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气的脸发青,愤怒的去看香豆,眼神说着话,这个莫氏太大胆了!竟然敢打断娘娘说话!
楚恪宁想了想现在的状况。
祭祀这个问题上,目前皇太后和自己是对立的,而莫氏是和皇太后站在一起,甚至于莫氏可能还愿意充当皇太后冲锋陷阵的旗子,即便是皇太后没有这个意思,但莫氏已经充当了,皇太后当然不可能去针对给她冲锋陷阵的人。
也就是说莫氏强行的将气氛往激烈碰撞的程度上拉,或者她也许还在希望因为打断了话,楚恪宁勃然大怒当场要处置她,那么,皇太后就会越来越厌恶皇后。
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楚恪宁也知道,尽量维持和皇太后的关系,避免韩耀庭回来之后完全无法处理。给自己的丈夫留有余地。
不过,不处置莫氏,并不等于不教训教训她。
楚恪宁转而看着她,莫氏穿着一件玫红撒金纹荔色滚边小袄,腰中系着十样锦缂丝袄裙,她自己仿佛就很端正她的身份,从来不穿大红的,这段时间楚恪宁只要看见她,穿的都是粉红,玫红,水红等等这些颜色。
就这样也能不用说话便让皇太后看出来她的‘懂事’来,懂事可心的人,自然更容易招人喜欢。
楚恪宁看着她道:“莫氏,你如今是什么身份?”
莫氏便马上满脸通红,羞愧难当的样子,眼圈都红了,委屈的低下了头去,声音颤颤巍巍的道:“妾,妾……”她的这番反应特别快,好像是早就想好了,并没有什么吃惊意外。
“你针对她做什么?现在哀家在问你话。”果然皇太后看不下去了,声音也更加的冰冷起来:“莫氏说的难道不是应该问的吗?皇后说得唐时,是不是指武皇时期?!”
楚恪宁转而看她,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母后,您的询问,儿媳妇正在回答,但是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人打断了。话都说不完,如何解释啊?如果母后其实并不想听儿媳妇的解释,那儿媳妇就恭领训诫,请皇太后降罪。”
说着站了起来,跪在了皇太后的跟前。香豆和甜豆忙过来跪在了旁边,一左一右。
莫氏忙去看皇太后。
皇太后道:“谁不让你说话了?问你什么你回答就是。”楚恪宁挺着肚子跪着,皇太后哪里看不下去,那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子嗣,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皇太后自然明白第一个孩子的重要,她也不希望儿媳妇有什么意外,儿子回来了自己无法交代。忙对左右道:“快扶起来。”
不等她身边的宫女嬷嬷们过来,香豆和甜豆已经忙将楚恪宁搀扶了起来,扶着依然是回去坐下。
其实,某些方面来说,皇太后并没有变,她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楚恪宁生气讨厌而已。
楚恪宁行动缓慢的坐下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眼这才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也紧张的盯了一会儿,看着确实没事,这才继续道:“哀家只问你,正旦的祭天祀祖是皇帝才能够做的事情,你一个妇人怎么能擅自代替皇上祀祖?便是有皇帝的圣旨都不行,更何况你还没有!”
楚恪宁抿着嘴唇没说话。
莫氏便马上震惊的扭头看着楚恪宁,她扭头的动作很大,让皇太后即便是看着楚恪宁,眼角余光也能扫到她,然后能看到她的白着一张脸震惊不敢相信。
楚恪宁虽然没看她,但也知道她的行为表情,愈发觉着这个莫氏小小年纪,却如此深的心机,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刚刚自己问了她一句是什么身份,显然这话问的莫氏并不意外,她猜到了自己可能会反过来质问她,所以她马上满脸通红羞愧难当,表情扮演的很好,只是那张面皮想红便能马上通红,想白便能一下白了,这份能耐也叫人刮目相看。
现在皇太后的问话楚恪宁没回答,她又一副震惊的样子,自然是有用表情行为来怂恿皇太后,表示皇后的不回话太无礼了,她都很震惊,更加激起皇太后愤怒的意思。
果然,皇太后已经很恼怒了,声音提高了道:“皇后!哀家在问你话!”
楚恪宁这才看向了皇太后,笑着道:“母后是让儿媳妇回答吗?”
皇太后气的不行:“当然!”
