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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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 第4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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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姑当年照料过他,对于处理如此残破的身体很有经验,知道怎样可以尽量避免加重他地伤情,为他日日擦洗,并时时对他说话,努力地呼唤他。

其实他是极想回应青姑的,每回听到青姑一声声叫着他,一次次忍受失望,渐渐声音带了哽咽,他便极度地想要睁眼看她,想要哪怕动一动手指,给她一点示意,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枉然。



望地,只能是风劲节快快赶到,把他从这一片黑暗中

幸好,还有安无忌每天都会进宫一个时辰,一直陪着青姑,以前所未有地温柔安慰她,劝说她。而在一片陌生环境中,得到一个熟悉友人地支持,可以让青姑略略放松下来。有时甚至会不知不觉,靠在安无忌身上痛哭。

每当此时,容谦就偷偷地微笑。

或许,这是他这次受伤带来的唯一好处吧。

若没有这场变故,青姑永远都是安无忌眼中地母老虎,她永远不会在安无忌面前流露出这样柔弱无助的姿态。而安无忌也永远不会有勇气伸出手,尝试呵护这个容貌一无可取,但心地纯美无华的女子吧。

这两人平时的相处,其实已经远比普通人亲近,需要的只是一个催化剂而已。而现在好象,嗯,一切水到渠成啊,这算不算是我的功德呢?

容谦苦中作乐地想着。

这几天,他身在皇宫,困在一片黑暗里,对外界的一切,只能从听到的声息来感知,一来,他要拼命注意外界的动静,分散自己的精力来减轻对痛苦的感受,二来,在外面的世界,确实有他极关切极在意的人,让他不能不从一切声息中来分析判断那人的信息。

然而,关于燕凛,他什么也得知不了。

这些天,有的是太医给他诊治,有的是宫人悉心侍候,有的是大臣权贵们的看望和厚礼。然而,燕凛却一次也再没有来过。

青姑不关心皇帝,安无忌却是问过几回,宫中的下人哪里敢提皇帝的行止,一概只答不知道罢了。没有人会在他身旁讨论关于燕凛的一切,就连太医们也闷声不哼。

容谦在黑暗中焦躁无比。

最初,燕凛离开他,他其实是有些欣然的。不用面对着他,他总可以慢慢平静下来吧。不用一直眼睁睁看着他现在的样子,也许他就不必时刻受这样的痛苦煎熬。

再说了,他是皇帝,这会子他必然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必须去办。若是整天只知道守在自己床头,痛哭流涕,那也太令人失望,太让他这教导的人丢脸了。

可是,为什么连着好几天,甚至不来探望他一下?

其实他的要求是那样简单,不需要一直守着他,不需要为他痛哭失声,为他愁眉苦脸,只需要开口对他说几句话,让他知道,他的嗓子到底有没有治好吧。只需要轻轻伸手,为他理一理衣衫,握一握他无力的手,让他知道,他手上的伤,到底有没有处理吧?

傻瓜,混蛋,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你是皇帝,你有国家大事,你还要追查刺客,你还有一个怀孕的皇后要照料。你很忙很忙,但是,来瞧瞧我,在我身边坐一会,说几句话,不需要太多的空闲吧?

最起码告诉我,前线有没有战事,我们有没有和秦军对阵,胜负如何?这是你亲政之后第一场大战,成败关系你在朝中的威信,关系你对自我的肯定,也关系着大燕国许多百姓的福,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最起码告诉我,刺客的事追查地怎么样?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杀你,想要害你,隐患有没有根除,你准备动用什么手段来处理眼前的危机?你知道我不放心吗,你知道我担心幕后的人一次不成,再次动手吗?

燕凛,你来看看我,你来告诉我,就算是你以为我晕倒了,象青姑那样,在我身边和我说说话,叫我几声,让我安心,好不好?

燕凛,我很担心,很担心,你的伤到底有没有治,这几天,你没有回清华宫,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刺客事件后,宫中的安全,你的护卫,有没有重新加强,整件事情,你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燕凛,我真的,真的,很担心……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等你,数着时间,一点一滴,我在盼着你。

燕凛,你来看看我,好吗?

