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土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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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土声音-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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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建议多亢族族主收留三族爷的吧?”我差不多捋清了几个人的脉络,“因为多亢族的内部斗争,你又站回到羦狛教那边,是不是?”

“算是吧。我说过我只是个巫师,不是军师,其实连正牌的巫师都算不上,只是个二流算命师而已。赞向缺个军师就把我给拉进去了,那次做先锋前,我从来就没随军队打过仗。”都邮咂了咂嘴,“当时除了我以外,也没其他闲人当军师,大家都各自有一手绝活,就我一个人啥都不会。”

“你怎么看赞向这个人?”当众问他们谁也不说,一个个采访没准还能撬开几个人的嘴,赞向在疏痕说来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更不像是个好人。可毕竟还是跟着他逃亡,跟着他叛变,连困在沙漠边缘的时候还团结在他的周围,如果赞向不是个好将领的话,不会有这么强的向心力吧。

“赞向这个人啊!”都邮叹了口气,“他是最差时候的最好选择,比他好的人都没法依靠,可以依靠的人都比他差。”

“只有这样?”

都邮想了想,“他很讲义气,这义气让人有点难以担当。这么说吧,赞向这人就是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严得让人透不过气。他认为自己能做到的别人也应该做到,要求岁像个军人一样服从指挥,命令长辛跟厚满学习狙击,他要求自己小队中所有人在短时间内熟练掌握一门以上的杀人技巧。当时觉得真有点过于残忍,可放在那个时期来说并没错,甚至可以说是明智之举。”都邮顿了顿跟着又摇了摇头,“他的可怕在于有仇必报,这跟那个用屠杀反屠杀的石曾有什么两样?”

“难道有仇不该报么?”我倒觉得赞向的想法没错,有仇不报还咽下去消化了不成,“报仇而已,理所应当。”

“呵呵,理所应当?哪儿理所应当?有人的地方肯定就有冲突,有冲突的地方就有爱恨,有恨就有仇,也就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仇,难道要把人都杀光才叫报仇了。”都邮捏了一只小兔子,“兔子这种能力极弱的动物都有很强的报复心,更别说其他食肉动物了,人的报复心其实不算什么,因为人生活的环境太复杂这就使人常容易忘记。”

“你们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忘记,算是报复心强么?”仇恨会不会跟爱情一样很轻松就蒙住了人的双眼,仇恨中看见的只是一片黑暗,爱情中满眼的光明。

“怎么说呢,活了一千多年,我们还没找到可以两全的报仇方法,一直在寻找就始终没忘记。”都邮把泥巴捏成个团摆在桌上,“我们不知道距离答案有多远,这么不死地活下去的话,没准根本就是个无解题。”

第五十二次。羦狛

六:征路囚,征伏生 第五十二次。羦狛

“羦狛教是什么,来讲讲吧。”喜欢听都邮讲故事的大有人在,一到时间就会围在都邮身边问这问那,“有教义么?吉祥物什么有没有?怎么入教?”

“对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一直没详细讲讲羦狛教。”

“羦狛教拜的只有土神和火神两个神么?”

“羦狛教有传说没有?稀奇古怪的事儿多讲点儿。”

“先给你们讲羦狛教的正教史吧,至于传说等有空再说。”都邮笑眯眯地开始说书。

在两千多年以前,近三千年的时候,沃土的西北边境有一批残暴的游牧群体,被沃土内陆腹地的人们称作乱矢寇。时间一长,这些游牧群体逐渐行程了统一的部落自称乱矢族。乱矢族一直以放牧和劫掠为生,经常侵袭到沃土内陆来。部落与部落间也经常发生冲突,乱矢族的连年征战抑制了人口的增长,人数越来越少对需要以打仗来供应民生的部落来说是很尖锐的问题。于是他们采取了相同的方法掠夺奴隶。奴隶的渠道很多,包括劫掠流浪汉,搜刮边境的贫困百姓,还有就是战俘。用奴隶做战争的炮灰便可以节约乱矢族的人口流失,于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财富,就必须抓更多的奴隶,建立奴隶主与奴隶的法定关系,使得奴隶主拥有最大的权利支配奴隶。

