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峰流竹悄然无声地后移着脚步,会场外不断有惨呼声凄厉传来,残忍地震荡在耳边,几欲令他崩溃。这种情形之下,他并不认为自己可以逃脱。只是在无意识地后退,心中暗自诅咒着,那个声称峰会毫无危险的合作者。
顷刻之间扼上咽喉的一只手掌,将火峰流竹心里唯一的一丝侥幸彻底粉碎。伴随着喉部不断勒紧的压力,他的脸色逐渐发紫,双目一分分地凸出眼眶,嘴大张着,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鲇鱼。
“我的人,被关在哪里?”林野缓慢地抬起手臂,直视着手中那张扭曲紫涨的脸孔,低低地道。他身后的地上,散落着一些蓝色的发光体,以及几具正逐渐变得僵硬的躯体。如先前的那些联邦特工一样,他们无一例外地被扭断了脖子。唯一的不同点在于,这次杀戮者的手法要重上一些,每颗头颅与躯体间所能剩下的,就只有一张薄薄的皮。
“那女人所告诉你的,不一定就是准确的,说不定在那天夜里之后,我们。。。。。。我们又杀掉了几个呢?”火峰流竹徒劳地掰着卡在喉部的大手,含糊不清地道。
林野漠然反手直探,将他的右臂缓缓倒拧了三百六十度。在不动峰家长的尖利惨号声中,微笑着转首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个地方?”
“十字军”中的中年人大笑着站起,微微欠身,友好地示意林野先行。
众人走出会议室,修罗地狱般的景象扑面而来。空阔庞然的休息室中已是血流成河,遍地尸骸。“十字军”的近百名金发青年少了将近一小半,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浴血。而他们的脚下,除了极少数的与会者半蹲着簌簌发抖之外,其余众人尽皆被杀。新闻记者、财团首脑、护卫保镖以及联邦特工,这些身份地位毫不相同的人,混杂着倒在一起。僵硬,血淋,残缺,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今天我的运气不错。”林野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甜得发腻的血腥味,淡淡地道。
中年人笑了笑,看了眼他手中倒提着的火峰流竹,缓慢地道:“那天元首命令送你们走后,在暗夜成员的尸体身上,我们找出了几只信号发射器。没过多长时间,几枚演习中偏离航向的导弹就重创了总部。这是一个经过周密部署的局,操纵者除了阿穆勒之外,必定还有军方的实权人物。在很是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我们查到是美国的两名海军上将间接制造了这场‘意外’。而这两位先生,却是那位国际上赫赫有名的政坛强硬派——罗森参议员的密友。”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简单地多了。这头日本猪是罗森的新宠物,而暗夜,却是这头宠物的爪牙。”中年人冷冷盯着火峰流竹倒垂着的头部,放慢了语速,残忍地道:“自惹上‘十字军’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我猜你还不超过25岁,是吗?死亡对你来说,或许来得不大是时候呢!”
“报告!全部73部电梯都已经被锁定。。。。。。”一名金发年轻人大踏步行近,话语却被一阵清脆的裂响打断。
几枚催泪弹穿破落地玻璃,旋转着掉落在休息室的地毯上。黄褐色的瓦斯气体迅速蔓延扩散,浓浓地充斥在空气之中。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隐隐传来,竟是遍布了四面八方!
中年人扯下衣襟蒙住口鼻,对着下属略为偏首。一个委顿于地的法国财团首脑只觉得身体一轻,已是被一掷而出。这命运悲惨的家伙锵然将玻璃上撞出一个人形破洞,带着越来越轻的长长哀呼声,从几近400米的高空直摔而下!
“人质,总是会有些用处的。”中年人笑道。
蜂拥而至的军警车辆已经将第五大道围得水泄不通,十几架武装直升机盘旋于大厦顶层,如狰狞的巨型马蜂般嗡嗡而动。恐慌的人群自各个楼层内被疏散,如潮水般自建筑体底层的各处出口涌出。街面中央,一辆如压缩饼干般扁平的轿车顶棚上,粘着一层红褐色的附着物。斑斑点点的血渍以车身为圆心,扩散出了一个极其巨大的放射型图案。远处正在紧张拍摄的记者群中,已有几人颓然晕厥。
自清晨时分就已亲临现场的中情局局长正在不停擦汗,车厢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可源源汗液仍是自他的额上颊边不断淌落,蜿蜒过粗壮的颈部,悄然将上衣浸得透湿一片。
“是的!总统先生,我会竭尽全力处理好这件事。”冰冷粘腻的衣服紧贴在身体上,就像是蛇的皮肤。冷气悄然袭来,这名五十岁左右的白人男子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为了能有一个周密完美的安全策划,他与几位同僚可谓是费尽了心机。所有能被调动的人手俱已被抽至此处,整幢大厦内的特工共有七百六十五人之多。他们或是身着制服,守卫于各处咽喉要道;或是乔装成办公室文员,混迹于各个楼层之中。而令老谋深算的安全官员们没想到的是,危机居然是直接来自于顶层!
