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从没进过高级酒店、餐厅，连结婚都是问朋友借了一个廉价但却足够有面子的会所举行的。这一次要招待林闻方，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跟这样的家伙打交道，但对等概念他还是有的。公费招待他也不是没干过，但这种介于公务与私人之间的会面，却让他有些纠结。
好在，助理给了董其文一个很好的建议：找最贵的餐厅。
正是因为这违背了董其文一直以来的风格，所以当林闻方和他一起出现在别人面前，大家最先想到的必然是林闻方是不是在搞什么幺蛾子准备腐化董其文，是不是在给“哮天”导盲犬公关？要想到其实是董其文有些骑虎难下，那就得是很有政治智慧的人了。那些人，随便董其文做任何事情，恐怕都不会有用的。
林闻方早就觑破了董其文的用心，但还是满不在乎地赴约。董其文的那些小心思，充其量也不过是小心思而已。
在位于汉京市中心的听涛阁内，董其文要了个包间，摆开了一桌等着客人们到来。他已经足够低调了，但他出现在听涛阁内的刹那，大厅里许多人都有些失神：太阳，今天要从哪一边出来呢？
不久之后，林闻方、岳羽音、耿芒三人联袂到来。耿芒不是不想带女伴，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带哪个好，想着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聊，索性就一个人来了。
看到他们几个，大厅里大家越发惊诧莫名，联想到最近最热门的话题，各种各样的猜测不断地冒了出来。
“我靠！难道林闻方要公关董其文，让机器狗也变成政府采购？”
“应该是反过来吧。机器狗冒出来，省了董其文多少麻烦事情啊？”
“那耿芒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总不是为了卖军火给民政部吧？”
…………
猜测纷纷纭纭，但没有人敢上来询问。郑泰澄和耿芒带来的那几个保镖早就占据了关键位置，将所有人流都纳入了掌控之中。
看到耿芒一同到来，董其文的眼神显得有些飘忽。林闻方这是要做什么？他完全没必要拉个人给自己助阵吧。
互相致礼之后，林闻方主动解释了起来：“董部长，今天冒昧地带耿芒一起来是因为‘哮天’导盲犬的军民两个版本，以后的生产主要都会由北方工业集团来实施。现在天耀集团在生产方面，力有所不逮啊。”
董其文点了点头，说：“我对耿先生也是闻名已久啊。今天不虚此行。北方工业集团怎么那么快就介入合作了？难道之前就参与了合作研发了吗？”
耿芒笑了笑说：“要是林闻方肯把研发这部分业务拿出来大家分享，不知道多少集团要打破头钻进研究团队呢。我知道‘哮天’不比你早多少，不过嘛，我已经拿到一条试用品开始玩着了。”
哦了一声，董其文关心地问道：“这导盲犬很好玩吗？性能如何？”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啊，有时候真是很难把它当作是个机器。”耿芒笑着说。他没有多形容那些参数，而是将自己的感觉原原本本地讲述出来，感觉上他是在养一条真正的宠物狗，而非是测试一个高级的人工智能产品。
岳羽音听得有些烦了，打断了耿芒有些兴奋的喋喋不休，说：“好啦好啦。别发表演说啦，你们能不能别那么快开始谈业务？来这里干嘛来了啊。”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其实，大家对这环境这场合都不太感冒，但那么快进入话题，也有点诡异了。稳稳地坐下，一道道精美的菜点纷至沓来，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就热络了起来。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调控着聊天的节奏和话题，董其文和耿芒对“哮天”的开发过程都很感兴趣。
“民政部不是已经准备列席参观‘哮天’的详细情景模拟测试了吗？到时候应该能看到很详细的描述了。另外，在我们集团开始出品的时候，还会有一次测试呢，也就是两周到三周吧。”耿芒忽然说道。