我……想要……你来看我……仅此而已!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二百一十三章 … 应叹多情

乎容谦料想之外的是,这数天里,燕凛其实什么也没

他只是一个人,躲进御书房,将所有的宫人都赶走,什么人也不见,一步也不肯出来。

他下了旨意,除了送食物的宫人,不得有任何人进入,除非有容谦伤势变化的消息,否则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外界的一切纷乱,他不理不睬不交待。

国家重臣,后宫妃嫔,轮着番来求见,却得不到他一丝回应。

一日三餐倒是按时送进去,但下一回送餐时,上一餐的饮食总是又被原封不动地端出来。

自恃平时多得他礼遇爱宠的明妃,还有两个自命地位甚高的大臣,都曾试图硬闯进御书房去,结果竟是被燕凛拿东西生生砸了出来。

妃子花容失色败退而去,大臣们揉着被砸伤的痛处垂头丧气。

然面,终究还是有不信邪的人忍无可忍,再次硬闯。

这一次,来的自然是史靖园。

原本史靖园早就该来了。但是皇帝遇刺,容国公伤重的消息,让朝中乱成了一锅粥。而自封长清入军中之后,史靖园便接掌了一半的宫中防卫,他自己又是皇帝贴身信重之人,这番出事,弹劾他的折子立时堆山填海也似地冒出来。

当日陪同的护卫都已经解职被押,而他自己作为皇上安全护卫的第一负责人,虽然很想陪在燕凛身边,却也只好先在家中待罪。

可是等了几天,他也等不到宫里一句话。派人打听消息,听说燕凛沮丧失常到那种程度,他哪里还顾得该待什么罪,避什么嫌,直接就闯入宫中。

他的身份贵重,又素与燕凛相厚,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见他如见救星。宫中内外,谁会拦他。竟是由着他冲上去,强行撞开御书房紧闭的大门,大步行了进去。

“出去,滚出去。”沙哑而有些艰涩的声音,从御书房最黑暗的角落里传来。

御书房大得出奇。

如果不是有这声音指引,在这个四周窗户紧闭,仅仅从门外射来少数光线的宫殿里。他还真不容易找到燕凛的位置。

史靖园望着那隐在黑暗里的人,怒道:“陛下一直没有治伤……”。

“出去……”愤怒的声音高昂起来,完全不顾喉头嘶裂的伤痛。

“我可以出去,但是皇上什么时候出去呢?”史靖园冷笑问。

“不用你管……”

“我不管……”史靖园怒目圆睁:“我不管?我不管。你就烂死在这书房里头不成!”

他愤怒得再也不顾什么君臣礼仪:“燕凛,你太让我失望了!看看你做干什么?受了打击,就把自己关在黑暗里,什么也不做这样慢慢烂掉?这不是你向来最看不起地人。最瞧不起的事吗?

黑暗中的燕凛,默然无声。

以前的我,不知道人可以这样伤,这样悔……

“我知道现在你痛你悔。可当年刑场惊变之后,你何尝不痛不悔。可是你能立刻站起来,做好一个君主该做的一切。为什么。这一次。你却不能。”

“当年。当年,容相要我做一个好皇帝……”燕凛的声音在黑暗里一片飘摇。

“那如今呢……难道容相不曾……”

“他交待我不要着急。不要担心,我知道他要我安心地等他慢慢好起来,可是……”

燕凛倏地惨笑起来:“可是他其实不知道,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史靖园一怔:“不知道什么……”他一边说,一边又向前跨了一步。

“别过来!”一块价值不菲的名砚,砸碎在史靖园脚边。

史靖园铁青着脸止步:“皇上,我知道你难过,你伤心。可是,日子还要过下去。世界不会停在那里等你好起来。朝政你不理,军报你不看。你知道前方的军队到底怎么了吗?你知道我们大燕男儿在异国地土地上洒了多少血吗?现在几位政事堂的阁臣在勉力主持,可是,小事他们能决定,大事你不开口,谁好决断?”

史靖园越说越暴躁:“还有那几个刺客!尸体虽然在宫里被用冰块保存着,可是皇上你不开口,别人就不能查验。不查出他们的身份,又如何调查其间真相?当日你的护卫全都解职待罪,你一直没有交待,他们几十个人地生死,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悬着!你一直把自己关在宫里不出来,外头已经是流言四起,臣子们看不见你,已经生出多少可怕的猜测?外番已经有好几位王爷递折子要进京了探视了,京里的一堆宗室也全都坐不住,现在四面八方都是火头冒起来,你居然还躲在这里什么也不干?”

