“另外,”玄慈不再那么严肃了,“我说过了,以后,就由你去公服找一些尚有药可救的人,来私服。”
夜凭栏望海,背对着玄慈:“你都把蓝色魔力矿石焚毁了,我也回不去了,还怎么去找人来啊?”
玄慈露出一丝奸笑,只有露出这个笑容,夜才感到,他仍是自己所熟悉的玄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玄慈转过身去,哈哈一笑,“你是‘贤者’啊。
其实,我还是觉得‘恶魔’更适合你。”
“哎呀呀,竟然被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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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知道了,难怪玄慈会觉得私服这么好。我也有这种感觉了。”夜紧握双拳。
“这种疯狂的力量……才可以宣泄那压在我心中这么久的愤怒。”
随着一声吟唱,无数的陨石从半空落下,狂暴地轰击着夜面前的地面,瞬间就将一片草坪烧成焦土。
“这种力量,在公服或者需要奋斗100年,需要历经无数的挫折与折磨,需要眼睁睁看着那些外挂从你身边擦肩而过。就这样,一百年,两百年,一个,两个,所有的,朋友,都去了,剩下的只有敌人。
而在私服,世界对所有的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想获得这种力量,你只要付出百分之一的努力就可以得到。
世俗怎么看,我不想管。但是,或许玄慈是对的,
我们是一群无法生存在公服的人。
背弃公服,也被公服所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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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夜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公服看了一下。
这是他与玄慈心照不宣的秘密——作为天才的贤者,夜居然通过某种手段,使自己能够通过吟唱贤者的最高段技能“随机技能”,而产生传送之阵。
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夜已经是全能的贤者。并且,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蓝色魔力矿石,其中有好几块,便分别能传送到公服的一些地区。
知道这一点的,也只有玄慈。
就这样,奇妙的尴尬继续着,而夜已经回到了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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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酷热的夏天,兽人洞门口却仍然坐着一位浑身披挂整齐的女剑士。
“这位小姐。”
“恩?”女剑士一惊,身后的石块上不知何时竟已坐了一位穿着随意的贤者。
“你……有什么事?”
一秒的沉默。
“这个……你不用手握剑柄吧?你知道像我这样的贤者是无害的……”
“谁说的?”女剑士仍是一脸戒备。
“哎呀呀,还真是剑士工会的合格学生呢,对谁都充满了警惕。”
“当然,谁知道你不是魔灵娃娃变成的?”女剑士看来马上就要把十字架贴到夜脸上来验证一下了。
“有没有搞错……魔灵娃娃?那种低级魔物配的上我这样伟大的人物么?”
天上响起一个闷雷。
“……撒个小谎而已,不至于要遭雷劈吧?……”
“你到底是谁?”女剑士的剑缓缓出鞘,发出“噌”的一声响。
“哎呀!不要误会……”看来夜的解释只是起了反效果而已。
但是,一只野猪粗暴地打断了这场精彩的会面。这只野猪似乎很特别,不像其他野猪一样目光短浅又反应迟钝,它刚发现两个人,就目标鲜明地直冲女剑士而去。
“靠,这是什么年代,连猪都懂捡漂亮MM下手啊?”
夜哭笑不得时,却看到女剑士在招架野猪的攻击时居然显得吃力。
“搞什么,居然武艺这么低呀……”
“喂!你在嘀咕什么!快过来帮忙呀!”
“哦!你撑住!我马上就来帮你!”
夜在那一瞬间有一点恍惚。
这个口气……真像啊……他举起手中一本书。
“混蛋,你消遣我么……啊?”
