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功劳还得归功于尕三,自从马大瓢把子死了,马山山寨被德国人烧了之后,尕三虽还通着多路土匪,但那些土匪都是小股绺子的,干不了大事,只是小打小闹小戳挤,尕三和他的那个伙计也就不再去费心给他们搜集情报,把心放在生哥这里,跟着生哥做事。一天,尕三受生哥之命,拿着老儒腐开的条子,到台东镇王小五酒楼找李掌柜的支兄弟们的饷钱。按照生哥和李掌柜根据老儒腐的建议立的规矩,生哥的人谁也不准在王小五酒楼吃饭。所以尕三提了饷银,李掌柜的见他饿了,就悄悄地塞给他两个肉包子。尕三拿了包子出得王小五酒楼的门来,边慢慢地吃着,品味着肉包子的味道,顺着大街遛达到了村头。骤然间他听到了有女孩子念经的声音,开始他以为自己神经质,找小尼姑找的犯思维神经,脑子里在瞎寻思。可那经念得有板有眼,一点也不错落,很是流畅。他把口中的包子咽下,侧耳细听,果然是在念经。他抬头看时才回过神来,噢!原来到了清溪庵。
尕三知道这清溪庵现在又叫玉皇庙,是村民们的家庙。清溪庵怎么又成玉皇庙了呢?这庵变成了庙,里面一定藏着迷人的故事,要想解开这迷人的故事,还得从盖清溪庵的那一刻说起。
相传宋末,蒙古人孛儿只斤铁木真在蒙古崛起,横扫了大半个中国,大兵已经准备过江,南宋朝廷摇摇欲坠。那时的胶州湾,这块地方早已受蒙古人的管辖,成吉思汗已经灭了辽、金统一了北方。这时在台东镇这块土地上来了一位跛脚道人,你道这位跛脚道人是谁?他便是北宋最后一个皇帝钦宗的岳父。钦宗死后高宗赵构敌不过北方的那些鞑靼们,南迁了。这位国丈看破红尘,从红尘中隐退了出来,他没跟着大宋朝南迁,而是到崂山出家当了道士。他的跛脚是在抵抗鞑靼时从马上摔下来跌伤的?还是在崂山修仙练功时弄伤的?事隔上千年就不清楚了。
当他从崂山上拖着个跛脚下来,到台东镇时,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法号清溪老人。传说这位清溪老人的脚并不跛,因为他在崂山修行了一百来年,已经修炼成仙,能腾云驾雾飘逸而至。虽成了仙,但继续修炼是修仙人的功课之一。到民间来修行,受苦受难,更加接近贫苦百姓,饱尝了人间疾苦最终才能修成菩萨。据说他的那只跛脚拖到哪里,哪里便有河流小溪。成了仙,有了能耐,就是为民造福。那时的崂山脚下台东镇、台西镇到胶州湾一带,人烟稀少,为什么?因为这里只有海风没有水,风水不好,是十年九旱,地里干得打不出井来。
清溪老人来到这里一看就知道地里打不出水来的原因,原来这崂山上有一泉眼,名曰龙泉,它像昂起的龙头,从口中吐出得粗大的水柱,直接喷入东海,与东海之水相辉映,真是山水之色映带左右。那时的崂山清晨起来爬到崂顶,放眼望去,海面上喷薄欲出的一轮红日,在龙泉喷出的水柱映衬下,犹如二龙托日,那景色甚是壮观。
清溪老人知道这条水龙太自私,只顾自己喷水取乐,不顾百姓的艰难生活。清溪老人探得了穴道,在穴眼上打了一口深井,那水像清溪一样汩汩地流淌了出来,天长日久冲刷出了一条海泊河汇入了胶州湾中。
崂山的龙泉被清溪老人截了流,从此不再往东海中喷水,形成了现在的潮音瀑。清溪老人怕这条水龙再次复活兴起,便修了一座庵庙将它压住。古人们称这座庵庙叫清溪庵。多年后清溪老人走了,村民们把这座无主的庵庙改成了自己的家庙,修葺一新,里面供上了玉皇大帝、关帝和五谷神。先祖们把修葺一新的家庙叫做玉皇庙。上世纪四十年代民众们把破旧的玉皇庙重新进行了修缮,并又改回了清溪庵的名字。后来的清溪庵毁于日本人的战火。
尕三顺着清脆的唪经声来到了清溪庵的院门口,从破门板的缝隙中往里面窥视,见庵堂里有几个人,尕三仔细一看就认出是大把头手下的喽罗,尕三心里明白小尼姑找到了,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手枪,又看了看庵堂里的几个人,酌量着寡不敌众,不敢轻举妄动,搞砸了,给生哥坏了事,也白费了美妙小姐的一片苦心,我还是回去搬兵去吧!尕三先到王小五酒楼李掌柜的那里,让他派了兄弟们先去盯着,自己撒丫子就去找疤根和强子。
