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娇声嬉笑,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哎呀宝宝,你别得瑟了,咋那么烦人呢……”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霍英雄和阿奢一起出门了。
阿奢穿着新买来的衣裤鞋子,因为十月的哈尔滨已经很冷了,而霍家二姐留下的衣物又不足以御寒。衣裤鞋子全都花花绿绿的。阿奢一辈子没穿过这么五颜六色的服装,几乎有些羞于见人,然而走在大街上,也并没有谁因此多看她几眼。
她依然是怀着戒备心,在走过喧嚣的菜市场时,她扫视着两边摊位,生出来的感觉不是喜悦而是痛心——这么充裕丰富的物资,应该全买下来存到仓库里才对!今天不买,明天会不会就没有了?
霍英雄提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水果蔬菜和猪肉。阿奢看着,也很担心,怕有人抢。
迎面偶尔会有胖男人胖女人走过来,这也引得阿奢追着他们回头看。天气冷,他们至多只能露出一张滋润的胖脸。阿奢盯着那些胖脸,似乎这些胖脸也让她感到了不可思议。
后来,她像被冷风冻住了嘴唇一样,很艰难的遣词造句,对霍英雄问道:“这里……是你的家?”
霍英雄笑道:“算是家乡吧!要回我的老家,还得坐一趟长途汽车。”
阿奢思索着又问:“你这里的物资,是从哪里得到的?”
霍英雄抬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搂,用力的搂:“这里的土地,撒了种子就能长出禾苗,禾苗有了水,有了阳光,就能继续长,就能结出粮食。”
他低头去看阿奢的脸:“你就当自己是回到了大文明时代,这就是大文明时代的生活。”
阿奢摇了摇头,看每个人都穿着不同的衣服,保护身体的衣服要做出这许多种样式,在阿奢眼中,实在是太浪费了,太不可思议了,也太没必要了。
然后,她又看到有人扔掉了新鲜的食物,那食物是半张油汪汪的饼,饼里还夹着肉馅。阿奢的手抬了一下,差一点就要弯腰去把它捡起来。但是在弯腰前的一瞬间,她强行控制住了自己。
她是很少惦念阿战的,可在那一瞬间里,她忽然想起了阿战——她想那半张饼可以留给阿战吃,阿战现在已经什么都能吃了。
紧接着,她硬了心肠又想:“大将军不会甘心过游民一样的生活。大陆没了阿修罗王,凭着他的力量,他很快就能恢复大将军的身份。阿战跟他在一起,绝对不会受委屈。”
理智重新占据上风,阿奢跟着霍英雄一步步的走,看这个世界能源无限,人们吃着喝着,电灯闪着亮着。
回到出租屋后,霍英雄洗了水果,让阿奢坐在床边吃,自己下厨房煎炒烹炸。厨房的料理台上摆着大半罐高乐高,霍英雄冲了浓浓的一杯端给阿奢,脸上笑着,心里其实是很不好受,因为他不但要想念阿战,还要想念施财天。施财天当初带着他离开人间之时,还不会吃东西,只能一天几顿的喝高乐高,是个漂漂亮亮的、话都说不流利的小蛇人。
霍英雄单枪匹马的烹饪出了一桌饭菜。和阿奢围着饭桌相对而坐,他们刚吃到一半,门铃就响了。
霍英雄起身走过去开了房门,发现来者不是大列巴,而是鹭鸶姐。和一个月前相比,鹭鸶姐也说不清是哪里起了变化,总而言之,有种鸟枪换炮的新鲜气,特别的花枝招展。对着霍英雄笑出一口大白牙,她随即发现了屋中的阿奢,立刻一愣:“哟,跟美女共进晚餐哪?”
霍英雄挺尊重鹭鸶姐,连忙侧身往里让:“我媳妇儿——阿奢,这是咱们的房东,鹭鸶姐。”
阿奢略一忖度,随即起身一点头:“鹭鸶姐。”
鹭鸶姐对着阿奢也是一笑,然后糊里糊涂的又转向了霍英雄:“你媳妇儿——你这一个多月都干啥去了?怎么的,还闪婚了?我以为你失踪了呢,也不知道该不该报案,上老火了!”
不等霍英雄回答,鹭鸶姐忽然一皱眉,上前一步细瞧了他的脸:“英雄,你是没刮胡子还是没睡好,怎么……怎么这么显沧桑呢?”
霍英雄搬过椅子让鹭鸶姐坐了,然后自己站在桌旁,微笑答道:“鹭鸶姐,我这一年多真是饱经风霜,一年顶十年,能不老吗?幸好没白忙活,把媳妇儿带回来了。”
鹭鸶姐眨巴眨巴蓝眼皮:“一年多?怎么算的一年多?”
