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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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魔录-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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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那个神父就再没有联系。虽然后来才知道,进行驱魔仪式是几乎被禁止的事情,得到许可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能理解当时那神父的处境。但当时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抱怨。结果有一天,终于出事了。

你相信吗?美萝的身体又飘了起来。床,带着那张沉沉的床,一起飘在空中。接着,两种,很明显地听到了混在一起的两种声音。
“现在是时候了,这个孩子是我的。我要控制这孩子的身体。”
不停叫嚷着的声音,还有美箩要我们无论如何救救她的哀求声,……这两种声音正从同一张嘴里发出。美萝的眼眉开始向上翻起。接着牙齿,就像动物的獠牙一样一点点向外长出来,手指甲也不断地变长。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息,许多物体破碎了,飞来飞去。朴女士昏了过去,车教授硬支撑一会儿,也晕倒了。我疯狂的大声叫喊着,想靠近美萝,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腕,根本无法移动。美萝看着我,苦苦喊着救命。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那时,我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只要能救美萝,做什么都可以。

我耳边突然传来了那家伙的声音,
“那么你愿意代替她死吗?你愿意代替这个孩子献身吗?”
在那瞬间,无数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那样做可以吗?真的要抢走我的身体吗?那么我不就死了吗?不,这不会是这家伙的骗术吧?我那样做的话,他会放了美萝吗?难道不会白白地送死吗?我也会像美萝那样,成为青面獠牙的恶魔吗?不不,我的这种想法都是在为自己开脱。那家伙在彻底地玩弄我。我没有信仰。自欺欺人地认为比任何人都关心美萝,再怎么样我也和其他人一样,最在乎自己。美萝相信我会救她……而结果我也与其他人一样,我是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傻瓜,白痴,伪善者。

我无法回答。我没有勇气说,让我代她去死,代她献身,愿意代她被使唤。而只是不停地向后退去。
现在朴神父的眼泪哗哗地流着。但他却没有低下头或闭上眼睛,只是咬住嘴唇,继续往下说着。郑神父心里也非常难受。但这无非是凡世一个小的烦恼,与他那天主的神圣毫不相干。

笑声……我永远不会忘记那笑声。那分明是纯粹的,是的,完完全全是恶魔的声音。笑声渐渐远去,美萝的身体又落到地上。我畏畏缩缩地朝美萝走过去。这孩子难道是回光返照?不知是什么原因,反正美萝又恢复了正常。但是她紧闭着眼睛不说话。我真的非常惭愧。只是流着眼泪,呆呆地站那儿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美萝首先开口说道:

“医生叔叔,虽然我讨厌与那个东西一起去,但是……”
我马上说不行,让她一定要挺住,要拿出勇气。但那可怜的孩子已经死心了。
“我不走。叔叔,我答应你,我不走。我要睡觉了,再见……”
美萝安静地躺下睡着了。不,是假装睡着了。我像傻瓜一样,因为太疲劳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接着……已经是早上。
朴女士的惨叫声将我惊醒了。
美萝……她不知怎样从束缚中挣脱出来的,然后用那根绳子将自己小小的身体吊在电灯上。她的脸,闭着眼睛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因为讨厌恶鬼,她选择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绑在电灯上的绳子上,还打着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啊,对这孩子我还能说什么呢?去了天堂?自杀的人能去天堂吗?那么让她安息?怎么可以?这孩子没有任何罪啊!8岁啊,只有8岁,只不过才上小学一年级啊。这样的孩子竟然自杀了,只是为了换来平静……


朴神父的过去(四)
朴神父现在好像再也忍不住了,低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郑神父看到他悲伤的样子,不知不觉间也流下了眼泪。郑神父用手不断轻轻拍着朴神父的后背,就像拍小孩子一样。

“祷告吧。我也会祷告的。”
朴神父猛然抬起了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目光变得锐利异常。
“什么,祷告?好,我已经祷告过了。为此我才进入了神学院。我是有目的才进来的。不是为了寻求真理,为了侍奉上帝才进入神学院的。我是为了今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为了得到能够阻止这种事情的力量,是因为这个我才成为神父。不,假如得不到这种力量的话,即使是偷我也在所不惜,为此,我才选择了这条路。但是……”

