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忙摆手道,“迟将军言重了,不是小弟救将军一命,而是将军救小弟一命。之前若不是迟将军为小弟打抱不平,也不会受到如此重伤。说来说去都是小弟的不是,如果身手敏捷些,也不会牵连到迟将军了。”原来他就是之前那救下孩童之人。
三人虽性格不同,却均是通情达理坦荡的人,越说越是投缘。尤其是当迟荣光讲到他那军旅生涯时,另外两人都听得大呼过瘾。
任木世听他讲到如今四处大乱,各地豪杰纷纷揭竿而起反抗暴君时,深叹一口气道,“难道这世间真的要大乱吗?听说人间有不少修真人士,凭他们的本事也无力阻止混乱局势么?”
迟荣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你不就是个修真人士么,怎么还问这等问题?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回道,“我原先在泉山军也接触到不少修真人士。这些神秘人也是五花八门,其中正统被世人承认的,在我大璋王朝以“两山一池”最为显赫,分别是龙云山、周游山、碧海池三大派,是修真人士梦寐以求的修真宝地,培养出能人无数。还有一部分就是散落民间的修真人,这部分就很难说了,龙鱼狗虾什么类型都有,有些异能就敢四处吹嘘招摇撞骗,凭借几招就敢自立为王的都不是少数。但确实也有天赋超群的,我见过龙云山一位杰出少年就是出身民间,好像名叫经鸣的小伙子,传说他能喷什么神火,曾只身一人干掉蛟龙。不过总的来说,民间修真人士大部分还是平庸之辈吧。”
三人又谈了许久,迟荣光由于说话过多引得伤势复发,任木世见状忙发功为他疗伤,当雄厚真气源源不断流入体内时,迟荣光感到浑身舒泰,原本萎靡的精神也为之一振,知道对方不仅是修真人士,恐怕还是个中高手,心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任木世为他疗伤后,起身说道,“迟兄虽然气色不见好,但我察觉到你身体已开始自行恢复,怪不得别人都叫你死不了。好生休息吧,这些天我会持续为你疗伤。”
迟荣光感激的点点头,听见他最后几句话,忙说道,“恩人的大恩大德,迟某真是无话可说。想必恩人也有要事在身,迟某不忍打扰,只是希望两位能为我寻两三天的野果食粮,我自行在此调养三天即可。”
任木世笑道,“迟兄何必客气!一口一个恩人的,哪像你之前的做法!叫我木世就行。我横竖也无事,本想去帝都一趟,谁知半路盘缠丢失,只好先进凌水城寻位老友,此事却也不急。”说到这,他想起一旁的李洪,问道,“不知李兄是否有急事?”李洪黯然道,“不瞒两位,三年前我外出务工,想赚些钱养家糊口。两个月前耐不住思念回家,却发现村落已经荒芜。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三年内家乡曾数次被盗贼官兵洗劫,村里能跑的人早就跑光了,剩下的不是被掳去就是杀掉。我父母妻儿都不知所踪…”说罢一声长叹,说不出的心酸凄凉。
迟荣光听他一番悲惨遭遇,也是摇头叹气,恨恨说道,“这大璋王朝眼见是要完了,皇帝小儿贪图享受,整年躲在**不理朝政。朝廷内更是奸臣当道,只懂得对上邀功献媚,对下欺压勒索,弄得四下怨气冲天,各地纷纷揭竿而起。李兄这等惨事,在大璋王朝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啊。”
任木世听罢,心里涌现出失望之感。他进入人间一月有余,在去往大璋帝国的路上,临行前风雷说的人类种种恶行竟遇上大半,半路打家劫舍的、跟随他意图偷窃钱财的、欺他面生抬高物价的、甜言蜜语骗他钱财的,让他防不胜防。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人之间的冷漠与残忍。记得他半路投宿在一个小镇时,遇到当地有个大户人家嫁女,光是酒肉宴席摆了四五十桌,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参加,从早吃喝到晚。而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无数老幼乞丐眼巴巴的等着那家施舍吃剩扔掉的残羹剩饭。那夜他还悄悄潜入那户人家,亲眼看到一帮富人文人把酒言欢谈论风月吟诗作画,与外面众乞丐为活命四下争抢殴打的场面真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那一刻,他回想起风雷谈起人间时那嘲讽的口气,竟发现平静的心动了杀气!这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人间吗?那充满美好新奇的世界原来如此肮脏不堪,有些人竟是如此冷血无情毫无廉耻,甚至连山林中的野兽都不如。