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兰到敦煌是一段漫长的路程,中间要经过白龙堆沙漠,汉军马匹、骆驼、饮水、干粮在进入沙漠之前便已经备好,行路漫漫,风餐露宿,日子单调而清苦。
苏巧儿还清楚得记得,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见到傅介子的,当时傅介子假装被缚,引得匈奴血鼎门的弟子带他找上门来,也正是在这里,傅介子救了自己,自己慢慢走近了他的生活之中,得知了殷茵。
而现在,殷茵就活生生得出现在他的面前。骆驼不知疲惫得走着,苏巧儿无聊得看着四周,看着傅介子,自己本来已经渐渐成了他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自己怎么也取代不了殷茵在他心里面的地位。
殷茵从陆明处听过傅介子的“风流艳史”,行路无聊,拉着苏巧儿谈天,她自幼受到殷九重的影响,性格上面放得开,也豁达一些,所有的人都在担心走迷路的时候她还在一边捶着腰肢一边欣赏沙漠里的长空和夕阳。
“巧儿,我听陆明说,你傅大哥就是在这里救下你的?”殷茵看着戈壁滩,一脸的写意,这些天来,她对苏巧儿的态度和善了许多,连称呼都变了,苏巧儿虽然不知到底哪里变化了,但也感觉到殷茵对她友好了许多,听殷茵问起,只是点了点头,道:“是的,那些日子,傅大哥满脑子都是殷茵姐姐你。”说完见傅介子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意识到周围都是汉军,自己说话不把风,让汉军们看笑话了。
殷茵经过这么多天,也明白了傅介子的心意,向傅介子哼了一声,打马赶到苏巧儿边上,道:“巧儿,你跟我来,咱们两人说几句话,不让他听到了。”
傅介子见了不由有些害怕,他知道苏巧儿的性子,绝对禁不住殷茵耍几个手段的,不由疑心道:“茵茵,你要说什么,还不让我听么,巧儿可没你那么多花花肠肠子。”
殷茵索性不理他,将马靠近苏巧儿的白骆驼,跳到了白骆驼的背上,一扬鞭,和苏巧儿在面前远远得去了。本来马匹的速度要远比骆驼快,但是在沙漠里面行走了这么多天,马匹早已经疲惫,而白骆驼死活都这速度,时间一长,耐力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
兀难长老捊着胡子呵呵得笑,阿里西斯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苏巧儿,这让傅介子有些不满,但是他还是都理智得没有说什么。傅介子不知殷茵到底要说什么,自己的部下都在这里,自己也不好追上去问个究竟,只得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得赶路。
过得许久,殷茵和苏巧儿出现在前面,她们两人在前面等了许久,傅介子催马上前,道:“茵茵,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能让我听到?”殷茵笑而不答,傅介子只得柿子捡软的捏,道:“巧儿,你告诉我。”苏巧儿脸上有些发红,但是神情却并没有显得太激动,微微有些忸怩道:“我不知道呢,傅大哥,你还是问殷茵姐吧。”
傅介子又看向殷茵,殷茵这一回却没有给他白眼,而是叹了口气,顿了又顿,道:“我也想明白了,你这个人见到腥的不吃到嘴里是不会甘心的,等找到了巧儿父亲,你就把她娶过来,还有乌孙的两个,既然都已经娶了,我也无话可说,你找个机会把她们接回来吧,我不想被某些人误会成醋坛子。”
傅介子听得大喜,但是此地人多又不好表示出来,只是嗯了一声,打马到殷茵面前,小声道:“茵茵,你说的真的假的?”殷茵没好气道:“假的!”说完神情有些低落。
傅介子心里面暗喜道:“茵茵,还是你理解我。”
殷茵道:“你别捡好听的说了,一点诚意都没有。”傅介子哈哈大笑起来。
白龙堆是堵隔汉朝与西域的最大屏障,日子渐渐过去,敦煌城巍峨得出现在视线之内。
敦,大也;煌,盛也。
一言足以概括出敦煌的盛景,敦煌是军事要地,同样也是丝绸之路上的一颗明珠。
“敦煌,敦煌就快到了,大家加把劲,到了城里面我们再休息!”傅介子显得很振奋,大声吆喝起来,队伍立时要快了许多,阿里西斯这几天与傅介子很少说话,今天也兴奋了,道:“傅将军,到了城里面,我们是不是要住上一日再走?”
