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我可不想将来有很多姐妹……”周勉听到这瞬间就蔫了。
三人这就往外走了,经过蔺孤容旁侧时叶琉涟同她打了招呼。说实话,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错,要是将来能成为她的嫂嫂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只是自家哥哥能够收收心才好。
回府后三人就分开各自回房里歇息了,叶琉涟在地窖甬道内惊出了一身冷汗,刚好洗洗。
半个时辰后。
桶内热气蒸腾,叶琉涟靠在桶边发呆,温温的气晕蒸的她的脑袋飘飘然,脑子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甬道里那让人心惊的一幕。在苏子衾喊她闭眼的时候他手中箫正好掷出,现在想起来那动作怎么那么眼熟呢?
叶琉涟脑袋突然一个灵光,他用的不正是《衡水剑法》里的剑招嘛,只不过把剑换成了箫!
等等!!
叶琉涟脑子突然一片清明,想起为什么在雪山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簪花那么眼熟,不就是因为自己曾经在苏子衾母亲的画像上看到过的吗!
还有苏子衾和她练习相同的剑法,平日二人学什么都在一起,为什么唯独练剑,师父就是不允她去找他?还说什么为了她静心,不然就无法练好此剑法,此时想来也是牵强。二人平日在府中,除了轻功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用剑,从轻功中又看不出什么,所以压到此时她才发现这一事。
那么言鸽,言鸽……莫不是这人并不是师娘?!
想到这叶琉涟草草擦拭了一番,穿上衣服就往旁院奔去。
苏子衾的房门被“嘭”地一声推开时他也正好在洗澡,还好他对她的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了。
“子衾,子衾我跟你说……”叶琉涟进屋看到屏风上蒸腾的雾气和屏风上隐绰的人影,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在干嘛了。
“真不知道你的耳朵都做什么用的,说了那么多遍还是总忘记敲门!”苏子衾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不紧不慢中略带慵懒的声线比往日多出了一分低沉。
“没办法嘛,谁让我来你这比回我屋都熟,踩上了这方土地感觉就像到了自己屋里一样,敢问谁回自己房间还会敲门的?”叶琉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
“歪理。”苏子衾说完见她并没有出去的意思下驱逐令了:“那你看到我现在没空还不出去?”
“呃,好吧。”叶琉涟乖乖原地转身就出去了。
刚出门一阵夜风吹来冷的她一个哆嗦,方才她只是草草擦了身子套了衣裳就出来了,头发还是湿的,于是刚踏出房门的脚又退回去了,当然她没忘记顺手敲了两下门。
“……”苏子衾一阵无语,罢了。
奔来时由于心切并没有觉得什么,方才夜风一吹,一时没有缓过来,只觉冷的很,看到屏风上挂的白衫就走过去拽了下来披到了自己身上。
苏子衾只听见她走近的脚步,回过头还没说出话就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里衣被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只觉一阵头疼:“叶琉涟!麻烦你给我滚出去!!!”
叶琉涟不假思索地应到:“不要!”
苏子衾觉得自己头疼的更甚了,咬牙切齿道:“那你让我穿什么?”
“欸?”叶琉涟这才注意到身上披的衣服好像是苏子衾惯穿的里衣样式,便扯了下来甩手搭了回去。她还以为是外衫呢,怪不得穿上了还一点没觉得暖和。
苏子衾揉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着衣。
他擦身着衣的过程不算慢,而在叶琉涟这就变的不一样了,听着水声哗啦哗啦的仿佛催眠曲一样悠长。
然后……
苏子衾从屏风后出来就看到了霸占着自己的床的叶琉涟,蹲下扶额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苏子衾出来前叶琉涟扫视了屋内一周,觉得还是被窝最暖和。以前课业多的时候,午休在这蹭完了饭,瞌睡虫上来就直接在这歇午觉了,虽然苏子衾抗议过很多次,但那时他还是暖萌的正太呢,抗议不过便随她去了。
现下她冷的直抖看着这床榻又是温暖又是怀念,她就钻一下下,嘿嘿,就一下下,暖和一下就出来!谁想这一下下窝进去了,伴随着听起来像催眠曲的水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她醒的时候,只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握住了,迷迷糊糊地睁眼就看见苏子衾正拿了长帕给她擦头发,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水潋青绡风归晚 (8)
? 苏子衾见她醒了,长帕一甩蒙住她的脸语气凉凉道:“醒了就自己擦,省的沾湿了我的床榻!”
