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个长法,我们不能每次都帮你,你得找个活干。王训祥忙答到不是他不想找,是没人雇佣他。生哥问王训祥想不想到码头上出大力?只要咬住牙肯出力就有饭吃。王训祥告诉生哥,他到码头上验过几次工,人家不收他。生哥说只要你愿意干,这事由我来办。生哥立刻回到了码头找到了账先生,起初账先生嫌王训祥太瘦,不壮实。生哥笑着说等挣了钱吃饱了身上长了肉就壮实了。账先生见生哥说得在理,关键是看在生哥的面子上,把这个人情送给了生哥。从此王训祥成了生哥的人,在疤根的名下,生哥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第六十二章 山顶上一只羊 你吃肉我吃肠
王训祥这哥们说起来使人挺好笑的,自从跟着生哥后小日子过得好了起来,能吃饱喝足了,闲下来的工夫他还是玩他的猎鹰。
能听懂鸟语跟鸟说话这东西,大概除了孔圣人七十二乖弟子中的宫也常懂鸟语,两三千年来王训祥的祖上能听懂鹰儿叫,与鹰儿对话的绝招外,在这人世上真正能听懂鸟语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了?
王训祥驯的猎鹰经常地给他叼只兔子什么的,王训祥也挺仁义,把兔子拾掇了也不亏待猎鹰,自己吃肉,把兔肠子下水杂货等都给了猎鹰。猎鹰也愿意叼,王训祥也愿意拾掇,人与鸟都其乐融融,人鸟配合得当。
话说有一只老鹰上了岁数了,体力有些不支;再也叼不动兔子了,只能在王训祥这里等吃,想让王训祥养它的老。王训祥见它叼不动兔子了,就告诉这只老猎鹰说:你现在已经老了,叼不动野兔了,你可以在高空看,发现哪里有野兔子就回来告诉我,我教别的鹰去叼回来,还是我吃肉,你吃肠。那老鹰很高兴每天都在崂山附近飞翔侦察野兔的去向。有一天老猎鹰突然发现小鱼山顶上有一只快病死的老山羊,它兴奋地飞到了王训祥的身边,对王训祥说道:“王训祥,王训祥,小鱼山顶上有只羊,你吃肉,我吃肠,快去!快去!”
王训祥放下手中的活计,大步流星,急匆匆地来到了小鱼山顶上,果然有只快病死的老山羊。王训祥很高兴,心想:这回发财了。他趁着山羊还没死,把山羊抓到集市上卖了个好价钱。王训祥得了钱光顾高兴去了,忘了告诉那只老猎鹰这只山羊卖了,这次没有肉和肠了,或弄点别的肉肠犒劳犒劳老猎鹰。老猎鹰不知王训祥把山羊卖了,只当是王训祥贪婪吃独食把它给忘了。老猎鹰心里愤愤不平,想找机会报复一下王训祥。
不久,机会终于来了,阿毛的那帮子土匪兄弟们利用妓女设美人计,把一个德国士兵引诱到小鱼山顶上打死了,然后抢了枪枝和手雷。他们太慌乱了,逃走时竟忘了拿子弹。德国巡捕认为这些凶手发现没拿子弹,必定会返回来拿子弹,因此在小鱼山上设伏抓捕。那只老鹰在高空看得清楚真切,于是便对王训祥进行报复,它飞到了王训祥的身边,对王训祥道:“王训祥,王训祥,小鱼山顶上又一只羊,你吃肉,我吃肠,快去!快去!”王训祥哪里想到老猎鹰会报复人,心里高高兴兴,一心只想着发财。当他来到小鱼山顶上时看见的是一具德国士兵的尸体,王训祥心里很是纳闷,当他弯下腰来想看那具德国士兵的尸体是怎么回事时?德国巡捕冲了出来,将他抓捕了起来。
这事说怪也不怪,古今中外所有的凶杀案件都是围绕在凶杀现场破案的,在凶杀现场出现的人是第一被怀疑嫌疑的。你王训祥在凶杀现场的第一时间到了现场,德国巡捕不怀疑你,怀疑谁?不抓你,去抓谁?王训祥被抓进了巡捕房,被拷问的死去活来,他不是愿意承认,是屈打成招,可他说不清人是怎样杀死的?抢走的武器在哪里?同案犯是谁?法官见抓来一个糊涂虫,再拖下去也审不出个字曰来。为了结案,只得草草地把案结了,宣布了王训祥的绞刑。
生哥从疤根那里弄明白了王训祥被德国人抓捕的事,心里即好笑又奇怪。他小时候曾经听老人们说过,这世上古时候有懂雀子语的,他似信非信,但从没见过。鸟儿能说人话,这个人人皆知。象王训祥那样懂雀子语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而且还是自己手下的兄弟。懂雀子语玩弄鸟儿本是好事,不过玩鹰被鹰鵮了眼就不高明了,象王训祥这样被老猎鹰涮了,那是他自己糊涂,然而这事说出去谁能相信?现在到了性命攸关的当口,别人信不信都没有用,得教那个德国法官维博相信,才能救下王训祥的小命。