董其文追问道：“那么快？这事情有什么好着急的？导盲犬就算发下去一不是很快能完全发挥作用的，要和主人磨合一段时间的吧。这方面的培训师也是稀缺资源，每星期能让两到三个人适应导盲犬，也让导盲犬适应主人，以及新的生活环境，已经算是效率超高了。”不过，他一下子想到了“哮天”导盲犬妖孽的配置，讪讪说道：“好吧，用智能产品，这速度应该会有极大的提高。”提到了自己业务范围内的事情，董其文如数家珍，一点都不犹豫。
“两个原因吧，一个的确是因为现在有需求，和主人的磨合不是大问题的情况下，熟悉几个小时就能上路了，虽然之前没进行大规模的测试，但毕竟还是找了不少受伤的军人来尝试一下。效果很不错，不过，你们认不认这种结果就不知道了。”林闻方说道：“另一个原因，就是我随时可以拿到一张四万台‘哮天’导盲犬的订单……来自于叶增先。”
董其文心里咯噔一下。叶增先这个名字在他们那边可没少被提起。虽然叶增先在宣传、竞选筹备等等方面落后于卢雨儒，但这无损于他是个很强大政治家。叶增先有军队背景，有地方施政经验，有外交、经济建设、军队后勤保障等方面的优秀资历，个性坚毅但为人处事又不失圆滑机巧。如果不是联邦的“鹰派”需要一个政治家，其实他最适合的地方应该还是军队。在大战关头，叶增先绝对是每个前线英勇作战的将领都会放心的后勤大管家。
但是，此刻提及叶增先，却让董其文感觉很有压力。“哮天”导盲犬是个全新的产品，不适用于联邦政府任何的限制条令，除非立刻出台什么新政策限制“哮天”的传播，不然这个势头很快就会止不住了。可现在要让总统府批准什么不利于林闻方的政策，那可比天都难。
“民政部并不是不想进行这项合作，而是……对导盲犬这种和目标用户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东西，不得不慎之又慎啊。”董其文叹了口气，似乎在倒苦水。“这方面的事情，我从来就不曾放松过。民政部养着全国最大的导盲犬训练团队，用户的培训服务团队，甚至还有应急处理各种相关事宜的流程。每年花在导盲犬上的钱很不少了，导盲犬的培训肯定会继续下去，但我非常欢迎有合适的产品能替代导盲犬。以前没有，但现在，可以有。你们，需要向我证明这一点。”
仿佛是一瞬间，董其文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起来，一股干练的气势从身上涌出。但这才是他这种地位的人想明白了事情，做决定的时候应该有的态度。
岳羽音很是淡定地说：“证明？随时可以，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人去测试。天耀集团不屑于玩任何花样，好产品、好技术自己就会证明一切。”
董其文一滞，他没想到岳羽音居然会这么说，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会尽快安排测试，或者，你们将详细测试提前，我让我的属下立刻跟进此事。另外，我相信你们在价格和服务上，应该会让我和叶增先享受同样待遇吧？”
耿芒笑了笑，说：“政府采购，照例给折扣就是了。”
林闻方没有表示反对，看向了岳羽音。岳羽音无奈地说：“你这边的磨合指导都是你的部下们自己做，本来我们这边的成本就低了不少，给折扣是应该的。这东西本来就无所谓利润空间了，但毕竟天耀信息做不到按照需要赠送。”
林闻方通过“哮天”导盲犬测试了一下董其文的反应，想要给“民生派系”来上一棒。可转眼间，董其文就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局面变成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和叶增先直接竞争，无形中就提高了自己在派系内的地位和话语权，赢了固然是有面子，输了也不丢人。同时，有了这层竞争关系，派系内怀疑他的声音会小很多。
名声、政绩等等，董其文居然一个都不想放弃，但他的处置很是理想，兼顾了方方面面的想法和顾虑。尤其是故意让民政部和叶增先秉承赵臻铎、诸葛凌峰意志建立的基金形成实际上的竞争关系，堪称神来之笔，他似乎能感觉到林闻方与耿芒对赵臻铎、诸葛凌峰与叶增先所统领的“鹰派”多少也有点不以为然。能够互相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一份简单的口头协议很快就形成了，基本上，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发展瓶颈
