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长胖了的?”兰倾旖咬牙。
“咳咳咳——”司徒凌源猛咳嗽:“你们两个好歹也算是威名远扬的人,能别这么弱智吗?”
“你说什么?居然敢说我们弱智?”两个女子异口同声。
司徒凌源:“……”他错了,他就不该说话的。
“这小姑娘是谁?你以前来见我,从不带旁人的。”司徒画衣目光落在闻人楚楚身上,眼睛一亮。
好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
“我的师侄,楚楚。”兰倾旖简单介绍了一下。
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
司徒画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多问。
闻人楚楚睁大眼看着面前这俩人,觉得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所有人都被她们骗了。
这叫死敌吗?你见过这种死敌吗?
“给你带了礼物,别嫌弃。”兰倾旖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一个大大的包袱。
司徒画衣迫不及待地打开。
一个精致的碧玉坠,两盒胭脂,一套新衣,以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这两天无忧上赶着给我做新衣,也顺便给你做了,太多了,我带不下,就只选了一套,胭脂是我闲着没事自己做的,你觉得能用就留下,不能用就扔。至于这个坠子,你一定要贴身带着,这是上好的暖玉,用来温养身体最合适不过,你多年征战沙场,受伤无数,现在年轻,体质也好,似乎还挺得住没什么,可将来年纪大了有的是苦头吃,所以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了这个坠子,也省得你受冻。”兰倾旖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下。“至于这些药,你应该用得着。”
“走,我们去喝酒。”司徒画衣收起礼物,拉着兰倾旖就走。
“感动吧?感动的想哭你可以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兰倾旖笑眯眯,心里却泛起浅浅的心酸。
“滚!”司徒画衣笑骂着推了她一把。
“我也要去。”闻人楚楚抓住了兰倾旖的衣袖,“师叔你不能有了女朋友就抛弃我。”
“小孩子喝什么酒?”兰倾旖刮了刮她的脸。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闻人楚楚翻白眼。
有时候,一张萌脸也可以很占便宜,至少在目前赫赫有名的女元帅就对小萝莉怜意大起,“算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干看,看着点,让她少喝点就是。”
脱下战袍的司徒画衣真的是个很温暖很亲切很好说话的大姐姐,只是,闻人楚楚也知道这个十九岁女元帅在战场上的狠厉无情。
如同她这位总是笑吟吟温柔懒散的师叔,她一点都不凌厉,但遇到必须的抉择时,她也可以比谁都狠。
看着这两人,闻人楚楚无比庆幸自己只是个凡人,她这辈子可没什么保家卫国名留青史的豪情壮志,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混日子,学好星象占卜之术,将来进入钦天监,最后登上国师之位。
多美好的愿望。
夜色中,这三个已经代表世间女子所能达到的顶峰的女子各有各的想望,也各有各的难猜心事。
掩在她们光辉外表下的孤单,也许,也只有这一刻高台上的风,才能懂得。
三日后,晚宴,满朝文武齐聚,为司徒画衣接风洗尘。
每一名官员都是老早就开始准备,显得异常积极。
威名远扬的铁娘子女杀神,谁敢招惹?不去?万一她怀恨在心,哪天打上门,怎么办?
坦白而论,这位女元帅长得一点都不丑,甚至算得上国色天香,但是……姻缘方面,不说也罢。
这个宴席,兰倾旖本来是不打算去的,无奈闻人楚楚那丫头闹得慌,只好舍命陪君子。
因为是晚宴,兰倾旖倒也没怎么着急,傍晚时分慢吞吞地换了衣裳,依旧是红色衣裳,她似乎偏爱红衣,就像司徒画衣偏爱白衣。
兰倾旖很懒,起码是懒得动手化妆,但即使是赫连无忧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皮肤很好,莹润细腻,几乎看不见毛孔,素面朝天依旧十分美丽。
“反正是要掩在面具下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兰倾旖摇头。
小公主闻人楚楚的打扮完全是照她自己的喜好,这是废话,谁能勉强小公主做她不喜欢的打扮?兰倾旖对她只有戴上面具这一个要求。
这几乎是云国双璧这么多年来首次出现在同一个宴会上,好事之徒都很兴奋,啊啊啊,这两个齐名天下又水火不容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火花?
