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所讲述的故事半信半疑,然而还是感同身受地感叹了一句:“你的过去似乎很不幸。”
布安娜调整着心情,默不作声地朝前走着。
这时候,我们正走到她被及时营救的地方,我四处观察了一下,那个白色的身影再没有出现。“为什么就认为那晚上收拾钉子头的人就是我?”欺骗别人的感觉很不爽,我特想将事实讲出来。
她也注意到了我们的位置,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好看了许多,努力朝我翘了一下嘴角,似乎很感激我及时让她从过去的痛苦中回来,“还会有其他人吗?”
我无言以对,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难道我要告诉有个白色人影救了她?我心中非常纠结。
“那天晚上你一直跟着我,我有那种预感,所以到家之后我特地通过窗户看了后面,发觉你正站在那棵樟树下。而且,我敢肯定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合乎情理的判断让我也不得不相信那个黑暗中的“英雄”就是我!
没有词语可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复杂,非常复杂,尴尬,后悔,兴奋,愧疚……“你真的相信那个‘英雄’就是我这个要给带来厄运的人?”
她转过头来,歉意地笑笑,“我已经到家了,谢谢你又护送我回来!”
我猛地一愣,发觉自己竟然又站在了她家旁边的那棵樟树下。
第009章 意外
她扬起嘴角,脸上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与她“冷艳美女”的称呼极不相称。
“不邀请我到家里坐坐吗?”我半真半假地开了一个玩笑。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明晰的眉毛微微向中间凑,表情明显开始变化。我心中猛地一凉,在为自己冒然的玩笑感到后悔。我不知道与她仅有一次交谈的男孩子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意味着什么,但她明显的拒绝和反感的态度着实像钢针一样在我的胸口刺了一下。
“你感觉我们熟悉到邀请你到家里的程度了吗?”她讽刺地反问道,冰冷的语气凝固着我的血液,“尽管你帮过我一次,但并不代表我改变了对你的看法。”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刚刚在我面前伤心流涕的女孩吗?那个柔弱、恬静的女孩形象陡然间被她冷冰冰的表情所覆盖。
我滞滞地站在那棵樟树下,胸腔里像打翻了怪味瓶一样,让人说不出什么滋味。
当我紧盯着她那雕塑般的脸庞的时候,她将身子转过去,扬手给我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明天下午你还会去舞蹈训练室吗?”我还清晰地记得她周六下午的舞蹈训练课。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简陋的院子,用异样的声音回答道:“不去了,我要帮我妈妈!”
我看她消失在院子的拐角,然后亮起二楼的灯,心中一直渴望她能够再次打开窗户回望一下樟树底下的我。然而,我失望了,直到灯灭掉,那扇窗也没有打开。
此刻,我轻轻地后退着,屏住呼吸,让那个声音更清晰点。这个声音已经跟我们了很长一段时间,从走出校门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我和布安娜进入李姐的休闲吧时,他一直隐藏在我们周围。我送布安娜出来,他再次跟踪我们,特别是走到那段林荫道时,离我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有好几次,我靠近布安娜的时候,背后又能感受到冷冷的杀气。
他绝对是一个高手,功力远远在我之上。如果他想对我出手,完全不用这么躲躲藏藏。由此判断,他并非对布安娜有恶意,这很容易使我想到周一晚上那个鬼魅一样的白影!
我一步一步地后退,感受着他的位置,当退到一个树木与院墙交错的拐角处时,我迅速转身闪进黑暗处。
如果不是前面一根枝条的摆动,我还不能发现他的位置,就是这个小小的疏忽,使他极不情愿地暴露出来。
果真是一个白影,身形很大,无法看清面目。他故意停顿一下,似乎是对我的功力的蔑视。
我纵身向前,速度快如闪电,几十米的距离,眨眼的时间,我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拇指和中指紧扣着他的锁骨!那是什么样的肩膀,坚硬,冰冷,犹如打磨过的大理石,我心里猛然一震。
他显然也被我的速度所惊呆,那大理石一样坚硬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他转过头,但整个脑袋被白色丝布包裹着,只留下两个眼睛还露在外面。尽管是夜里,那双眼睛却炯炯发光,颜色暗红,像吸血鬼一样。我心里顿时又是一寒。
也就是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他已经成功地摆脱我的钳制。我右手再次控制住他的肩膀时,他又是一惊,那肩膀只在我右手中抖动了几下,整个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由得“呀”一声叫起来,这带给我的绝不单单是震惊,而是恐怖!一个不你实实在在按在手里的人影,突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想就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他是人,是鬼?