叶琉涟拿开长帕揉揉眼,再看向他,眼里哪还有半分柔情,定是自己看错了。
叶琉涟直起身子,正好撑在睡时头发铺散的地方,果然潮潮的:“嘿嘿,对不起了哟。”
“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去了,还差这一件?”苏子衾尾音上挑转身走到座榻上倒了杯热茶喝了起来,在窗外隐隐凉风中,背向叶琉涟而坐的苏子衾眼中是形容不出的氤氲。
叶琉涟擦干了头发,拿起苏子衾对面的茶杯小小喝了口,不烫不凉刚刚好,遂一口饮下,只觉醒来喝上这么一杯茶饮甚是舒坦。
“你有何事这般急着过来?”苏子衾抬头看到她睡歪的领口别过眼睛又道,“麻烦整整自己的衣服,这要是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叶琉涟听到他开口问才想起自己匆匆赶来的用意,脑子刚睡醒浆糊一般,光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了,自动过滤了苏子衾后面那句话。
“你认识言鸽吗?”叶琉涟拍拍钝钝的脑袋索性直接问了。
苏子衾手中的杯盏一顿,茶气浅浅伴着他的话飘悠而出:“她是我母亲。”
叶琉涟心下骇然,竟真让她猜中了,那么师父不知同苏子衾母亲是何关系。
苏子衾淡淡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母亲名讳的?”
叶琉涟理了理思路,把自己在玉龙雪山所见告诉了他,至于救过一个人的事,想想自己也不确定,便没提。
苏子衾听完后沉默,半晌才开口道:“父亲还年年带我去祭拜母亲不曾听闻还有一墓。”
“你父亲没有提过……?”叶琉涟突然想起什么来闭上了嘴巴。
苏子衾敛眸未语。
叶琉涟轻声道:“对不起。”
苏子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撑着手探身抚上她的锁骨处,语气倏然转变,半带了丝痞气道:“那你父亲没告诉你不该衣衫不整地与男子共处一室吗?”
叶琉涟只觉他手指所碰之处一阵发烫,热气顺着脖颈往上涌,诺诺道:“你又不是外人。”
“呵。”苏子衾闻言蓦地笑开了,手指下移触上她的衣衫帮她理了理,而后玩笑道,“ 不是外人,难道你还想成为我的内人?”
叶琉涟从来没往这想过,开始的时候二人不太熟,也想过他作为一个窝边草那么优秀便宜了别人多可惜,可是经过父亲多次强行灌输的思想后觉得嫁了他岂不是要早早守了寡,这古代寡妇多没地位啊,不好不好。后来则是因为太熟了,熟的天天见,就更是不会往那方向想了。
苏子衾见她思绪飞走了,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可惜你马上就要嫁为他人妇了,啧啧。”
对哦,挂了这个名衔也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她倒还没什么感觉呢。哥哥自从开始打理生意了就很忙,白天伴读晚上看账,有了时间就往外跑,哦,还得挤出时间来给他泡妞,便也不再同她讲皇宫内遇见的事了。她还对他见面就刺了自己一剑的事耿耿于怀呢,不过论理来说也是自己的不是。
叶琉涟撑着下巴问道:“你听说的三皇子是个怎样的人?”
“谦谦君子,温文如玉。”苏子衾毫不犹豫地出口道,速度快的似乎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啊?”叶琉涟姿势未变,一脸的不信。
“这不就是你喜欢的答案吗?”苏子衾斜靠在坐榻上,并没有看向她。
长安曾一度兴起一阵写话本的热风,尽是讲的男女之间爱恨缠缠之事,十分受长安年轻女子的喜爱。叶琉涟也不例外,日日翻看痴迷于书中人物,曾把“谦谦君子,淑女好逑”当做口头语挂在嘴边上,然而书本被叶御史发现后没收了,这才没了下文。
“我只听说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万一以后他……就是那个了,岂不是也要三宫六院左拥右抱,哎。”叶琉涟想想有些愁,皇宫可不是个好地方,说没命就没命了。
“就你这德性,没准还没嫁过去,人家就悔婚了呢。”苏子衾笑
笑。
叶琉涟咬牙切齿道:“我就这般遭嫌弃嘛!”
