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到的可怜人脸色苍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我发问,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点头,不对,就摇头,这你总可以做到吧。”
那人急忙拼命点头。
“这里的官员清廉吗?”
那人看了看站来莱特身边的官员们,不停地点头。
“这里没有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事情吧。”
那人又急忙点头。
“听说这里有民众暴乱?”
那人急忙用力地摇头。
“好了。”莱特看着那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对这群人的治理满意吗?
那人抬起了头看了看官员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是吗?”莱特叹了口气,对站着的其他人问,“有人有不同意见吗?”
坐在车里的沃夫,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透露出焦急的目光。
“你想去帮他们?” 希丝蒂亚问沃夫,“你怎么帮?即使你去告发,他们也可以说你是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这里的真实情况,只是道听途说,而这里的人没有胆子的话,你会被反过来被他们告你污蔑!”
听到这话的沃夫低下头。
过了一会,沃夫抬起了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你可以出去。” 希丝蒂亚对沃夫说,“不过不能由你控告。你昏倒的几天,我听妮可说过你的事了,你好象在这里住过。如果,你能想办法让这里的人提出控诉的话,我就受理这里的事情。”
失望地看着毫无声息的人们,莱特正想宣布解散,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接近自己。
“大人。”从官府里走出一个孩子,“夫人说她还想再休息一会,请大人安心处理公务。”
“知道了。”莱特点了点头,看着人群,摇了摇头。
“那不是沃夫吗?”酒店老板看着走出来的孩子,“他什么时候跟上了这么显赫的人物?”
“大家再想想。”莱特对人群说,“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莱特说完话后,酒店老板突然看见沃夫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然后做了几个口型。
“他想做什么?”老板奇怪地想,努力地看着沃夫,沃夫的嘴无声地开合着,似乎在不停地说一个词。
“西……死……敌……牙……”老板努力地模仿着沃夫的口型,“他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可是他究竟想说什么?”
看着苦思冥想的老板,沃夫的眼神更焦急了,偷偷指了指莱特。
“这个词和上面的大人有关。”老板想,“而且沃夫的眼神,好象是想叫我告发?他知道什么?”
在重复念了那个词几次,老板眼里突然露出炽热的光芒。
“他一定是想告诉我这事!”老板兴奋地想,“我怎么没想到!肯收留快死的孤儿的大官,能有几个?而且多少年才有一个大官来我们这里,让我们有控告的机会?妈的!反正不告,不知道多少人活不下去了,不如搏他一搏!”
第十九节
看来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莱特站了起来,“这个城镇治理得很好啊,百姓竟然没有任何意见。”
“大人过奖。”镇长急忙陪着笑脸,“主要是小人和乡亲们熟悉,他们不好意思说小人的坏话。”
“不管怎么说,总之他们对你没意见。”莱特转过了身子,“准备饭。”
“是。”
“大人!”在莱特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酒店老板快步站了出来,“小人有话禀告。”
“你有什么话说?”
“禀大人。”老板深伸吸了一口气,吞了口口水,看了看站在莱特身边的官员们,大声说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这里的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
“哦?”莱特转回身子,“那你们刚才为什么没人说?”
“因为以前有几个告状的,都被他们杀了!”老板再不看镇长他们那凶狠的目光,抬着头看着莱特,“所以现在没有人敢告发。”
“混蛋!”一个官员拔出了刀,走向老板,“我杀了你这血口喷人的家伙!”
长刀出鞘的声音响起,那官员只觉得手一轻,发现自己手中的刀变成了碎片。
“不要在我前面拔刀恐吓民众!”莱特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没出过手,声音在官员们听起来有说不出的阴森,“这次碎的是你的刀,下次就是你!让他把话说完!”
“大人。”老板的声音越发坚定了,“他们把国家拨来的粮食高价出售,又私自侵吞公款,去外地购买粮食,牟取暴利,完全不顾民众的死活!”
“那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有那么多活人?”
“那是因为有神殿慈悲的神官们在。”老板回答,“所以今天他们不敢把神官也叫来。”
“你胡说!”镇长厉声反驳,“要是象你那么说,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告发?大人,他和我有私仇,是想趁您来视察的时候污蔑我。”
“你确定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莱特盯着老板,“污蔑官员的罪不轻!”
