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赴晚一边咀嚼着青菜,打量着这个主人格,还是惊叹于他和其他三个副人格的区别。
他吃饭速度很快,在莫赴晚碗里还剩一半的时候,就放下了筷子,抽取纸巾擦拭着嘴唇。
脸色缓和了一些。
易千森沉吟了片刻,还是开了口,“莫医生,关于我的病情,我有一些问题想问。”
她吞下虾仁,抬头直视着他,“你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O(≧口≦)O 隔壁古言写的我抓狂 干脆先锁了
先专心写易先生这篇 不出意外 以后每天两更
我可能大概不适合写古言吧 _(:зゝ∠)_
☆、留下的总会是最好的
“这个病有痊愈的可能吗?”
托腮,莫赴晚肯定地点头,“当然。”
易千森的眼神是不想戳穿的质疑,虽然他这个主人格记不得其他三个人格占据身体时发生的事,但听到了乔泠然的描述,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每每想到那些窘迫的场景,心里的决心就坚定了几分。
用筷子一头指了指自己,莫赴晚看似很随意地坦白,“比如易先生面前的我,就是成功治愈的患者。”
向来自持的脸上终于裂了一丝缝,易千森诧异地看着莫赴晚,眉头微微扬起,似在打量。
她只是歪了歪头,丝毫不在意,眯着眼回忆,“当时发病的时候正是大三,是师兄接手并治好了我,毕业之后我就留在SPTC,然后一路发展至今。虽说医者不自医,但我大概可以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让病人放心。”
戳了戳碗里已经冷却的面条,莫赴晚失去了继续吃饭的兴趣,继续喂易千森吃安定药,“所以,易先生可以放心的,我们SPTC在国内这个领域是绝对的老大,而您又是交了巨资的VIP病人,主治医师都上门看护观察了,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他移开了视线,“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她难得这样平和地跟这位高贵冷艳的易先生交流,十分好奇他心里所思所想。
除开满足自己八卦之心外,对病情记录也是极有帮助的。
将身子探近了点,她眨了眨眼,示意易千森继续,“那易先生担心什么?”
随着她的动作,那双猫一样的眼角就在咫尺,还泛滥着水润的光,虽然知道那只是纯粹的好奇,还是很勾人。
易千森开始怀疑SPTC派莫赴晚来的别有用心了。
为了工资和奖金单纯努力的莫赴晚又轻轻嗯了声,表示反问。
他合上了手掌,捡起了在公司里谈合作时类似的气场,看了回去。
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想说了,她的声音很特别。
跟一般女生的轻、软、甜不同,莫赴晚的嗓音带着微微沙哑,尾音不自觉会扬起,像把小勾子,随着每句话准确发射出去,一举戳心,字字必中。
“莫医生还记得你的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样子吗?”
眼前这个她,是慵懒的,明艳的,却又冷然的。那被驱逐离开的那个莫赴晚,又会是什么模样?
她用指尖戳着自己的脸颊,乐此不疲,丹红的指甲在灯光下十分显眼,“记不得了,一般人都是记不得的。”
“只是听师兄说过,他跟我第二人格接触的最多,夸我那个时候很听话,很……可爱。”
那个形容词离莫赴晚略微遥远了些,她独立自强生活了这么多年,鲜少有人这么夸奖她。
那是老虎的虎须,她的触雷点。
既然贺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只可惜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莫赴晚是什么样子,也不关心。
如果一直是那个可爱又听话的莫赴晚占据着这具身体,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还会存在吗?
“易先生是觉得现在的我不好吗?”她故意反问,想从混乱的思绪里脱身而出。
易千森摇头,没想到飞镖竟然折回将他作靶。
伸展了下身体,她起身,“这就是了,物竞天择,这不是没有道理的,留下的总会是最好的。”
因为易千森无意的一个问题,她竟然做梦了。
梦中的她好像在一个刺青店里,在师傅的指导下,乖乖趴在一张椅子上,然后腰上一阵刺痛。
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她下意识坐起身,摸了摸尾椎骨,触手的皮肤是温热的。
再回想到那个梦,觉得有些好笑,她摇摇头,下床拉开了门。
“姐姐,我好饿啊。”
易小二靠在门框上,好不委屈的一张脸,这次的睡衣换成了有蜘蛛侠logo的。
她抓了把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大清早被吵醒的起床气又无处发泄。
毕竟按往日在SPTC的时间来算,此刻她已经在中心了,都是来了易千森家后,才养成了不到九点不起床的坏习惯。
“你洗漱了吗?”
