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风泽祎就要上前去掀开那荷叶看个究竟,风衍灏连忙上前拦住,哀求道:“这女子衣着打扮诡异,方才宫人打捞她上來的时候,曾见到她手上僵冷,血色全无,所以就以为是死了。孩儿斗胆,请父皇莫要靠近,这舟精巧,全不似宫中之物,孩儿只怕其中有诈,恳请父皇让孩儿前去,替父皇一探究竟!”
风泽祎闻言,看着风衍灏道:“你终究仁孝,只是太过于轻信,不清不楚的事也敢來上报,究竟不是太子该有的作为,你且去,等查明了此事,自去太傅领罚吧!”
“是!”风衍灏毕恭毕敬地应了,信步上前,盯着那一片荷叶,做了个深呼吸,正准备要掀开那一片荷叶时,不想清风多事,一下子便将景宁脸上的荷叶掀开了去。
“景宜?”风衍灏见到景宁的脸露出來,吃惊地道:“來人,快來人,宣太医,快!”
风衍灏的这一串话,叫在场的人皆是一阵骚动,风泽祎听见他叫“景宜”的名字,也快走几步上前來。
“父皇,‘景宜’的样子像是生了什么病一样,以儿臣之见,还是快请太医诊治的好……”
不及风衍灏说完,风泽祎伸手便将景宁抱了起來,匆匆往旁边最近的宫殿疾步走去,同时厉声传令下去:“传太医!”
福寿宫是不能打扰的,所以,这事儿好巧不巧的就落在了良妃的淑仪宫里。
良妃端庄,沉稳多慧,虽一无所出,却深得太后的心,所以,她便自请住在福寿宫旁边的淑仪宫。一來,宫里的女人就像春天的花儿一样,群芳争艳,总有花落枝头的,良妃自以为洠в熊峰拿烂玻膊槐然屎蠖嗄保庋氖拢约夯故抢氲迷皆对胶谩6䜩恚笙不肚寰玻≡谔笈员咦钥稍独胧欠牵闶枪镎娉隽耸裁词拢栽呒藁觯捕先徊换崆嵋浊3兜剿耐飞稀
只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风平浪静了这么多年的淑仪宫里,今天却來了位惊天动地的主儿,虽未曾谋面,可皇上抱着景宁进來时,那副紧张的样子,良妃自问,这是多少年不曾见过的神情了呢?
太医很快就來了,來人乃是太医院的院首张清芳。当年,太后恶疾缠身,皇上遍寻江湖神医为太后诊治,三年过去了,太后的病不仅洠Ъ茫碜踊乖椒⒌厍迨萘恕;噬峡丛谘劾铮谛牟蝗蹋悴恍砣嗽賮砻橙豢凑铮砸┚透墙魃髁恕
也就是那个时候,这个张清芳,不知道打哪里弄來了付药方子,说是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不出三个月,定能医好太后的病症。
这厢太医院看了张清芳的方子无人能解,一时间皇上犹豫不决;那厢太后日日苦痛,垂泪不止,夜不能眠,一心求死,到最后,风泽祎也是无法,只好答应了张清芳的请求,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尽心为太后诊治,如若不能,定当取其项上人头为太后陪葬。
众人都在提心吊胆时,三个月恍然而过,等到了太后出宫那一天,张清芳果然还风泽祎了一位体态康健的太后。自那以后,张清芳就成了太医院的院首,时时伴在太后宫中,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会轻易露面。
今天,不过是异邦來的一个小小舞女,竟能让吴珠王召來张清芳,但凡有些头脑的人,心里都晓得这个丫头不简单。不过,是敌是友,还有待商榷罢了。
张清芳向來是不用宫里的那些礼数周章的,一进來,只看了景宁一眼,便晓得她是中了蛊毒了,这四肢冰凉,肉陷骨突,血液上溢,浮在体肤,正是蛊毒发作的症状。
只不过,景宁的蛊毒还处在最初的阶段,并不十分严重,瞧着她的眼睛和口腔里都有用药的痕迹,想來,这丫头对自己中了蛊毒的事也是一清二楚,只是洠Я系阶约夯嵴馐焙蚨痉樟耍蝗唬换崾钦庋桓弊鞍纭
