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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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卿情-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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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倾旖瞬间默然。

    “他……也是喜欢你的吧!”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他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有一种奇异的温柔。

    “这世上相爱不能相守的人多了。何必在意?”她眉目疏冷,神情淡漠。

    相对无言。

    “真想不通你这烂脾气是怎么养成的!”韦淮越不满地咕哝,拉着她跳下屋顶,风声猎猎,吹得兰倾旖头发乱飞睁不开眼,她瞪大了眼,气急败坏,“你干什么?”

    “出去转两圈。”

    “……”

    半个时辰后,两人站在了湖边,兰倾旖好死不死一抬头就在人群中发现了赫连无忧和白瑞祺的身影,她默了默,问:“我们要不要回避?”

    “为什么要回避?这片湖又不是他俩的私产。”韦淮越理所当然道。

    兰倾旖环顾四周,热闹的湖面上烟火迷离,花灯闪烁摇曳,水波连绵起伏,水中的倒影微微荡漾,几乎让人迷乱了眼。江风如柔绵缠绕过了那冰冷的容颜,触感微冷。

    湖面上漂浮着各种式样的花灯,对面岸边的女子们将手中的一盏盏花灯放入了湖水中,闭起眼睛,双手合十默念,虔诚地祈祷。

    “很热闹。”兰倾旖忽然道。

    湖面上那盏盏花灯晶莹剔透,承载着无限的希望,成百上千盏花灯萦绕在岸边,就像琉璃玉带般,飘飘扬扬,煞是美丽。

    看着那承载着无数希望的花灯绽放在如此平静的水面上,她心底莫名的感觉到淡淡的安宁。

    “羡慕?那为什么不自己点上一盏?”韦淮越声音低凉,似挑衅似期待。

    兰倾旖不答,她并没有他想象的孤寂,也没有暗夜玫瑰的妖异,周身却弥漫着淡远静穆的气质。

    “那么你呢?”良久,她问。

    他的目光仍落在水面上,不曾回头,却清楚感受到他的眼神越发幽深了。

    她也没再说话,两人并肩而立,衣袂飘飘。

    “我不信神灵。”许久,他淡然答:“祈祷如果管用,我不介意在神像前跪上千万遍。”

    兰倾旖隐约笑了笑。

    都是一样骄傲固执的人啊!

    “我也不信。但我有信仰。”

    “信仰?”

    “信仰不一定是神,也许是某个人,也许是某种想法愿望……能够支撑我们走下去的,都可以视为信仰。”

    “他是你的信仰吗?”

    “是!”虽然只是之一。

    “……真是糟糕透顶。好像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告诉我你爱他了。”

    “那你不要爱我了,你总会遇到那个适合你又爱你的好姑娘的。”

    “兰兰……”

    “嗯?”

    “你知道吗?你也是我的信仰。”

    同样的元宵夜,比起河边的热闹,小巷深处又是另一番风景。

    正如这世间有人失意,也有人得意,有人忧伤,也有人欢喜。

    慕家有个传统——元宵夜将铺子里的灯笼送一些给穷苦人家的孩子们。慕忘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得分外熟悉,手中的花灯所剩无几,就只有手中这一盏用来照明。

    回家的路,走得很慢,伴着夜月星光,布衣青年手中的合欢灯,照亮了古道巷陌的寂寂清冷,天上的月晕了他满身,唇边的笑意温和浅浅让人看不清楚。他那么轻巧地转身,就像是遍寻不至的清辉夜色。

    这是司徒画衣偶然一瞥窥见的景色,她还来不及凝眸细看,那抹身影就走远了。

    会不会是画本戏文里说的提灯狐仙,有着倾国倾城的皮囊,只求和凡人春宵一夜?司徒画衣难得想想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忍不住一时笑出声来。

    “小姐?”一旁掌灯的小丫鬟满脸诧异地看着自己小姐,这空无一人的,小姐傻笑些什么呢?是不是打仗打太久了有些魔怔了?