防卫的天性顿然让我浑身血液膨胀,弓起的身子以及前置的双臂自然而然地形成豹形---这是我战斗时的姿势,竖起耳朵细心捕捉周围的每一处动静。除了枝叶摩挲发出的沙沙声,我再听不到任何声响。
那个白影人不出我预料地再没有出现,他不想与我交手,更不愿意伤害到我或者被我伤害。但是我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在回到住处之前,我一直保持着战斗的姿势,随时应对预料不到的攻击。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那个白影人在我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布安娜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我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脑袋像灌了铅一样重,我知道昨晚做了许多梦,可脑袋里又没有残留一点梦的印迹。
我努力从床上爬起来,翻开课程表,查看今天上午唯一安排的两节课—线性代数。枯燥无味的课程,再加上今天是周六,这绝对是大家翘课的最好时机,那个长着一副老实相的厚嘴唇老师一定会摇头哀叹。
周六的情形与往日格外不同,无论你起床多晚,都能够碰到三三两两的学生懒懒散散地朝教学楼走。我通过地下通道时,就遇到几个在行走中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学生。不过,也有特别兴奋的,特别是那些富贵子弟,他们可以开着小车肆意穿梭在校园而不违背学校的禁令---学校禁止学生在周一至周五开车进出校园。
今天熊辉和朱干与我同课堂,但是他们还没有来,不用打电话问就知道那俩个家伙一定还在梦乡里与美女约会。
教学楼的公布栏旁围了很多人,像是出了什么让人兴奋的告示,我按耐不住好奇也探长脑袋往人堆里挤,可人太多,拥挤几次我都被别人的屁股给顶出来。后来干脆离开,等他们散开之后我自然会看得到。
“对这个也感兴趣吗?”有人在我背上用手指轻点了一下问,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回过头来,心里还兴奋地猜测着是哪个结识的美女,结果却意外地看到了她---那个让我给布安娜捎话的女孩。我还真一时半会地想不起她的名字来。
“你好!”我礼貌地向她点头,一股浓郁的洗发香波味扑面而来。她今天的形象阳光了很多,一身牛仔装,脚上的高跟鞋将她的身材拉得修长,白色的休闲衬衣,半干的波浪发卷自然垂在耳边,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我有意识地将她与布安娜做比较,她表面的漂亮绝对不亚于布安娜,只是缺少了布安娜身上特有的让人着迷的东西。
她微笑着将头偏向一边,反问道:“我们不至于陌生到这个程度吧?”
“……”我踟蹰了良久,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答,整张脸火辣辣的。
“咯咯,”她看到我涨红的脸大声笑起来,“不至于吧!喂,你看到公示栏上的勤工助学信息了?”
“勤工助学?”我不由大失所望,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事情呢!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至于窘迫到那种程度,学院的支持从来没有让我为生活所担忧。
“你好像对这些很不屑一顾哟?”她脸上保持着笑容,似乎对我的不屑感到意外,“华梗教授的拓域营销策划公司,许多人想借助勤工助学的机会进去,因为毕业的时候很可能成为公司里的一员!”她说话的声音很大,语气中满是自豪,仿佛她就是公司的员工一样。
我对能不能将来在该公司就业并不感兴趣,只是她提到的华梗教授着实让我兴奋起来。昨晚拙劣的表现让我丧失了与华梗接触的机会,勤工助学委实不失一种好办法。
“需要什么条件?”我瞥了她一眼,故意表现出自己的兴致,“我还没有看到,刚刚我应该挤到告示栏的最前面。”
我现在终于想到了她的名字---小惠,这也是我吃饭的时候从李建明嘴里知道的,可具体的姓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
小惠用手捋了一下左耳边的卷发,铂金的耳坠闪亮地晃动着。她扬起眉毛,嘴角斜着几分得意,“我可以帮你!”
