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露屏着最后的一点胆量,“我是女王派来的人!”
“女王?”苍昀清雅的脸上居然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神情有点奇特,“不错,你的确是女王派来的人,平日里我也对你睁眼闭眼了。”
他的左手边忽然绽出一道金白的光芒,十分耀眼。在众人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就听到荷露一声惨叫,瞬息就被吸进苍昀左手中的檀木盒里。
昏迷中的云离幽幽醒转的时候,全身只有撕裂般的疼痛,骨头都快散了似的。但似乎有一股温凉的力道支持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身体。
她惊觉,居然被苍昀抱在怀里!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她首先挣扎着四处一望,发现周围都没有人了。
没有那个凶恶的荷露,没有围观的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苍昀。
而且,这也不是后园,而是他的寝宫!
“你伤得很重,不要说话。”他淡淡的声音里竟透着些许的柔和,飘进她耳里。
可惜她现在身上痛得太厉害,什么都注意不到了。
“放开我!”她倔强的说。
他轻轻的松开手,“我不碰你,但你必须凝神,我先为你治伤,不要再说话。”
心里那种熟悉但又陌生久远的苦涩慢慢袭来,他清妍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笑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永远都不喜欢他碰她啊。
云离忍着剧烈的疼痛,咬紧嘴唇。感觉他放开她之后,她的身子没了那股温凉的支持力,疼痛越甚。但是,她不要他抱。
她的眼睛茫茫然看着他如素洁净的白衣,已经染上她身上的血污,那种刺目的颜色让她觉得是自己弄脏了他的衣服。
就是这样的刺目,这样的不相称啊!就如他抱她在怀里的感觉,那样的他抱着如此的她!
虽然离开了之后又是那股茫茫然的失落,但要她如此模样的距离他那么近,她就是不要!她不要!
云离很想照苍昀说的专心致志,因为她也想快点摆脱痛楚。
但是,如此与苍昀面对面,她发觉自己很难集中精神。心里有种排斥与别扭夹杂的奇异感情笼罩,她只觉自己是讨厌极了面前人。
“要救我就快点啊!”她实在不喜欢与他对面的为难,只想快点摆脱这种别扭的情绪,那更超过了身上的疼痛。
对方神色平静,幽淡的眸光里,慢慢闭上自己的眼。
“凝神。”他清雅的呼吸就与她近在咫尺。
云离睁大眼睛,看到一缕白光又似白烟自他头顶缓缓升起。
在那如云如烟的烟雾里,一颗晶白透明的珠子慢慢呈形,那是什么东西?
她好奇极了,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这颗珠子。
瞬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住她。仿佛这粒珠子很熟悉,又仿佛她极其厌恶,忍不住想打掉那珠子。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意志一下像不是自己的,而是由别人操控了。
她要费很大的劲,才让自己忍住对这粒珠子厌恶与破坏的情绪。
同时纳闷刚才那种激烈的情绪。
一股柔和又劲道的力量忽然托起她的手臂,她看到那颗莹白透彻的珠子带着那奇异的光芒,自她的左臂游移到右臂。
神奇的,光芒过处,她身上的疼痛被去除了,只剩下一股微凉的舒适触感。
她看着苍昀,对方依旧闭目凝神,修长的手指自她面前优雅的弹过,像是操控那粒珠子的方向。
在光芒中,那粒珠子又游移到她后背。
看不到珠子来分散自己的目光,她的视线又控制不住地看起面前的人。
是第一次有机会那么近的看到他吧,此时他闭着双眼,不再接触到那总是让她心神不能自惭形秽的眼光,她觉得自如极了。
可以没有压力的静静看他。
他真是好看的过分,她心里嘀咕了一句,有点气恼,还有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里撞击。
目光顺着他的脸一直流连到他的颈项,白衣映衬间隐约透出的清瘦锁骨,在烟雾缭绕中仿佛更现诱惑。她忍不住地往下看,可惜再也看不到什么,包裹在素衣下的胸膛,那是一种不知名的吸引,让云离感到自己心脏的鼓动,血流的急速,有隐秘的激情流过。
她被自己奇怪的感觉吓了一跳,明明是讨厌他的,怎么会被吸引?慌忙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他。
背上在柔光的治愈下,也渐渐不痛。云离心叹,这就是奇异的魔法啊。如果她拥有了这些,不仅不会再受人欺负,而且可以做好多想做的事!