楚恪宁便指着莫氏道:“母后,儿媳妇很想回话,但此女在此,第一会打断儿媳妇的话,儿媳妇身为皇后,却在这里被一个在后宫没有身份的女子无礼,本宫颜面无存,以后也没办法在后宫立足,更没有颜面迎接皇上回宫。第二此女行为表情夸张,举手投足都在怂恿皇太后的怒气激增。料想儿媳妇不管说什么,皇太后都听不进去,必当还是一番训诫,所以儿媳妇想,还是不解释了,恭领皇太后的教训就是。”
皇太后气怒至极正要说话。
莫氏却已经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站起来跪下去道:“妾罪该万死!妾实在不敢有皇后娘娘说的,怂恿皇太后怒气激增之举,实在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竟然如此的误解妾。妾不敢辩驳,求皇后娘娘降下死罪!”说着哭着磕头。
不等皇太后更加生气或者说什么,楚恪宁已经道:“莫氏快不要如此,你如此不是更让皇太后生气?皇太后身体不好,原是有些抑郁的,最不适宜就是生气。本宫不过是说出来让你改正而已,何以就严重到降下死罪?你是皇太后的表侄女,也就是皇上的表妹,如今还住在翊坤宫,母后是什么意思本宫心里清楚,如何会降罪给你?你万万不可再如此,越这样越让皇太后着急,太后着急,于她身体不好的。”
莫氏一下子窒住了,张着嘴想说话,但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像是表演到一半,突然演不下去了。
楚恪宁转头看着皇太后笑着道:“母后,从您来京之后,儿媳妇还没有时间和您单独说说话,莫氏一直陪在旁边,儿媳妇是很感激她能如此日夜相伴在母后身边的,对她,儿媳妇只有感激之情,怎么可能降下死罪?儿媳妇确无这个意思,若是让母后不高兴了,儿媳妇愿意领罪。”
皇太后也不傻,皇后话里的话,她能听不出来?就好像是一个钻了牛角尖的人,突然的被人从旁边辟出来一条道路,面前突然的就豁然开朗起来。
莫氏在她面前确实说话不多,就是为了避免让皇太后感觉到她的挑拨离间。但是被楚恪宁一提醒,皇太后确实马上感觉到了,莫氏的行为举动对自己的影响也很大。
有时候一两句话,反而比说十句八句更容易影响人,只要说到点子上,能让听的人觉着戳心。
“妾没有,娘娘不要误会妾,妾从没有像娘娘说的那般故意让皇太后生气……”莫氏怯怯的哭着,一边说一边斟酌,因为这话还真的不太好辩解:“妾只是因为惹怒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治罪。”
说着不管不顾,连连磕头哭着道:“横竖都是妾的错,妾罪该万死,妾罪该万死!”不停的磕着头。
楚恪宁叹气,虽然看起来不愿意再让她如此,但却并不说叫她起来的话。
莫氏想要表现的逼真,就得一直磕头。
皇太后蹙眉想了一会儿,才道:“行了,快扶起来吧。”
楚恪宁一听,不等别人去搀扶,她亲自起身过去搀扶,莫氏就吓得更加不敢了一般,哭着愈发连连磕头道:“妾不敢,妾不敢,妾罪该万死!”
楚恪宁就站在那里空着手伸出去,做出搀扶的样子叹气道:“你如此,不是更让皇太后生气?让本宫也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了。你这么害怕本宫,本宫该如何是好?”
皇太后恼的很,提声道:“行了!皇后坐下,来人,把莫氏搀扶出去。”听着声音都很生气。
楚恪宁坐下了。皇太后这一次的生气,可不完全是生自己的气了,也生莫氏的气,自己说的话,有了些效果。
莫氏也能感觉的出来,但是她认为她现在不宜在做什么说什么了,只能委屈的看了皇太后一眼,含泪退出去了。
第221章
终于,婆媳两个能单独说话了。
皇太后看着楚恪宁,眼神依然冰冷,甚至可能是因为身边没有莫氏陪着,她更加戒备,戒备她自己会被楚恪宁说服,这种想法已经先入为主了,于是在看着楚恪宁的时候,甚至比刚才还冰冷。
“现在皇后可以说了吧?哀家既然是皇上的母亲,你的婆婆,自然说得你。你一介妇人有什么资格代替皇上祭天祀祖?你这样将皇上置于何地?!”
