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身为男子,纵然五感有碍,亦是察觉出一丝不太正常的冷寒,深邃的眸子浮过一缕精明,勾勾嘴角笑了一笑,大手按上沈行风的脑袋揉弄一下,柔道:“我先走了。”
“等一下,慕大哥,我还有话要说。”沈行风拉住他,短短时间,她还没说到正题呢。
没等云慕表示,雪霓虹淡淡地开口了:“风队长的意思我会代为转达,云长公子,请到外面一谈。”
“好,正巧我也有一些话要跟雪大人讲,择日不如撞日,请。”云慕转过身来,颇有戏谑之意地看了雪霓虹一眼,抬步走出沈行风的房间。
房门关上,雪霓虹出现的突然,走的干脆,和云慕倾谈去了,独留沈行风抓抓脑袋,暗自腹诽,这个秦松雪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身份不说,还不强不硬地习惯牵着别人的鼻子按照他的意思走,听秦雅那个太上长老所言,似乎雪霓虹和秦法渊源颇深,而雪霓虹话中之意,却是一点也不买秦法的账,这可真是云里雾里捉摸不透的关系啊。
☆、第25章 宴无好宴(一)
房外小院,两个优秀的男子临风卓立,直接开门见山。
“我的风队长要云长公子办一场豪宴,为我们践行。”雪霓虹平淡地提出要求。
“既是她的意思,本公子照办。”云慕冷酷强势头脑不笨,总起所有猜到了沈行风的用意。
“宴席越大越好,约豪华越好。”雪霓虹补充道。
“满足她。”云慕相当爽快。
雪霓虹眸光瞥了过来,难得正眼看他:“不是满足她,是满足我们整组神侍卫队。”
“本公子眼中只有她。”云慕回的很是决绝,仿佛神侍卫队其他人都是空气,雪霓虹也是。
“收起你的这种想法,她不是你能仰望的。”雪霓虹警告道。
“那是我和她的事,不需雪大人来管。”云慕语声微寒。
“我并非要管,只是提醒你,无论你再怎么灵识强悍天资聪颖,也跟不上她的脚步。”雪霓虹一语将云慕置之死地。
云慕瞳仁狠狠地皱缩一下,绝地反击:“雪大人不要自恃大师身份,假以时日本公子定能超越你,离她越来越近,而雪大人不是唯一能站在她身边的人。”
雪霓虹闻言冰冷地扯出一缕危险的笑:“我对她不像你,绝非爱恋那么庸俗,千年守候,无人能及,能够站在她身边,唯一两个字我担得起。”或许她身边还会站过来别人,但他绝对是独一无二知道所有事情前后者。
元空飞星盘,选择她并非偶然。
好强的自信!云慕心中一颤,千年守候,无人能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绝非爱恋那么庸俗,他的情感又是何种境界?暗暗吃惊,嘴上毫不示弱:“唯不唯一,不是雪大人自个说说就算了的,本公子所知,她的心中确实有个唯一,然而,却不是雪大人你。”
此话一出,雪霓虹眼神闪烁不定,已然动容:“是谁?”
心中的唯一,而不是说身边的唯一,是谁?难道是……
“她的秘密本公子知道,你不知道,嗯,似乎有点优势,告辞了,雪大人。”云慕衣袖一拂,迎着大风神色愉悦地挺直腰杆离开了,手段谋算不是不会,而是平常强势惯了,拳头最硬足够解决一切,这下寥寥数语可算心头舒畅了。
他舒畅了,雪霓虹忧郁了,本就带些忧伤的眸子更加染了几分伤感,侧过身来看着熄灭烛火的房间,唇瓣轻轻启开,说出一句若是沈行风听到势必感到五雷轰顶的自言自语:“这一世,你还要为情所累吗?”
好在沈行风听不到,呼呼的大风像催眠曲一样使她很快睡去,为接下来会爆发的血腥做好满状态准备。
全城豪宴!
这四个字很快在碎日城传开,云慕说服云家主云鹏,要在内城办一场巨大豪宴,邀请全城子弟不论男女老幼修为高低均可入席,为那组可疑可恨的神侍卫队践行,狂暴风雨霎时降临碎日城,这里没有一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宴无好宴,去是一定要去,却是整装待发全神戒备,以期家主一声令下拼命留客!