然后她回头往床上看:“小蛇呢?”
霍英雄清了清喉咙,然后低头答道:“鹭鸶姐,实不相瞒,上个月我和大列巴,跟着小蛇穿越了。”
鹭鸶姐本来就嘴大,如今闻听此言,登时将两片性感红唇张到极致:“啥?!”
然后她把手里的小皮包往腿上一拍:“有这好事儿怎么不等我呢?说吧,你们穿这一趟,见了几个阿哥?”
霍英雄正色答道:“鹭鸶姐,我没跟你闹,说真的呢!”
100、东北爱情故事
霍英雄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向鹭鸶姐大概讲述了自己和大列巴的饿鬼道历险记。鹭鸶姐瞪着眼睛张着嘴;从头听到了尾;中间强忍着没有插嘴打岔。及至霍英雄说完了;她迷迷糊糊的;还怀疑霍英雄是在胡说八道;可据她所知,霍英雄又真不是那信口开河的人。
万分惊讶的转向了阿奢;她轻声说道:“那……你俩能在一起;还真是不容易啊!”
阿奢一手拿着筷子,望了霍英雄一眼;然后对着鹭鸶姐一笑:“是的;不容易。”
鹭鸶姐又感慨道:“可惜小蛇这一趟没回来。那天逛地下商场;我还给他买了两件上衣,都洗过了,全在我那儿放着呢。”
霍英雄知道鹭鸶姐喜欢施财天,便开口安慰道:“他说他还会回来,先给他留着吧,将来肯定用得上。”
鹭鸶姐长叹了一声,随即转移话题:“那个,大列巴今天去学校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霍英雄笑了:“他要是知道你主动问他,他肯定高兴——没回来,说是卡全丢了,要去银行补卡。再说他一个多月没上课了,可能也有不少事儿得处理。”
鹭鸶姐听闻此言,双眼目光游移,露出了心虚模样:“我倒不是想见他……”
她看了看阿奢,又看了看霍英雄,霍英雄是一贯赤诚的,阿奢虽然是个陌生人物,但是看着也颇有大将之风,所以鹭鸶姐在心中天人交战一番之后,一咬牙,说了实话:“那个……就是在你俩失踪的第二天,大列巴他爸来了。”
霍英雄一愣:“他爸不在俄罗斯吗?”
鹭鸶姐一点头:“他爸原来在俄罗斯不假,但他爸——不也得移动吗?”
霍英雄一想大列巴素日的德行,连忙追问道:“他爸没给你添麻烦吧?我记得他说他爸是混黑社会的。”
鹭鸶姐羞赧一笑:“他爸那人挺好的,我俩认识了一个多月,都……相爱了。”
霍英雄当即把嘴一张:“啊?!”
鹭鸶姐含羞带笑又带点愧的,讲述了自己这一个月的经历。如果说霍英雄在饿鬼道的那一年多是一场历险记;那她在人间的这一个多月就是一场奇遇记。
在霍英雄三人失踪的那天下午,鹭鸶姐照常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上楼去看施财天。可是走到门口这么一瞧,她第一眼发现房门没锁,欠了个缝;推开门向内再一看,屋子里还是平时过日子的样子,倒也不像是遭过了贼。
鹭鸶姐莫名其妙,以为是霍英雄出去时忘锁了门,还气得骂了几句街;有心给霍英雄打个电话问问去向,然而放眼一瞧,她发现对方的手机就放在了饭桌上。
替霍英雄把门锁上了,鹭鸶姐牢牢骚骚的下楼回家,同时很惦记施财天,怕霍英雄和大列巴不存好心,会把施财天带走卖掉。如此过了一夜,她第二天早起洗漱上班,中午特地回来了一趟,结果上楼一瞧,霍英雄还没回来。
按照时间来算,霍英雄马上就算是失踪满二十四小时了,但他一个成年大小伙子,和鹭鸶姐又是非亲非故,所以鹭鸶姐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必要去报警——鹭鸶姐一直安分守法,让她主动进派出所,她还真是怯得很。
鹭鸶姐下午上了班,傍晚下班回来一看,房门依旧是紧锁着的。
悻悻的下楼回了自己家,鹭鸶姐望穿秋水,没能等回霍英雄和施财天,反倒是等来了一位陌生客——此客人在她楼上梆梆敲门,敲的正是鹭鸶姐名下的那间出租屋。鹭鸶姐听了又听,末了忍耐不住,出门上了一层楼梯,站在拐角处问道:“你找谁啊?他家没人!”
门口那人站在楼道内的声控灯下,闻声扭头向下一瞧,正和鹭鸶姐打了照面:“请问,陶大自是不是住债这里?”
