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之歌- 第5部分

二十年过去了，现在是大陆历642年，也是国王的50岁诞辰。

虽然庆典时间定在了九月份，但准备工作从四月份就已经开始了。由于还有着维拉妮卡这个隐性的威胁，所以艾琳她们的工作也少不到哪去。先不提早已散布至全国各处的魔法嗅探器，就连王立魔法学院所有高等级的学徒，也无一例外地被派往了各地执行探查的任务，但依旧是一无所获，因此，大部分的人都早已放松了下来。

时间是八月，正是夏天热的时候。

艾琳一边施放着冰冻术来给房间降温，一边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魔法感应器。这个魔法感应器与散布至全国的嗅探器相连，可以随时监控全国的魔力流动。

“艾琳，怎么了？”泰瑞莎院长走了进来，问。

“龙谷的感应器又报警了，这已经是这两个月的第四次了。”艾琳回道，一边调出了龙谷周边的魔力流动数据。

“不过派过去的法师却一直没有什么发现啊。”听了艾琳的话，泰瑞莎也不禁皱了皱眉，两月四次报警，虽然每次的魔力集中量都不大，不像是术士所使用的魔力，但这频率也太大了点，而且这魔力量对一般法师来讲却又偏高，实在是不能不让人起疑，特别又是龙谷这种地方。

“这样吧，我亲自去那里看一看。”艾琳下定了决心，伸了伸腰，“自己去一次总归也放心一点。”

“这倒也行。”泰瑞莎点点头，认可了艾琳的意见，“对了，既然这样的话，就让他和你同去吧。”

“同去？谁啊？”艾琳问。

“王室司情部的一个人，就是龙谷那里出身的，本来是准备安排他去那里的，既然你也要去，就正好做个伴吧，也让他给你带带路。”

“王室司情部？”艾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

“你好，我是司情部的莱维，奉命与您一同前往龙谷。”

艾琳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名向她行礼的青年。司情部，即王室的秘密部门，专管各种见不得光的行动。里面不光有专精各种法术的法师存在，更多的是从小即接受严酷训练，精通暗杀术的普通人。他们作为执行者，虽然不会法术，但每个都拥有能与法师一战的能力。但是面前的这青年却怎么看都不像拥有那种能力的人。

他穿着一件褐色的风衣，有着一头与衣服颜色非常相近的茶色短发，看起来非常纯朴的褐色眼睛内满满蕴含着温和的笑意，虽然有着一张颇为帅气的脸，不过却是那种只要往人群里一混就绝对找不出来的类型，丝毫没有艾琳想象中情报员的样子。

莱维像是看出来了艾琳的想法，有些困扰地笑了笑。艾琳也意识到了这样盯着他看不太好，假装咳嗽了一下，收回了目光。

一路南行，因为有着莱维来安排行程，所以艾琳也没费多少心思，但却依然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艾琳一行才到达龙谷。本来倒是用不了这么久，不过因为这几天下雨较多，道路泥泞，所以花费了大量预想外的时间。

龙，据说是能自由穿越魔界与人界之间的强大生物，但是，有历史记载的600多年以来，从没有任何目击到活体的报告，仅在一个山谷发现了数具龙的尸骨，龙谷即因此而得名。

虽然龙的强大仅在传说中有着些许流言，但龙骨却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功用。仅仅一克的龙骨，即可完全断绝所接触物体的魔力，而大量的龙骨更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因此，龙谷这种地方，堪称魔法使用者的噩梦，没有重要的事情基本不会有人来这里。

踏入山谷，艾琳皱了皱眉，虽然空气中魔力量并未减少，但魔力的结合却受到了相当大的阻碍，总有一种绊手绊脚的感觉。

“那么，准备怎么调查？”莱维问。

“嗯……”艾琳展开了地图，地图上用红色标记着四处报警的区域。“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就一处一处查吧。”

“我知道了。”莱维点点头，“那么就让我来带路吧，这个山谷我还是蛮熟悉的。不过刚下过雨，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好，那就拜托你了。”艾琳把地图收了起来，塞进了包里。“话说回来，还真是荒凉的地方啊。”