奴隶在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在当时的乱矢族内,不论是经商还是种地也都养一两个奴隶帮忙。奴隶阵营的日渐庞大,当受到内陆先进文化的冲击时,有些奴隶想到了要脱离奴隶的身份,从被人奴役的境地中挣脱出来。以当时的局势来看,奴隶没有任何自由也限制了相互联系沟通的机会,想要聚集在一起出来除了作战时以外没有其他机会。但在战争中死掉的奴隶不计其数,即使刚开始聊得很好,没准等结束时已经连尸体都找不见了。

我站在窗外沿上,踮着脚飘摇摇地望着墙外,远远地传来一些炮响轰鸣,模模糊糊有些嘶喊声,监狱像是个孤岛更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监狱外有一条人造河,河沿上垒得高高的坝石,褐灰色的水看不见底,看上去很深的样子,从监狱的正门前绕过,紧贴着后面的深山山脚流走,每天瞅总会瞧见疑似尸体的物体飘过,只能望出大概的人形,从大小分得出大人还是小孩,至于男女也仅仅从衣服颜色上辨别,小孩并不比大人少,女人也不比男人少。看来外面的战争并没放过谁,战争真的打起来,弱者并不能享受更多生命的权利。

后来,边境一座小山上住着位奴隶主,发战争财建造了个新的府邸,找来有名的工匠雕刻了一个巨大的石门拱。左边是一只羊头的猛兽,身下围绕着团团烈火,侧身向右俯冲;右边是一只像狼似的大狗头上长角,背生双翅,脚掌扒着泥土冲羊头兽狂吠。这个门拱就叫羦狛门,羊头猛兽就是传说中不老不死的羦,狼头狗就是守卫的猛兽狛。

我听着都邮讲的同时看着周围这些听故事的人,一直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被关进来,有些知道原因的也没能形成统一的概念。这里有杀人放火的,也有揭竿起义的,还有被人陷害的、替人顶罪的,甚至有的只是当众骂街。有个人说他只是回家路上碰到将军出行,将军说他长得很碍眼,就被抓进来了,连判了多少年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最近那个将军刚战死,他倒也不指望着出去,外面没吃没喝还不如里面舒服。我问过都邮,为什么外面都粮食紧张这所监狱却能提供这么多人的口粮。他说这所监狱起初是直隶于和主的管辖,和土上最大、地位最高的监狱,所有经费都是国库直接调拨。现在是谁掌权谁管,看谁不顺眼就往这里面扔,当然有钱养了。这么听起来,只要保得住小命,这里更像是度假胜地。

羦狛石门没能保住那个奴隶主世代昌盛,奴隶主之间的争夺倾轧使山上的府邸成为杂草重生的废墟,那个奴隶主也不知所踪。战争中不少幸存逃走的奴隶渐渐聚集在那座废墟中,羦狛门成了逃亡奴隶的庇护所。乱矢族首领知道这事情后,曾多次派兵上山讨伐羦狛门中叛变的奴隶,非但没能成功反倒流失越来越多的奴隶,很多参与讨伐战的奴隶也都跑进羦狛废墟中帮助反抗奴隶主。最后迫于无奈,乱矢族约定俗成个规矩,只要逃入羦狛废墟中的奴隶就拥有自由身,从那时起,羦狛废墟所在的山被成为释奴山。随着逃入废墟中的奴隶越来越多,废墟内开始建立自己的秩序。

羦狛废墟有些读过书的人以羦狛石门为图腾建立了羦狛教,起初的羦狛教并不是内部对立的两个派别,而是相互照应的,羦派的人负责对抗外敌,在有机可乘的时候夺取更多的地盘;狛派则是在释奴山中放牧、采摘和农耕,进行教内维护工作。

过了很久,据说是沃土内陆的军队打退了乱矢族,乱矢从此一蹶不振,羦狛教由此得到了很多乱矢族以前的领地。地盘一大就有分歧了,羦派觉得地盘是他们打下来的应该占有大部分,狛派认为应该平分,于是在扩张领地的同时羦狛两派也开始分离。

“可他们信的都是羦狛教啊!”