几个时辰后,疤根、强子带着七八个兄弟来到了清溪庵。别看庵庙破败,那院墙还没倒塌,高高得立在那里,武功再高强进出也不方便,疤根他们选定了破门而入。
那门已经二三百年了,早已朽烂的成了摆设,挡君子,不挡小人。强子为了把门破得彻底,从村头把一棵烂空了心的柳树桩和两个兄弟扛了过来,兄弟们几个抱着柳树桩朝着庵门就撞了过去,那庵门哪里经的住这等撞击,不是被撞开,而是破碎了。
庵堂里的几个看管小尼姑的大汉听见动静出来看时,已经来不及了,疤根、强子等人已进到了院中。双方都知道彼此地来意,也不答话,在院中就动手打了起来。疤根、强子等兄弟都没练过功夫,手脚都不硬,三下两下打不伤人,所以一时半时地打不走大把头的人。
强子瞅了个空撤身进到庵堂里,只见小尼姑盘腿打坐在那里唪着经文,身边发生的事对她像是毫无牵扯,只顾闭目在诵自己的经文。面前放着的饭她一点都没动过,十几天来汤水没进,她已经开始避谷了。避谷是佛教徒和道教徒修行成佛成仙的第一步,只要避谷成功,离成佛成仙就近了一步。所以民间有人常说的一句口头禅:三天不吃饭成神仙。指的就是这码子事。
小尼姑传授的是天竺僧菩提达摩打坐法,这种坐禅法一旦坐定,屁股底下像生了根一样,得用上千斤的力气才能抱起。要么,大把头派了十几个人来伺候?强子见了小尼姑心里自然兴奋,他想上前抱起小尼姑就走,哪里想到小尼姑像钉在了地上,他一用力险些闪了腰。
他围着小尼姑转了两圈也没看见小尼姑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只是坐了个蒲团。他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忽然想起有个叫双儿的兄弟,强子到他家里去,曾见他的奶奶在家里吃斋念佛。双儿大概能懂这些佛门里的事?于是强子从庵堂来到院子里,当他看到双儿时,双儿正被两个对手逼到了院子角上,正没法脱身。强子见状忙从后面偷袭,其中一个被他一脚踹到,那一个也被双儿打趴下了。强子拽着双儿进到庵堂里,指着小尼姑把抱不动的事说了,双儿家里有个吃斋念佛的奶奶,他多少懂这些凡庸之人不懂的事,他告诉强子小尼姑是菩提达摩南派传承人,她的这种打坐法得她自己解,别人是解不了的。
让她自己解?这下可难住了强子,小尼姑在一个劲地唪着她的经,说话她根本就听不进去,你咋让她自己解?强子示意双儿两人合抱小尼姑,小尼姑岿然不动。急得强子直挠头,双儿又道:“强子哥,你说说她家里的事,或许她能听进去。”
强子心想:她是从坟里挖出来的,哪来的家?他转念一想:对,寡妇庵就是她的家,可寡妇庵又被大把头那帮子歹人烧毁了,他正要泄气,脑子里又来了一个推理性寻思:是生哥让他们来找的小尼姑,生哥是美妙小姐……“对,美妙小姐。”强子脱口而出。他对着小尼姑道:“小师傅,小师傅,是美妙小姐叫我们来找你的。”
小尼姑虽在打坐诵经,不睁眼,两耳不闻身外事,可她精明着呢!疤根等人撞开门她就知道是为她来的,但她不知道疤根他们的来历,所以她用了菩提达摩坐禅法坐钉在了那里。当她听强子说是美妙小姐叫他们来找她的,便停止了诵经,站了起来。强子忙俯下身来把小尼姑驮在了背上,强子驮着小尼姑出了庵堂来到了院子里,双儿呼哨了一声,他呼哨的意思是小尼姑已到手了,兄弟们别跟这些恶人打斗了,都跟着撤吧。两帮子人打斗是为了小尼姑,你把小尼姑抢走了,对方岂能善罢甘休?小尼姑没了,恐怕他们的命也就到此结束了。双儿一打呼哨,大把头的喽罗们都急了眼,都扔下对手朝着强子围了过来。疤根见状猛地冲上前去给强子开路,疤根像斗红了眼的公鸡,这一招来得太很,一脚把一个堵在前面的喽罗踹倒在院中的白果树上,喽罗被白果树的树干一撞,怀中的手枪被撞在了地上,那个喽罗倚靠在树干上顺手抓起地上的手枪,对着已到大院门口的强子开了几枪。
大把头刚刚给他们弄来的这些枪,喽罗们没经过正规训练,还不善使用,他只是朝着强子乱打而已。还真是应了乱打乱有理的那句话,小尼姑驮在强子的背上,有一枪打在了小尼姑的心脏处,可怜,小尼姑虔诚于佛祖,苦心修行,冰清玉洁的身子,一片冰心,却死在了这些亡命徒的手下。这也许是佛祖的安排?
