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行五人,捡了给日子,带着一些香烛纸钱还有瓜果酒品就往殷家的祖坟去了。
那一日倒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殷家的祖坟之地造在一处荒山脚下。通过一座巨大的石牌门,沿着白色的石板道直走,便会见到靠山处散落着几十座坟包子。有大的亦有小的。
殷老爷的墓倒也好找,偏左处最大的一座便是。墓碑用汉白玉雕刻,连着坟包子也是用白色的石头堆砌而成。在此处,连着宜人的秋风也变得萧瑟了。
那战夫人将香烛果品张罗好,我便拉着阿池跪在了墓碑前。他倒也懂事,正正经经地给磕了三个响头,连额头都给磕红了。
我嘴上说这:“老爷子,这孩子以前承蒙你多照顾,如今我便带着他来看看你。十年了,你已经认不出他了吧,如今便好好看看……”心里却是另一番话语。
“老爷子,若不是战将军夫妇告知,我也不知阿池竟是你至亲的曾外孙。这造化当真是弄人,如今好不容易知晓了,你们祖孙二人却又阴阳相隔了……我现下总算明白你为何这般喜爱阿池了,他与你原是血脉至亲啊。不过也庆幸你们十年前曾经缝面,这也少了点遗憾,如今他又站在你面前了,便再好好看看他吧……”
风过处,吹起一地的香灰纸钱,大家都静默着,只余两道旁挂着白帆的常青树“沙沙”作响着。
天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暗沉,沉霭突罩,有些压抑得可怕。
冷不防又是一阵疾风出来,裹挟着漫天的尘埃沙石直接朝我们这里扑了过来。妖灵的直觉告诉我,周围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寻常了。反观阿池与战秀秀,也都换做了一副戒备的样子。
惊雷乍响,直接将几座坟包子给炸成了土坑。眼前逐渐弥漫开一阵黑雾,越积越厚,浓重地化不开。黑雾里不时发出“咯咯咯”的声响,有点像野狗啃食骨头的声音,听得让人牙根发酸,陡升一股寒意。
浓雾逐渐包围了开来,正好将我们一行人围在了中间。一旁的阿池与战秀秀分开而立,一人手执长剑,面目沉沉的,一人手举巨斧,脸上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dai!妖孽!快现身!看小爷我用这开天斧劈死你们!”
话落,眼前浓雾骤散,四方空地上凭空多出了十几个黑衣人。
我扶额,难道又是阿池他那变态的伯父派来的?不过瞅着感觉又不像是。这些人浑身透着一股浓重的邪气,尤其是那一双双眸子,竟似沁了血般,红彤彤的,看得人没拧�
那战秀秀见人一现身,立马化作一道白影掠去了前头,紧跟着阿池也飞了出去。
虽说他们现在学了点本事,但实战不多,这般贸然上去怕是要吃亏,于是我立马在周遭布了一层结界,对那战氏夫妇道:“这些东西来头古怪,怕不是人类,你们呆在这里切莫出来!他们;我会护着!”
说罢,直身朝阿池他们追去。
等我上前时,周围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那俩小身板穿梭在十几人中间倒也游刃有余。
看着他俩每人一剑一斧挑开数个黑衣人,我心底直满意:这须眉老道将这两孩子教养得果真不错。
我一手成爪,随手扯下了面前一个黑衣人的面巾,心一抖,当即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天啊!他的脸!也实在是忒……恶心了吧……
我都不知该不该用脸去形容它。皮肤黑紫,表层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许多疙瘩点子,比先前见到那蛤蟆精头上的癞子还要多。我最见不得那些细小的密密麻麻的物什,看得我浑身都在发麻。
也就发愣了一小会儿。再回神时,便见着战秀秀立在一群挺尸人中间,扛着巨斧仰头大笑着:“怎么,小爷我还没动真功夫你们这些丑八怪就趴下了!我还没活动开筋骨呢,快些起来再来几个回合呀!”