知道真相的闻人楚楚则是一点期待都没有,不用说,这么奸猾的主意,肯定是她这个韬光养晦的师叔出的,司徒画衣?不是小公主瞧不起她,要说到朝堂上的争斗,她还真不是自家师叔的对手。可出这个主意时她才多大?就已经懂得揣测上位者的用意隐藏实力?还是有人教得好?
论官位,如今的兰倾旖其实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但她在云国是个特殊的存在,对于这点看似不合礼数的地方,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酒过三巡,宴会正酣。
“司徒元帅为国为家,居功甚伟。”陆旻高坐上首,眼底带着明光,“这么多年,朕也从未给过元帅什么赏赐,不知元帅可有什么想要的?”
这几乎是等于予取予求了,顿时,无数人嫉妒的目光投向了司徒画衣。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保家卫国是为将者的责任,微臣怎敢求赏?只是阵亡的边军将士们的家属遗孤生活艰难,求皇上开恩,允许他们免交一部分赋税。”
闻人楚楚眼光一闪,难怪司徒画衣能以女儿身统率众多男儿,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这是好事,朕准了。”陆旻哈哈大笑。
“司徒元帅功垂千秋,我朝能有如今的安宁,全靠元帅大人镇守一方、震慑了那些不长眼的宵小。”
“是啊,这些年我朝全靠司徒元帅才保得平安,没有司徒元帅,哪有如今的平静?卫国铁骑早就来犯了。”
好事之徒纷纷附和。
兰倾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又很快恢复。
夸就夸,眼睛老往我这里瞟是什么意思?抽筋吗?
闻人楚楚拉了拉她的衣裳,压低了嗓音:“你要小心。”
第二十六章 笑谈
这些人明显就是不怀好意,说什么全靠司徒元帅之类的话,不是摆明了在暗指朝中武将功勋卓越文官无能吗?这是夸?这是存心在挑拨离间,眼睛还老往师叔这里瞟,摆明了就是想看这齐名的两人的龙争虎斗。就算两个当事人不在意,为了安抚各自的派系甚至是麻痹陆旻,两人哪怕只是做戏,也必须得斗上一场了。
果然,司徒画衣看过来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饱含了无奈意味。
兰倾旖深吸一口气,心说我只想好好地吃顿饭,饭后和朋友聊聊天,怎么就这么难呢?
“司徒元帅。”兰倾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站起身,微微笑道:“若水敬元帅一杯,元帅五年来为国效力鞠躬尽瘁,若水深感尊敬,还请元帅赏脸。”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俱都闪过笑意。
一饮而尽。
“多谢赫连小姐的酒,画衣可不敢和小姐相提并论,小姐当年以一己之力打消了卫国攻打我国的计划,还让他们内乱了好几年,画衣却是和众多兄弟姐妹浴血拼杀而来,哪像小姐的功夫,都下在了嘴皮子上?”刻意咬重“当年”二字本就够毒辣了,最后一句更是让不少人“嘶——”地从牙缝里倒抽一口冷气。
若说三年前,赫连若水的光芒更胜司徒画衣,那最近三年则是司徒画衣的光芒掩盖了赫连若水。
风水轮流转,在这两人身上,说得再正确不过了。
这两人虽然都年轻,论资历还不足以服众,但年轻也有年轻的好处,五年前她们崛起时就已经被视为文武派系最有潜力的下一代领袖,随着这些年的历练,司徒画衣明显已经是武将派系的主宰,赫连若水却如同陨落的流星,但她毕竟有过往功绩摆着,被文官派系视为唯一可以和司徒画衣一决高下的人。
众人心中隐隐激动,期待了多年的火花啊,今日终于出现了啊,卯上了啊!
“那是,若水天性身娇体弱,比不得军营里的大老爷们儿身强体壮,只好将功夫花在智取而不是力敌了。”兰倾旖神态悠闲,云淡风轻。
闻人楚楚听得咋舌,看不出来啊,论起恶毒,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
陆旻含笑听着,老实说,文武派系之间的矛盾让他很满意,帝王权衡之术向来如此,你有矛盾,才便于我掌控。他乐意让他们维持平衡又矛盾不断。
只要别弄的太过分,他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司徒画衣也被噎了一下,论恶毒,小妖也很厉害呀,她以为自己刚才那几句就够狠了,没想到她的回话也不遑多让啊。
“身强体壮是好事,免得太过娇贵,风一吹就倒,跟中看不中用的美人灯似的,连老天爷也妒忌,说不准哪天就把这条命也收了回去。”司徒画衣淡淡微笑,优雅如静水明月。
闻人楚楚几乎要倒,拜托,你们两位这是演戏呢?还是本来就这水平?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对对方的人身攻击?