这个与世无争得美丽小生命,倒被别人争去了性命!
美妙小姐听到小尼姑不幸夭殇非常得悲怆,大腹贾一怒之下回到了济南府从此没了音信。
生哥觉着美妙小姐托付他的这件事没给办好,心里很是尴尬,窝了一肚子的火,总想找大把头出出这口恶气。大把头也不是孬种,他从社会各界敲诈筹划来的钱款买的枪也运到了。这次侯七给他帮了大忙,从他手里拿了不少的辛苦钱。大把头又暗中雇佣了一个退役的,在青岛港上做小买卖的德国士兵,给他的兄弟们上军事训练课。
打枪这东西,一指点就会,一训练技艺就提高。大把头的四五十号人经过训练战斗力增强了,那枪子打得总是不离生哥他们的两耳左右,稍一疏忽一个不留神就可能命丧黄泉。老儒腐见这形式对他们有些不利,便对生哥、疤根、强子说道:“我说哥们,阿毛、二把头都被咱们折服了,大把头可是咱们的心腹大患,这个人心狠手辣没有人性,一旦掉在他手里咱们的小命就难保了,如若咱们现在不提前采取措施把他除了,那么咱们早晚就是人家的刀俎之肉,到那时咱兄弟们的下场可就惨了。”
疤根听后点头称是,道:“先生说的对,大把头的人在青岛港街市上活动,是德国殖民当局默许的,德国人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以黑治黑。”强子接茬道:“咱们从开始就是要除掉大把头的,针对除掉大把头的方案咱们还没有制定过,从明个儿开始我先带几个兄弟试探试探,能干就干掉了他,干不成再说。”
老儒腐摇了摇头,道:“我看够戗,前几天我看见大把头从威廉王子饭店出来,有十几个人跟班,前后左右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我站的那个位置,端相着往里打枪都打不进去。我琢磨着大把头不是阿毛,也不是二把头,真的要把他除掉,咱兄弟们得齐心协力费些劲。这事我想了,还得生哥亲自去干,咱兄弟们带了人给他打掩护。不过,你俩的枪法要好好跟生哥学……”
老儒腐提到枪法,疤根插嘴打断他的话,道:“生哥,先生不说枪法我倒给忘了,前两天眼线报过来说大把头花钱雇了个德国人,教他的手下打枪射击练枪法。大把头的人本来就比咱们的多,再把枪法练好了,对咱们是个很大得威胁!”
生哥的心头有些沉重,这说明大把头很重视他的存在,已经在挥刀磨砺了,人家在磨刀霍霍,自己却在这里磨蹭。他霍然意识到自己该向德国人叫板,该动手铲除大把头的时候了。老儒腐看出了他的心思,很高兴,道:“生哥,要干就得厉兵秣马,咱兄弟们也不能闲着,也应拉出去练练。”
疤根、强子很赞成老儒腐的注意,四个人商量决定把兄弟们都拉到湛山寺后坡上,在那里集训些日子。为了不让大把头的眼线摸着底细,在一个阴雨天的晚上,生哥、疤根、强子带着兄弟们悄悄地离开了街市,来到了湛山寺智儿处。
近些日子的湛山寺与过去不同了,智儿手里有了枪,胆子壮了起来,崂山里的土匪来过几次都被他拿枪逼走了。那些土匪鬼灵着呢,知道自己手中的破铁页子刀,敌不过这个亡命和尚手中的洋枪,所以也就不再到湛山寺来抢劫了。智儿又找了两个兄弟来,把湛山寺的庙地从村民手中要了回来自己种。寺庙里的和尚现在是有吃有喝,不再像过去那样穷困寒酸,长老们都新做了法衣,披了新袈裟。湛山寺太平了,附近的村民来拜佛上香的也多了起来,一时间小小的湛山寺繁荣了起来,从那时起湛山寺有了庙会。庙里的方丈老了,见智儿有些本领,便与寺庙里的那几个老和尚商量,要把方丈禅让给智儿。智儿哪里肯依,只是请求方丈对那些来寺里避难的人们给予宽容。
老方丈告诉智儿:佛门无边,佛海无崖。世上所有的人同时进来也不会有人摸着门边;佛肚宽宏,能容纳世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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