她想着,眼珠子咕噜的转着,随她的思想一起游移。
昀收回了那颗奇异的珠子,她看到它渐渐在他的头顶幻化不见。
“那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他依旧闭眼,没有理她。
云离讪讪地别开视线,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你还需要静躺一下,等会儿才能走动。”
“哦,”她闷闷地应了声。其实她是没道理不快的,她一个小小的奴隶,因为不守规矩而受了鞭打,这在精灵国度的任何地方都是稀松平常的。
可能荷露比其他人恶毒了点,不过流铭这里真的很奇怪,苍昀明显是偏袒她这个小奴隶的。
还如此为她治伤,任她心里再对苍昀不爽,她真的不该再抱怨什么了,这家伙的确好的过分了!
“如果我修习了法术,我也能拥有那样的珠子吗?”她忽然小声地问苍昀。
以为他又不会理睬她。
“不能。”出乎意料的,这次他倒是答得爽快。只是斩钉截铁,没有一点温度的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她以为她也能拥有那粒神奇的珠子的。
“而且,你还没养活我给你的花。”他又冷淡淡的说。
“我会养活的!”她像是争辩着什么,又变成刺猬的敌对,没办法,苍昀那种神闲气定的模样就是让她镇定不来。
他还在淡然的笑,那神情活像在告诉她,你养不活。
“你就让我躺这里?”云离墨黑的眼珠对着苍昀转了两转,“你不怕我弄脏了你的床?”
他先是没说话。室内静静的,静得她有点尴尬,有点窒息,才听到他淡然的声音,“你的确没什么规矩。受那皮鞭之痛也是应该。以你这样的个性,在白领主那里也受了不少苦吧。”
云离悻悻说,“我的确是没规矩的野丫头!”
“你不收敛你的个性,就无法习魔法。”
“胡说!修习魔法和个性有什么关系!”她直觉反抗。
苍昀不语,转身走出了屋子,仿佛懒得与她多作口舌。
云离一个人躺在床上。
他的床很舒服,而且有一点清淡的香味,那是他身上的味道,带有泠溪湖水的味道。
云离在这个充满苍昀气息的空间里,好奇的四处张望。
她看到桌面上的三只水晶球,那只讨厌的燕子此刻正栖息在不远处的一个琉璃制成的笼架上,倒头睡着,白色的羽翼微微的颤动,像是睡得香甜。
睡觉的时候倒不巴着!云离心里嘲讽的想,这只燕子整天靠在苍昀肩上,在她看来,一副献媚的模样,很是碍眼。
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她从来都没睡过这样舒服的床,先睡一觉。反正可以安稳的睡,不会有人来赶她。
竟真沉沉的睡去,睡了个饱满。
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一位白衣侍女正进来送点心。
“姐姐,这是什么?”她起身,客气的问,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这是给苍昀大人的午茶点心。”侍女回答,看她的眼神里有点羡慕。云离竟然可以睡在苍昀大人的床上,并且他还吩咐她们不要吵醒她。
“哦。”云离乖乖的应了声。
待侍女刚走,她就从床上跳下来。
围着桌上摆放的那些精致小点转了两圈。
这家伙果然好命,居然吃了三餐还不够,还有什么点心。而且做得那么好看,一副滋味甜美的模样。
云离忽然觉得肚子饿,听到自己咕噜空叫的肚子。
她抚了抚,轻道:知道了,你不要再叫嘛!
瞻前顾后的看看,最后视线锁定一杯透明的带着柠檬香味的液体。
这是什么?她以前都没看到过,闻起来味道好好的样子,也许是什么琼汁玉液,说不定吃了能增长法力。
心念转动之间,她举起杯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真的很好喝,清凉的感觉,她伸出舌头添了添嘴角的余味。
还来不及回味,就看到苍昀从外面走了进来。
“醒了,身上不痛了?”他见她站在桌边。
她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暗想这回要被他发现她偷喝了。
“你肚子饿了?”
“嗯。”她应了声,心里盘算他发现自己动了他的午茶,会有什么反应?
