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活越回去的丫头,你还带着她做什么?”韦淮越跟上来,语气很不满。
兰倾旖瞅他一眼,“别逼我讨厌你。她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呆着。”
“兰倾旖!我费了这么大劲回来找你,不是听你挑刺的!”韦淮越怒。
兰倾旖点头,语气平平,“嗯,我也不喜欢别人过问我的私事。”
韦淮越瘪了瘪嘴,终究还是没再说下去。
“我听说,送到梓城的官粮被劫了。”
“我知道。”兰倾旖虽力持平静,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她声音中的咬牙切齿。
韦淮越轻笑出声,神情满是揶揄和看好戏的味道,“哟,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这可不是小事!”
兰倾旖狠狠瞪他一眼,这家伙是在报复吧?不就是刚刚对他说话态度冷漠严厉了些吗?他用得着在这个时候专门看她的笑话?就不怕她一怒之下再也不理他?
见鬼的剪径山贼!什么样的剪径山贼这么厉害这么嚣张,劫了官粮不算,还敢追着官兵跑?真当所有人都是猪吗?还有,那些山贼使用的武器,竟然有从军中淘汰下来而地方县衙仍旧使用的武器,这要说没猫腻,官匪没勾结猪都不信!他们这么嚣张,就那么有自信能在半途宰了她赫连若水?呵呵,那她倒要看看了,究竟最后是谁宰了谁!
她心里火气成燎原之势源源不断蔓延,眼神都在喷火。
那批粮食,大哥明明派人去盯着,也有安排下属接应,能从他们长宁侯府的眼皮子底下把粮食抢走,很有本事啊!那群所谓的剪径山贼真的很有本事,挑衅到她侯府头上,嫌命长是不是?真当他们赫连家的人都是死人吗?
用不着她出手,家里头杵着的那俩黑心公婆就不会放过那群人,敢从他们的手中抢食,真佩服那些山贼的勇气,她都不敢做这种事,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呵呵,等着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你现在想再多也没用,还是先顾好眼前吧!”韦淮越摇头,语气里满满的幸灾乐祸味道。呵呵!他虽然也同情敢和她做对的人,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如何出城,城门口的盘查,他们三个都别想过。
“你也过不去?”兰倾旖回过头,看他的眼神满是狐疑。
韦淮越苦笑。“我一路上来到这里就不错了。”
兰倾旖沉默半晌,颓然叹气,“倒是我连累了你!”
“得了吧!那人不得便毁,与你何干?”韦淮越抬头看天,眼中仿佛有烟雾弥漫,声音渐渐低落下来,似有忧伤,“只是,以后就真的回不去了。”
兰倾旖沉默,忽然觉得自己害人不浅,或许自己当年救下他后就不该和他有进一步接触,若非他对她动心,也不会有今日的灾祸。
“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嫁给我吧!”韦淮越忽然笑眯眯道。
“做梦!”兰倾旖想也不想驳回了。
“哈!说笑呢!你还真当真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靠你的愧疚得来的感情,我还不屑要。若非你心甘情愿,就算得到,又有什么意思?”韦淮越傲然道。
他有他的骄傲,别说她是他心爱的女子,就算是个陌生的不相干的女子,他也不屑这般挟恩强迫,况且他对她也算不上恩。反正他们来日方长,他多的是机会。
“你打算用什么方式留下?”兰倾旖淡淡问。
“自然是你的贴身护卫!”韦淮越想都没想,答得干脆利落,刻意咬重“贴身”二字,听起来竟有丝丝暧昧。
“我说,就算我家主子不在意,主子的父母也不会同意你这样毁坏主子清誉的,你还是少打这些歪主意为妙!”玉珑气黑了脸,看韦淮越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恶声恶气地道。
韦淮越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压根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没关系,你家主子不在意就行,她决定的事,谁能反对?”
玉珑无语,这家伙倒是挺了解她家小姐的嘛!不过……“主子,你看呢?”
“咱们院子里,不是正好缺个门神吗?有人乐意,咱们又何乐而不为?”兰倾旖微微一笑,淡淡道。
玉珑顿时乐了,不错啊,主子果然是主子。这计划好!
韦淮越:“……”兰倾旖,算你狠!