他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叫嚣着,可谁知,那些原本趴在地上挺尸的人还真都一个个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我耳旁似乎还听到真真骨节错位的声音。更骇人的是,我竟见着他们脸上那些密密麻麻凸起的小点开始蠕动了起来,蔓延拉长,似有数不尽地小虫在里面蠕动。
阿池飞身上前,长剑当即刺穿了一个独臂黑衣人的胸膛。长剑抽出,黑色粘稠的液体立马从伤口出涌了出来,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迹。在那血迹中竟蠕动着许多黑色的蛆虫,看得令人作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味。那人被一剑穿胸,却没有倒下,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形容诡异地看着阿池。他面上虽布满了黑色的疙瘩点子,可是我竟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好熟悉。这人,我似乎在哪处见过……
独臂……独臂……他莫不是!!
突然,那人血红的眸子红光大耀,整个人从地上弹飞了起来,直向阿池扑去。
我大骇,弹指一股劲气直接洞穿了他的左胸膛。劲气将他冲出了老远,那人重重地跌在了白石道上,黑血四溅。
也只是一会儿,他又歪歪斜斜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整张嘴一裂,朝着阿池“桀桀桀”地笑了起来,嘴里发着机械的声音……
“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桀桀桀……”
我看着他胸前的血洞,心下有些不可思议。
我明明一招洞穿了他的心脏,他怎还活着!不可能!这不能!
那变态的恭王爷怎会把他的这些下属变成这般鬼不鬼人不人的样子!
大波的黑衣人直接向阿池的方向涌去,结界那头传出战秀秀他娘的惊叫:“云哥!”
回头,便见着战将军赤手空拳与一些黑衣人颤抖在了一起。
我扶额,原本只要护两个,现在要护住三个人。于是一个纵身飞跃,顺带捞上了阿池和战秀秀,将他二人送去了结界,落地的时候将那战将军也一脚踹了进去。
“别出来听到没!老娘要发功了!要是中枪了别怪我!”
话落回身。潜行修行了十年,还不知效果,如今正好试试……
气行一周,周身灵气暴涨。双手平平向前一推,黄色的光圈如海潮般向前掀去。一时之间陈霭蔽天,巨石崩裂,两道的常青树直接被连根拔起卷上了半空。
尘埃渐散,一切回归了平静。看了看周遭的狼藉,对自己造成的这般杀伤力还是挺满意的,不过也有点愧疚,好好来给人上个坟,结果把人家的祖坟给毁了。不知这殷老爷在九泉下知道了,会不会气得晚间来找我。
想到此处,寒气上身,不由地抖了抖身子。
只是,更让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被我双掌击溃的黑衣人竟又一个个拖着残破的身躯站了起来!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缺了腿,更有甚的是有的断成了两截,上半身竟还在朝前蠕动着。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跟个不死人似的!
原本还想出招。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清悦的笑声,由远及近,空灵悠扬,竟出奇得好听。
我定睛细瞧,但见着前方一片淡雾中一人踏风而来。水墨清染的纱衣上下翻飞,黑发舞动,一张漂亮得出尘的面孔……
他不正是秋灯会当晚在路口送我荷花宫灯的那个翩翩公子吗!?
人已飞近,直直地降在我的面前,见过错愕的当会儿,他一张脸直接贴了过来,鼻尖都碰上我的了。
他温柔道:“你这样是杀不了他们的。”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我已经从实践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我心里一慌,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和神君一样有杀伤力笑容的存在。
身后又传来那战夫人的惊呼:“阿池,别出去!”
话音刚落,我与那人中间便多出了一个人,赫然就是阿池。
他手执长剑,目光如炬,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不知为何,我竟还能隐隐察觉出一丝杀气。嗯……确实是杀气!