略一思量,张清芳就打随身的药箱里取了银针來,用自制的药酒浸上,有得空儿写了张方子,叫自己的贴身药童冰玉去太医院照着抓药來熬制了,好救景宁一命。
屏退左右,张清芳唤了自己信任的医女青玉,青石來,叫二人将景宁带到淑仪宫的室内浴房里,点起地龙,烧起银炭,又用一口与景宁同高的陶缸盛满了山泉水放在浴池的池水中,将景宁除去鞋袜,连衣搁入陶缸,加上一应的药草香料,再把马兰香木的缸盖子掏出一个大洞,把景宁的头露出來。
就这样不出一个时辰,景宁身体里的蛊毒就发散开來,血色的红丝像小虫一样,在景宁的肌肤上穿针引线,张清芳见了,连忙用浸了药酒的银针在景宁头部飞刺过來,一滩滩鲜亮的血滴顺着银针破肤而出,青玉和青石在一旁拿着帕子紧随张清芳的银针为景宁擦洗创口,不一会儿,一旁的玉盆里已经血红一片,水面上浮了一层小虫的虫衣。
“这下蛊之人当真歹毒,恐怕这丫头体内还有一只母虫,这些个小虫多是才生出不久,否则,也不会这样经不起药酒的灼烧,一遇冰水就将体内的毒血尽吐了出來,只剩下一层虫衣。”
张清芳看着玉盆里密密的一层虫衣直咂舌,他深知,这样在受蛊之人体内下入母虫的手段,一般的蛊师是用不起的,非得是有头有脸,又有钱有眼力,经验丰富的蛊师才做得來的。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做了什么事,竟得罪了这样的人。
“诶……幸而这丫头一直在用药克制,又逢上在宫里,否则,洠У鹊剿歉裳荩慌绿垡惨鬯懒恕!
张清芳看着景宁消瘦的小脸,怜惜地叹道。
当年,苗疆游历,张清芳也曾中了蛊毒,幸而师傅随行在侧,又有当地有经验的赤脚医生出手相救,这才免于一死。
然而,自那之后,张清芳对苗疆讳莫如深,不肯再踏入半步,只是对于蛊毒,却是十分感兴趣,从前自己孤身一人,隐居山野,也曾捉过蛊虫來养,只是多为解毒而來。
自从进了宫,这类的事情是宫中严令禁止的,所以,张清芳也已经许久不曾理过有关蛊毒的事情了。看來,若要医好这丫头的病,恐怕还要出宫请师父出山才行啊!
慢慢的,张清芳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珠,那水珠连成串,顺着脸上的纹路留下來,有的落入眼中,瞬间有种蛰痛难忍的感觉。
青玉和青石一面要紧跟师傅的银针处理景宁头部的创口,一面也是汗流浃背,自顾不暇,再加上男女有别,一时间也顾不得张清芳了。
等到景宁的额上不再有蛊虫上溢,张清芳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打捞上來的一样。
“师傅,咱们只管照应好太后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费这样大的力气救这丫头,她不过就是太子殿下看上的一个舞女而已,又是丹香,还是苗疆來的,不清不白的,何必呢?”
忙碌过后,年纪轻些的的青石终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青玉听了,冷眼瞥她一眼,嗔她道:“师傅自有师傅的道理,你做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來,平白的惹师傅生气。”
第四章 是敌是友
不是青石心中怨怼,而是宫里头的事,事事都像赌博一样,今天你离这个人近了,若是赌的对,那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沾光讨赏是少不了的;可若要赌错了呢?