第四十五章 摄魂
远远有脚步声传来,官兵又开始四处搜寻,三人眉头紧蹙。
现在他们队伍里有两个伤病人士动不得武,仅剩的玉珑能顾好她自己就不错了,他们也出不了城,住客栈也不安全。
必须要想办法找个落脚点,并早点混出城。
三人对视,默默回想哪些地方比较合适。
韦淮越看了眼兰倾旖,恰好兰倾旖也在看他,四目相对,两人各自在心底一笑,忽然有种轻松感。
好极,想到一处去了。
“走吧,我们去城西十里街。”
城西十里街,妓院也。
潜进来的三人组各自选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色,打晕藏好,易容改装。
虽然条件差,但没关系,就当是在体验生活。
……
“阿九,四斤斋的冰糖藕饼带一斤回来。”
“阿九,半月楼新出的粉色绢花,记得给我带四枝。”
“阿九,也给我带几朵回来,要翠绿橘黄的。”
“阿九……”
时近中午,十里胭脂临近苏醒,小楼莺声燕语,姑娘们纷纷探出身,招呼着楼下天井里,挎着篮子准备出去采买的青衣小厮。
阿九,兰倾旖改装版妓院小厮,新番上阵,从厨房调到前院,专门负责采买,每天挎着篮子出门,也给姑娘们带点东西,话不多,却极有眼色,人又灵活乖巧,在这小小的妓院里混得风生水起,不过两天就得了姑娘们的青眼相对。
比如现在。
“花甜姐姐,冰糖藕饼吃多了积食,小心成为胖美人,不如买半斤可好?另外买半斤山楂雪梨糖,正好用来消食,两种糖搭配了吃,滋味正好。”
“付瑶姐姐肤色偏白,戴翠绿色绢花反而相冲,衬不出姐姐的肤色,不如换浅粉色,正好显示姐姐的美貌。”
兰倾旖含笑抬头,语气温和,很好脾气地建议。
“你这小子……”姑娘们手绢掩唇,纷纷笑嗔,一时眉眼花花俱是丽色,神情都是满意的,莺声燕语更动人心怀。
小厮浅笑如初,快步出去。
楼下经过的厨房打杂丫头看了眼她远去的背影,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抽。
看样子她们家小姐还玩得挺开心,也不想想她这番举动若是传进夫人的耳朵,她少不了要被夫人监督抄写百遍《女戒》。
门外挤来一群人,神色略显疲惫,隐隐带着戾气,进门就叫喊着妈妈要最美的姑娘来陪。
门口站着的韦淮越牌龟奴低垂着眼睑,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些人八成出自某江湖门派,武功不弱,应该是受某些人的委托专门来搜寻追杀他的兰兰的。
怎么?跋涉许久一无所获,心里也烦躁,来青楼纾解压力?
他没在意,转头对院内喊,“姑娘们,有客——”
一群人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笑着经过,韦淮越盯着地面,见各种颜色的袍角从自己身边掠过,看了眼门外,忽然庆幸兰倾旖刚刚出门。
生意上门,妈妈满脸笑容地迎上去,唤着姑娘们出来,莺声燕语呢呢喃喃,立即便有旖旎风致。
那群人占了院里最好的“倦芳阁”,叫最美的姑娘来陪,人手一个,嬉笑戏谑,吵嚷得不堪。
来往伺候的下人都小心屏气,生怕惊扰他们。都是讨生活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没见过?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招惹不得,不然闹出人命来只怕没人能救。
玉珑版打杂丫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端着汤水上来。
韦淮越看见她,一愣。这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玉珑也无奈,厨房里负责往前送食物的婢女闹肚子,临时决定要她顶替,她也拒绝不得,只好硬着头皮上。不过她这张脸也就是个小家碧玉的清秀型,扔到人群里也丝毫不起眼,这院子里的姑娘们随便拎哪个出来都比她美,她也应该不会被看上。
“爷,请慢用。”玉珑将百合莲子汤放在桌上,刻意压低压粗了嗓音,姿态恭顺谦卑。
“咦?这丫头从哪来的?长的倒是不错。”事与愿违,一只手突然伸到玉珑面前,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他的力道用得不小,韦淮越清楚看见玉珑的下巴瞬间被掐红,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动,刚要出手却见玉珑冲他使了个眼色,竟然是拒绝的。
不就是被掐下巴吗?又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现在动不得,这群人中有几个武功不低,以他们目前的状况,硬拼起来吃亏的可能性更大。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忍得下。
饮酒的嫖客都在偷笑,叽叽咕咕地头碰头打着眼色,用无声的语言交流些什么,看向玉珑的目光带着看戏不怕台高的同情,看似怜悯,实则酷寒。
掐住玉珑下巴的那个黄衣胖子,爱好比较特别,偏好玉珑扮演的这种畏缩娇怯型的,容貌还在其次。但落在他手里的姑娘,下场一般都极惨。
那些有意无意的眼色,玉珑看懂了,韦淮越也看懂了,可他不敢动,动了就会暴露,兰倾旖就会陷入危险中。他不能为了玉珑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可若是不管,他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
怎么办?
