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在开什么玩笑?”泰格想着,却分明看到,在夕阳的光辉下,墓碑上的大字:“林达之墓”“芭丽之墓”。
“我肯定眼花了。”泰格想道,用力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可墓碑上的字,却并没有象他所期望的一样,变成其他的字。
当的一声,泰格手中的武器掉了下来,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泰格伯伯。”看到泰格象木头一样久久定在墓前,沃夫小声地叫道。
“这是怎么回事?”听到有人叫着自己,泰格回过神来,用力地握着沃夫的肩膀,“告诉我!”
沃夫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可却不出声,只是用悲伤的目光,看着眼前疯狂的男子。
“沃夫哥哥!”妮可跑了上来,用力地扳着泰格的手,“泰格伯伯,你放手啊,沃夫哥哥会受伤的!”
听到妮可的叫声,泰格的手终于松开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泰格问着脸色苍白的的沃夫。
“原来是这样吗?”听完沃夫的叙述,泰格低声地说,“我一路拼命赶回来,就是怕家里人等得太担心,可没想到……早知道这样,我为什么要赶回来?为什么不死在路上?”
“泰格伯伯,您……”看到村里有名的硬汉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沃夫想劝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泰格似乎完全听不到沃夫的话,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自己家里跑去。
第二天,早起种地的村民,在经过墓地的时候,看到林达和芭丽的墓碑,被人挖了出来。在不远出,泰格紧紧抱着两块墓碑,胸口插着一把刀,倒在那里。他的鲜血,染红了两块墓碑。
村民们,重新挖了个大坑,把泰格一家三口连同两快墓碑埋了进去,重新立了个大碑,“泰格家之墓”。
第九节
“莱因哥哥还不回来。”在烧晚饭的妮可,不满地对在身边帮忙的沃夫抱怨,“村里很多人都回来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也许是路太远,在路上耽搁了吧。”沃夫说,“听说他们最后战斗的地方离这里非常远,要多走几个月的路。”
“再远也不能那么慢啊。”妮可嘟着嘴,“都快到播种的季节了,还不回来,沃夫哥哥会累坏的。”
在说着话的两人,听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我去开门,也许是莱因大哥回来了。”沃夫对妮可说。
“嗯。”妮可跳了起来,“我去准备水和吃的。”
打开大门的沃夫,失望地发现,站在门口的,不是自己期待的人,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请问这里是埃丽小姐家吗?”陌生的中年人问着沃夫,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是的。”沃夫回答,“请问您是谁?您怎么知道我姐姐的名字?”
“有一个叫莱因的朋友,托我告诉埃丽小姐一些话。”中年人迟疑地说,“我可以当面和埃丽小姐说吗?”
“莱因大哥请你替他传话?”沃夫奇怪地问,同时把客人让进屋子里,请他坐下,“我是埃丽的弟弟沃夫,我姐姐两年前的冬天已经去世了,有什么话,和我说也一样。”
“两年前去世了?”中年人吃惊地问,“那那些信……”
“姐姐怕莱因大哥在外面,知道这消息太过伤心,所以叫我们瞒着他。村里的神官每和月都替我们写封平安信。”沃夫黯然说,“莱因大哥托你说了什么?”
中年人并不马上回答,只是仰头看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悲伤,可又带着一丝轻松。
“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中年人说,“莱因在战争开始一年后就战死了。”
听到这消息,沃夫呆住了。而从屋子里端着水走出来的妮可,听到客人的话后,手里的盘子,掉下地来,盘子和上面的东西,摔了个粉碎。
“怎么会……”沃夫喃喃地说,“那他的那些信……难道他和姐姐的想法一样?”