他点点头。
莫赴晚将他推了出去,“你去客厅自己看会电视,等我出来。”
易千森很听话地离开了,她迷蒙着眼飘进了浴室,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才勉强清醒了片刻。
这小屁孩要好好调教下了。
快速做完了晨间工作,她拿起了手机,几周前定好的闹钟提醒了莫赴晚在下午还有一场回母校的讲座。
这种坏事扎堆的感觉还真是影响胃口。
她焉巴巴地扫向了在看篮球比赛的易千森,“早饭想吃什么?”
“罗宋汤和寿司。”他满脸天真,笑嘻嘻开口。
“不会做。”坐在沙发上,莫赴晚审视着这位异想天开的老男孩,心理年龄16岁的小屁孩,她还不能收拾了吗……
“那……大酱汤和泡菜拌饭?”
莫赴晚觉得有必要提醒下这个boy,她只是个中国woman而已。
易千森很审时度势地摇摇头,“那就面包牛奶吧……”
起身,莫赴晚决定不采纳他的意见,拍了拍他的脑袋,“臭小子,能不能爱一点国,我大中华八大菜系,早餐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似乎觉得掌心的头发还很柔顺,她顺势揉了揉,找到了点年长者的自信,“鸡蛋软饼和肉沫蒸蛋,加上皮蛋瘦肉粥,吃不吃?”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加上她冷艳的眉眼,很有说服力。
易千森委屈地点点头,他本来也只想逗她玩而已。
架不住易千森一直拉着她胳膊,一米八几的个子盘在她面前撒娇。
莫赴晚还是决定带上这个拖油瓶回母校。
在出租车上,她耐心做着心理建设,“坐在那里,不要说话,微笑就好,明白吗?”
运气好的话,还可能被新闻社的人拍到,第二天上个校园官网什么的。在她的印象里,新闻社那群摄影小妹十分颜控,正经枯燥的校园新闻配图都是颜值极高的学长,还吸引了不少因此来读大学的无知学妹。
点点头,易千森扬了扬手中的ipad,“我带了打发时间的宝物。”
她的演讲也没差到这个地步好吗……
莫赴晚默默地靠了回去,开始养精蓄锐。
这次她只是作为一个杰出前辈发言,讲解和提问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分钟,本不需要花太多精力,但她当年就是个风云人物,现在也能溅起不小水花。
小礼堂里还在布置,她和易千森坐在了最后一排。
莫赴晚支着头,开始怀念她的大学生活,却只有二分之一,在贺舟那接受了治疗后,她就永远失去了大一大二的回忆。
偶尔在翻到了电脑上的相册时,会觉得恍如隔世,那个笑得开朗的女生,和她差了不止一个镜子里同一张脸这样陌生的距离。
从眉眼到心间,都渐渐少了些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为她好,莫赴晚这样催眠着,相信着,带着越来越冷硬的性格,奔波于尘世之中。
将易千森塞到了第三排,她才放心地去了后台办公室做准备。
意外的是,有许多看着很小的学弟学妹对她友好地打招呼。
每张脸都很稚气,很鲜活。
她一边疑问着,一边波澜不惊地依次点点头。
去向学生会里派出的主持人核对了下流程,她独自坐在了一旁,盯着手中的纸张发呆。
等到她上台的时候,肚子里已经蓄了不少茶水,莫赴晚努力地收了下腹,从后台走到了小礼堂。
呼声很大,这群年轻人很乐意看到一位美貌的前辈为他们做枯燥的科普讲解。
莫赴晚拿起话筒,鉴于在公众场合,被几百双眼睛炯炯注视着,她很合时宜地挤出了一个笑,虽不太熟练,但弧度美得刚刚好。
台下甚至开始吹起了口哨。
易千森听到左边的眼镜男大力鼓掌,一边赞叹,“卧槽这个学姐太美了,今天这把局推了果然没错。”
右边的一位小胡子男毫不犹豫揭了他的老底,“得了吧你,就你这样还要辅助来保护的ADC,趁早回家撒尿去。”
……
这样陌生的画风,让他有点不适应。
大学的男孩子们,还真是放荡不羁啊。
但台上侃侃而谈的那个人,很自信,很闪耀,从哪里看都很特别。
直到讲座结束人群散尽,他们在后台成功会面,易千森脑袋里停留的画面,还是她在灯光下的样子。
然而莫赴晚一见到他,就跟漏了电似的,默不作声地拉着他朝外面走去。
害怕撞上刚才那群连学姐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都问得出的热心学弟,莫赴晚特地选了一条从教师公寓前绕过的小路。
刚才话讲得太多,耗费了太多精力。
她笑得脸颊都酸了,一边垂头往前走,一边伸出手揉捏着。
却被人突然叫住,“莫赴晚?”