虽然来的路上周围还是一片绿色的平原，但到了这里，绿色就像是被突然截断了一样，几乎消失无踪，只有几株发黄的灌木半死不活地生长着。而动物更是少之又少，目中所见的仅有几只秃鹫，在半空中无聊地盘旋。

“嘛，虽然以前也尝试过在这里栽种些树啊什么的，不过基本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莱维耸耸肩，“毕竟这里是龙的墓场，死亡气息太重了吧。”

艾琳不置可否地笑笑。

龙谷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很大，却分外地难走。谷底四处散落着大小不一的石头，根本没有一条舒服点的路，仅仅跑了两处，山谷就已经被夕阳的光芒涂上了一层金黄。

在找了个平坦的地方之后，艾琳和莱维扎下了营。莱维拢了拢四处搜集来的枯枝，掏出火石正待生火时，只见艾琳轻轻弹了下手指，一小团火焰就跳到了枯枝中，燃烧了起来。莱维见此，只得无奈地笑笑。

“这个，我来就行了么。”莱维道。

“反正也是举手之劳，不过火石啊，看来还真有些怀念。”艾琳伸了伸懒腰。“到了学院后就再没见过了。”

“嗯？”莱维略有些吃惊，“贵为一介术士，这些东西应该是不会接触到的吧。”

“你在说什么啊，”艾琳撑着脑袋，愣愣地望着火焰，说，“我的出身你应该也知道吧，这些东西当然都是见过的，就是没怎么用过罢了。毕竟这些事情用魔法来，不是更方便么。”

“出身……你不是很小时候就被艾丽西亚大人收养……啊也对。”莱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毕竟那是在隐居，肯定不会有多张扬，“那么，你觉得现在跟那时候的生活比起来，哪个时候更快乐点呢？”

话一出口，莱维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这并不是他平时会犯的错误，但不知怎地，跟眼前这名术士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下来。

不过，艾琳倒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她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一些很难的问题。

“嗯……要说的话，还是小时候那会吧。”艾琳用手指点着下巴，说道，“毕竟是小孩子嘛，只懂得玩，其他啥都不知道，也正因此，才玩的最开心吧。而且妈妈也很温柔，啊，不过我闯祸的时候，可是相当可怕的，简直就是恶魔啊。”

艾琳吐了吐舌头，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妈妈……艾丽西亚术士么。”看着艾琳的样子，莱维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说起来，现在你是和维娜在一块住着的么。”

“嗯，是啊。”艾琳点头，“咦，你认识维娜吗？”

“啊，没和你说过吗？”莱维说，“我和她都是护国战争时的孤儿，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虽然后来维娜她被泰瑞莎大人收养了，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写写信什么的。说起来，她信中也经常会提到你呢。”

“我？说了些什么？”艾琳饶有兴趣地问道。

“呃……其实也没什么。”莱维想了想，“也就是说你工作很累，希望能帮你分担一些什么的。”

“是么。”艾琳轻轻地笑了下，“说实话，有她在我身边我真的很高兴，也真的帮了我不少忙。只是……”艾琳摇了摇头，“术士的世界，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

那对你来说，不是一样的么。莱维想这么说，但终究没说出来。作为一国的战争机器，又在这种国家侵略意图渐浓的时刻，到底是什么感觉，确实不是他能体会到的，但……

“呃，我接下来说的话，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莱维仔细斟酌着措辞，“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让别人来分担一下，其实也可以吧。”

“嗯，是啊，所以这次我才全部都拜托给你了嘛。”艾琳眨了眨眼，向后扑地一下躺到了地上，长长喘了口气，虽然空气依然保留着热度，不过地面倒是已经冷却了下来，凉凉得很舒服。“其实这一次出来，也算是找机会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而且，有人能依靠一下，果然能轻松很多呀。”

莱维哈哈笑了起来，也向后仰躺在了地上，自从离开孤儿院加入司情部后，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安逸的感觉，就这么望着星空，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躺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

没有再说什么话，两人只是静静地躺着，耳边是那火堆中树枝皮卡皮卡的脆响。

空气中，仅有艾琳才能看见的那如同紫色雾霭般的魔力云雾安静地飘着，如同潭水般一动不动。

突然，艾琳脸色一变。

“莱维，走了。”艾琳猛地跃起身来，“魔力开始流动了，有人在施法，而且是术士。”