那人望着我又是一笑:“我去帮你杀了他们可好?放心,定不会让他们很痛苦的,我会很温柔的……”
说罢,人影抖转,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一个黑衣人面门前。一手成爪直接罩上了人家的天灵盖,然后“咔嗒”一声……
那无头尸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起来过。伤口处数以万计的蛆虫朝外蠕动着,刚接触到地面便化为了虚无……
那人手中拎着人头向我们这边举了举,嘴角含笑道:“看清楚了没有,要将他们的头给拧下来,这样他们就死了。我敢保证他们绝对不痛,我这人可温柔了,向来不喜欢暴力……”
下意识的,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感觉,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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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觉……好痛……
耳旁只听得阿池一声冷哼;便化作一道白影朝前头掠去。
剑走之处;寒光大闪。我见着阿池周旋在一群不死人中间,一剑一个,砍人头就好像平日里砍瓜切菜似的。
那翩翩公子随手拧下一个人头;饶有兴味地看着阿池说了一句:“哟~~你这小娃年纪轻轻;本事倒是不小……”
阿池不作理会;手中的长剑继续舞得寒光四射,气势恢宏。招惹得不远处的战秀秀“嗷嗷”叫着。
“娘亲!你别拉着我!我也要去爆他们的头!爆他们的头!”
……
硝烟散去;天骤然放晴。地上那些被爆了头的尸体在那些黑色的蛆虫离体消失后;开始慢慢萎缩变形,最后化成了一滩发着腐臭味的黑血。
我眼见着前头阿池的身形晃了晃,连忙跑了过去:“阿池!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他脸上慢慢渗出一层黑气,牙关紧咬,硬是挤出了两个字:“没!事!”
还没事?他这个样子若是没事才怪!
只是上下仔仔细细扫了一遍,愣是没看出他伤在了哪处。
“我……真没事……”话落身形一歪,直直倒在了我的怀里。
“阿池!阿池!”
战氏夫妇也急急地跑了过来。
“皇……冷少爷怎么了?”
我急急地掐上他的人中,却见他眼珠子还一个劲儿地往上翻着,吓得又连忙运气封住了他的心脉。
他脸上黑气渐重,皮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紫色,模样很是骇人。战秀秀竟也急得哭出了声:“喂!你刚才不是很能耐吗?!现在是怎么了!?你给我起来阿池!在我还没打败你之前不准死啊!”
众人不知所措时,一道声音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哟……这小娃是怎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来来来,让我看看……”
我回头,便见着那翩翩公子气定神闲地站在我的身后,手中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绘着荷塘月色的画扇。
他先前既然知晓打败那些不死人的方法,定也能知晓阿池为何会变成这般样子。
如同在深海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忙道:“快些!快些帮我看看他!”
他掀起下摆蹲了下来,眼睛盯着阿池看了几眼,便是一副了然的神色:“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中了至邪的蛊毒了……”
我一听,大叫:“什……什么!?怎会好好的中了蛊毒!?”
“呵呵呵……”他干干地笑了两声,眼睛突然看向了别处:“方才我好像忘记告诉他爆头的时候切不可沾染上那些人的血,他们的血沾身便会中毒……”
“你!”
气还没发出来,他急急道:“你先别急!别急啊!自会有办法的解的!”
“什么办法!”
这句话却是四个人异口同声发出来的。
“如今你已经护住了他全身的筋脉,蛊虫已经被禁在他身体的某一处。为今之计便是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将他体内的蛊虫引出……”
……
庄子的卧房内,一行人神情肃穆地看着精赤着上身被安置在床榻间的阿池。
既是自家养大的孩子,我也无需顾虑。偷偷一觑,心下啧啧叹了两声。
平日里他这身板都罩在衣服里,想不到挺有料的。才十四岁而已,长得都这般壮实了,肌理分明,毫无赘肉,皮肤就跟明玉似的。就是整个右手臂透着黑紫,显得很不协调。
我记得阿池当初是右手执剑捅进了那独臂不死人胸口的,定是在那个时候沾染上了毒血。
“美女,借过……”那白色纱衣的公子端着一盆鲜红的血将我挤了开来,随后将那盆子递到了我手中。
“这里面是新鲜的鸡血,给我抬着,待会儿自有用处。”
我点了点头。
他坐到了床榻边,抬起阿池的右手。食指中指紧闭,“啪啪”两下朝着几处穴位打了下去……
随后一手成掌,从阿池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