“喂,朴神父,冷静一些。你现在是受到正式任命的神父。不要说这种话。”
“不,从那以后,我经历了许多烦恼。在神学院的时候开始,我就对教理问答及类似的讲课毫不关心。我只专心于研究经书和默想。我想得到上帝的力量,要用这种力量来拯救众生。”

“朴神父,那种力量并不是能够求取的。追求奇迹反而会让自己失足于撒旦的诱惑。所有一切都应该按照上帝的旨意来实现。”
“上帝的力量……哈哈,上帝是无情的!”
“不得无礼!阿门!”
“我今天去布道了,在教堂里。那里有好多人在听我传教。但,但我实在无法忍受下去。我又感觉到了以前美萝被恶鬼缠身时所感觉到的那种气息。眼前的信徒,都是上帝的羔羊。然而在他们中间竟然也感觉到了邪恶的气息。”

“不要这样!不要侮辱神圣的地方!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不,我真的是非常非常强烈地感觉到了那种气息。他们,他们正在讥笑。但我,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傻傻地站在教坛上背诵上帝的话,不,失礼了。应该说是传播上帝的福音。那的确是福音。但能听懂的人太少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相信上帝,更应该尽全力向人们传播福音。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着急。”
“不!万分火急,很明显他们十分危险。有许多人,像美萝一样现在正处于非常危急的状态。邪恶的心。是的,像附在美萝身上的恶鬼一样邪恶的心正吞噬着他们。我当时看见了或感知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灵,虽然这时间很短暂,非常恐怖。不但如此,他们还在享受着某种快感,仿佛用几句浅薄的祷告,捐几分钱就能免除自己所犯下的罪恶的快感。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上帝正在被出卖。主耶稣用血肉救赎的罪恶,正因为他们而变得更加深重,他们正吞嗤着耶稣。”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亵渎了这神圣的教堂。朴神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把这些邪恶者带上光明之路不正是我们的使命吗?”
“什么,你说什么?恶魔,恶鬼,撒旦,我清楚地感觉到了,闻到了他们的气味。我在那儿传教,撒旦难道会自己老老实实地走出去吗?哈哈,如果我具有那么虔诚的信仰该有多么好。那也是我最终的期盼。但是,如果不行的话,我肯求,哪怕仅仅能赐与我这种能力也好。”

“为了得到力量,你竟要借用禁止的,不,撒旦的力量吗?只有布道和祷告才是真正的力量。你眼里所见的都是虚假的力量。”
“亲眼所见的才是最重要的。作为神职者,我们自身的祷告连自己都救赎不了,但在我们喃喃自语的时候,他们,那些恶鬼和撒旦他们又会做什么?他们正明目张胆地做着坏事,卡断人们的脖子,吸他们的血,偷走他们的心。传教?祷告?它们具有最伟大的力量,我同意。但是你,你自身对自己的祷告又有多大的信心呢?”

“信仰是不能用这种尺度来衡量的!”
“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却只知道用这个尺度去衡量!那些马上就要停止呼吸、失去生命的人,正经受着痛苦的人,他们真的能选择摆脱痛苦的道路吗?所有的人只要挂着十字架就能越过山谷爬上山坡吗?”

“你这是异端的想法!回心转意吧,朴神父!”
“主耶稣也是为了纠正民众的愚昧才使用奇迹的,从而拯救了无数无知的人。但是我们,现在我们能说正在拯救自己吗?当然,我们不能与伟大的上帝之子主耶稣相比,但我们如果连最底层的人类都拯救不了,每天只是在吟诵经书的话,我们所做的到底算什么?身受痛苦折磨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仅仅只是建造雄伟的教堂,偶尔出去参加志愿者活动,给那些不停打盹的教众布道,这样就够了吗?为了痛苦的人们,为了那些因为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而饱受煎熬的人们,为了得到救赎他们的能力我选择了神职。但没有人教我这种事情,全都是避之不及的眼神,更何况在我眼里根本没发现有谁具有真正的信仰和祷告力。那么一般人与圣职人之间又有什么差别?我们只不过在背诵伟大的上帝的话,有哪一条我们是照着做的呢?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将按照我所相信的方式前进。人类的罪过就由人类去承担吧。但恶鬼恶灵所犯下的罪行又该由谁去管呢?我并不想否定上帝,或侮辱上帝的教诲。只是认为应该有人,无论是谁,去把那些人从超自然的存在中拯救出来。况且那种事你只要用眼睛去看一看,就会知道在不停地发生。”