那帮人口中说出的风雅诗词听起来分外刺耳,他们脸上的笑容也让他感到厌恶。最后,他强压住内心的怒气,满怀失望的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见到了越来越多的悲惨情景,也知道不少高雅场所和风liu之地。有些地方他也慕名去过,看见不少优美诗词,听过不少美妙舞曲。处于高雅场所的那些风liu才子达官贵人们举止优雅气质超凡,他们饶有兴趣的对着一副名画评论,他们耐心的品味着工序繁杂的茗茶美食,彼此交流着作品心得,却在出门时坐上华丽马车,用一道薄薄的帘子隔开现实的世界,对哀嚎哭泣的受苦百姓视若不见充耳不闻,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而他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他无法将高墙内外的奢华与贫困、谈笑与哀嚎割裂开来。失望代替希望取代他的心,最后他决定去帝都一趟,看看人类文明的代表之处后就回到万重山,终身不再踏入这令他无比失望之地。
第四章 痛失友人
话题说到此处,原先良好气氛变得沉重,三人不再开口说话。随后,李洪弄了些吃的,三人草草吃完后分头休息。
随后的几天内,任木世执意留下为迟荣光疗伤,李洪由于无处可去也留下为两人准备日常饭食。三人关系越发亲密,迟荣光不再称呼两人恩人,而是改口叫李兄任兄。任木世边为他疗伤边询问些事情,也是迟荣光经历丰富,凡是知道的均有问必答。每每遇到任木世问起一些简单可笑的问题,心里虽感到奇怪却也认真解释。他心中有时产生荒诞的想法,任木世的武功深不可测,但江湖经验好像十岁孩儿般,教他大感疑惑,好像这人有很长一段时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近期才被放出来一样。
在两人悉心照顾下,转眼十天过去,迟荣光恢复到受伤前的六七成。这段时间,迟荣光见李洪无处可去,提出带他投奔泉山军的友军,在那里寻个事做,也好方便打探家人消息,李洪思量后答应下来,而任木世也想启程去帝都。这天,三人均感到分别的日子来临。迟荣光虎目含泪,紧紧握住任木世双手道:“此刻分别再次见面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老哥你内功高强莫测,这世间能难为你的人恐怕不多。只是,你缺乏江湖经验啊。切记不要中了那些恶毒小人的陷阱,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想法通知小弟,我定放下一切赶来。”这番话说完,一旁的李洪也触景生情,低头默然不语。
任木世对两人也是依依不舍,虽然只相处短短十几天,三人脾气相投已似兄弟般。但正如一句话说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使再好的朋友也要面临分离,何况他不是“人”是万重山来的妖,跟两人接触太久,难免遇到修真人士。若要被那些人看出破绽,想必会连累这两位好兄弟。
想到这,他朗声笑道,“木世三生有幸,能与两位相识。待有缘再次相遇,我三人再痛饮,不醉不归~!”
“好。那就有缘再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迟荣光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心中些许难过立刻一扫而光,哈哈一笑道,“那我与李兄静待与任兄再次相遇的那刻,就此别过。”说罢,他和李洪向任木世一鞠躬,扭过头后向目的地走去…
任木世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远方,随后收拾情怀也黯然的奔向自己的前方。
三人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他们;他们更没有料到,一朝分别,把酒言欢竟成为无法实现的遗憾。
任木世迈着机械的步伐走在路上,心中暗暗发愁,前一段时间因为生活经验不足,临行前风雷赠他的钱财花的所剩无几。外加一路上见到穷苦人家哭诉乞讨,又把剩余的钱散个干净。眼见天都黑下来了,自己却无钱投店,他原也想凭本事挣些又不知从何下手,何况他什么也不会,挣钱更无从谈起。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想,最后他不得不计划用风雷给他的联络牌,找到最近的联络点,从狐族那里再借些银两。也是在身无分文之刻,才深刻体会到钱在人间的作用,才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的含义。