“小人用性命担保!”老板拍着自己的胸口,转向了人群,“乡亲们,难得有那么大的官来为我们作主,我们再不趁现在告发,以后就没机会了!今天不把他们告倒,我们还有几天日子可活?与其窝窝囊囊地多活那么几天,不如搏一搏!以前就是告他们的人太少了,所以他们才敢杀!要是我们全镇的人都告,难道他们能灭镇?”
聚集的人群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如果查出是诬告,把整个镇的人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莱特淡淡地说,“所以你们要保证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莱特的话,议论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有谁能证明你的话?”莱特的目光移回老板身上。
“他们都能。”
“那么,”莱特看着人群,“谁能保证他的话是真的,站到他身边来。”
有几个人移了移脚步,可看到镇长凶狠的目光,又缩了回去。
听到莱特又问了几次,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老板眼中的光芒消退了。
“看来比较象诬告呢。”莱特叹了口气,“我最后问一次,有谁能证明他的话是真的,站出来。”
“我来证明!”实在看不下的沃夫,站到老板的身边。
“沃夫。”莱特看着眼前的男孩,“你是个外乡人,你知道什么?如果我查出是诬告,你也没有特殊待遇。”
“我在这里住过。”沃夫大声说,“莱特大人,他说的是真的。”
“哦。那现在有两个了。”莱特看着人群,“真有趣,竟然是个外乡人证明这里的事情。”
人群逐渐松动了起来,终于有个人,走到沃夫身边,正是上次抢馒头的男子。沃夫向他笑了笑,拉住他的手。
之后,又有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更小的男孩,站到三人身边。
终于,广场上的人,纷纷走了过来,围住酒店老板。
“很好。”莱特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官员们,转身向院子里弯下了腰。
“禀告殿下,这里的民众愿意作证,证词和我们之前秘密卫队搜集的消息一致,请殿下裁决。”
“很好。”车子里穿出清冷的女声,“那他们有什么话说吗?”
“你们有什么要申辩的吗?”莱特问着软倒在地上的官员们,“我给你们申辩的机会。”
“大人。”镇长哭着求饶,“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上面的命令,我们敢违背吗?”
“那你们是认罪了?”
“殿下,他们说是执行上方的命令,是迫不得已。”莱特汇报。
“又是这种借口。”一个美得叫人窒息的白发女子走出官府,“要说上方,父王和我更上,为什么又违背我们的命令?”
看到女子出现,广场上的人全跪了下来。
“证据确凿。” 希丝蒂亚冷冷地看着镇长,“即使是诬告,能让全镇人诬告的镇长,也没资格做下去了!”
“殿下饶命!”镇长不停磕着头,“小人真的是被上面所逼啊!”
“放心,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希丝蒂亚转向镇民,“我有要事,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这段时间,镇里的事,就由你们自己推选出人管理,一直到皇家部队的人来为止。”
“殿下,这群人怎么处理?”莱特问。
冷冷地看了地上摊倒的人群哀求的目光,希丝蒂亚叹了一口气。
“很遗憾,我不能给你们报复民众的机会。”
“莱特,里特!” 希丝蒂亚的手向下挥了挥,“正法!”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群,希丝蒂亚的声音转为柔和,“希望大家记住,很多事情,不能光靠等,要自己去做,才可以成功。我累了,大家请回吧。”
人群向希丝蒂亚磕了几个头,纷纷散开了,只有两个孩子,仍然站在沃夫身边,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
“殿下。”沃夫斯斯艾艾地对希丝蒂亚说,“这两个孩子,当初我答应过他们,我身体好了就带他们走……”
“哦。” 希丝蒂亚看了看两个孩子,“随便你。不过他们由你照顾。”
“多谢殿下!”沃夫高兴地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向车子走去。
“真是个好孩子。” 希丝蒂亚看着沃夫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温柔的光芒,“今天幸好有他呢。”
