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面无表情地向那只北极熊行去,巴赤大喜,跟在后面叫:“哥,拿我的枪去。。。。。。” 陈野猛回头,一下子冷下来的目光直盯得巴赤惶恐不安地低下了头。“我们是做什么的?”他淡淡的问。
“体能教官。”巴赤犹豫了一会回答道。
陈野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疤痕累累,几乎已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似是自嘲地笑了笑,他又问:“之前呢?”
“是拳手。”这次巴赤很肯定。
陈野转身就走:“那就相信你自己的力量!”
北极熊高高人立,对着直走过来的陈野张开大口吼叫着,口涎一滴滴地流下了嘴角,巨大熊掌上的利爪已经完全伸出肉垫,闪着锋锐的可怕寒光。这头处于北极生物链最高环节的霸王正处在焦躁的发情期,毫无疑问的是,它被面前这个渺小生物的狂妄举动激怒了!
陈野静静地站在小山般的北极熊面前,只是以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姿势安静而放松地站在那里,眸子已变得空洞而漠然。命运多变的折磨,已使得他不再尊重任何生命,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
巴赤抛掉了枪,咬着牙叫:“哥,我来!”
陈野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微摇了摇头。震天的吼声中,那熊已是一掌拍下,熊掌未到一股劲风已将陈野的头发激的飞舞起来,这只凶兽能轻易拍碎重达三吨的海象那坚硬的头骨!
巴赤大急,正要冲上时陈野突然向右侧身!凄厉的风啸声骤然响起,他第一腿就毫不费力地砍折了北极熊袭来的前掌!闷然撞击声连响,电光火石的瞬间陈野又是接连三腿踢在那熊的胸腹处。 收腿后傲然负手站立,对紧接着拍下的另一只熊掌竟是视若不见!
在巴赤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股粗大的血泉从北极熊的口中急喷出来,淋了陈野一身。熊掌在他额头一尺不到的位置软软垂下,轰然声中这头白色巨兽仰天倒地,沉重的身躯震得附近的冰面都在微微颤抖。
陈野转身举步,经过巴赤身边时平淡地道:“我在的时候,可以为你猎熊,杀光那些欺负你的人,因为我是你的兄弟。可是你有没想过,有一天我死了,谁又来做这些?”
巴赤全身震了一下,脸上肌肉抽搐,怔怔地站在原地竟是呆了。
如果说一个人所能够发出的最大声音是叫喊,十个人是齐吼的话,那么一千个虎狼汉子在一起所能弄出的动静就只能用堪比波音飞机起落时的可怕噪音来形容了。
整个拳手营的大汉们在离营地二十多公里的森林边围起了一个巨大的圈子,震耳欲聋的叫嚣声中,两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正在圈中的空地中央角力。拳手营中所谓的“角力”和外面有着大大的不同,这里的规矩很简单不准用腿,不准拌跤,更不允许拳击,只能以一个姿势——推扭中将对手高举过顶再用力掼在地上,背部着地就算得分!这种粗悍狂野的格斗方式几乎是完全由上肢和腰腹发力,在拳手营极为风行。
戈尔森咧开大嘴志得意满地搂着十几个酒瓶,里面都或多或少的装着烈性酒。这些拳手营中最难弄来的宝贝儿在他的怀里已经被捂得发热。作为这一千来人的队长,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酒徒们投注的庄家。
见场中的较量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白人队长朝两个扭在一起的汉子丢了个眼色。其中一个黝黑的印度大汉立即一手掐上了对手的脖子,另一只手拎住了对方那根宽大的牛皮腰带,大吼一声将整个人举了起来!
顿时欢呼声、咒骂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尖利口哨声海啸一般席卷了全场,这让人刺痛耳膜的声浪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将两辆高速行来雪橇摩托的引擎轰鸣声变得几乎微不可闻。
在无数双发红的眼睛注视下,戈尔森得意洋洋地拧开一瓶伏特加猛灌了一口,大笑道:“该死的,我床下的酒快够洗澡的了。。。。。。”目光转向间,他奇怪地看到场中那个印度汉子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高举着龇牙咧嘴的对手。
“阿塔尔,你这个狗娘养的来西伯利亚前在印度国家举重队干过吗?”戈尔森怒气冲冲地大吼道。
印度人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两眼无神地看着戈尔森的方向,整个人疟疾般抖个不停。
场中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面如土色地注视着白人队长的身后,戈尔森感觉到了异样,惊恐万状地回过头去——满身血迹的陈野正负手站在身后,锐利的目光刀一般直刺在他脸上!