五天之后，“哮天”导盲犬的测试就在汉京大学电子工程学院的测试场上顺利进行了。董其文虽然没有亲自到场，但民政部的参观团队还是最豪华最专业的。董其文在挑选人员上很有技巧，他回避了电子技术方面的因素，委托电子工程学院帮助进行测试，他们只关心“导盲犬是不是能够真正帮助盲人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
民政部的团队极尽挑剔，但那些专业训练员也挑不出多少错来。林闻方是人机工学领域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可不是人工智能这种大家都说不清楚，没有固定标准的东西。林闻方在人机交互领域的成果，早就已经遍布全世界了。哪怕后来并没有林闻方亲自参与的高级游戏操作舱之类的东西，最基本的理论还是林闻方搞出来的那些动力学方程，那些ik重力关节系统以及对多种动态感应芯片的综合判断准则。
“哮天”在这方面的设计，只是小试牛刀而已，带有力回馈系统的动力牵引绳保证用户和导盲犬能保持非常稳定的距离。语音提示清晰准确，对于用户的各种动作判别地非常清晰。对周围动态的感应系统能够让导盲犬对周边活动物体的大小、速度、方向有一定的判断，基本上那就是一个微型化简略化的雷达系统。配套的蓝牙耳机能够和用户的手机绑定，进行自动转接，并且同时处理电话语音和路径引导信号，尽可能地避免用户找电话接电话的事后放弃对导盲犬的控制这类情况的发生。内置的数字地图除了更新道路情况变动之外，还能记录用户发现的行走疑难点，同步更新给所有其他用户，让导盲犬的引导越来越准确细致。导盲犬对主人的保护非常周到，绝对会奋不顾身地为主人抵挡一切威胁，从应对危险的判断来看，导盲犬在对主人实施撞击手段的时候，连主人倒地之后的情况都会有计算，不会把主人撞到车轮底下去。再比如导盲犬专用版的道路救援体系直接和当地紧急频道挂钩，虽然天耀集团自己不组建一套救援系统，但各地警方的公关还是要付出一定成本的。
哪怕最挑剔的参与评测的人员也不得不承认，“哮天”是一件极为精致、强大，极富诚意的优秀智能产品。
有了这样的基调，12天之后北方工业公司的工业版本正式下线测试的时候，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地走了个过场也就顺理成章了。“哮天”之前的测试版本和生产版本最大的不同只有两点：工业版本没有使用军用标准合金来打造骨骼系统，民用品上这是被限制使用的，实验室那边可以不在意这个，但到了正式生产版本，这就是个基本的问题。另一个区别是工业生产版本的外皮硅胶有多种颜色可以选，对于这个设定，大家都很有些不以为然。为盲人服务的导盲犬，要颜色有什么用？哪怕是盲人们聚集在一起，导盲犬也绝对不会认错主人，这点上“哮天”和传统的导盲犬完全一样。但这个设计却很受用户欢迎，他们喜欢天耀集团把他们当作一般的用户来看待，喜欢这种觉得他们能感受到颜色的猜测。
于是，在“哮天”发布之后一个月，“哮天”导盲犬正式开始销售。叶增先牵头的光明基金会高调宣布将与天耀集团合作，为盲人提供免费的导盲犬与培训服务。5天之后，民政部导盲犬申领变为可以选择“哮天”或者是真实的动物导盲犬……
各种情势都表明，天耀制造旗下天耀智能的第一项产品，高调地取得了成功。
岳羽音气鼓鼓地主持着天耀智能的各种业务，很有些手忙脚乱的。她是总裁，对各种业务也非常熟悉了，但处理这种大规模的生产和配货，还要协调零售渠道、基金会和民政部三方的订单，猜测着每一批货物的轻重缓急决定发给谁，这已经是足够麻烦的工作了。林闻方还让她乘着这次机会，把天耀集团自己的销售渠道铺开，至少在联邦主要城市和各国首都或者是经济最发达城市建立一个销售点，不用很大的门面，也就是维持一个前沿存在罢了。
无论对于营销还是维护天耀集团的定价策略，这都是很有必要的，但岳羽音从来没做过这种业务，那叫一个生疏啊。手底下技术高手不少，但熟悉各国情况，能够铺开销售网络的人一个都没有。集团又一次挂出招聘要约，一个让无数人眼馋不已的营销总监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