    司徒画衣瞥了一眼身边的小丫鬟,忙正了正颜色,抬手示意道:“好了,你先回府上吧,要是我哥问起来,你就说我想一个人逛逛,让他别让人出来寻我便是。”

    小丫鬟也是极聪明伶俐的,点了点头,提着手中的八角玲珑灯缓缓离去。

    司徒画衣也是个爱闹腾的少女性子,只不过年纪轻就身负重担,加上军中法令肃然,不得不收敛了少女的天真,此番回了京,又是难得的元宵佳节,便打算去赫连小妖家讨一杯酒,她家的平湖雪,应该滋味正好。把酒迎风,倒是极惬意的。

    就这样想想都觉得心情舒畅,昏黄的月色像潮汐浅浅打湿了眼底秋水一波,连这寻常巷陌都觉得走得分外有意思。

    “姑娘,夜深了,还是提一盏灯吧。”突然响起的声音,温煦如暖阳,轻轻浅浅照亮了这方荒寂小巷。

    合欢花灯发出莹白的光晕,花瓣栩栩如生,可见这是一盏制作精良的花灯。而提着花灯的这只手,指节修长,莹然如玉,不似女子的纤细,不似男子的粗壮,好似被雕刻出来的秀骨蕴生。

    司徒画衣微微抬眼,星光月夜下男子眉眼如画,原来这世间真的有花容月貌,如花精神,如月容颜,这一刻,似乎有白梅灼灼徐徐在眼前盛放,却又冰消雪融般的丝丝暖阳沐浴周身。如若是凡人,真的有这般姿态吗?

    “你是,那个狐仙。”

    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说出一句感叹,司徒画衣静静看着对方的瞳色。

    是墨夜寂寂的浩远无垠。

    “狐仙?”慕忘微微蹙眉,随后又缓缓一笑,“姑娘你误会了,我叫慕忘。思慕的慕,遗忘的忘。”

    一盏花灯被塞在司徒画衣的手中,有男子温热的体温。

    原来,不是狐仙啊。司徒画衣先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是心底又有着淡淡的怅然。

    “这花灯……”

    “送给姑娘了。”

    送给我了?这些年收到的贺礼多不胜数,金银玉石就不必说了,雕栏画栋,稀世珍宝也有不少,就是没有送灯笼的。

    送灯笼,司徒画衣灵光一现,忙高声喊道:“喂!你到底知不知道元宵夜送花灯是什么意思?”

    可是这黑漆漆的夜,只有她一个人的回音,刚才的对话也像是一场幻梦,只有手中的合欢灯微微摇曳。

    难不成,他真的是狐仙?

    司徒画衣提起合欢灯细细打量一番,合欢灯的灯芯微微燃烧着一缕青烟。

 第九十三章 制灯人

    元宵夜的经历在脑海中流过,瞬间让司徒画衣觉得自己在做梦,如果那真是一场幻梦,的确能让人沉溺其中长眠不醒,原来诗文上说,鬼魅妖物最擅长蛊惑人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像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睛,好像能够抚平心上的躁动不安,觉得此刻就是最美好的时光。

    司徒画衣把玩着手里的花灯,手指细细抚过做灯面的澄心堂纸,眼中闪耀着欣喜的光芒,似千万枝烛火在黑暗深渊里熠熠生辉,亮得惊人。她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倒是把推门进来伺候的婢女唬了一跳。

    乖乖,小姐这几天是怎么了?常常一个人拿着盏花灯呆在房间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神神鬼鬼的样子让人想不往歪处想都难。若非服侍小姐多年,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极为熟悉,她几乎要以为面前的小姐是别人假扮的了!

    “小姐,该用午膳了。”她甩开满脑子疑惑,轻声提醒。

    墨竹手里的食盒精致小巧。这食盒是桃木所制,桃叶尖尖宛如笑靥,似乎还能闻着一丝幽幽的香甜,三层的食盒倒是盛着几道小菜,莲子羹白盈碧珠,百合蛤肉汁浓鲜美,椿木炒蛋金黄灿灿,还有一叠南瓜饼小甜点,只需一眼,就让人味蕾大振食欲大动。司徒画衣不为食物所动,却被桃木食盒吸引了眼球,看了几眼不由赞叹手艺精巧。

    “墨竹,家里的厨子什么时候手艺如此好了?这食盒都做得别出心裁。”

    “小姐,这可不是家里的。”墨竹唇边含笑,把吃食碗筷摆好,眼见司徒画衣神色欢喜,不由得有些自得,缓缓将食盒来历一一道来。

    “小姐可还记得,前几日我回家看望父母双亲?”