戈尔森喉中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手一软,酒瓶统统跌落在雪地上。清脆的碰撞碎裂声中,一股三种以上烈性酒搀杂在一起的香味飘进了每一个人的鼻子中。在严令禁酒的拳手营,这种味道远比魔鬼的诱惑还要可怕,它甚至有时能引发一场小型的骚乱!
醇厚透明的酒液迅速渗进雪地里,几个完好无损的酒瓶静静地躺在雪中似在等着勇者去享受,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向那个地方望上一眼。
西伯利亚的风很硬,吹在身上象是刀子在割,比风更硬的,是陈野的心。
正文 第十四章 不速之客
陈野沉默不语地盯着戈尔森,阴沉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波动。白人队长的身上已被冷汗湿透,就连十几米开外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他牙关激烈交击的声音。
“今天全队加20公里越野,所有参加打赌的另加15组深蹲,你30组。”陈野淡然下完命令后转身离去,远远丢下一句话:“所有的酒今天晚上必须喝完,再被我看到,就死!”
看着教官渐行渐远的背影,戈尔森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雪地里,狂喜的神色从脸上慢慢现了出来。他根本想不到会受到如此之轻的处罚决定,在刚才这可怜的家伙几乎认为自己就要死了。
三年前进入陈家山谷的这批拳手完全是由陈野一手带出来的,他们几乎是疯狂地崇拜并深深敬畏着这名年轻铁血的体能教官。进谷时的一千名拳手在每年补充七八百人的情况下到现在仍是保持着这个数字,高达三分之二的死亡淘汰率确保了整体的强悍素质。在陈野那残忍的调教下,这些活下来的家伙们史无前例地“淘汰”了所有的格斗教官!
陈进生对这批即将离谷的拳手所表现出的强大实力赞不绝口,同时他不动声色地又增加了两百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山谷中守卫的总数已经接近五百。在与远在意大利的小四越洋电话中,陈进生对陈野的评价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坚忍,危险!”
忙不迭地将没有破损的酒瓶重新揣回怀里,戈尔森大吼着列队,同时狞笑着望向他前面派出去望风的两个印尼汉子,因为追一头受伤的狍子而“失职”的两个倒霉鬼顿时惨白了脸色。
夜晚,陈家山谷的空阔广场上。火光几乎映亮了整个天空,巴赤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转动着手中的钢叉,高高火堆上的北极熊正被烤得喷香。拳手营的汉子们围坐在雪地上,垂涎欲滴的瞪视着那块超大分量的烤肉。戈尔森和几个熊腰虎背的死党肩搭着肩,嘴里冒着浓烈的酒气大声唱着家乡的民谣,他现在的床下干净的象被火焰喷射器扫过,半点东西也无。
黑色楼房中。陈野笔直地站在陈进生面前,崭新的黑色野战服,整齐束在脑后黑色长发,幽深的黑色眸子,整个人如出鞘的长刀般冰冷锋锐。陈进生静静地看着这个孤独骄傲的年轻人,目中带着欣赏之色。
这些年来,“自由”这个词在他们之间心照不宣地从不被提起,陈进生比谁都清楚这个困兽般的青年一旦踏出西伯利亚的土地就将是把再难掌控的魔刀。而陈野则一直在等,沉默固执地等,对自由的渴望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已没有那般强烈,尽管,在深夜突兀醒来想起那个名字时他仍会泪流满面。
“这批拳手这个月就会离开这里,他们可能会是陈家山谷历史上走出的最强杀人机器,这一切,都是你的成绩。”陈进生打破了沉默,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他脸上刻下太多的痕迹,睿智的锐眼中依旧闪着不可逼视的光芒。
“这是我应该做的。”陈野淡然道。
陈进生笑了笑:“下一批来训练的新人还是要辛苦你和巴赤了,这些年来你们为陈家做了很多,我很清楚。”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好的教官实在太难找了。”
陈野沉默着立正敬礼,转身欲行时听见陈进生漫不经心道:“维修人员说1号训练室里的摄像头老是出问题,那里现在好象是你专用的?”
