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了隐忍的生活,可素英不一样啊,她还年轻,做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哪能也这样被人欺辱着过一生?我这个为娘的,实在是不忍心啊……”
素英娘说着说着,泪水便落了下來,当滚烫的泪滴打在西林锦春的手上的时候,西林锦春打心里觉得,那泪滴带着灼人的温度,早已烫穿了自己的手掌,也烫穿了他的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年,若不是因为自己,娘亲又何苦在宾州的剪府里忍辱负重,受尽折磨?这样的童年遭遇深深地印刻在西林锦春的心底和灵魂里,是此生无法忘记的痛。
这样的痛,自己遇上了,是不幸,因为无从挣脱。可如今素英也面临着一样的路,若是继续下去,西林锦春不敢想象她将有的悲惨遭遇。她跟自己不一样,她有机会挣脱命运的枷锁,而这个机会,是自己带给她的,她以后的路会是怎样,完全取决于自己的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点头示意。
“这……我,我不是不愿意帮你,只是……只是我带着妹妹,又是有未婚妻的人,带着素英姑娘实在是多有不便。我也是为着大家考虑,素英姑娘跟着我,不仅有损声誉,恐怕也少不得要受委屈,西林锦春实在不敢贸然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当西林锦春想到景宁的时候,瞬间,所有的犹豫和左右为难都被对景宁的担心取代了。宁儿还在皇宫里等着自己啊,自己怎么能还这样呆在苏家里为了这事犹豫不决呢?当真是该死!
素英娘听这话,态度慢慢地不那么强硬了,她慢慢地依着西林锦春的手坐回到椅子上,脸上的神色也平静了许多:“不瞒西林公子,我曾经是吴珠国的公主,只因为长着这样的一双眼睛,被视为不吉祥,所以才被先皇逐出了皇宫。幸而奶娘可怜我,叫自己远房的表妹将我带到了丹香国养育,可是这事不知怎么的,被丹香国的一位朝臣知道了,便派了杀手來,奶娘的远房表妹为了救我,将我偷偷地放在了邻居家酥饼苏的儿子的摇篮里,连带着放进去的,还有写了我身世的信笺,两锭金元宝,银元宝和这串玉佩……”
“你说什么?”西林锦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素英的娘亲居然是吴珠国的公主……
“是的,你听的洠Т恚揖褪嵌竽菦'有记载玉牒上的七公主,风苏樱……”素英的娘亲轻轻一笑,道:“我的女儿,之所以会叫素英,正是为了唤醒吴珠皇室的记忆,这串琥珀玉,是当年董太后怀了身孕的时候,先皇赏给董太后的。拿着它,只要你娶了素英,便会有享不尽的荣华,这事,是连素英也不知道的。”
西林锦春的内心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他洠氲剑赜⒕够嵊姓庋纳硎溃鼪'想到,素英的娘亲竟会用荣华富贵來利诱自己娶素英,这简直是对他,也是对素英的侮辱。
“老人家,我不会同意的,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做不到为了荣华富贵娶素英姑娘,这一段故事,就当是一个迂回曲折的公主落难的故事吧,既然你能一直保守到现在,相信你若是考虑到素英那见不得光的身份,为了素英的安全,你也可以一直守口如瓶,把它带到坟墓里。”
西林锦春毫不犹豫地说道。自己也算是半个皇室长大的人,这样的尔虞我诈,为了权势、地位拼命往上挤的人,他洠偌墒怯屑父鲇泻孟鲁∧兀靠醋拍茄ゴ靠砂乃赜ⅲ椒怖镉惺粲谧约旱男⌒⌒腋#髁纸醮菏翟诓蝗绦钠苹邓骄驳纳詈蜕罾锲椒驳男腋!
风苏樱听了西林锦春的话,点点头,既有感慨,也有钦佩,她洠氲阶约旱搅苏庋话涯昙停谷荒苡錾衔髁纸醮赫庋纳倌辏骸澳悴皇撬的愕拿妹蒙砘贾夭∶矗咳羰切诺霉遥环两鴣砀铱纯矗挡欢ǎ矣蟹ㄗ右胶盟!
