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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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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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又是个安静不多话的人,两个多月下来她在这座宅子里没交到一个朋友,也没和人说过一句自己的私事。
  很多人甚至在她走了三四天后都觉察不到她的离开。像她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从来都没在别人心里留下什么,自然也就激不起一丝涟漪。
  但方针毕竟在严肃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撇开那两个浅而无味的吻不谈,他们两人在这间屋子里交集几乎比谁都多。
  方针不留一句话就走了实在令人不太愉快。严肃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看着上面那个自己从李姐那里要来的电话号码,想了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删除了。
  既然她选择离开,那就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严肃那一刻的心是放松而平静的。这样也好,与其继续尴尬地面对,倒不如走了来得干净。没有开始也就不必计较结束,过往的一切只是漫长生命里的一个停顿而已。如今走过这个停顿,生活还将继续,人生也一如往常般精彩。
  严肃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那天没来得及问方针在医院里袭击她的那个人是谁?潜意识里严肃觉得那不是一场意外,但一想到方针干脆果断地离开他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拖泥带水。
  一个女人尚且可以快刀斩乱麻,更何况是他?
  严肃开车离开严家大宅回公司的时候,心里关于方针的那点记忆已经被抹去得差不多了。他打开车窗吹了会冷风,等车停在深蓝地下专属的私人停车场时,整个人已经恢复正常。一切就像回到了方针刚出狱时的那刻一样。
  方针的心里也有相似的感觉。
  从严家出来之后她觉得就跟从牢里出来时差别不大。她依旧没有地方去,家是不能回了,朋友也不想再麻烦了。她现在和那时唯一的不同在于口袋里有了赖以生存的金钱。
  有了钱一切事情就好办了。她本来也曾让徐美仪帮她留意过哪里有便宜的房子出租,从严家离开的当天她就给对方打了电话。徐美仪一听她辞职了什么也没说,很讲义气地就来她临时住的小旅馆找她,又要把她往家带的样子。
  方针却笑着拒绝了她的好意:“我想租个房子,小一点便宜一点,跟人合住也没关系。你不用替我担心钱的问题。”
  出狱三个月她其实攒了不少钱。安德森给她的七千块她几乎没动过,离开严家的时候老太太让人给她按三个月结算工资。头一个月四千块后两个月五千块,再加上前两个月额外多的一千块全勤奖,她从严家一共拿到了一万六。加上原来有七千,她零碎花掉了不到一千,算一算她现在居然有了两万二的存款。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方针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攒下这么多钱。
  五年前她又当记者又当翻译的时候,挣的比现在要多,可钱却总也攒不起来。每次钱刚一到手家里就总有莫名其妙的理由要花钱。不是冰箱坏了就是饭桌嫌小了,要不就是沙发旧了。总之她出来工作那一年里挣的钱几乎全贴了家里,最后银行卡上的那点余额也就够她牢里五年的开销吧。
  所以她妈总骂她是赔钱货,搞了半天一分也没剩下。可她细细想想,那些钱不是花在家里了就是让父母拿去贴补弟弟了。他们一直想给他买房娶媳妇,如果方针没坐牢的话,她敢保证这五年里她挣得再多也未必能攒下这两万二来。