“这是内讧吧。”

这种事情真常见,懒得去分析谁对谁错,为了争夺更多利益上来看,没人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私心是长了眼睛的,总有偏倚没办法公正,绝大多数人希望的平等是站在自己获得更多利益的基础上的。

这时并不是彻底的对立成两个势力,只是内部产生微小的裂痕。任由裂痕逐渐扩大必定会形成无法弥补的鸿沟。羦狛教的人为了各自的想法开始拟定最初的教义,双方无所不用其极地招揽信徒,扩大地盘扩大影响力。

我对信仰的开始和发展没什么研究的兴趣,更多好奇在当某种信仰出现之前的那段时间,比如基督教出现之前的梵蒂冈,婆罗门教出现之前的孟买,伊斯兰教出现之前的麦加和道教出现之前的长安等等。当人们还没有什么可用来信的时候,用什么借口来欺压别人,什么理由来安抚自己。羦狛教的产生是战争赋予的契机,而最后也是战争葬送了它。战争给予和毁灭的东西太多,羦狛教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其中的人却在这一粟里来抢食,微小得可怜,逼真得可怕。

羦狛教的教义在最初并没有写任何关于羦派和狛派的对立,更没有挑拨私斗的部分,主要还是围绕这两派应该如何如何相互帮助,互相包容。羦狛教的众人多是奴隶出身,教义中讲了很多关于压迫与反抗,隐忍和生存的问题。教义中不仅说到羦和狛,还有其他动物、植物,还有天空、山林等,读起来更像是神与自然的对话。里面写了很多释奴山和周边的景色,也有幻想天空之上,土地之下的情节。教义从头至尾都是教人向善、友爱团结的,就连恶魔鬼怪都很少提及。不过后来很多人写了一些对教义的解释,在教义里添加了些内容,删除了些东西,渐渐成了羦狛教现在教义的雏形,羦与狛被补充完善的人硬是掰成了不停对抗斗争的两个神。

神爱世人,世人未必爱神,敬爱不是一种爱而是怕。人们像害怕恶魔一样害怕神,神很无奈,恶魔也很无奈。

对立并没有影响到羦狛教的扩张,恰恰相反,激起了更多占有欲,两派各向周边讨伐,最强的时期,把临近的数个乱矢族旁支灭族,而引起沃土内陆上民众的恐慌,纷纷撤离边境区域,羦狛教趁此直接进入沃土。

两千年前的事情,谁说的都不会是事实,听都邮的话只能半信半疑,说得像是挺有道理,不过各打五十大板,既没谁更好也没最糟,看似公平客观而已。有人怂恿都邮背一背羦狛教的教义,都邮每次都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我怀疑他是忘了个干净,不好直接问,万一他借题发挥训我一顿,我好死不死还得接受大段的再教育,连捂耳朵都没用,去找其他人又没得交流,时间一长就把背教义的事儿给抛脑后了。

“赛巴桑,你知道那个释奴山在哪儿不?”我对那个山,那个石门比较有兴趣,过了两三千年,咋说也算遗迹。

都邮摇摇头,“不清楚,都说是两三千年以前的事情了,没准那山早就成了平地,石头都成灰了吧。我小时候就没人能说出释奴山的确切位置,大家知道曾经有这么座山就足够了,到底上面有没有废墟,有没有石门,谁去琢磨那些啊。”

“连山都找不到,就没人怀疑教义的真实性?没人置疑出处,历史啥的?到底是不是那回事儿什么的。”有人赞成的东西必然有人反对,有人想世界和平,就必定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全世界都赞成的玩意儿压根不存在,“有没有反羦狛教的势力来挑衅?”

“信,从小就要背的当然信,不能有疑问,更不许反对,羦狛教可以不服从族主什么但必须坚信教义。”都邮表情很轻松,显得很无所谓,“教义中也没规定什么,更没说什么不许做什么必须做的,只是相信就成,没什么约束有啥不能信的呢。”

“这么说来,你相信有释奴山咯?”我句句紧逼,想把都邮往羦狛教义的圈外挤,“也相信有羦狛石门和废墟?”

“我上过米禾桥,见过土苏神,活了上千年,你说我信不信有山有门有废墟?”都邮表情一下子变得相当严肃,“火忿神不是羦,是驾驭羦的神,土苏神也不是狛,是牵着狛的神,有矛盾的不是羦和狛,是火忿神和土苏神,知道不?”

“不知道,你又没说过。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倚着墙壁死盯着都邮,尽管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果然是奴隶出身的教派,连图腾崇拜的都是俩没自由的坐骑,不晓得你们祖宗为啥嘎想不开。”

“你是想骂祖宗吗?”都邮把手里的泥巴往地上使劲一摔,侧身倒在床上,“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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