“你喝了什么?”果然,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到桌上空着的大杯子。
“这个!”她指了指,坦白的说,“我很渴了,所以就喝了它。”她扬眉,“该不是喝了你什么宝贝的东西吧?”
苍昀还没回答,在他身后的侍女忽然噗哧笑出声来。
云离皱眉,那女孩笑什么?
苍昀摆摆手,示意她下去。那侍女鞠了个躬,便静静地退了下去。
他转而对云离说,“你肚子饿的话,就将这些点心吃了。”
云离很意外,没想到他一点都不追究她的偷吃。他是不是对她仁慈的过分了?
她有点迟疑地望着苍昀,“我……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你肚子饿了不是吗?想吃什么都可以,只是,”苍昀指了指空掉的杯子,“别再喝这个。”
“为什么?”她不解。
“那是用来洗手的。”他沉默了一下,终于缓缓的说出。
云离赧然,一下子满脸通红。难怪刚才那女孩要笑,原来这竟是用来洗手的。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了不好意思,自己竟是那么粗鄙愚昧?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只想快点消失在他面前。
他白衣卓绝的站在那里,更显出她的低劣来,喝了他用来洗手的水,居然还沾沾自喜,她竟然这么不堪!
她的脸又红又白,最后终于抬起头,直直看他。
“你想笑就笑吧。”她粗声说。
他静静地看她,“为什么要笑?你只是渴了。那水是干净的,滴上了柠檬汁。我并没洗过手,而你喝了。就是如此。”他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柔和,像一股涓涓溪流润到她心里。
她看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惘然。
云离离开了。苍昀一人独坐在室内,雪白的燕子还在呼呼大睡。他有些迷离的视线落到水晶球上。
烟雾之下,慢慢出现一张男人的脸。模糊不清的脸孔,他黑色的衣袍随风拂动,凄清的月色,透着哀伤与绝望。然后,他看到,那黑衣男子左手上的那把银色匕首,在寒冷月光下发着刺眼的光。
苍昀蓦地合上眼,让幻想消失在水晶球里。
“怎么了,看不下去吗?”寂静的屋内忽然传出声响,原来那天在水晶球里出现过的男人渝,又浮现在那晶球之上,正戏谑地看着苍昀,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嘲讽。
“你来了。”苍昀静静地对上渝,看他正双手抱臂站在水晶球里。
“你并没失去前世的记忆,还要执迷不悟吗?”渝深黑的眼眸凝铸着苍昀,神情间几丝严肃和关切。
“我没有执迷不悟。”苍昀淡淡的回答。
“哦?是吗?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动情,你已经对她太好了!”
苍昀不语。
渝继续说,“今年会是流沙千年转世的唯一机会。在这样危险的时候,你还要把她放在身边?!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
“流沙不会转世,奥斯圣王的那个封印无法破除。”
“但你仍然爱她!”
“我会记住自己的使命,阻止流沙转生。”
“换言之,这与你对她的感情无关?”渝口气不善。
“你想听什么?如果你要了解我的感情,那么你说对了,我还是爱她!”苍昀从来平淡的语气了参杂了几丝激烈的情绪。
“你疯了!师父平白让你重生,你竟还是执迷不悟!一千年前,你爱她,她不爱你。你无法下手杀她,就杀自己,你还要这样疯一次?!”渝激动的说。
“渝,你如今已是圣王,不该如此激动。”苍昀微微一笑。
“昀,我没办法不激动!你明白的,我们师兄弟一场,感情一向最好。为了那个女人,你失去了圣王的位置,被逐出神族,还差点魂飞魄散,事到如今,你却还要向着她,你让我怎么不激动?!”
“你不要再为自己的私情,忘了自己的责任!流沙绝对不能复生,否则不仅是你们精灵族的危机,更是整个三界的危机!流沙一旦重生,她势必会将千年前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她的魔性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到时候生灵涂炭,无法想象。”
“如果你无法对她下手,我会在你之前,把危机解决。绝对不会容情,就算她是你爱的人也一样!我要对三界负责!”渝斩钉截铁的说完这些。
苍昀看向他,“这是精灵族的事。她是云离,不是流沙。在她没成为流沙之前,你不能对她动手。否则你就触犯了三界的规矩,渝,你是圣王,不能做出任何违背戒律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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