陈野略为停步,并没有回头:“可能是被断掉的铁桩砸的,我以后会小心。”
望着轻轻合上的房门,陈进生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广场上此时已是喧闹一片。熊熊的篝火边,无数只毛茸茸的大手抓着焦黄香脆的烤肉,每一个人都在咧嘴大笑,终日紧绷着神经的拳手们在这个温暖轻松的夜晚变得如孩童般快乐。就连附近那些一贯冷漠无情的陈家守卫们脸上也带上了些许柔和的神色,对着这么一群在炼狱般训练中苦苦捱了三年而拼命活下来的人们,谁又会愿意在这短暂的欢乐时光里去和他们说上一通营地的诫条呢?
月色下,黑色楼房的大门里缓缓走出一个年轻挺拔的身影。几乎是同时,火堆边的戈尔森甩掉手中的肉块触电般地跳起大吼道:“集合!”在一般情况下,这个白人队长的反应堪与陈野的出腿速度相比。
一分钟内,广场上列起了一个纵横整齐的方阵。所有的人抬头挺胸跺脚,轰然大震中齐声吼道:“请教官训话!”整个山谷中充斥回荡着这可怕巨大的声响,附近几幢屋子上的玻璃嗡嗡颤动,每一条狼狗都被惊得狂吠起来,守卫们一阵手忙脚乱。
一双双充满着狂热崇敬的眼神纷纷投射在静静地站在方阵前的这个黑衣年轻人身上,在崇尚暴力的拳手营中,更强大更冷血的人才能赢得尊重,而陈野,无疑是他们心目中的皇者。
看着一个个三年朝夕相处下来的熟悉面孔,想起他们中的有些人走出山谷后甚至可能活不到一个月,陈野微叹了口气,挥手道:“一个小时内回营房!解散!”
在震天的欢呼声中,陈野一把拖起满脸是油仍坐在地上大嚼的巴赤,径直走向地下训练场。
当年小四曾呆过的那间布满了铁桩的训练室铁门上,赫然用红色油漆大大地涂了一个“1”字。室内,陈野脱下上衣,动作轻柔地探了探内袋——凤凰儿的画像正安静地躺在里面。强烈地灯光下,他看了看遍布天花板各个角落的十几支崭新摄像头,忽然低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一小时后,守在门外的巴赤按下了控制开关,沉闷的“咯咯”声响起,大汗淋漓的陈野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肌肉并不像巴赤般壮实宽厚,而是象铁板一样黝黑精健,块垒分明,充满了野性的爆炸力。
“轮到你了,我留了一半。”陈野将手中的衣服搭到肩上,活动着手腕。
巴赤心中暗暗叫苦,探头去看时只见训练室内如林的铁桩已被齐齐扫掉一半,残缺的摄像头碎片落的满地都是。
“哥,我两小时行吗?”巴赤苦恼地抓头道。
陈野冷哼一声:“今天晚上是你批准他们来参加烧烤晚会的?”
巴赤讪笑:“他们怪馋的,我又吃不完,所以。。。。。。”看着陈野渐渐沉下去的脸色,他一溜烟地冲进训练室,怪叫道:“一小时就一小时,你可别走开啊。。。。。。”
凌晨时分,陈野被一阵轻促的脚步声惊醒,随即门上响起了柔和的敲门声:“睡了吗?”
这是陈进生的声音!陈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脑中念头电转,慢慢上前打开了房门。
陈家山谷的主人正一脸微笑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
将守卫们留在了外面,陈进生跨进了这间不大却整洁的教官寝室。接过陈野递来的一杯白开水,他随手将暖气拧大了些,自嘲地笑道:“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
陈进生将水杯握在掌中缓缓地吹着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内,当看到巴赤巨无霸似的身子正以孩童般的蜷缩姿势熟睡正酣时,不由哑然失笑。
陈野敏锐地捕捉到了陈进生身上的一丝不寻常——他前胸左侧的上衣口袋中一块雪白的手帕软软耷拉出了小半边,这个小小的纰漏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严谨沉稳的中年人身上的。不动声色地垂下目光,陈野的心脏渐渐加快了跃动的速度。
不着边际地闲聊了一会,陈进生的视线落在了陈野敞开的领口处,那块让曾自己动了极大好奇心的血玉正挂在胸前。
“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戴着它。”陈进生温和地说。
抚摩着系着玉坠的红绳,陈野的声音在一刹间变得嘶哑:“是的,从我记事起就开始。”
“这是你家人留给你的唯一回忆吧?”陈进生尽量放缓了语气,见陈野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才继续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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