苦笑一下,他回忆起最近狐族的联络点正是在凌水城内,下一个距离要远2倍不止。对于这座城市,由于迟荣光是被城主恭亲王手下虚泉所伤,他内心带有反感和抵触心理,本想绕过它直接去帝都,看来是不得不入城一趟了。好在可以趁黑潜入城,办完事立刻离开。想到这,任木世运起真气向凌水城飞速赶去…
任木世伏在一棵大树上,目送巡逻士兵远去。因为叛乱原因,凌水城的城防力度加大,晚上时不时有巡逻查夜的经过。他小心翼翼避过不少,渐渐接近狐族在这城市的联络点。又穿过三条街,他来到一处不显眼的店铺前,正打算敲门时,远处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竟像队骑兵赶来。任木世内心涌出不祥的感觉,忙躲在暗处。马蹄声越来越近,细听声音有百人之多,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里面一人抱怨道,“这大半夜的,怎么派百多兄弟出去?什么事搞出这么大动静。”另一人满汉怒气回道,“这是虚泉大人交代下来的,说是有两个反贼杀人,被兄弟们拦在城外西边50里处的密林中,点子还够硬的,硬是杀了十几个兄弟。想必此刻虚泉大人都赶过去了。”接着抱怨道,“他奶奶的,那两个人真是不要命,竟惹到虚泉大人。现在可能都被干掉了,却害得咱们大半夜巴巴赶过去喝风,也罢,走个过场吧。”说罢,边抱怨边赶路。
任木世一听之下,顿感肝胆俱裂。虚泉要杀的不就是迟荣光和李洪两人吗?他不待细想,全力运气真气流星一般赶去,他又惊又怒下释放出的真气立刻引起城内修真人士的注意,其中几个身影紧紧跟了过去…
当他赶到时,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惊了,上午还生龙活虎的李洪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迟荣光被一人卡住脖子临空拎起,血顺着两脚滴滴嗒嗒往下淌,双手下垂一动不动,看样子也是凶多吉少。任木世只感觉脑子轰的一声巨响,愤怒如潮水般涌出,他不顾一切冲过去,吼道,放下他!
来人显然知道他赶过来,将手一放整个人随后瞬间后移数丈,冷冷的注视着他。
任木世俯身将迟荣光抱起,内力源源不断输入,但迟荣光眼神都开始涣散,身体不自主的颤抖,恐怕神仙来临也救他不得。见任木世赶来,迟荣光脸上露出又喜又忧的神色,他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却无力发声,任木世再度施救,紧紧凑到他耳边,方听清他缓缓说道,“我,我死没什么,却,却没保住李兄啊。任兄,怪我老迟无能。你…”,说到这,迟荣光嘴里冒出大量鲜血,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痉挛,任木世强忍着热泪继续为他输入真气,迟荣光强忍着剧痛,一双失神的眼睛盯着他,断断续续说,“你,你带,李,李兄尸身…走,走吧…,他们,他们太厉害…”说罢,头一歪气绝而亡。
任木世紧紧抱住迟荣光尸身,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哭,只有痛哭才能释放他心中的极度痛苦,只有痛哭才能表达他的无尽悔恨!都是他江湖经验不足,将人想的太简单,以为事情已经完结,以为结果会像虚泉说的那样来找自己算账。可如今呢,两个活生生的兄弟化作毫无生气的冷冰冰尸体,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连朋友的命都救不了,连朋友遇难都没及时赶到,迟荣光临行前的话犹在耳边,“切记不要中了那些恶毒小人的陷阱!”是的,这帮人都是恶毒小人~!是恶毒小人!任木世红着眼狠狠瞪着眼前一群人,轻轻将迟荣光尸身与李洪放在一起后,指着他们说道,“你们,都得死!”
第五章 怒开杀戒
杀死迟荣光的人却不是虚泉,而是一个身高马大的壮汉,足足高出任木世一头有余,光头鹰眼,身后背着一柄巨斧,铁塔般立在不远处,浑身肌肉精壮结实,就连脖颈处也呈现三角状,让人生出就是拿铁链勒都勒不死的感觉。他见任木世处于暴怒癫狂状态,杀气铺天盖地袭来,惊得马匹再不受人控制四处逃散,些许胆小或跑不掉的甚至最吐白沫跪倒于地,才知道虚泉所言不假,这人貌似文质彬彬,一身修为实在惊人,心中暗暗后悔自作主张杀掉两人。他在鸣溪派八大高手中名列第四,次于排名第三的虚泉。前一阵听到虚泉杀人失手,而且对方连一招都没用就将人带走。他心里大乐,以为虚泉本领不过如此,自己可趁机立功赶超,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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