上一秒还咬牙切齿的女剑士下一秒就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她还以为作为法师系的贤者,一定要经过布阵作法登坛念咒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才会开始他们的魔法攻击呢。没有想到,夜走上来,拿一本书照着野猪头上一拍……
“解决了!”夜拍拍手。
“你这个家伙……”
“哈哈,剑士小MM呀,看来你的修炼还差很多呢。贤者不仅拥有杰出的魔法技巧,而且近身肉搏的技巧也很厉害的呢。一些人将贤者称为‘屠龙者’呢。”夜得意地解释道。
女剑士的表情先是迷惑,然后是若有所悟,最后却变成了恼羞成怒。夜不禁感叹她的表情还真是丰富。
“那你刚才怎么对我说你这样的贤者是无害的??!!”
“啊……这个……我闪……”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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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篝火,两个人。
难得的安静。
夜从来不是话那么多的人,但今天,或许是又一次回到公服吧,难免有些激动。
在女人面前搞笑,不是男人的天赋么?
不过,现在夜却也难得地安静下来。
不仅对于他们,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也是难得的安静。
在这个被外挂的喧嚣污染的世界上。是否还有哪一个地方,有如此的安静呢。
“那个……”女剑士终于主动打破了沉寂,“贤者,你叫什么名字?”
“夜。”
“只有一个字吗?”
夜点点头当作回答。
“为什么?”
“什么?”夜眨眨眼睛。
“我是说,为什么只有一个字?这不是大家起名字的习惯啊。”
“一个字怎么了?为什么起名字一定要按大家的习惯呢?”
夜站起身,手指穹隆四野。
“这无边无际的黑夜,孕育了最初生命的奥秘。黑暗孕育光明,就如蛋孕育了鸡。不同的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是一个疑问。而光明与黑暗之间,却是无庸置疑,先有了黑暗。”
女剑士大吃一惊:“这可与我在教堂学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夜的眼中刚才还闪烁着异样的神采,此时却立刻又黯淡了下去,恢复了从前那种放荡不羁的懒散状态。
“很多时候,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的。”
女剑士还想进一步听听这些玄妙的长篇大论,夜却好象已失去了讲道理的胃口。
又是尴尬的沉默。
这回是夜打破了沉默:“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请教你的芳名呢。总不能老叫你MM呀。”
“讨厌,MM也是你能随便乱叫的?”女剑士扁了扁嘴,“我叫落英。”
“呵呵,名字挺可爱的。”
“……”
夜又沉默下来了。
黑夜,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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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夜带着落英周游了世界很多角落,从燃烧着战火的吉芬秘密山谷,到安静详和的村落依斯鲁德;从万马奔腾的梦魇之屋,到妙趣横生的猴子丛林;夜带着落英去猎野猪,还要防备着脾气倔强的落英万一走失,有被野猪当猎打掉的危险;夜带着落英成功穿越了妙勒尼山脉,又杀进古城。直到,夜能欣慰地看着落英成了她梦想中的十字军,拥有了强大的力量。
直到这一天,夜才开口。
“落英。”
“恩?”
“不知你有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厌恶。”
“当然有啦。”落英随意地擦了擦盔甲上的十字标记——十字军的象征,“外挂侵占人们的心灵,这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我最讨厌那些没有灵魂的人。一想到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拿着剑站了起来,“哎,你问这个干什么?”