全城轰动,上下一心。
云家精英忙的不可开交,分派大量人手守在外城,以免有心怀不轨的暗杀刺客借此浑水摸鱼,碎日城进入特级戒严中,提前三日不许任何人进出,由此一来,云家精英们几乎全部干起了保卫守城的差事,内部空虚。
云鹏和一些高层忧心忡忡,云慕不顾阻扰,办的果真空前绝后,一场盛世豪宴现于人前。
丝竹鼓乐早早响起,张灯结彩犹如大喜,会客堂装扮的富丽堂皇比过皇宫大殿,两排长长席位上铺满了各种美食佳肴,封泥的陈年老窖由众多打杂的云家子弟一一抱来摆好,女弟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脂粉浓香,穿梭之间留下满堂春彩。
云华依旧男装,张罗前后,笑眯的眼睛内时而闪烁嗜血的暗芒,她知道,这一场豪宴将会是一些乔装的神侍卫队和秦雅太上长老的坟墓!
云然也在其中忙活,身为大管事他的头脑无比灵活,本来便对“梁风”队长留心猜疑,几日来搜查各处一个暗杀者的毛也没摸到,疑心更重,此刻见最痛恨神侍院的云华面露笑意,喜气洋洋,不觉对这场豪宴有了少许希翼,会是她吗?
正思忖着,一个酒坛打破,吸引了他的目光,闻声看去,瞳仁骤然一缩,是个生面孔!
脚下一动,便要上前盘问一番,却被眼疾手快的云华一把拉住,轻轻一个摇头,云然顿时了然,疑惑尽除,一缕明快的笑意在唇畔浮现。
沈行风由夏彤、徐旌、安书瑶三女精心打扮一番,一身炫丽紫衣,雍容华贵,颇有善郡王的架子和身份,脸庞不算太过俊美,一双眸子却熠熠生辉,晶亮惑人,拂衣站起,肩上墨发随风抚弄,脚下移动,气质超然,这劲头看起来还是很有魅力的。
雪霓虹依然故我,月牙白的衣袍干净平顺,一头墨发仍是打理的一丝不苟,一张精雕细琢般的俊美脸孔还是那么好看,身上甜而不腻的香味幽幽散开,令人欲醉,若真要分辨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那便是他眸中忧伤的气息加重了几分,看着沈行风似有叹息的冲动。
薄暮时分,一行五人踱着轻快的步子往会客堂方向慢走,根本不用云家所属来请,再说,也没人来请他们。
“什么人?”雪霓虹突地一顿,脚尖一点,一块石子斜斜激射出去。
沈行风也发觉了左前方房舍的拐角处有人,站定脚步,侧脸看向那里。
“哎呦!”惨叫,一个莽撞的大汉脑袋一侧,额角飞出一蓬鲜血,大眼圆睁接着翻白,直挺挺地往后一倒,砸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好一阵,双腿一蹬,小命归西。
呃!
沈行风一愣,继而满身大汗,这一幕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抬脸望了望天,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是了,记起来了,蓝鸿逸的传令信使!上次也是这么个人在蓝瑟手下演了这么一出!
真是好本事,云家这般戒严,他也能混进来。
哭笑不得地垂下脸来,沈行风很想无视他,当做不认识他,免得丢人!可又挂念蓝鸿逸是否有什么消息传递给她,只好无奈地走过去,蹲下身来,一手两指扒开地上装死大汉的眼皮,另一手掌心悄悄翻出蓝鸿逸给她的那块令牌,送到他眼前一看,很快收了起来。
大汉一见令牌,大喜,骨碌坐了起来,不顾额角鲜血汩汩,从怀中摸出一个纸条交给沈行风,再恶狠狠地瞪了那边的雪霓虹一眼,颠颠地跑远了。
沈行风捏着纸条,感觉背后八道目光宛若实质利剑般地射在她身上,不禁更加大汗淋漓,强自镇定,站起来将纸条展开……
☆、第26章 宴无好宴(二)
沈行风捏着纸条,感觉背后八道目光宛若实质利剑般地射在她身上,不禁更加大汗淋漓,强自镇定,站起来将纸条展开:“五行神兽名归正统,五国皇室顿起疑心,神侍院孤立无援狗急跳墙,出阴招破坏五大宗家联盟,相中兑金国袁家,唯袁尘微可信任。”
短短一句话,已将大势告知,沈行风手指一紧,将纸条挫骨扬灰。
果然,神侍院饲养的冒牌神兽一死,五国皇室也会动摇信仰不再对神侍院顾忌,神侍院四面楚歌就算折损了神侍精舍一时也难以对夺神教发动正面进攻,便将主意打在了破坏五大宗家可能会联合伐之的念头上,东方震木国蓝家、南方离火国云家、北方坎水国沈家和中阳戊土国罗家对夺神教神子不会背叛,只有西方兑金国袁家与她不沾亲不带故,无疑是最好的下手之处,神侍院火中取栗盯准袁家,真是好手段。
“风队长,有事?”雪霓虹遥遥问道。
“没。”沈行风摇头,走了过来,一起继续前行,心中却是有些沉重,蓝鸿逸说袁尘微可信任,但那袁四子她曾见过,是个精明厉害不可小觑的人,难道他不帮袁家要帮外人不成?