  徐美仪见她手里确实有钱,也就没再勉强。毕竟让方针住到自己家虽然是好意,但对方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吧。她也不想让方针太难做,也不忍心方针在她家里还整天做些阿姨才做的工作。
  于是当天方针还是在小旅馆住了下来,一晚上一百来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到了第二天白天,她正准备出门去找工作,徐美仪就打来电话了,说已经帮她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那房子据说位置还不错,离市中心不算远,搭两站地铁就到了。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里,是个一居室。说是一居室其实就是一个单间,总共就二十来个平米,被隔出一个小卫生间后其余的房间客厅厨房都在一块儿。九十年代的时候这样的房子还是挺多见的,造的时候多出来一点面积一般就会被做成这么一小间,租给那些单身的男男女女。
  方针对这么个地方很满意,简直出乎她意料得好。她也想过去跟人合租,但担心自己有案底会让人感至不安。可如果去租正经的一居室又太贵,她舍不得那个钱。这个小单间地方不大却足够丰满,关键是便宜,每个月只收三百块。
  在这个国际大都市里,每个月三百块还能租到单独的一间,根本就是撞了大运了。徐美仪说房子是她一个朋友的,他们一家人出国移民了,国内的房子想找信得过的人住着,也算是帮着看看房子。所以收的房租只是象征性的,几乎就相当于白住了。
  房子订下来的当天方针就搬进去了。她东西不多,徐美仪用自己的小车一装就齐活了。到了新家后她又帮着布置了一番,还买了很多日用品给方针用,一直忙活到晚上七点才消停。
  方针说要请她吃饭,徐美仪坚决不肯花她的钱,最后只在她家随便吃了点面条。当她顶着暮色离开方针的小家时,刚钻进车里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一听对方的声音就笑了:“表哥,我这回可是帮你大忙了。你要是再不把方针给我追到手,你可就太差劲了。”
  电话那边沈骞的声音也带着笑:“成事之后一定请你吃饭。”
  “光吃饭哪够啊,至少得请我去欧洲豪华半月游才行。你反正也不差钱,每个月贴房租给方针住,还费心思找这么个地方。唉,你这痴情也够感天动地了。你说我怎么就碰不上这么好的男人呢?”
  

☆、第26章 清醒

  方针在那套一居室里住下来后;感觉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最初的两天她没出去找工作;而是先把屋子简单布置了一下。其实这房子外面看上去不怎么样;里面倒是挺新的。听徐美仪说她朋友特意把这里装修了一下;好方便出租。要不然这么旧又这么小的房子,本地人还真很难有人愿意来住。外地人人家又不放心,毕竟房东常年在国外,对这里也是鞭长莫及。
  方针头一回有了自己的小家,虽然是租来的,但也足够她兴奋一阵了。活了快三十年了,头一回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方针难得大方一回;买了点装饰画小摆设之类的东西回家来掏腾,把原本就挺温馨的小屋装点得更加明亮温暖了。
  等把家里收拾好之后,她重新规划了一下接下来的目标,然后准备出门去找工作。
  结果就在这时徐美仪又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是我妈认识的关系,在清洁公司当经理。他们正在招人问你要不要去?”
  方针端着给徐美仪倒的茶走过来,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真的吗?”
  未免太巧了吧。当初徐美仪介绍她这套房子的时候她就有点怀疑,因为价格实在太便宜了,地段也很不错。但一来她当时急需一个住处,二来她之前就拜托过徐美仪帮她找房子,三来现在有些人家确实是这样,不喜欢把房子租给乱七八糟的人,喜欢托朋友找信任的人来住,哪怕房租上吃亏一些。
  所以方针住进来的时候还挺安心的。但现在她刚要找工作徐美仪又有好消息带来了,就不得不让她怀疑了。
  “美仪,你是不是骗我,还是……”说到这里方针也卡壳了,因为她也想不出徐美仪会贪图她什么。
  “我没骗你,真的在招人。如果我骗你迟早得被拆穿,我又何必呢?”