“莱因是我在军中的好朋友。”中年人低声说,“在战场上,他坚强又勇敢,总是照顾我们这些兄弟。可是,在和里斯军的战斗中,他为了掩护我们这些部下,不幸……”
说到这里的中年人,用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花。
“平时在和我们聊天的时候,他总和我们提起你姐姐。”中年人继续说,“在他临死前,他求我们一件事。”
“莱因大哥是求你们每月替他写封平安信吧。”
“是的。”中年人惊讶地看着原本以为应该大哭的少年,“我们这些手下,一直都在替他报平安。后来,随着战争越来越激烈,我们这些人,不少也都死了。到头来,原来的小队,只剩下我一个人。”
说着话的中年人,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拿出一大叠厚厚的大信封,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沃夫。
“这是埃丽小姐给莱因的所有信件,里面还有莱因的阵亡通知和抚恤金,还有莱因一个最钟爱的首饰。他和我们说,等到战争结束,希望我们把这东西带给埃丽小姐,告诉埃丽小姐,他不能陪伴她了,希望她别太伤心。可是没想到……”
沃夫打开了信封,里面掉出了一大堆信件,一个护身符,和两个银币。
“一条命,就值两个银币而已。”沃夫看着地上的银币,“不过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吧。最少,莱因大哥和姐姐,都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大伯,以后您有什么打算?”沃夫问着中年人。
“我这里还有许多信件,要先把它们带给战友的亲人,然后回自己家。”中年人回答,“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死的是我,要面对那些苦苦等待的人,说出残忍的事实,我实在……”
看着中年人抽搐的面容,在一边的两个孩子很想安慰一番,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家就你们两个孩子了吧。”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中年人对着两个孩子说,“如果你们不嫌弃,等我送完信以后,我就来接你们。或者,现在你们跟我走也行。我家虽然不算有什么钱,可是,还是可以照顾你们的。”
“不用了。”沃夫拒绝道,“看您身上还有那么多信,应该还有很多不幸的人吧。您也看到了,我家条件还过得去,我们两个都会种地。请您别为我们两个担心。”
第二天,沃夫和妮可,带着中年人来到埃丽的墓前。三人默默地把护身符,埋进墓里,把那一大堆信件,在埃丽的墓前烧成灰。
“你们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中年人问。
“不了。”沃夫回答,“我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
中年人向埃丽的墓行了个礼,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村外走去。
“沃夫哥哥。”
看着远去的中年人,心中滋味陈杂的沃夫,听到了妮可的声音,回头看到了一张满布泪水的小脸。
“妮可,怎么了?”
“我听过医生说起你的身体了。”妮可说,“沃夫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先离开我的话,答应我,不要骗我,你要死,也要死在我前面。”
看着妮可那认真的面容,沃夫走了上去,把那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好的,我答应你。不过,沃夫哥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在这世界上,还有小妮可要我照顾呢。”
妮可的小手,也紧紧抱住沃夫的身体。
天上响起了一声闷雷,蒙蒙的雨,洒落了下来。
“播种的季节又到了呢。”抱着妮可跑回家的沃夫想,“战争已经结束了,今年的日子,应该会好过点了吧。”
第十节
战争后的第一个春天,终于来临。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们,活着的,也都回到自己家中。虽然,不少人,带着满身的伤痛,甚至,是带着残缺的身体回到家中,但无论如何,总算是回到了亲人的怀抱。今年的春天,村里又充满了战前的生气和活力。
虽然艾里克王子早已宣布战争结束,而王国里的确也已经没有了大的战争,可是,在各地,仍然有无家可归的人,和流串的小股士兵,转行做强盗,袭击各个村庄,过着活一天算一天的日子。王国军虽然全力征剿,可一时也无法平息这股乱流。好在归家的人们,许多人都在战场出生入死过,于是在暂时得不到援助的情况下,那些人又拿起了武器,保卫自己的家乡。杜克村,自然也不例外。
“沃夫,还在忙啊!”几个健壮的村民,扛着农具,向在地里忙着的沃夫打着招呼,同时走进沃夫的地里,帮起忙来。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沃夫不好意思地向帮忙的人打着招呼。
“客气什么。”一个来帮忙的人回答,“要说谢,我们还得谢你呢。我们不在的时候,要不是你把家里的粮食分出来,恐怕我们几家,就得有人饿死了。”
“要谢我们啊。”另外一个帮忙的人说,“那就多赚点钱,买几只猪,过些年,等你和妮可成亲的时候,请我们美美吃一顿!”
听到这话,地里的沃夫,田边的妮可,都红了脸。
“对,对!”先说话的人大笑,“所以我们要加把劲,别让那小子到时候说没钱,让我们吃不到嘴!”