傅介子道:“是得休息一天,准备好了饮水和粮食之后再走,而且还有许多事情要找城主商量。”
阿里西斯看着苏巧儿,道:“苏小姐,等会到了城里面我陪你去城里面转转,看看苏火者在这里没有。”苏巧儿小鸡啄米一般得点头。傅介子暗自叹了口气,殷茵心细,过来道:“相公,男子汉大丈夫要大度点,你可不能和巧儿吃醋。”说着坏坏得笑了起来,有些得意洋洋的样子,又似乎有些幸穴起祸。
傅介子没好气道:“你巴不得他俩跑了,嗯嗯,晚上没人跟你抢人了。”
殷茵呸了一声,转而神色又一正,过来窃窃私语道:“相公,可不是我小心眼儿,我是想问一下,一个人的心里面,到底能装几个人?我知道你心里面是有我的,可是巧儿呢,还有另外的两个人?”
傅介子不由答不上来,殷茵道:“我知道你是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退无中退了,所以我也答应了。但是你真的喜欢巧儿吗,她也真的就决意跟你了吗?”
傅介子陷入沉思之中,殷茵道:“你不过是感觉到事情应该是这个样子,所以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巧儿是个糊涂姑娘,年纪又小,她也不清楚自己是爱还是敬仰。相公,你忘了,你娶我之前,我天天粘着师叔不放呢,你还说我喜欢上了老头子。傻子!”
傅介子也知道殷茵在嫁人之前,常跟着元通满天下跑,自己是这么笑话过她。
殷茵道:“我看巧儿浑浑噩噩的,但是从行动上看得出来,她更愿意和那个小火教在一起,他们年纪相当,有话可说。”
傅介子心里面一阵矛盾,强笑道:“茵茵,是不是阿里给你说了什么好话,你来替他挖墙角来了?罢了,让她自己决定吧。”
说话间,敦煌已经清晰得出现在汉军有前面。
七,刀锋上的文明
第六卷 解忧公主 第十一节,敦煌,相逢
敦煌初属汉朝不过二十年,此时的敦煌汉人稀少,胡人居多,甚至是匈奴人,西域避战乱逃来定居的人成了敦煌最大的人脉,乍一看之下,绝难感觉出来这是汉朝的领地。
因为时常有匈奴骑兵扰境,所以敦煌的城防异常的严,还没有到达敦煌城,前面的卡哨便已经将汉军拦下,几个游骑打马出过来,带起一溜扬尘,在汉军前面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傅介子让队伍停了下来,殷茵看着敦煌城,十分写意得舒了口气,不自觉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道:“相公,原来敦煌这么美呀,咱们汉军在这里还是蛮有威慑力的嘛。”
傅介子纠正道:“不是美,是雄伟。”
“哦对,城高壁坚,枕祁连通北塞,果然气势不凡。”殷茵说完拉着苏巧儿道:“巧儿,一会儿咱们进了城就回到了汉朝,到敦煌再打听人就轻松多了,相公他有事情,我陪你到城里面找去。”
傅介子笑道:“你就是想到城里面转转,到了城里,我去见郡守,由他出面来找人会好很多。”
正说着,前面的汉军大队出来,这里的守军都不认识傅介子,傅介子给他们看了一下公文,本以为汉军会就此放行,没想到这队汉军却没有要放行的意思,还是将文书要了进去,过了许久才出来。
敦煌的城门带着厚重的绞锁声响了起来,城门大开之后奔出一队汉军,为首的一人赫然是敦煌的郡守耿龙,身边是他的兄弟耿虎,两人皆是一身的戎装,傅介子见过之后,耿虎显得很热情,耿龙则有些尴尬。
前事莫问,这是傅介子来敦煌之内一再告诉自己的。一阵寒喧之后,耿龙让汉军进城,道:“傅将军,西域传来的公文我们已经看过了,也向朝廷方面请示过,只是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信,不过,听说朝廷那边出事了。”
傅介子得到过大将军的准信,朝廷的事情不得向边关通传,虽然耿龙不是外人,但也不方便多说,道:“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这一次是朝廷急召傅某回朝,想来是有要紧事。”
耿龙带着队伍接汉军进城,直接到了郡守府,官栈就在这附近,汉军很快就安顿好了,傅介子答应过苏巧儿要找人的,到了敦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耿龙问及情况,不想耿龙比他还要着急,道:“傅将军,这一次过来可曾到达楼兰?”