“是吗?”故意被我压低的声音并没有掩饰住我的惊讶,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可以说明她能够帮我的理由。
“怎么不相信呀?不相信可以跟我来。”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波浪卷发因为她自信的步伐而向后摆动着。我迟疑地跟在后面,眼睛四下环顾着,心中还有一点与钉子头相联系的担心---她毕竟是钉子头的女朋友。
大门左边的花坛前停着一辆白色的本田雅阁,她按动手中的钥匙,小车伴着闪亮的灯啾啾响了两声。她优雅地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一下惊愕的我,说:“上车吧,我带你去见华梗教授。”
“你的车?”我边拉着车门边用手摩挲着真皮座椅,车内弥漫着一股香水的味道,然后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前几年有个雅阁女的在网上很蹿红。”
通过前面的后视镜我看到她微微翘了一下嘴角,并没有对这种挖苦予以丝毫的反击,而是将话题岔开,“你叫侯宿也?我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如果你不介意告诉我的话,我很乐意知道。”我不想直接告诉她---我只知道她叫小惠,而不知道她的姓氏,这样与我与她都是很尴尬的事情。
“你说话很有韵味!”这时她已经发动了车,白色的雅阁在花坛前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校门的方向驶去。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摆正一下头前上方的后视镜,那双眼睛正对视着我,“陆晓慧,春眠不觉晓的‘晓’。”看我脸上没有反应,她又加上一句,“别人都擅自把‘晓’改为‘小’字。”
“很好听的名字。”我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车已经驶出校门,穿过那条林荫道,绕上了通往市区的大桥。
“市区,拓域营销策划公司是不会设在郊区的!”
我打算沉默,将头瞧向窗外,满眼是正在兴建的楼盘,这个城市每日每夜都在变化。
“我很少见你说话,”范晓慧放慢了速度,因为车要斜向匝道下桥,“到华瑞大厦还要几十分钟。”她的言外之意是让我找出一个可以打破沉默的话题。
“你和华梗教授有亲戚关系?”我试探着问她,眼睛始终注视着她镜子中的表情,“我是说----你很自信能够帮上我忙。”
她轻轻一笑,说:“华梗是我舅舅很好的朋友,还有王占奎的爸爸。他们三个人经常会在一起,神神秘秘不知道搞些什么。不过,华梗对我很照顾,尽管他平时整日板着脸。”
我感谢地点头说:“那就是说,我的忙你一定能帮得上咯?”
陆晓慧咯咯地笑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前一段时间在食堂里看到她的情形,那时她的眼神很忧郁,李建明推测她与钉子头有了矛盾,不知出于何种缘故,我很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前几天在食堂里见你一脸的忧郁,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她果然僵住了微笑,停顿了很久才回答道:“这件事我下次给你讲吧,不过,你要给我倾诉的机会哟。”
“好的,下次我一定洗耳恭听。”我也想尽快转移这个话题,我不想让她再次表现出忧郁的表情。
“华梗很怪,”她重整一下心情,说,“我从来没有见他笑过,他整日忙碌不停,就像一个机器人。没有老婆孩子,也没有亲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公司上。”
“干大事的人都会付出很多。”我附和道。
“他喜欢独断专行,更爱命令人,冷冰冰的,很不人情味!不过,每年他都会从学校里安排一批勤工助学的学生,这也是许多同学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陆晓慧对华梗教授凌乱的不合章法的描述,使得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更加复杂、阴险---这种感觉多半是由于院长费尽心思下达的任务。
道路拥挤起来,大大小小的车辆缓慢前行,陆晓慧焦躁地按着喇叭,利用每一个时机超于前面的车辆。
雅阁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辗着黄灯的尾巴拐到了一座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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