干活的人们,突然听到塔楼上传来的尖锐哨声。
“妈的!”帮忙的几个人丢下手中的农具,“这群家伙,死得还不够啊,又来找死!”
“沃夫,这次你不用帮忙了。”杰克看着远处一小队强盗疲惫的身影,“这帮混蛋,人又少又没饭吃,我们几个就足够,你还是回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杰克不满地说,“万一你太累了,倒在这里,别人回去说出来,我们的脸往哪里放!放心,回去吧。”
又累又饿的强盗,三两下就被打退了,只留下几具尸体。
“看来这群强盗不行了。”一个黑衣法师,站在山头上,看这村里的战斗,“去召集我们的人。下次,等强盗死光,就是我们进攻的时候。这个村的人,身体都很健壮,真是上好的材料。”
“大人,何必等那么久?以我们的力量其实一下就能把强盗和村里的人全……”黑衣法师身边的一个人说。
“他们杀来杀去,不省我们的力吗?”黑衣法师打断了随从的话,“而且这里有强盗的风声传了出去,以后这个村灭亡了,别人也以为会是强盗的关系,这样比较不引人注目。再说,他们死得越多,以后我们越省力,反正,我们需要的,是尸体而已。”
“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一个青年,朝强盗退走的方向吐了口唾液,“好了,我们回去,继续开工吧。”
“沃夫哥哥!”妮可在院子里叫道,“你把地窖里的东西拿出来,今天太阳好,晒一下!”
“好的!”沃夫答应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掀开地窖沉重的盖板。走进地窖里的沃夫,听到了急促的警哨声。
“又是那群快死光的强盗来找死!”沃夫在心里想,“算了,就那几个快死的人,我去不去都一样。”
“妈的!”杰克一边拿着武器,一边在心里骂,“这次一定把他们全杀光!两三天来一次,烦死了!”
三两下处理掉来犯的强盗的村民们发现远处的山头上出现了一大群衣着古怪的人,向自己村涌来。
“新来的强盗?”杰克奇怪地说,“好象很强的样子,大家小心了!”
轰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光球,在村民们临时做起来的土堆前炸开了,好几个村民被炸上了天。从缺口里冲进几个剑士,把抵抗他们的村民刺死在地。
“这群人怎么这么强!”杰克脑子飞快地转着,“他们有法师,有剑士,而且都很强,绝对不是强盗!看他们的样子,好象专来杀人的!”
想到这里的杰克,吹响了嘴里的哨子。
“奇怪。”刚把东西拿上来的沃夫听到一声长长的警哨响过以后,突然被切断,“这好象是要我们逃跑的信号,究竟是怎么回事?”
“妮可。”沃夫对在原子里的妮可叫道,“好象有点不对,快过来。”
妮可跑进了地窖,沃夫随后也钻了进去,然后把地窖的盖板关好。
“这家伙反应很快啊。”几天前站在山上的黑衣法师看着杰克的尸体,“还是被他发出警报了。”
“大人,我们已经包围了村庄,绝对不会有人能跑掉。”一个随从说,“我们只要慢慢搜查村庄就行。”
“没必要搜查。”黑衣法师说,“一个个找太麻烦,而且一个不小心还会损失人手。把我们的法师召集起来,对这个村用死亡缠绕。半天以后,躲起来的人就会死光,我们再用亡灵魔法让他们自己爬出来就可以。”
“是。”
躲在地窖里的沃夫听到头上再没任何声息,可是却没有表示安全的哨声响起。
“难道这次的强盗这么强,能打仗的人都被杀了?”想到这里的沃夫拿起一根铁棒,守在地窖口。可过了很久,却没有任何敌人搜查的声息出现。
正在犹豫的沃夫突然发现一股灰黑色的气流从窖门的缝隙里渗了进来,绕过他的身体,向里面飘去。
“毒气?”这么想的沃夫急忙向里面跑去,只见妮可在那里发着抖。
“沃夫哥哥,好冷。”妮可对赶过来的沃夫说,牙齿不停地打着架。
沃夫也不答话,一把扯过一张布浸湿,撕了开来,把自己和妮可的口鼻蒙住,把妮可紧紧抱在怀里。
“妮可,敌人可能放毒,不要把布扯开。”
妮可点着头,靠在沃夫怀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