西林锦春看着风苏樱,脸上有难以置信的神色:“你……”
“我真的懂医术?是么。”风苏樱不屑地轻笑:“你以为,我的病是你开了颅就能医好的么?若不是我这几十年來一直用药养着,等着这时机,我只怕等不到你來,就早已离开这个世界,入了黄泉了。”
西林锦春听了风苏樱的话,这点,其实他是信服的,要不是有药物维持,当初,他为她把脉的时候,就不会有那样正常的脉象,以至于他看不出她的异样,要通过问素英來做出准确的判断。
“如是这样,那西林锦春自当谢过夫人。”
但凡是有救景宁的机会,西林锦春从來都不推脱,这会子,若是风苏樱耍诈,以此为条件交换西林锦春与素英的婚事,只怕,西林锦春也是会同意的吧。不过,幸而,西林锦春喜欢景宁的事,老人家并不知道。
说完,西林锦春转身离去,到仁善堂骑了匹马朝着吴珠皇宫飞奔而去了。此时,暮色如血,烧红的天色里,西林锦春锦白的身影潇洒而意气,素英站在街上看着的时候,心里早有一颗心,随着那挥洒着马鞭狂奔而去的身影飞走了。
西林锦春再來时,是在夜半,酥饼店的铺子已经关了,可里面还留着一盏昏黄的孤灯,夜色里,仿佛是一座灯塔,引导着西林锦春的归來。
翻身跃入院中,风苏樱正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一根竹竿搭在一旁触手可及的地方,近身的石桌上,一盏茶已经空了,看來,她已经等了许久。
“老人家,西林锦春來了。”西林锦春怀抱着景宁在风苏樱的身旁悄声说道。
西林锦春进來的时候,风苏樱的唇角早已勾起了笑意:“你果然是个疼妹妹的,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对恐怕多年洠Ъ植恢朗欠窕褂行У幕樵家丫悄茄宰约旱拿妹茫衷趺椿岵簧闲哪兀俊
风苏樱从竹椅上站起身來,摸着竹竿点着地往屋里去了,一路上边走边笑着说道。
屋子里,素英和她爹爹都不在,西林锦春抱着景宁进去的时候,很是诧异:“素英和大叔呢?怎么不在屋里……”
“躲起來了,他们怕有人半夜來,若不是等你,我也要躲起來的。”说着,风苏樱笑着道:“已经进了屋了,还不打算放下,你是要我这样为你妹子看病么?”
西林锦春知道自己失礼,连忙将景宁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风苏樱伸手过去的时候,触摸到景宁的脉搏,心里已经了然:“蛊毒。”
这话一出口,西林锦春立刻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请求道:“大娘,求你,求你救救宁儿,救救宁儿……”
风苏樱见西林锦春如此,很是为他的话动容,虽然看不见,她也仍然可以感受到西林锦春对宁儿那一份深深的宠爱,若是素英能够得着宁儿身上一分的爱,她便很知足了。
“好,不过,你要承诺,好好照顾素英,直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四十三章 你若安好
这样的交换条件叫西林锦春的心里掠过一丝丝的不快,风苏樱的心思,西林锦春是知道的,她如今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根本就是权宜之计,后头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呢。
可是,一想到景宁,西林锦春还是忍不住动摇了。宁儿的身体虽然有凤鸣师傅的药养着元气,可那毕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蛊毒不除,西林锦春终究藏着一块儿心病,如今有这样好的条件,自己何不就此答应下來,让宁儿的身体彻底好了呢?
一低首,一抬头间,西林锦春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当他再迎上风苏樱的脸的时候,口中轻轻吐出一句:“好,我答应你……”。
风苏樱很是满意西林锦春的回答,她伸手又探了探景宁的头、脸,还有耳后,然后说:“你可带了银针前來?”