维博这个西洋人能相信流传了两三千年的古代神话吗?生哥和疤根决定冒着自己的安危不顾,去找维博法官聊聊,看看还有没有救出王训祥的一线希望。
生哥找到了维博法官,说明来意,维博法官沉思了一会儿,对生哥说道:“我们德意志帝国在胶州湾这块土地上,一直致力于建立一种不同法律因素行之有效的司法制度,我们实行的是德华分治的法律机制,对于华人在德意志帝国管辖的青岛港这块土地上所犯的罪行的具体惩罚细节,德意志帝国正在制定过程中。新制定出的对华人治安的法律,是否与现在我所用的德意志帝国在胶州湾管辖区域内的对外国公民的法律相制约和抵制,那就要等对华人治安的法律条例制定出来以后,再做详细对照分析。”
冬生心想你们小德国鬼子也太猖狂了,弄了些捕风捉影的事往好人身上硬套,还搞什么德华分治,这不明明在欺负中国人吗?冬生道:“法官先生,不,我应该称呼您阁下,先生是我们中国人的平素称呼,要么,我合起来称呼您法官阁下先生!”法官阁下先生?维博法官对这个法官阁下先生似乎很满意,如果再能把法官大人冠上,那就更好了!那样就成了法官阁下大人先生了,这让人听了更有品位,维博法官在想。
“我说法官大人阁下,不,阁下先生……”冬生发觉自己的称呼有些乱,他忙又矫正道:“不,不,我应该称呼您,法官阁下大人先生。”
维博法官看上去很高兴,他对冬生对他的称呼满意极了,把手摊在写字桌上,用德式中国话笑道:“不打紧,都一样,都一样,我完全可以接受。”
冬生紧接道:“法官阁下大人先生,那贵国的士兵不是王训祥谋杀的,他只是误入……”维博法官摆摆手笑了,道:“法律不承认良心,但法律承认人的刁钻性,所以法庭上设立了辩护席。如果你认为王训祥不是罪犯,那么你就得有充分足够确凿的证据和理由来说明你提出的问题。”
冬生心里明白,外国人的法庭就是中国人的县官大堂,县官大堂冬生倒是领教过,那县官老爷在大堂上一坐,惊堂木一拍,吆五喝六,两厢的衙役一齐震棍施威,那杀威棒捣地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县太爷大嘴一咧,问出话来,你若辩白就是大胆刁民。
这青岛港上没有县官,是总督,总督是什么?他具体管什么?冬生心里不是太清楚,但他知道县官握有一百平方里的“兵权”。青岛港上的总督好象没有这个兵权,这个兵权象是在面前的这位维博法官手里,不,也不象,大概是在巡捕那里?但冬生从维博法官的言辞中听得出,决定一个人罪恶得大小轻重他这里说的算数。冬生试探地说道:“法官阁下大人先生,我可以在您说的法庭上替王训祥申述贵国的士兵不是他谋杀的吗?”
维博法官觉着冬生的话语在这里有些用词不当,他校正道:“在法庭上不是替罪犯申述,而应是替罪犯嫌疑人辩护。”“对,辩护,我替王训祥辩护。”冬生顺和着维博法官说道。
“辩护得有确凿的证据与证词,不过,据我所了解,你们中国到现在为止还没建立这种程序和有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德意志帝国在胶州湾管辖区域,在青岛港这块土地上对华人开庭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在对华人治安法律条例不健全的,没有依据的,参考我们德意志帝国治安法律条例来执行的。根据我们德意志帝国的法律条例规定,辩护人必须得有地方政府认可的正当职业,才能有承当辩护人的资格。”
冬生对维博法官说的政府认可和正当职业有些不太理解,感到这些词语非常的陌生。刚从封建社会转型过来的中国民众,对一些新的事物和名词都还不太适应。对政府认可这一句冬生知道有个总督府,对正当职业这一句他就有些悠忽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是纺织厂的厂长,纺织厂的厂长算不算是正当职业呢?他有些抓不准,他对维博法官道:“法官阁下大人先生,纺织厂的厂长可以做王训祥的辩护人吗?”