“这说辞倒是另类,倒是和司徒元帅甚为相符。”兰倾旖微笑。
各国都不提倡女子舞刀弄枪上战场,说司徒画衣是女子中的另类倒也没错,只是在此刻提起,分明带着讽刺和轻蔑意味。
“另类?另类总比江郎才尽、跌落尘埃要好。”司徒画衣眼中冷光一闪,话也说得毫不留情。
这下兰倾旖脸色不变,倒是所有旁观者的脸色变了。
这三年,赫连若水哪里是成了一个深闺小姐?连一般的深闺小姐都不如,一般的深闺小姐都还有几分文墨,虽说不能外传,但至少还有几分才名,赫连若水简直就没有做过任何值得传颂的事情,别说外交护国,连诗都没做过。
人家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疮,司徒画衣倒好,专揭人痛脚。
赫连若水不当场发飙才怪。
可惜他们失望了。
赫连若水没发飙,有人先开口了。
“今日是给司徒将军接风洗尘的宴会,众位爱卿这是干什么呢?有这空说闲话,还不如想想怎么为国出力。”陆旻结束了话题。
闻人楚楚对天发誓,她看见赫连若水和司徒画衣同时不屑地撇了撇嘴。
虚伪。
还不是被你的帝王之术逼的?
在朝堂上活着的娃真心不容易,为了安皇帝的心,连朋友都不能随心所欲地交。
……
春夜风清,淡淡的花香飘荡在河边,萤草轻摇,江水的凉意弥漫全身,吹得人精神为之一振。
江上画舫流连,灯光点点,江水仿佛正眨着眼睛的长龙,在夜色中昏昏欲睡。
画舫破浪而来,悠悠移往瑶台月临水的栈桥,檐下灯笼轻晃,映亮船头独自屹立的高瘦身影。那人青衣猎猎意态逍遥,站姿笔直挺拔如枪,避无可避地闯入人的眼帘,容貌反而成了无关紧要的陪衬。
栈头引客的伙计一双眼睛久经客场,早看得船上客人来头非凡,船还未靠稳便迎上去。
舱内轻快的笑声传来,一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木栈。
楼中管事早得了通报,亲自迎出来:“见过几位公子小姐,依兰亭洒扫干净,略备酒水,请移步楼上。”
这瑶台月是赫连家的产业,对于老板亲自带来的贵客,他们自然不会懈怠,至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处理。
几人随他转去楼上,欢声笑语渐渐淡去,楼高风轻,空气中越发有了几分清凉。
待到最里面一间,迎面一方素雅小匾,上面写着“依兰亭”几字,字迹飘逸如浮云出岫,刚劲如铁画银钩,中有三分舒朗之意,颇具风骨。
阁中内堂宽阔,两面是大幅的雕花梨木长窗,窗前放了几盆兰花,香气清淡,似有若无,使人神清气爽。
大片淡紫轻纱随风飘拂,将雅室一分为二。进门的那方点着琉璃灯盏,灯光熠熠,明亮如昼,成对摆着六张式样古朴的花梨木长案,每张案上都有精致小菜,两三瓶水酒,案前摆放着素白方垫,供客人起坐之用。
两边靠花窗的地方,各有一副茶具,小炉烹水,发出轻微的响声。
轻纱另一边,灯影暗淡,只燃了盏灯,隐约可见瑶琴在侧,却不见抚琴人。
“为什么没人?”司徒画衣目光转向纱帘后,满脸困惑。
“妹妹你傻了,咱们这里可是有个天下第一才女,还用得着别人吗?”司徒凌源含笑,目光瞟着某人,满脸期待道。
“为什么是我?我刚才也喝了很多。”兰倾旖双手捂脸,哀嚎。
“谁叫你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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