出于愤怒,郑神父的脸色铁青。
“喂喂,朴神父。你,你知道你现在说了多么可怕的话吗?我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管。我会向主教汇报的。“
“你随便吧。反正我没有什么可忏悔的。我只不过是尽力追求所需要的东西而已。我的想法里只要有一点是正确的,上帝就会站在我这边儿的。”
“你的意思是要把自己出卖给撒旦吗?想永远地坠入地狱吗?”
“如果撒旦得到我可以放弃更多人的话,我愿意。但我相信上帝。我相信他会满足我的愿望。”
“你这完全是个人英雄主义。朴神父,赶快悔悟吧。”
“我自己,曾经无数次问过这样的问题。但不管怎么样,我眼睛看到的是众生受苦的样子,耳朵听到的是他们的呻吟。我不能不管。以前我败给了恶鬼,美萝那么可怜的孩子在我眼前死去,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我现在还活在世上。而和美萝一样的人现正因为某些原因在各地遭受着痛苦。我要走自己的路。而且要得到力量,无论发生什么事。”

“阿门!这样会被逐出教会的,朴神父。那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教会可以驱逐我,但上帝不会。阿门!”
朴神父用力拉开房门,“哐”的一声,撞到墙壁上。朴神父迎着冬夜刺骨的寒风大步向外走去。一阵冷风卷进屋里,郑神父茫然地坐在那儿,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去报告这件事情。


祈祷(上)
朴神父跌跌撞撞地朝眼前的一座大教堂走去。与郑神父的对话,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不断困扰着他。自己的信念真的正确吗?自己果真像刚才对郑神父所讲的那样,一心只是想得到力量吗?沉醉于圣经的内容之中,默颂主的教诲,那时候隐隐摸索到的真理气息,但自己真的仍然只是执著于与魔鬼的斗争吗?执典弥撒、听到神圣歌声,所感觉到的,只不过是自己获得力量的准备仪式吗?那所谓的力量是什么?还有得到这力量的关键是什么?那力量真的只不过是撒旦的诱惑而已吗?不,主耶稣和使徒都拥有这种
能力。难道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就不能直接运用这种能力了吗?当然,让所有的人都具有这样的力量是荒谬的,或许为此主才禁用这种力量。啊,到底应该怎么样想?思维一片紊乱,毫无半点头绪。我难道真的像郑神父所说的那样,是在逞英雄主义吗?

寒风如同要割破肌肤一直渗入骨中般凛冽。周围是阴沉沉的黑暗,四处的灯光越过神父身体,在地上拖出数条影子来。朴神父停下了脚步。
我现在在想些什么?希望出现奇迹?奇迹只有在需要的时后才会被赐予,不是想要就能够得到的。但我还是渴望那种奇迹,渴望那种权能,无比迫切地渴望。没有将今天传教时所看到的事情详细地告诉郑神父。不,没有讲的必要,也根本无从讲起。善良的教徒们,倒不如称作听众更贴切。不知怎地他们看起来总是有点不自在。开始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寥寥可数的布道所以缺乏经验。但事实并非如此。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发明白不是那么回事儿。我根本不是上帝的传教者。只不过是雄辩家而已。

“各位!这里存在着真理!存在永生,存在救赎!”
话一句接一句的脱口而出,突然感觉自己的句句话语与商贩的叫卖声没什么两样。当然这是很不敬的想法。但这种感觉却无可抑制的冒上来。我端详着信徒,不,是听众的样子。他们当中一定有商贩。没必要认为做买卖是一件不敬的事情。但我看他们的样子就像看商场里的橱窗一样。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但是那样的面孔更多一些。漠不关心,一半是因为好奇,他们才看着我的脸。他们的眼睛在说:“要我相信?信一信试试?如果相信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吗?”他们现在已不相信天国的存在,也不没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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