“跟我去一个干净透明的世界吧。没有外挂,没有污秽,一切都如你梦想中的一样。”
落英审视着夜的眼睛。
夜的眼睛,依旧如当年他们初识时一样,修长,充满神秘,却又有着千万种的情怀藏在里面。
落英的眼神却已经变了。或许,她受夜的影响比较大吧。
不再相信光明,至少是不再笃信。不再厌恶魔物,在夜的引导下,她甚至尝试着和一只小波利交朋友。当然,其过程漫长而痛苦,令夜和那个波利都头疼不已。
“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私服。”
“私服?”落英叫了起来,“那可是为中央教廷所明令禁止的啊。”
“有那个必要大惊小怪吗?”夜不屑地说道,“中央教廷管什么用?除了虚伪地发布些诏令以外,他们做过什么实事?我以前还相信他们,还揭发了一个被外挂寄生的人,希望他们能妥善处理,不要让这种寄生虫再蔓延了。可是一个月后我再去,那外挂该在那儿还在那儿。”
落英不语。
“至少,相对于这个号称‘仙境’的地狱,那个私服就是天堂。而且你在那里,能享受你所能想到的一切。
我离开那个世界已经有好几年了,在这期间我陆续传送过一批没有被外挂污染心灵的志者去那边。他们没有一个不说那边好的,并且从此不再来这边了。
那里如果是天堂,我就是天堂的使者。落英,别再犹豫了,跟我去吧。”
落英沉默了好久,最后开口道:“再给我一个,去那里的理由。”
她的眼睛告诉了夜一切。
但是夜却并没有按她想的那样说。
“我们是一群无法生存在公服的人。
我们是一群无法生存在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的人。我们不能为了拥有力量,而将灵魂献给名为‘外挂’的寄生虫。
我们也不能苟且偷生地,看着‘外挂’横行。
不能兼济天下,只好独善其身。
背弃公服,也被公服所背弃。
所以我们来到了这个圣洁的私服。
在这里,没有外挂,没有PK,没有杀戮。
人为了拥有力量而杀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至少,他们不杀人。
不能为了拥有力量而不择一切手段。”
夜一字一顿地说了好久,才把玄慈的这些话,都说给了落英听。
落英的目光中有一种黯然,但更多的则是震撼。
“给我一个星期,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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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不干正事,又泡MM呀?”玄慈用千里传音与夜聊天。
“没有啊,我近期不是已经送了不少人过去了么?”夜随意地道。
“恩,看来你还是挺喜欢这工作啊。怎样啊,‘恶魔’,做天堂的使者是不是感觉很好?”
“啊,好肉麻啊,不要把我说的那么烂好不好?”
“哈哈。”
“……玄慈。”
“恩?”
“我有一个想法。我们真的不适合公服吗?你我二人不是都以卑鄙无耻狡诈阴险狠毒自诩吗?我倒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在公服生活啊。”
“……你……这样想?”
“是的。”
“事实上,”玄慈打了个呵欠,“我已经厌倦了。”
“啊?”
“无论公服,私服,我都已经厌倦了……真的。”
“为什么?”
玄慈,沉默不语。
夜:“……好吧,这是你的选择,你应该自己选择道路,我也一样。”
“呵呵……”玄慈笑了,“我会的。
希望,你也一样。”
“GOODLUCKTOYOU。你什么时候回来公服一趟?”说到这里,夜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夜?喂……”
“没事,先不聊了。我想,你大概不用回公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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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落英,她穿戴得依然那样整齐,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十字军。
“终于……决定去私服了?”
“恩。”
“……”
明明是早就决定的命运,为什么事到临头会哑口无言呢?
夜沉默地打开了传送之阵。
“走进来。”
蓝光一闪,光束的背后,是无声的叹息。
“公服……
再见。”
这句话并不是夜说的,而是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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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一脚踏上私服的土地。
明明是与公服一样的土地,为什么自己却会觉得这么亲切呢?
“好几年了……或者可以说是很多年。”夜昂首向天叹息道,“我的第二故乡,我终于回来了。如此熟悉的感觉……”
落英静静地看着他,连小丹也一样。
“落英,那么我就先送你到这里吧。这里的世界几乎都和公服差不多,只是,永远没有外挂。
你先去适应一下吧,我要去找一个人,有点事。”
“就这样……告别了?”落英的眼睛问了夜这句话。
夜无言,转身,标准的步伐,离开。
没有带起一丝尘埃。
只留下了一句话。
“抱歉,我的心里容不下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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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普隆德拉角落的一处房间……
夜费了很大力气推开了门,又忙着躲避掉落下来的灰尘和蜘蛛网。
屋里漆黑一片,黑的如夜。夜看不见人,但是夜知道,他在那里。
“见鬼,你就在这种地方搞你所谓的‘修炼’还有‘打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黑暗中发出一丝声响,玄慈坚硬如金属的声音传来:“是的。呵呵,你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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