维博法官当然知道总督府的修建胶澳济南铁路,修建李村华人监狱,修建李村河北达翁村纺织基地的青岛港城市发展三大规划。修建铁路是为了保证海港与内陆的贸易顺畅;修建监狱是为了保证青岛港的长治久安;修建纺织基地是为了确定青岛港的城市经济发展方向。实际这个青岛港城市三大发展规划方案,在《胶澳租借条约》签订的同时就拟定好了轮廓,经修改六个月后就出台了,说明德意志帝国侵占胶州湾是早有蓄谋的。维博法官不是德意志帝国的普通公民,是德意志帝国的大法官,大法官到远东的殖民地土地上来监督执行德意志帝国的法律法令的实施,得有德皇二世陛下的委托与派遣。维博法官在青岛港上属于上层官员,纺织基地的暂停与纺织厂的开建,虽不属于他业务范围内的事情,但达翁村纺织厂由德国禅臣公司赫姆代办组织承建,总督阁下提议由一位中国人来担任厂长,维博法官是了解的,但具体的细节他是不知道的。维博法官听冬生问他纺织长的厂长可否做王训祥的辩护人时,他就断定眼前的这位中国人就是总督阁下提议,赫姆代办聘任的纺织厂的厂长了。
德国人开埠青岛港,那时的中国以手工业为主,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纺织工业在西欧那些工业发达的国家也是一门新兴的工业。新兴的工业,国家是非常重视的,能在新兴工业的工厂里任职,人们是很看重的。何况德国人在青岛港这块殖民土地上刚刚起步,就把如此重任担在一个中国人肩上,这不能不使维博法官钦佩。这位威风凛凛高傲得大法官,这时才想起给冬生让座,他指着写字桌前的一把专门用来接待诉讼人的椅子,对冬生道:“厂长先生,请坐。”冬生坐了下来。刚才维博法官说了一大通什么法律?他都不懂?一个字也没记住。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想知道维博法官让他怎么做?维博法官才能判王训祥无罪,把他放出来。冬生问维博法官道:“法官阁下大人先生,我怎么做才能证明贵国的士兵不是王训祥谋杀的?”这话问的直率实在,维博法官并不在意,因为不涉及法律的人很难把法律术语用得恰倒好处。
法律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的一个里程碑,它规范人们的语言行为。人在日常生活中,虽然法律观念很淡薄,自己与法律相去甚远;但人人都有触犯法律的可能。在国内维博法官是常遇到这种情况的,他唯一的方法就是指导和解释,但不管怎样,法律讲究的是证据,人证,物证这是当事者通过法律免于起诉的法宝。维博法官告诉冬生厂长,要取得王训祥不是杀死德国士兵凶手的证据,和王训祥为什么要去凶杀现场原因的证据,并叮嘱冬生最重要的是总督府开据的职业认可证书,假如这三个条件冬生都具备了,他就可以做王训祥的辩护人了。维博法官告诉冬生诉讼期可以延长,要他慢慢细心准备。
冬生跟老儒腐、疤根商量如何取证的事,两人一听傻眼了,疤根气愤地说道:“这证怎么取?德国人这不存心逼煞人吗?”老儒腐道:“所谓的这个证据,就是得让德国法官知道相信王训祥能听懂雀子语,但这事又无法让德国人相信,倘若教王训祥演示给德国人看,德国人必定说王训祥在耍魔术驯山鹰!”老儒腐不说了,他要爻一卦,看看这事的吉凶,当卦象出来后,他推算这事凶多吉少。他把阴阳八卦收了,对疤根道:“老弟,把兄弟们撒出去打听打听动静,看看能不能摸着点什么情况,倘若王训祥不该死,或许能找到些那个德国士兵被杀死的蛛丝马迹,到那时咱们帮着巡捕把杀人的人拿住,王训祥就有救了。”冬生、疤根认为老儒腐说的有道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有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
工地上暂由强子负责,工地上有了强子主不了的事,就派了个兄弟专门做生哥、强子的联络通讯。冬生挪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街市里想办法寻找救人的机会。
生哥在这里想方设法救人,弄得焦头烂额。大鲍岛中国城那边生哥的两个兄弟,被一个自称是生哥的人带了十几个喽罗击伤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