“莱特。” 希丝蒂亚命令,“你叫莉娜联络我大哥,叫他接手这里的事。”
“是。”
“也该让大哥建立民望了。” 希丝蒂亚默默地想,“我和父王,谁会先死,还很难说呢。”
长长吐了口气的希丝蒂亚放松了身子,自然地向侧后方靠去,却靠了个空,脚下打了个踉跄。
“希丝蒂亚姐姐!”身边的兰娅急忙一把扶住她。
“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这习惯。” 希丝蒂亚向兰娅点头致谢,“多谢你了,兰娅。”
“希丝蒂亚姐姐还是没忘记索林大哥。”兰娅心酸地想,“那天以后,她的心硬了很多,而且也从来没笑过。”
第二十节
终于安顿好了两个孩子,沃夫和妮可嘻笑着在院子里追逐。
“好久没这么高兴了!”终于被抓住的妮可,大口喘着气,坐在沃夫身边。
“是啊,好象做梦一样。”沃夫轻轻替妮可抹去脸上的汗水,“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
“嗯。等殿下把我们带到教皇大人那里,把你的病治好,我们就找个地方,开片地,带着那两姐弟住在那里,种好多好多那种草,每年夏天都看萤火虫。”
“好的。”沃夫拉着妮可站了起来,看着向两人聚拢的荧光,“我们以后,种很多很多草,每个夏天晚上,都一起看萤火虫。”
被拉着手的妮可甜甜地笑。可过了一会,又悄悄地流下泪来。
“妮可,怎么了?”沃夫心痛地问。
“沃夫哥哥 ,你的病不可以不好。”妮可紧紧地握着沃夫的手,“不要丢下妮可一个人。”
“傻瓜。”沃夫抹去妮可脸上的泪,“沃夫哥哥怎么舍得把妮可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世上呢?”
“那我们拉勾。”妮可依着沃夫,拉住了他的手。
“好。”
远远地看着被荧光围绕的两个孩子,希丝蒂亚用力地握着拳头。
“绝对不能让那孩子死掉!”
在静静看着围绕自己的荧光的两个孩子,突然看到远处的天边,亮起了火光。
“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孩子看到希丝蒂亚带着一群人匆匆向外面走出去,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一座巨大的住宅前,几个人从着火屋子里把一箱箱的东西搬出来,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扔到围观的人群里。一群衣着华丽的人,颤抖着挤成一团,看着搬箱子里的人,眼中充满了恐惧。
屋子里的火越来越旺,搬东西的人们,终于不再走进屋子里。一个大汉,走到缩在一起的人群前,拎起一个男孩,从他脖子上拽下一条金项链。
“那是我的!”男孩紧紧抓住项链。
“小子!我们留你一条命已经是很对得起你了,还想藏私?放手!”
男孩死死地拉住项链,被大汉在地上拖来拖去,却不肯放手。终于,找到一个空隙的男孩,一口咬在大汉的手上。
痛叫一声的大汉松开了手,一脚踢在孩子的肚子上。被踢飞的孩子,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项链,嘴角流出一缕血丝。
怒骂着走向孩子的大汉,突然看到自己身前站着一个目光象冰一样的黑衣人。
“怎样?”用圣光笼罩住男孩后,希丝蒂亚问着握住男孩手的莉娜。
“内脏全破了。”莉娜悲哀地摇了摇头。
男孩痛苦地向莉娜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小心握住项链,把双手轻轻放在胸前。过了一会,男孩的呼吸停止了。
希丝蒂亚把男孩抱到颤抖着蹲在地上的人群前。
“这孩子……那是他去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一个女子接过孩子,抽泣着说。
希丝蒂亚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杀人的男子。那人只觉得白天有如春风一般的目光,现在变得比寒冰还冷。
“我问你,这孩子,还有这些人,他们犯了什么罪?” 希丝蒂亚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那大汉一步步后退,最后脚下一软,跪了下来。
“他们的父兄,曾经压迫过你们,所以你们今天来报复是吧。” 希丝蒂亚眼光扫过人群,被看过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向后退开。
“在压迫你们的人还活着的时候,你们不敢反抗,今天,却来向他们的家人下手。” 希丝蒂亚话中的寒意更浓了,“在面对比你们强的人的压迫的时候,你们是绵羊,当面对比你们更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