雪霓虹见她不说,也不追问,走了一段,前方声势浩大的豪宴近在咫尺。
云慕一眼就发现了沈行风,快步走来迎接:“梁风队长,来的好慢,大家都等急了。”
是你自己等急了吧?雪霓虹抬了抬眼皮,看看远处脸色不善的云家所属,哪个不想生吞活剥神侍卫队,就算等急,也是等的人杀不得才急了。
“云长公子待客之道深得我心,嗯,我很满意,入席吧。”沈行风搭眼一看,四周华灯初上,布置奢靡,连连点头。
“请。”云慕一让,和她并肩进入会客堂。
脚步刚刚踏进去,沈行风就是连番几个喷嚏,这香味绝对盖得过沈家蓝衣凤卫众美女了,揉揉鼻头,在几多仇恨几多红赤几多可疑的目光中施施然落座,位居云鹏之下,千人之上,以往神侍卫队虽也趾高气昂却不敢在一家之主面前摆显,而“梁风”队长倒好,不止强留住下,还要求这么个空前盛大的豪宴,这绝对是有史以来最牛叉最风光最无耻的神侍卫队队长!
“各位请入座,不必拘谨。”沈行风坐定,小手一展,帝皇般赐座,直把一些人气的鼻孔冒烟,暗自咬牙。
四座一矮,美酒倒满,看似一派歌舞升平盛世和睦的景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股隐隐暗藏的异样气息渐渐凛现。
突然,“噗噗噗”几道猩红飚上半空,对面席上几个云家高层口喷鲜血坐立不稳,急忙平心静气运功压制体内翻滚的热流。
“梁风!你敢动手脚!”云鹏怒喝一声,拍案而起,倏然,体内也是一阵明火乱窜,“砰”一声跌坐回去,嘴角一抖溢出一缕血丝,呼出一口长气,运功强压。
云家所属个个脸色齐变,喷血声不断,全部倒了下去,萎顿不堪。
沈行风一见,脸色阴晴不定,眸光闪了又闪暗了又暗,猛地身躯一颤,“噗”也是喷出一口淤血来。
“风队长!”
“……梁风队长!”
雪霓虹和云慕焦灼地唤了一句,雪霓虹坐在沈行风旁边,长臂一伸,将她欲倒的身子拦进怀中,淡然的眸子内稍有地情绪波动,晕开浓浓的煞气,盯着上首的云家主,冷道:“云鹏,你敢动手脚!”
云慕本坐在沈行风对面的席位上,见她吐血,叫了一声便起身冲过来,怎奈半途脚下突地一软,胸中气血不畅,闷哼一声从薄唇中不可遏制地漾出几道血丝,跌在会客堂中央。
“慕儿!”云鹏运功抵抗明显是毒发所致的气血逆流,听雪霓虹吼出和他一样的话来不禁一怔,又见云慕也着了道倒下,急怒攻心再度吐出一口浓血,哑着嗓子叫道:“梁风,有话好说,快把解药拿来!”
“你拿解药来!”雪霓虹搂着沈行风,朝云鹏一伸手。
“这……”云鹏看过沈行风的状态,苦笑连连:“这种时候老头子若说有解药,便可和你互换过来救我孙儿,但是,我云鹏绝非艰险小人,根本就没命人下什么毒!何来解药?雪大人,有话好说,你要取我性命易如反掌,何必用毒?快拿解药出来!”
“你不是艰险小人,难道我们风队长就是吗?正如你说要杀你易如反掌,何必用毒招惹一身腥?请云家主速速派人调查找出下毒者救人救己!”雪霓虹见他否认,自是信他,堂堂大宗家之主,还不至于沦落到敢做不敢为的地步,口气一松,催促道。
云鹏略略一扫堂内,正要命令下去,蓦地一个寒凉低喑微微虚弱的声线在雪霓虹怀中咳了两声,说出一句话来。
“松雪,凶手是谁你该知道,为什么独独你没中毒呢?”沈行风抬起脸来,窅黑的眸子盯住他。
堂内众人一惊,继而无数的凌厉视线如万箭齐发射向唯一没有吐血倒下的雪霓虹,原来是他!这个混蛋!害人不算还害自己人,可恶的是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