“银针是师傅给的,这东西救人救急,西林锦春不敢不带在身上。”西林锦春说着已经解开了腰上的一串翠玉腰带,上头密密麻麻的一排又一排,正是大大小小各种型号的银针,共三百六十九根。
“按我说的去做!”风苏樱听见西林锦春的话,然后吩咐道。
“是。”虽未得令,但西林锦春确是应了下來。
“风池穴,三分针,深一寸……”
…………
风苏樱吩咐着,西林锦春按照她的指示和要求在景宁身上扎了银针,一根一根的银针刺在景宁身上,景宁的体温慢慢地就恢复了过來。
当西林锦春感受到这些变化的时候,心中抑制不住地惊喜。宁儿的身体入夜就会一寸一寸地冰凉起來,等到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才能慢慢恢复。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宁儿已经很少在正午以前醒來过了,起初,所有人都以为景宁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身子弱,需要休息,直到有一天,西林锦春为景宁掖被角儿的时候才发现,景宁的手冷的不似活人。
从那以后,只要有机会,西林锦春就会在景宁的房间里烧上炭火,等到第二日正午前,又会悄悄灭掉,开窗通风,或者用冰,來消除掉屋子里烧过一夜炭火的痕迹。
看到午夜里,脸色红润的景宁,西林锦春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可是,当景宁身上的银针扎的差不多的时候,风苏樱稍稍迟疑之后的一条命令,却叫西林锦春心生疑惑。
“金相穴,两分,三寸……”风苏樱继续说着,额头上有晶莹的汗珠细密地聚在一起,然后慢慢地融合,顺着脸庞滴落下來,那静静的时刻,突兀地一声“啪~”惊颤了她的心,也触动了西林锦春。
不知怎么的,之前的银针,西林锦春都刺得毫不犹豫,可是,这一针,不只是因了风苏樱迟疑的原因,还是因为她那一滴汗落地的声音突兀带來的震颤,西林锦春捏针的手晃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按着风苏樱的要求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疼痛沿着银针蔓延开來,这酸痛的感觉叫西林锦春都有些撑不住,一下子歪在了一旁,若不是有床榻在身侧可以倚身,只怕西林锦春就要倒下了。
汗水淋漓而落,洒在雪白的被子上,洇湿了一片,灰沉的颜色,虽在灯光下,却也是那样的刺眼。西林锦春靠着床榻慢慢地调整好坐姿,风苏樱的命令紧接着又來了。
“合谷穴,七分,四寸……”这命令说完的时候,风苏樱下意识地抹了抹脸,汗水聚集在掌心,就像刚淋了一场大雨,西林锦春见了,递过去一方帕子。
抽针,执起,刺下,西林锦春的手法很标准,可是,那扎针的手却总抑制不住地抖动,这叫他越发猜忌起來,而针刺在自己身上,那股将近麻木的痛感,也让他担心起前头的银针是否有错针了。
汗滴落下,又有新的冒出來,西林锦春只觉得那股痛已经有些难以忍受,可是,风苏樱洠в泻巴#桓颐橙皇帐帧
正在这个时候,景宁的唇角微微地开合,西林锦春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眉头不由地就舒展了开來:“宁儿,宁儿……你醒了么?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
“怎么?她醒來了么?”风苏樱似乎比西林锦春更关心景宁是否醒來,只不过,她言语里的语气,不知道是哪里不对,总之,听在西林锦春的耳朵里,有些微的不自在。
“洠в校皇嵌硕齑健蔽髁纸醮杭ざ氐却啪澳隹劬恚墒牵攘诵砭茫澳紱'有再动一下,这叫西林锦春不由地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难道,方才是自己的幻觉么?
“动了嘴唇?”风苏樱的语调里有些微的诧异:“怎么会这样?”她轻声地,似乎是下意识地嘀咕道。
“你说什么?”西林锦春模模糊糊地听到那句话,眉头不由地就皱了起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风苏樱不语,听了许久才说:“西林公子既是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到我这里來呢?”
“我,我只剩下宁儿一个亲人了,只要是有机会,我就会带她去试一试,总之,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西林锦春看着风苏樱,有些悲戚地说道。
“是啊。你的爱护之心,的确感人肺腑,只不过,若不是你欺骗我在先,我又怎么会对你有所隐瞒呢?”风苏樱的态度转变了些,先前的紧张慢慢褪去,此时此刻却是冷静而淡然。
“我……我欺骗你?”西林锦春用了个反问句,可是这原本该很正气地说出口的话,却莫名其妙的多出一种不自信的味道來,越发透露出他心中的隐瞒。
“你妹妹身上的毒蛊,不是一般的蛊毒,我长了这么大岁数,晓得的事也不在少数,可是她身上的这种蛊毒却是未曾听闻。她脉象里中毒已深,而身体表面上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心知这忘情蛊的厉害,自以为天下之大,洠в屑父鋈四芤胶盟墓贫荆墒牵腥俗龅搅耍淙晃赐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