燕凛沉默着,不说话。

史靖园叹口气,放缓声音道:“还记得吗,以前你曾经说过,你此生最佩服太祖的,不是他开疆拓土,天下无敌,而是,在痛失方轻尘之后,他还能站起来,继续做一个帝王该做地一切。相比那些一生沉于个人伤痛,却把家国百姓看得轻如鸿毛的君主,太祖是怎样的负责任,有勇气,有担当!你的身体里流着太祖地血……”

“太祖失了方轻尘,便是做出再多的丰功伟绩,怕也是人活如死。他虽做下那些英雄事业,也许心中,其实也恨不得在方轻尘死后,就这样一直把自己关到死……”

听他语出如此不详,史靖园不觉大

也顾不得他的情绪,大步逼前,厉声喝道:“容相伤卜,你竟然躲在这里做如此打算!便是容相当真不测,……”

话犹未落,一物迎面飞来。

史靖园看准来势,冷笑一声,却不躲闪。

那冰冷沉重地镇纸打在他额上,刹时鲜血迸溅,史靖园咬着牙把话说完:“你这个样子,他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地。”

燕凛愤怒地大吼一声:“闭嘴!容相不会有不测,他会好起来,他答应过地。他对我说过的……”

他在黑暗地深处怒视着从光明中走来,尝试着要带他走出这片黑暗的朋友。

不是不知道他的一片真心挚意,只是,他不是那个,可以引他走出这无边黑暗的人。

不是想要伤他,只是,他听不得任何人把一个字死字和容谦联在一起。

史靖园定定地看着他。燕凛躲在书房最黑暗的角落处,四周窗子全闭得严严实实。这么广大森寒地殿宇,除了他走进的那扇门,再无一处可以让光明进入。

他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清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亮得奇异,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地的,受伤的孤狼。

史靖园咬咬牙,心中叹息。

燕凛。谁让你是皇帝。便伤痛至死,你也没有权力如平民百姓一般,放纵自己的痛苦。

他慢慢柔声说:“既然知道容相一定会好起来,皇上。你又怎么忍心像现在这样,让他伤心失望……”

“伤心……失望……”

燕凛只是在黑暗中惨笑,声如泣血。

他的喉咙一直不曾治疗。现在伤势已经越发严重起来。只要一说话。喉咙深处就痛不可当。惨笑声中,他嘴里隐约已经感觉到了鲜血咸涩地味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的确不明白。可是,我不需要明白,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由着你这样了!”

史靖园悍然再次举步向前,黑暗里又是一物掷来,劲风破空之声甚疾,史靖园定睛看去,这次击到的,竟是一把短剑的剑鞘。

剑鞘坚硬,撞中胸口,隐隐生痛。

史靖园怒极反笑,脚下再也不停,只是一步步逼过去:“既然有鞘,必然有剑。皇上扔出来地,怎么不是剑。”

“靖园,别逼我。”那个曾经的少年英主,在黑暗里有些软弱惶然地说。

史靖园冷哼一声。

燕凛,燕凛!此刻,我不逼你,更有谁来?多少年风雨一起走过来,我要看看,你伤心疯狂之时,可真会将那宝剑的剑尖对准我的胸膛掷来?

他咬着牙,强迫自己正视燕凛地眼。

“史世子,你们,你们在……”柔弱而惊异的声音,不恰当地响在这剑拔弩张的御书房。

史靖园一惊,止步回头,却见乐昌正满面愕然,站在门外。

史靖园这时满心怒火,若是什么太监或大臣来拦他,怕是早让他轰出去了,但是面对乐昌,他却无法发作,只得按捺着行了一礼:“皇后怎么过来了。”

“我,我听说……我……”乐昌显然也被御书房里一片狼籍,又黑暗森然的样子吓住了,支吾了一会才道:“我来看看皇上……“

“皇上现在……”

史靖园正想赶紧把乐昌打发走,却见乐昌身后有人正在努力冲自己使眼色。他皱了皱眉,迟疑一下,终于道:“既然如此,皇后请便,微臣暂且告退。”

他回头又愤怒地看了燕凛两眼,这才大步走了出去。

乐昌却是怔怔站在门外,呆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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