无需多言，莱维一跃而起，抄起随身的短刀。虽然艾琳用魔力强化了身体，但莱维依旧紧紧跟在艾琳的身后，丝毫没有掉队的样子。

转过数个拐角，一面约有八十度角的倾斜的岩壁赫然出现在眼前，岩壁顶上，一个黑色的人影默然伫立。

“汝是何人？”艾琳高声问道。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手臂一挥，地面忽的剧烈震动了起来。

糟糕。莱维暗叫不妙。在这种地方引发震动，再加上前几天一直下雨，土壤松动，这么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

不出所料，大量的泥沙裹挟石块倾泻而下，如雷鸣般的轰音震耳欲聋，数块直径超过两米的巨石混杂其中，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此刻，漫天皆被泥石所覆盖。

“泥石流？别开玩笑了！”艾琳大喝一声，右手空握，踏前一步，聚力一推。弥天的沙石瞬间被轰出一个大洞。

“抓紧我！”艾琳向莱维吼道，莱维随即以右手揽住艾琳腰部。艾琳身形一沉，瞬间跃起，千钧一发之际从轰出的大洞之间一跃而出。

踩着飞石，于空中轻点几下之后，艾琳即跳上坡顶。尚未落地，艾琳即用右手再次凝集魔力，试图向黑影发动攻击，但却感到了一阵迟滞，似乎这里的魔力结合又被进一步地消弱，这让收集足够的魔力所耗费的时间多了那么一瞬。

而这一瞬，即已足够。

黑影一闪，向后跃起，堪堪躲过了艾琳魔击弹的轰击。黑影在空中转身，向坡顶另一侧飞奔而下。

坡的那一边，是跟上来的地方相似的陡坡。黑影踏着坡面，如履平地。艾琳未加思索，果断跟着黑影向坡底冲去。

“小心！”莱维提醒道。

话音未落，黑影即向空中一撒，一把沙尘顿时飞起。艾琳仅在提防着黑影的魔法攻击，却没料到居然会用这么古老的手段，一头扑了进去，眼睛顿时被沙尘所迷。

艾琳眼前一黑，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就此摔到地上。黑暗中却听得身旁一人道声“失礼”之后，将自己横腰抱起，脚步轻点，最后竟安然落地。

“没事吧，艾琳。”身旁传来了那人担心地声音。

“没事，多亏你了。”艾琳揉揉眼，使劲眨了眨，总算恢复了过来。眼前，只见得黑影傲然而立，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离一个成熟的术士可还很远呢。”黑影笑道。

“要你管。”艾琳嘴硬，还了一句。“你已经跑不掉了，维拉妮卡，快束手就擒吧。”

“哦？听出我的声音了？”维拉妮卡悠然一笑，“不过，跑不掉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吧。”

“你说什么？”艾琳又待还嘴，却突然感到头内一阵眩晕，一股呕吐感瞬间冲上喉咙，膝盖也开始发软，而一旁的莱维，已经连站立都无法做到了。

维拉妮卡看着艾琳和莱维的狼狈的样子，缓缓地举起右手。

“在无限的空间中安眠吧，孩子。”

白骨从地面中刺出，黑暗开始扭曲。

“抱歉。”黑暗之中，艾琳依稀听见了一声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莱维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赶走了脑内的倦意。四处张望了一番之后，他看见了艾琳正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醒了吗？”艾琳平静地说，不过声音里却有一种无可言喻的感觉，“就等着你呢。”

“抱歉，失态了。”莱维不好意思地笑笑，向周围望去，“这里是哪里？似乎，不太像我晕倒的地方啊。”

在他的周围，是无限延伸的黑暗，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头。不过奇怪的是，这里虽然没有任何能够照明的东西，但自己，艾琳，还有周围三米之内的区域，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wrshǚ。сōm他的头顶，是没有任何星辰的天空，他的脚下，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土地。

“这里？”艾琳笑笑，笑声似乎有一点妖媚，“这里是人界与魔界的夹缝。刚才出现在你我眼前的，是龙的白骨。龙的骨头，其实最根本的用途是破除空间的障壁。因此，它所接触到的东西，魔力都会通过它而流回魔界，自然魔力是不可能结合的了。这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