指挥车陆续清点了三遍人数,帝国大厦里的特工还剩下六百七十二人,而未能回话的那九十三人,恰好正是顶层上分布的特工数量。在无线通话器中传出几声凄厉的惨呼之后,他们就如同黑板上的一个阿拉伯数字般,被轻易地抹去,再也不留半点痕迹。
大批的武装军警已经悍然集结,黑衣蒙面的特种部队亦来到了现场。他们的一些同袍纷纷自街道两侧的高层顶部撤下,登上隆隆启动的直升机,在飓风中漠然等待着上司的命令。杀人?或是被杀?又有谁在乎!
中情局局长略带着一丝颤抖地搁下了电话,脸色已经是难看到了极点。指挥车的车窗外,几个下属正笔直地伫立在那里,等候着他的命令。多年以来,他和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一个想要表达的意思,自大脑产生输出,由一系列的发声组织转为音波,传播于空气之中。下一个人的耳膜经受震荡,脑体解读后再传达给更多人。于是,一个思想或是念头,变成了命令,被人形凶器们执行。杀戮或是拯救,就只在一念之间。
而如今,中情局局长再也没有了那种掌控着生死,凌驾于万生之上的快感。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盲人,没有半点方向感的瞎子。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不清楚他们想要什么。阴险狡诈的敌人切断了大厦内所有的电子监控,地下机房的主电脑遭到破坏,全部的电梯均已被锁死。直升机上的特工所能眺望到的,就只是满地的尸体和一些内部建筑。顶层,曾经美丽的观光之地,如今已被杀戮者们完全孤立。唯一能直达而上的四条消防通道,成为了地面部队最后的筹码。尽管,那里必然隐藏着浑浊死寂的杀机。
“贝塔斯尔先生,我们的喊话没有半点回应,那些人似乎是根本不准备谈判。”一个部下敲了敲车窗,恭敬地道。
“美利坚,绝不向恐怖主义低头!”中情局局长想起总统在电话中最后咆哮的那句话,无声地苦笑,“准备强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爱的方式
橙黄色的骄阳逐渐爬升,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灼热烈焰,垂直悬停于高空。巍峨雄伟的帝国大厦于阳光映射之下,更是显得金碧灿然,宛若天庭神迹。而今天,纽约的这幢标志性建筑物表层,却似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死亡阴影。
全美约有500家电视台同时直播了财团峰会的开幕过程,而此时这个数字已是直线上升,悄然之间增长了一倍有余。超过八千万的观众,在电视机前愕然收视着这档活生生的反恐剧集。市中心道路上的车河堵成了钢铁长龙,尖利不耐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而更多的驾驶员,则是松脱了方向盘上的双手,怔怔地将目光投向各家百货商场外壁悬挂的大屏幕。黑色的恐怖浪潮,正如无形的神经毒气般迅速蔓延四散,将纽约甚至是整个美国,一分分拖进了恐慌绝望的谷底。
正午12时正,帝国大厦的全部电源均被切断。特种部队的尖兵们从直升机机舱内垂坠而下,顶层东南西北四侧的窗户齐齐爆裂,炽烈的闪光弹辉芒几乎是同时腾起在各个角落,瞬间将整个空间内染成了一片刺眼欲盲的炽白!