傅介子如实以答,耿龙神情有些黯然,道:“家姐的遗骨还在安归的府里么?听说老国王也去逝了。”
傅介子心里面一阵挣扎,要不要把老国王遇害的内幕告诉耿龙?思之再三还是打住了,道:“老国王确实是在不久前逝世了,他葬在王陵。”耿龙脸色铁青,道:“我再三向朝廷请示,要将家姐的遗骨带回汉朝,朝廷方面一直没有回音。这一次傅将军回汉朝,千万要记得替我在大将军面前说几句话。拜托了。”
耿虎也道:“傅将军,朝廷不仅不让我们去接家姐遗骨,更是不许我们入楼兰探望,我们是一胞亲骨肉,这命令也太没人情了,还望傅将军多多美言。”
傅介子道:“此中事情关系到西域的局势,我想大将军自是有他的顾忌,我为两位说说便是,至于大将军允不允许,那我就无能为力了。”说完顿了一下,道:“这一次来敦煌,楼兰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前段日子放回了关押的汉人,其中仍是有商队下落不明。”
傅介子说着将苏老爹的行踪说了一下,耿龙道:“这可巧了,前些日子匈奴兵来掠境,我们正巧救下了一个商队,不过,傅将军,商队已经被匈奴人抢了,人员也大部都死了,那个苏富贵也受了重伤……”傅介子急道:“他人在哪?”
耿龙道:“就在馆栈。”
……
“哇,阿爹……”苏巧儿和傅介子一行赶到馆栈,傅介子不没有认出人来,苏巧儿就已经哭哭啼啼得跑上前去,傅介子和殷茵相视一眼,也赶紧过去,耿虎道:“傅将军,这个人是你的丈人?”
傅介子不由梗了一下,只得含糊过去,道:“他人怎么样了?”
耿虎道:“很不好,背上中了一刀,怕是去了半条命,好在我们救得及时,命是保住了,只是这一年半载怕是好不了了。”傅介子舒了口气,道:“我们进去看看。”
耿虎带着两人进去,果然见苏老爹伏卧在榻上面,背上盖着很厚的绒被,尚在晕迷之中,苏巧儿伏在榻边上哭,一边的一个军医一直拉着苏巧儿,怕她碰到了苏老爹的伤口。
傅介子放眼一看,这里除了苏老爹,同在的还有二十多人,有几个醒着,另外的都也是半死不活的,傅介子一声不响得过去看了一下,同在的还有身毒的和尚摩柯,此时他还醒着,但也受了重伤,傅介子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潘幼云的事情他已经告诉了耿龙,傅介子听了心里面暗自吃了一惊,这件尴尬的事情,傅介子一直想埋在心里面不跟耿龙说起,但是这身毒和尚不知内情把所有的都说了,这火也包不住了,可是耿龙为什么一句也没有提?
傅介子问了一下,因为语言不通,摩柯说了几句话就累得不行,傅介子也就不再问了。苏巧儿还在哭哭啼啼的,傅介子过去将苏巧儿慢慢扶起来,道:“巧儿,万幸你阿爹还活着,这里的军医医术通神,定然可以将你阿爹救活。”殷茵也过来道:“巧儿,只要人还活着,什么事都不重要。哎,这是我历劫重生之后最大的体会。你阿爹名字中带富贵,定然可以大富既贵,吉人天相。”
苏巧儿听了点了点头,道:“天可怜见,我真怕见不到我阿爹了。”
“咣啷!”外面突然有东西摔地上的声音。
傅介子回过去一看,不由失声道:“贾老头!”说完才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
苏巧儿听傅介子一说,猛得回过头来,既而像乳燕归巢一般得扑过去,一头撞在贾老头的怀里面,痛哭起来。
贾老头显得很惟悴,鬓角已经有了些许白发,被苏巧儿这一撞,一时喜极,连声道:“哎哟,哎哟,这是巧丫头!老苏,巧丫头果然还活着!”傅介子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热情得过去和贾老头说了一会话。
好不容易把苏巧儿给劝住了,傅介子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老头道:“还能怎么回事,都是天杀的匈奴贼子!这一回我们一路慢行,寻找巧儿的下落,下想千躲万躲还是遇上了匈奴兵,老苏他是个倔驴,老子让他先走他不走,结果差点把命搭了进去,老子滚到山沟里才把命给捡了回来。巧丫头,我们的人马死得只剩这么几个了,货也被抢了。这天杀的,一年多的泥巴算是白吃了!”
[最近更新很成问题,因为开始找工作了,抱谦!更新会尽量保证的,新书也在准备了。]
七,刀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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