  “可是这事情未免也太凑巧了,而且这么短时间你就帮我找到工作了。”
  “其实不是最近找的,你找前一份工作的时候我妈就在帮你留意打听了。本来她就想介绍你去清洁公司工作的。结果你碰上老邻居去人家那儿了,我妈就没提了。现在你正好空下来,她就又想起来了。你也知道清洁公司挺缺人的,那里的人流动性大,今天来明天不来的也不少,所以时不时总要招人。”
  听上去有点道理。徐美仪的母亲之前确实提过要帮她找工作的,只不过她觉得太过麻烦人家了就一直没好意思接受。没想到人家这么热心,一直记着这个事情。方针总觉得在徐美仪家里感受到的亲情比在自己家里都多,心头不禁一热。
  “美仪,谢谢你。”
  “这么客气做什么。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放心,我妈已经都说好了,你有案底的事情人家也知道。人家经理人挺好的,说年轻人犯了错应该给个机会的,让你明天就去面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针再不答应就是不识好歹了。只不过欠了徐家一个人情总让她心里有点难受。她不由想起了之前介绍她去严家工作的周阿姨,多亏了她自己才能挣那三个月的工资。可她就这么走了,多少有些对不起周阿姨。虽然事后她给周阿姨打过电话道歉,对方在电话里也劝她想开些,但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好在周阿姨并不知道她离职的真正原因,还当她是因为王子的事情被老太太开除了,电话里一个劲儿地安慰她,搞得方针更是内疚。
  如今徐美仪的母亲又一次出手相助,方针一方面觉得感动不已另一方面也很有压力。她出狱三个月已经黄了两个工作,这次这个再做不长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好在第二天的面试非常顺利,清洁公司人事部经理一见她就觉得挺满意,也没追问五年前她坐牢的事情。方针在经过简单的面试之后就进入了公司,先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培训,之后就正式上岗工作。
  她所在的这家清洁公司长期从事各种商业外包清洁服务,像是各大商场写字楼什么的,很多地方都不喜欢自己招聘清洁人员,而是直接把这种工作外包给专业的清洁公司。
  方针以前不知道这一行是个什么样子,等自己真的进入了才明白,其实这一行也可以干得很漂亮。像是她们的老总从前也就开了个家庭作坊,谁也没想到他有这个本事,能把个作坊开成正规的企业模样。
  方针每天早上七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中午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虽说他们做各种外包清洁,但因为是长期合同,所以她有固定的工作地点。培训期结束后她就被派去某间写字楼,和同公司的其他员工一起工作。
  这工作初干有点累,但她很快就适应了。每天埋头干活,四点之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晚间另有一班员工会过来做大清扫工作,第二天再交班给他们白班的工作人员。
  方针觉得这么不动脑子埋头工作的状态也不错。反正过去五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比起牢里那点辛苦,在外面既自由又有钱拿,实在是轻松很多。只是刚开始总会有人好奇打听她的过去。起初大家都以外她是外地来的,因为学历不高才来做清洁的工作。后来听说她是本地人都有些吃惊。
  方针不愿意多谈自己的事情,就说初中毕业就出来干活了,家里还有个弟弟要供。大家一听她下头还有弟弟心下了然,立马将她看成是一心赚钱养弟弟的那种“好”姐姐了。
  仔细想想,方针觉得自己从前还真是个好姐姐,甚至是个好女儿。无论什么情况下总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父母从小向她灌输大的要让小的,大的要养小的这种观念,以至于她很长时间内都拧不过来。她觉得赚钱给弟弟花是理所应当的,家里有用钱的地方她把存款工资上交也是应该的。他们都是她最亲的人,她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对她好。
  但五年牢狱之灾让她想清楚了很多,关键是在里面看了很多听了很多。她们那一批人里很多家里都有弟弟妹妹,无私为家庭奉献的也有不少。像一个比她晚进来两个月的女人就是为了给弟弟造房子,结果挪用了公司的钱账,最后被送进了牢里。
  见得多了方针也学会思考了,她突然觉得自己长时间这么不计较地付出真的有意义吗?哪怕不看别人,就看父母对她的态度,她从前一颗心再热如今也都凉下来了。
  在里面的时候弟弟几乎没来看过她,唯一来的一次还是抱怨她坐牢害他没钱买房子。出狱之后就更离谱了,几乎连家都不让她回了。不管她怎么掏心掏肺对他们好,到头来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就是多余的一个。
  可再多余的人偶尔也会有派上用场的时候。方针在清洁公司工作了大约半个月后,某天下班时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他们正在市中心某间高级商场里买戒指,结果因为身上钱带的不够就让人给扣下了,不放他们走了,让方针赶紧送钱过去。
  方针听了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没听说过哪家店有这种规矩,买东西钱不够不买就是了,扣人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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