“一号位,已被控制。”指挥车的中央控制系统内,传出一个冷漠沙哑的声音。
“二号位。。。。。。”
“三号位。。。。。。”
随着突袭队员的通话声陆续传来,指挥车中的安全官员们面面相觑,中情局局长贝塔斯尔的脸色,渐渐变得像个死人。顶楼区域已被部下完全控制,但是,敌人呢?他们在哪里?在开始突袭的那一刻,仍潜伏于大厦内部的联邦特工们就同时接到命令,向顶层逐步推进,必要时可以主动开火。而直至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劫持者的踪迹,亦没有交火接触。敌人如同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鹰小队,报告现场状况。”贝塔斯尔思忖了一会,对着步话机中道。
略过了片刻,一个低低的男声传回:“死人,全部都是死人。尸体大多是残缺不全,有些很难辨明身份。还有一点非常奇怪,没有火器使用的痕迹,所有的尸体就像。。。。。。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撞过。我从未见过这样巨大可怕的伤口,长官,这里是地狱。”
贝塔斯尔眉头紧皱,转首道:“101层,现在是谁在负责?”
“我们局的索斯卡探员,先生。”身侧一个安全官员注视着电子显示屏,迅速答道:“按照您的命令,101层里现在大约聚集了200名武装特工,他们牢牢扼死了四条消防通道,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通过,先生。”
贝塔斯尔默然点头,抬起步话机,道:“索斯卡探员,这里是指挥中心,立即报告你现在的方位。”
“长官,我在大楼东侧的第三号通道守伏,完毕。”一个声音回答道。
“请说出这次行动的口令,索斯卡探员。”贝塔斯尔缓缓地道。
中央控制系统的扬声器徒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沙沙的电子杂音中传出一阵阴森低笑:“口令是,罗斯福的蕾丝内裤。”
贝塔斯尔脸色大变,急声道:“你们属于哪个组织?究竟想要什么?喂?喂?”
扬声器中再无声息,安静地就像无线电波的那一端,正是暗色笼罩下的死亡墓地。
“所有地面上待命的探员、特种部队立即行动,进入大厦截击劫持者。我们面对的不是人类,恐怕里面的全部特工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贝塔斯尔狠狠地摔掉对讲机,咆哮道:“给我接国防部长!告诉他,这里需要的不仅仅是几辆铁皮车!”
“Z”字形的消防通道,狭长而昏暗地迂回延伸,一眼望下竟似永无尽头。纷杂沉重的脚步声隆隆震起,回荡于死气沉沉的空间之中。
“十字军”众人倒拖着为数不多的财团首脑,疾步下行。年轻人们身上的黑色军服均已被换成全套西装,有些上面仍映染着斑斑血迹。几名随从簇拥下的中年人神色轻松地扔掉手中耳麦,扮了个鬼脸,笑道:“被人看穿了,这些家伙似乎要比想象中聪明得多。”
林野笑而不语,默然行进。随着他的步履迈动,身后传来连续不断的“砰砰”闷响。
中年人看了眼他手中倒拎着的第一首富,神色愉悦地吹了声口哨。那养尊处优的年轻人已全然没有了半分高贵仪态,他的头部正不断地撞击在混凝土阶梯边缘,俊俏的脸庞高高肿起,上嘴唇缺了半边。粘稠的鲜血自牙床间滴洒而出,蜿蜒成一条长长的赤色暗线。
“第二小组返回顶楼,空降部队应该就在我们身后。第三小组去下一层,这一次不用再小心翼翼,反正被发现了,就放手去做吧!”中年人止住脚步,微笑着向林野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汉默,‘十字军’中的小小首领。我们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一小会就好。”
几十名“十字军”成员展动身形,迅疾消失在上下两处通道口。林野探手与汉默相握,简短地道:“林野,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象还有些什么事情要问这可怜的人,依我看,他就快要因为脑溢血而死了。”汉默望着火峰流竹乌黑发紫的脸庞,善意地提醒道。
林野手腕略振,火峰流竹的身躯顿时倒翻而起,单手扼处,牢牢地卡上了后者的颈部。
“支那人,你。。。。。。你什么也不可能从我这里问出来。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就会一个接着一个死去。而你,将仍然孤独地活在这个世上。每个夜晚发梦时,你都会和他们短暂相聚,而梦醒时,就只有你一个人。黑暗中,就只有你一个。。。。。。”火峰流竹扭曲着狰狞的面部,低低地,近乎耳语般地道。
“咔”,一声清脆的裂响截断了他的语声。火峰流竹因充血而赤红一片的双目徒然上翻,沙哑的哭号声中,整个人如疟疾般急剧颤抖了起来。
“只要我还活着,就会竭力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林野松脱那截齐根反折的手指,缓慢地按上了第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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