都是宫里待了这么久的人,这丫头一來就招了无数双眼睛,便是青石在太后宫中,足不出户,也洠偬澳南醒运橛铮浪磥恚庋娜嘶故抢氲迷皆对胶谩
今天是吴珠王罩着她,可明天呢?别忘了,就是从前的落潆皇后,皇上那样宠着、爱着、处处周到着,到最后怎么样呢?还不是叫有心人动了手脚,死于非命么?更何况是一个外邦來的舞女,又是太子和皇上都争持不放的人,她能光鲜几天?叫青石说啊,她的下场不见得比落潆皇后好。
青石和青玉的话,张清芳都听在耳朵里,不是他一定要管景宁的事,而是,他第一眼瞧见景宁时,就觉察出了她的不同,再加上肩头上的团花图案,这丫头的身份可远非一个舞女那样简单。
当年,丹香、吴珠、锦夏三国为大陆上的第一大国,落盛国所逼,不臣服就要被剿灭,一时无法,各国皆派了使者前往其他二国请求结盟,联合御敌。然而,与此同时,落盛国也在威逼利诱,企图瓦解三国联盟。
这样一來,三国虽一心求盟,却又各自心怀顾虑。不得已之下,军中有位将领,叫作杨一忠的,就出了“易子为盟”的策略,以防各国在结盟抗敌过程中为利益驱使,投靠落盛国,反來与落盛国前后夹击自己的盟友。
这样的策略一传出來,各国皆是一惊。有了孩儿的帝王,妃嫔于心不忍,意欲以他人之子冒认作皇子、公主,以求盟约达成,又不损害自身骨肉;而新登基,尚未有孩儿的,便心中偷笑,光明正大地來做这样的事,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样子。
敌强我弱,而御敌之心不齐,这样的征战,哪里有胜算可言呢?无奈之下,杨一忠便去拜访了号称“盗无不胜”,已经金盆洗手的偷界祖师,无影。
陈词利害,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无影便答应了杨一忠的请求,并婉拒了杨一忠带來的数百金,只求此事得手之后,朝廷可以除去他无影的通缉令,也使得自己满腹经纶的儿子可以登科及第,不再为他所累及。
一个忠臣思国,甘冒死生之险,为天下人而不敢为;一个爱父思过,甘冒死生之险,为天下人而不愿为;两人一拍即合,同为天下苍生,殊途同归,皆是可歌可泣。
就这样,无影带着自己仍浪迹天涯的徒儿非明、孤风,前往丹香、吴珠和锦夏皇宫,一夜之间,便调换了各皇帝或太子最钟爱的皇子和公主,景宁也是其中一位,她肩上的团花图案就是明证,只是,这花色代表的是哪一国,张清芳却是不得而知了。
锦夏国的皇后蝶舞蹁跹在得知自己的爱子被调换的那一刻,恨得骨血崩裂,恨不得将怀中的孩儿顿地摔死,可是那孩子肩头上的图案却正中了早晨侍卫带來的,贴在城门口的黄纸上的话:肩上图为结盟符,若有损,则盟图在各帝王手中皆有显示,若当真有爱子之心,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否则,一子崩而三子俱损,一子亡而三子皆殒,三思而后行!
如此这般,虽各自皆有恨意,却由不得不真心结盟。三军会合,与落盛国正面交锋,敌强我弱,但盟国的士兵因为有国君率兵上阵而士气大震。
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落盛国不仅大败,还是去了大片的国土。战争结束之后,三国因为瓜分不均而各自心怀不满,只因各自的爱子、爱女握在他人手中,并洠в写蠖筛辍
吴珠国瓜分了落盛国东北部的大片国土,从此国民不再以下海采珠为生;丹香获得了落盛国南部的国土,后來,连苗寨也依附了丹香国;锦夏国因为国土本來就靠北,疆域辽阔而绵延数千里,所以,落盛国偏西部分的国土,大部分都落入了锦夏国的手里。
丹香国与吴珠国的疆土隔水而望,本來就极是亲近,锦夏国心有不满,在不断强大自己的同时,也经常时不时地做些小动作,动摇两国的关系,以防两国结盟,吞并锦夏国。
是多年过去了,三国局势虽时有动荡,却也各自安然,只不过眼见着丹香国公主与吴珠国的王子结了姻亲,时日将近,说起來,锦夏国也是迫不得已,这才用锦夏国中的王子做饵,想出了借刀杀人的法子,逼着吴珠国灭了丹香国。
只不过,就张清芳所知,当年吴珠国失却的实是一位公主,所以,锦夏国手中所握的王子显然并不是吴珠国的,吴珠国却欣然接受了锦夏国的威逼。
一则,或是因为一损俱损的道理,唯恐锦夏国伤及那皇子,连累了自己的爱女;二则,所不定吴珠国吞吃丹香国的心,是早已埋下的,只不过世人皆传二国交好,一时间却洠в邢率值暮梅ㄗ印
如今锦夏国如此,正好给吴珠国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还将罪责尽数扔给了锦夏国担着,何乐而不为呢?
传言吴珠王奸险,张清芳在宫中待了数年,虽不曾与吴珠王见过几次面,但光是听闻他的事迹,对世人的评价,也是颇为认同的。
若是张清芳猜测的不错,景宁应该就是吴珠王和落潆皇后失却的爱女。当年落潆皇后身患重病,却依然强忍着生下了景宁,适逢乱世,为保爱女,吴珠王和落潆皇后对外皆宣称公主夭折。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但其中却也包括杨一忠和无影。
如今,爱女已经在手,今日,张清芳若是医好了景宁,那么吴珠王接下來,一定会逼他想出断掉三个婴孩儿血脉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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