他突然觉得这一刻的难题不亚于当年家破人亡命在旦夕的逃亡路途。
玉珑没有看他,任由那人把自己拉过去,动作粗鲁地搂在怀里,满是酒气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她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恨不得杀人的厌恶。可她没动,像一个真正的被欺辱也不敢反抗的柔弱女子般,对自己的境遇害怕发抖却只能承受。
韦淮越默默垂下头,心里冷如霜雪。
他可以想象兰倾旖知道这一切的愤怒,可她比她重要,他不能拿她冒险。所以他只能牺牲玉珑。
他充满歉意地看了眼玉珑,脚下稳定如磐石,半分不曾动弹。整个人的站姿端正,充满决然。
玉珑微笑,笑意竟是带着满足和谢意的。
胖子苍白发青的脸,眼神看起来不大对劲,妈妈似要上前阻止,嘴唇动了动又忍回去,只对玉珑打了个“忍着点”的眼色。
酒过三巡,人人都有醉意,有些人便带着姑娘出去,玉珑也被胖子带出去,众人看着他们背影,眼神都有些古怪。
韦淮越皱起眉,脚下却依然没动。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玉珑被那人拉着,到了后院某个僻静的小花园。她看着两人行进的路线,怔了怔,为什么不进房?难道这人爱好野趣?
她不动声色环顾四周,此刻反倒不急了。
现在就他们两人,她虽然打不过这人,但要脱身也不难,问题是后续如何处理。
还没想到,衣服已经被撕裂,散发着酒肉浊气的嘴凑过来。她双眉微蹙,下意识往后退,腰间一痛,原来是被胖子狠狠掐住。
匹练般的亮光一闪,光芒短促如流星,却凌厉如金戈,决然利落地划过。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墙头跃下轻飘飘的青衣身影,僵硬猥琐的容貌掩不住她满身熠熠光华,千斛明珠也不抵她目光灿烂,明眸轻轻一转便倾了月华。
黄衣胖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兰倾旖眼疾手快地塞了把蔷薇到嘴里,蔷薇细密的小刺塞满了口腔,稍微一动就疼的彻骨,胖子直翻白眼冷汗直冒,再没有开口惊呼的力气,自然更没求救的力气。
兰倾旖仿佛看路边垃圾般看了眼那胖子,慢条斯理地扯过几张树叶,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脚下用力踩着那个被自己割下的东西,狠狠地碾,像是不把那玩意踩成灰尘就誓不罢休。
玉珑自然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惊得面色发白连连后退大脑空白,呆呆地穿好衣服,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定下心绪,看着主子脚下那股狠劲,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果然,这天下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姐,不然那报复手段,真是承受不起。
“你……”胖子痛的连话都说不齐全了,抖抖索索地盯着兰倾旖,眼神怨毒,“我……我要杀了你。”
兰倾旖冷笑,心说无妨,就算我没阉了你,你也想杀我。既然结果都一样,我为何不能对你下手?
她瞟了眼胖子,懒得和他废话,想了想看向玉珑,“你的摄魂术练得怎么样?”
玉珑看向胖子,完全同情他。就算再意志坚定,十个男人里头有九个遇到这种打击也会意志崩溃被她的摄魂术控制。“您放心。”她的态度很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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