鹭鸶姐逆着灯光仰视上方,只见那人形象出众,论身材,是肩宽背阔;论相貌,是眼凹鼻高;尤其是下巴带着一道沟,跟屁股似的,特别性感。单手扶墙晃了一下,鹭鸶姐险些被他当场帅倒,嗓子立刻变了音质,又尖又甜的答道:“陶大自?”
鹭鸶姐自认为从未听过陶大自这个名字,但是莫名的又感觉有些耳熟,故而细问道:“他长啥样儿啊?”
那人迈开两条大长腿,开始往下走,一边走一边答道:“他是我儿纸,二十粗头,长得挺高挺大,特别白,黄头发蓝眼睛。”
鹭鸶姐一听这番描述,立刻答道:“那不大列巴吗?他本名叫陶大自啊?”
那人停到了鹭鸶姐面前:“你印斯他?”
鹭鸶姐这回近距离的看清了他,发现他不但远看威武,近看更帅,生得金发碧眼,嘴唇丰满,略微有一点翘鼻头,乍一看简直有点像布拉德皮特。
鹭鸶姐看得心荡神驰,温柔答道:“我认识他,他不住这儿,他朋友住这儿,他总来玩儿……他外号叫大列巴,你一说陶大自,我还真没想起来是谁。”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了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你是大列巴他爸啊?没看出来呀!你俩怎么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大列巴之父呵呵发笑:“不像吗?他年轻,我老了嘛!”然后他又问鹭鸶姐:“你滋不滋道他什么时候还来?我上学校早过他了,没早着,打手机也没人接,急史我了。”
鹭鸶姐摸出了手机:“那啥……要不然,等他再来了,我就给你打电话吧。你号码多少?我记一下。”
大列巴之父,因为平卷舌不分,所以一个号码让他说了三遍,才被鹭鸶姐彻底领会;鹭鸶姐紧接着又问:“您怎么称呼啊?”
大列巴之父告诉他:“我宗文名叫陶宝,你可以叫我老陶。”
鹭鸶姐揣着手机回到家中,心里十分纳罕,不知道是大列巴他妈太丑,还是大列巴本人太不会长。他爸都帅成东北混血布拉德皮特了,他可好,长成了个大列巴脸,着实是匪夷所思。
一夜过后,鹭鸶姐白天上班,晚上刚一进小区,就和陶宝打了个照面。秋寒如水,陶宝就只穿一身休闲西装,显出魁伟体态,衬衫领口没系扣子,还隐隐露出几根金黄色的胸毛。很有礼貌的拦住了鹭鸶姐,他说自己刚刚听闻鹭鸶姐平日对大自多有照顾,所以今天特地来请鹭鸶姐出去呲饭,以四感谢。
鹭鸶姐以貌取人,尤其是今天在阳光下欣赏陶宝,瞧得分外真切,感觉对方看着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帅得不打折扣。这等熟男来请鹭鸶姐出去吃饭,鹭鸶姐又正好是饿着的,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而陶宝和鹭鸶姐一边走,一边又问:“您怎么称呼啊?”
鹭鸶姐羞涩答道:“我姓马,叫马露丝。露丝就是泰坦尼克号里那个肉丝的露丝。”
她把话说成这样,陶宝居然神奇的听懂了:“露湿,你这名起得太好了,和你特别配。”
鹭鸶姐心中一喜,把自己的老底都给说了出来:“好啥呀!全是我妈当时跟风,非得给我改名,说露丝听着洋气,本来我叫马丽娜来着。”
鹭鸶姐记得大列巴说他爸是在海参崴混黑社会的,但是陶宝这人彬彬有礼,出手也很阔绰,天天晚上来请鹭鸶姐到高档餐厅呲饭。高档餐厅的特点是灯光都比较昏暗,陶宝往暗处一坐,脸上有限的几道皱纹完全消失,看着越发像布拉德皮特。总而言之,他除了说话平卷舌不分之外,没有任何缺点,看着和大列巴简直不像是一个品种。
鹭鸶姐自从将前男友捉奸在床之后,一直是心如死灰,对爱情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然而陶宝一出现,她那冰冷的心防立刻土崩瓦解。陶宝年纪大,会疼人,而且也真是有钱有朋友,刚到哈尔滨没几天,就借来了一辆豪车,每天晚上吃饱喝足了,必要带着鹭鸶姐出去休闲娱乐一番。及至过了半个多月,他开始许大愿,要让鹭鸶姐跟着他回俄罗斯。
鹭鸶姐理智尚存,不想沦为二奶,故而坚决不肯。然而陶氏父子的审美观十分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