    司徒画衣自然是记得的,墨竹的长兄三年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家中双亲又年事已高,听说前阵子其母病重,墨竹便回去了一趟。

    “说出来小姐可能不信,我孤身一人,为了早日回府,竟夜里走了小路,结果遇到两个贼人打劫,抢了我的包裹。还好这贼人只是贪财,并没有行凶,我却被吓得不行,倒是不敢再走了。可是又怕贼人返回行凶,只得一路慌张地赶路,说起来,当时吓得不轻,心都要跳出来了。”

    司徒画衣倒是没有听墨竹说起过这段经历,不由有些气恼,瞪了墨竹一眼,让她继续说下去。

    “哼,你倒是胆子大,让我继续听听你的奇遇。”

    墨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脸庞微红,娇俏一笑:“还真是让小姐说对了,是段奇遇。我一路心慌,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那里甚是破败,人烟也不多,可是有一户人家门口的灯一直亮着,明晃晃的可好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敲开了门。开门的那位公子,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好看,还提着一盏海棠灯。我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了,他便让我进屋喝口热茶先压压惊。这个食盒,便是那位公子自己做的。我起初是瞧着好看,随口称赞了两句,他便直接送给我了,说是随手做的,家中也没人用。”

    墨竹遇到的人,也是提着灯吗?司徒画衣微微转眸,看见放在桌上的那盏精致的合欢灯,心里突然涌起一抹奇异的感觉,忙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个人家住哪里?”

    “诶?”墨竹没想到自家小姐这么上心,原本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竟然勾起她的好奇心。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她有些不确定地道:“好像是乌衣巷吧,那里住的都是些贫苦人家。可是那位公子,倒是一点都不像我们这样的下贱人呢!”

    乌衣巷……

    司徒画衣眸光微闪,心满意足地喝一口莲子羹。

    晨间天光大亮,东边天际里一缕阳光斜刺里射过来,晨雾有些疏松,有些缥缈,渐渐的在移动,夜色积聚的雾,寒冷积聚的霾,在阳光的催促下,极不情愿地渐次地轻轻隐去。

    慕忘将门口的灯笼换下来,与往常一样,绒线做的灯芯已经燃尽了,不知道那些晚归的人,远途的人,看到灯光有没有忘记回家的路。

    这阵子生意不怎么样,仅仅靠做灯笼赚不到多少钱,慕忘也开始做些木匠活计,就当是补贴家用。想到隔壁家的小韵曾经说过想要个小木马,正好趁现在想起来,赶紧做好等下她过来玩耍时给她。

    “慕忘哥哥,慕忘哥哥。门外有个漂亮大姐姐找你。”

    小韵得了小木马,甚是欢快,扯着慕忘的衣服撒了片刻娇,才想起刚才门口有位大姐姐拿了棉花糖给她,让她去叫慕忘哥哥。

    慕忘微微一笑,摸了摸小韵的鬓发将她送走,心里暗暗奇怪,也不知道是何人来找自己。

    等在门口的司徒画衣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些紧张,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她可以不动声色,在朝堂上面对圣上天尊可以不屈不折,可现在她的心尖却在微微颤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门板微动,吱呀声徐缓如江南人家的小镇余音,她全身下意识绷紧,抬头看去。阳光从云层间洒落,落在青年如画眉目间,温暖和谐如画中人。

    那袭青衫好像挟着初春的温柔,勾起她那夜的回忆,青年的眉眼就像春雨在空山中细细流淌成碧溪那般纯粹清新。他微笑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微笑起来。

    司徒画衣说不出这种感觉的由来,但是她突然有点明白这个明明只见过一面的人,为何会深深吸引自己的缘故。

    像她这样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永远无法拒绝一泓清泉的温柔。

    慕忘,就是她的清泉。

    “姑娘?”

    慕忘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熟悉,可是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只能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礼。

    “啊,你记得吗?那天元宵节晚上你送给我一盏合欢灯的。”

    司徒画衣有些局促不安地抿紧双唇,说话的语速略急,仿佛这样就可以忽略自己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心里却越发惴惴不安:要是这个人忘记自己怎么办,也许当时他只是随手给了一个路人一盏灯。一个路人,他会记得吗?

    她其实长得美艳,只是常年戎马征战,眉宇间戾气偏重,又是女帅身份,平添几分傲人的清冷,可是此刻脸颊微红,却有了少女的娇羞,让人心生怜爱。

    “自然记得,原来是你。”

    慕忘想起来了,那天他出去送灯,看见一个女子独自一人在小路上闲逛,便把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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