声音一如既往亲切和熟悉,她惊喜地迎了上去,带上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汪老师?”
这也许是她在大学遇到的最好的老师,没有之一。
在离开了王家的那段艰难日子,这位温柔的中年女人帮了她许多。
“怎么回学校了?”
莫赴晚有点不好意思,“被邀请回来参加讲座……”
“哦,我记起来了。哈哈哈,看来是高材生的影响力很大嘛。”
摆了摆手,莫赴晚摇摇头,她一向禁不住夸。
“你师兄呢?没回来吗?”
不知面前的人为何突然提到贺舟,莫赴晚顿了片刻,思考了下她这位师兄此刻在哪的问题,鉴于他一心扑在医院事业上的努力,给出了一句“可能在工作吧”的回答。
“你们现在在一个地方工作,要互相关照啊。”
汪老师笑眯眯地审视着得意爱徒,忍不住犯了老毛病,“说不定还能成一件好事呢。”
莫赴晚揪了揪发梢,想婉转地逃避这个问题,也不敢在尊敬的老师面前过多牵扯,正在惆怅之际,身后一直注视着两人的易千森突然开口,“我饿了。”
她侧头,易千森也不知是假解围还是真饿了,眼巴巴看着她,直接无视了一脸好奇的汪老师。
“好好好,你等会,我跟老师告个别。”
莫赴晚就差一爪子摸上去了,这小屁孩瘪嘴的样子,还真的……很可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君到
睡觉噜 (~﹃~)~zZ
想在梦里见到继科哥哥 (????)
☆、想看他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出了学校大门,易千森立刻慢了下来,莫赴晚不懂他的节奏,睨了他一眼,“饿吗?”
他摇摇头,“不饿。”
“刚才,看你有些尴尬……”
摆摆手,莫赴晚不打算多说。在SPTC,她和贺舟的相处已经够尴尬了,本该是熟稔的动作,被那些好奇八卦的目光渐渐渲染成了其他的意味。
当事人不觉得有什么,但时间久了,环绕在周围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
这也是她这次毫不犹豫就答应上门做观察记录的原因。
朝易千森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嘛?”他疑惑,乖乖站在她面前。
莫赴晚叹了口气,“蹲下一点,好孩子。”
易千森依言照做,微微屈身,然后被她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捏住了脸颊。
嗯,没有胡茬,触感还不错,不像是一张28岁老男人的脸。
让莫赴晚不由怀疑,这副人格还自带了返老还童的功效。
乖乖任她捏了几分钟,易千森才起身,“你知道老城区那边的音乐喷泉已经开始使用了吗?”
“不知道。”
易千森凑近了点,脸上还留着红红的印记,欢快地邀请,“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抿唇笑起来,就像身后自动摇起了尾巴一样。
刹那间的感觉有点奇怪,她靠在树上,面前站了一个勉强可以算是少年的人,记忆中被淹没的属于青春的气息一点一滴归来。
心脏一角膨胀了起来,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她直起身子,沉吟着拉长了嗓音,看易千森,“那怎么办呢?”
“那就去看吧……”
她说的看,本意是打车过去。
怎么就演变成了两人共骑一辆双人自行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