楚恪宁笑着道:“母后您是婆婆,自然说得儿媳妇,怎么说都可以的。”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道:“儿媳妇举行这个祭祀大典,其实是礼部和太常寺官员的建议……您先别着急,听儿媳妇仔细禀报。”
一听说是官员建议,皇太后马上就急了,因此楚恪宁才忙道。
见皇太后果然不说话了,等着听她的解释,楚恪宁继续道:“今年是皇上登基的头一年,今年的年号依然是先皇的年号,明年开始,才是皇上的年号了,这也是历朝历代的算法,也就是说,从正旦日开始,便进入了新朝。因为这个,正旦日的祭祀大典是非常重要的,若是不举行,对天地祖宗不敬,对新朝来说也不吉利,对皇上来说是个短处,若是有人借着这个指摘皇上,即便是过去十年二十年,但对皇上也有很大的影响。”
就这样一句,已经将皇太后的眼睛盯着的女人配不配的问题,提升到了对朝廷,对皇上今后执政坐稳江山有利无利的高度。
果然,皇太后一下脸色就有些深思。
楚恪宁说着看向了皇太后:“母后,如今咱们已经不是以前了,眼界也不能太过不宽,做任何事情首先想到的是于国,于朝的作用。而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想着身为女人做这件事合适不合适,这样真的是有些狭隘的。”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看皇太后没生气,这才继续道:“母后才来的那天,不是询问皇上为什么出征?为什么是儿媳妇辅政吗?儿媳妇先回答您这两个问题。”
“皇上亲征,并非儿媳妇唆使,皇上是儿媳妇的丈夫,儿媳妇身怀有孕,当然希望自己的丈夫能陪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怂恿皇上亲征?如果您能静下心想想,就应该能想明白。”
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
本来就是,皇太后也不知道是积攒了多少的不满,因此连皇上亲征是楚恪宁唆使这种想想都不可能的事情也怀疑,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头一天的质问,很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楚恪宁继续道:“儿媳妇一直就是个后宅妇人,总不成在皇上登基的时候,儿媳妇倒有了辅政争位的想法?不然,为什么会怂恿自己的丈夫去打仗?”
楚恪宁说着摇头,看着皇太后:“这样的说法何其荒谬。母后您怎么能相信?”
皇太后嘴唇动了动,又忍住了,没说话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这说明她认可了这件事上,楚恪宁的解释。
楚恪宁便继续道:“皇上提出来让儿媳妇辅政的话之时,儿媳妇也很惊讶,也是说我不过一介妇人,没什么见识,更不懂朝政,怎么能辅政?只皇上的一句话便让我改变了想法。皇上说,他才登基,前两位先皇都短命,六部九卿官员都不齐,朝局不稳,这个时候他必须找相信的人帮他看着这个皇位。”
楚恪宁说着歇了歇,继续道:“正是因为皇上这句话,才让儿媳改变了主意。皇上能信任的人不多,且大多数都是侯爵,侯爵们牵扯的多,即便是信任某一位,但只怕牵扯的人中有什么想法的……关乎皇位,自然是需要非常的谨慎。母后您应该能理解?那个时候皇上才登基,而朝局真的不稳定,先皇登基的时候提拔了一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臣子们,那些人个个都满腔的壮志,他们的壮志甚至能让他们在先皇病重之时丢弃先皇,另谋新主!皇上登基之后虽然铲除了这些人,但这些人的势力犹在。这是一种。”
“另一种人,是先先皇,便是那个昏君……”
楚恪宁说到这里,就发现皇太后的脸色巨变!
厌恶到了极致的表情,狠狠的皱起眉头,以至于看楚恪宁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凶狠起来。
楚恪宁了解,昏君害死老王爷,扣押他们母子在京城为质,桩桩件件都让皇太后厌恶至极,有这样的表情也是正常。
她继续说着:“昏君那一朝留下的人更多,很多人已经习惯了算计得失,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却又纠葛牵连繁复。这些人也有很多都在朝中,这两种人占据了朝堂上多少位置?”
“正是因为种种,所以皇上要出征,才让儿媳妇给他看着皇位的。他是儿媳妇的丈夫,儿媳妇自然有这个责任为丈夫保住江山。儿媳妇就是这样想的,做任何事情都是按照这个想法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