二人后来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直到叶琉涟走了,苏子衾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榻边“咚”地一下倒上去。榻上盈满了叶琉涟身上的馨香,呼吸间让他久久无法入眠,她的话在他耳边经久不散。
母亲,母亲……
思绪飘飞到他十岁那年,那时他还单纯地以为母亲是真的如同父亲所说是难产而亡。 母亲忌日时,父亲照例带了他去给母亲扫墓。
“大人!”一人策马匆匆而来在苏丞相身边说了几句话,苏丞相的脸色瞬间凝重下来,看了看苏子衾颇为为难。
苏子衾由于那不祥的传言是以常被人指指点点在背后议论,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遂道:“父亲有事可先离去,这里有我。”
苏丞相听到此话略带愧色,但是那边的事又急需他去处理,心想每年都带他来,应该做什么他也是清楚的,遂道:“那就交给你了。”
苏子衾点头。
苏丞相吩咐了一个婢女在旁侍候便匆匆离去了,看着他完全没有回头而离去的背影,苏子衾心里痛了一痛。
“公子,奴婢在山底等您可好?”被留下的婢女低着头离他远远的站着,心里确是惧怕。虽说二公子长的很可爱也很谦和,但是鉴于府内关于他的流言,她还是不敢近他左右,她上有老下有小,好不容易得了丞相府这么个好差事,还不想沾上晦气出个什么意外。
苏子衾早已习惯这种情况:“不必了,我识得路会自己回去的。”
说完话他就回过头默默地整理带来的祭祀物。
婢女一听十分欢欣,本来就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呢,他此言正是合了自己心意,遂施了礼就离去了。
幽静的山林中只剩下一人一影,伴随着树叶婆娑,让人好不怜隐。
他倾身靠上母亲的牌位,细细摸过碑上的几个字,想象自己在画像中看到过的母亲的温柔模样,自责道:“都怪我生来不详,如果不是我,您不会死,那些侍奉您的婢女也不会死,苏府也不会一段时间都被人指指点点!”
“可是……”说着说着苏子衾语气一转,“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我身上,既然注定我活不长久又为何要让我活下来?”
说着说着,多年来累积的委屈化为眼泪涌了出来,这是他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因为临府那个第一个肯给她温暖的小人儿。
“母亲,父亲是不是已经开始忘记您了?”难得一次他独自在这,那些他隐藏多年的心里话一点一点从心里掏出来倾诉给母亲听,“我曾听府中人说你们曾是长安城中最令人欣羡的一对璧人,你们的故事还被说书人编成了段子。可为何您才去世没多久父亲就立了别人为正室,如今,竟是连您的忌日都不上一柱香就走了。所谓的爱情是不是都是如此不可靠,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我将来娶妻时必只娶自己最心爱的一人。”
说完这话他默了一会小声补充道:“如果我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与此同时,皇宫内云旸趁着守卫不注意,钻到了一辆马车的座位底下溜了出来。他已经打听过了,驾着这辆车的婢女是父皇吩咐去给叶家过世的夫人上坟的,车内放了一沓纸钱和几柱香。他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转向窗外在心里默记着路,在婢女快要停下马车时从车窗处跳了出来躲到了旁侧的树后面。
那名婢女系好马车就提了纸钱和香上山了,他按着自己直蹦的心口,远远跟在婢女身后。
婢女到了地方惊讶有一男童侧靠在不远的树下小憩,以往此时苏府的人已上完坟走了,于是轻手轻脚地把纸钱放在尚有纸灰的盆中烧了,焚了香,完成任务又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云旸看到婢女走远了才上了来,看到别处坟头前放了一柄破旧的铁锹就小跑过去吃力地拖到了苏子衾母亲的坟前,并没有注意到他对角位置树下小憩的男童。
苏子衾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哭累了,靠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十分熟,感觉是十年来睡的最踏实的一觉了。
然后,他是被铲土的声音吵醒的。
他揉揉双眼,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母亲的坟被人挖了!!!
“你在做什么!”
云旸已经把坟挖开了,正在用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