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个粑粑!
这种回答跟没回答有差吗?
莫赴晚吸了口气,回忆了下自己采购的食材,很好兴致地提议,“吃个清汤火锅怎么样?”
“好。”
易千森勾了勾唇,神色可亲。
奢侈了一顿火锅后,在台风袭来的第三天,莫赴晚后悔了。
家里已经没有肉食。
蔬菜也仅仅剩下西红柿和土豆等不痛不痒的几个。
吃饭又成了大问题。
她倒是给自己囤了一些泡面,不知食了几天人间烟火的易先生能不能接受这种垃圾速食。
婉转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正在喝茶的易千森手顿了顿,随后扭头看她,一字一句,“我会煮泡面。”
丢下五个字,他起身绕过了莫赴晚,从餐桌上捏起两包泡面,从容不迫走进厨房,背影十分好看,宽肩窄腰,好像进去的不是家居地,而是风月场。
唾弃了自己发散的思维,莫赴晚跟着过去,想瞻仰一下易先生下凡的英姿。
他拆开了泡面的口袋,将面饼放在碗中,调料搁在一旁,趁锅里烧着水,开始清洗小白菜。
手法极度认真,就跟澡堂的搓澡工一样,为小白菜做着清洁服务。
莫赴晚咬唇,欲笑不笑地靠在冰箱上,看他又挥刀向火腿肠,七零八散,形状勉强能看。
很快,水开了,易千森将面饼放进去,有条不紊地用筷子将它们搅散。又放入了其他配菜,慢慢共浴在沸水中。
做饭好累,他不动声色地想——以后还是要找个精通厨艺的姑娘。
“可以放调料了。”
身后有微微喑哑的声音提醒他,易千森定神,将剪开的调料袋依次放了进去,最后洋洋洒洒放了一堆芝士。
煮泡面和泡泡面,神奇之处就在于,经过了锅这个容器后,卖相和香气无形提高了无数个点。
所以易先生最后端到桌上的泡面,还算能看。
莫赴晚捏着筷子,早做好了打算,无论她的嘴和胃能不能接受这份午饭,都不会吝啬于夸赞之词。
低头尝了一口,味道比她预想得好了不少。
眉目间那份视死如归的悲壮慢慢淡了下去,莫赴晚心平气和地邀请易千森一起品尝他的杰作,诚心诚意地竖起了大拇指,“易先生很有天赋……”
挑了挑眉,懒得拆穿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吹捧,易千森低头慢慢吃面。
煮泡面这种事,只要不是一个智障,大概都能按部就班的完成。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莫医生,还真的是不可爱呢:)。
大概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整个下午,易千森都是低气压的样子。
偏偏还不能出门,两只苍蝇在别墅里乱撞,来来回回总有碰面的机会。
不懂他突发了什么奇想,莫赴晚老老实实承包了晚饭,还多给他煎了一个蛋,饭后又邀请易千森一起玩自己最爱的拼图,这位病人的表情终于活泛了一点。
皱着眉,坐在她身边,默不作声地拼着左侧的图。
劳动了半个小时,莫赴晚喊停,靠在沙发上喘息了一会,开始刷微博。
这个全民都在用的app易千森自然知道,但他没有用过,此刻只能微微侧头,看莫赴晚捧着手机,右手拇指飞速划来划去,看到有趣的会停下来转发或者评论。
他数了数,出现频率最多的几句话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男朋友好帅啊prprprp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躺枪_(:з」∠)_。
——————妈妈啊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好看我要娶她!!!
……………………
好像面前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可怕的是,她手指微动,打出这些口气鲜活又饱满的话语时,一贯的……面无表情。
这个词,易千森听说过,好像叫反差萌。
眼看到底了,再也刷不出新内容了,莫赴晚才悻悻放下手机,眼里的光芒满足和喟叹——今天莫赴晚沉溺男色和女色了吗?沉溺了!
身边这位俊俏公子还在皱眉看着她。
莫赴晚不解,“易先生怎么了?”
“微博很好玩么?”
“……还挺好玩的。”
不知道怎么跟老干部解释这些潮流文化,莫赴晚耸耸肩,想随便敷衍几句。
“那……正面up我是什么意思?”
莫赴晚:………………………………
她扭过头,确认易千森口吻是很戏谑的,眼神却是……极度认真的,黑漆漆的瞳仁锁住她,姿态认真,还不忘记认真又销魂地反问一句,“盯裆猫又是什么意思嗯?”
扶额,莫赴晚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先继续拼图吧……拼图……”
……拥有一个健康而纯洁的微博首页真是太重要了。此刻她无比想取关那群污力涛涛的女人,心里都住着日天日地的泰迪吧!
“书房右边墙上的柜子第二排,大概在左手倒数第几册,有你需要的书。”
手里捏着拼图,易千森慢条斯理开口。
莫赴晚侧头,看他漫不经心地将好看的手落在图上,食指微微用力将手中的碎块嵌入一个空缺处。
“什么?”
“清心咒。”
“………………”
莫赴晚装作没听见,自动关上了左耳。伸手去拿不远处盒子里的碎块,T恤因为她的动作网上卷了一截,又露出了那个红色的纹身。
易千森注意到了。
或者说,他没法不注意。
白嫩的皮肤上突然横陈了一点红,就如雪中初梅,在一片冰天雪地中疾疾诱人。
手中把玩拼图的动作停下,易千森的喉结不受控制的起伏了下。
他是着着实实上钩了。
易小二出现的那天,台风终于停了。
莫赴晚如同劫后余生。她查过了天气预报后,拎起包,迫不及待赶去了SPTC。
丁纷纷的恢复情况,是她十分牵挂的一件事。
走到病房门口,莫赴晚有点怂,她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推开了门。
病床上的女孩子正低头看书,阳台上的金雀花仍然让人安心地盛放着。
“丁纷纷?”
“嗯?”
她抬头,眉眼澄澈,沉淀着堆积了许久的阳光,对莫赴晚柔柔一笑,“晚晚,上午好。”
“嗯。”莫赴晚从喉咙里模糊地嗯了一声,狠命压下了盘旋的哭腔,她皱眉,压抑着心里刹那迸发的灭顶喜悦和心酸。
欢迎回来,曾经那个特别温柔特别好的丁纷纷。
走近了些,莫赴晚坐到了床头,将手中的花束放在了桌上,握住了丁纷纷瘦削的手。
那一场梦靥带给她的折磨不言而喻。
还好,她回来了。
“晚晚,你今天不上课吗?”
莫赴晚愣了下神,才意识到丁纷纷救回来的这个主人格,记忆停在了王知兴被抓之前。她那个时候还是隐忍不发的,把自己生生逼入死胡同的一个大三学生。
抓住她的手用力了些,“纷纷,我已经毕业了……”
丁纷纷歪了歪头,苍白的脸上全是不解,她蹙起眉,迟疑着开口,“我们不是还在读大三吗?”
“已经过去了五年了,王知兴已经进了监狱,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她哑着声,眸子里泛滥起了细碎的水光。
阔别的经年,却没有放过无辜的人。上天对喜和恶的惩罚好像太随心所欲,好人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眷恋总是在心寒中慢慢消减。恶人连下地狱的自知都没有,仍然苟活于世。
擅自将丁纷纷重新带回那段岁月,没人知道是好是坏。告别了那个有抑郁症状和自杀倾向的第二人格,现在的丁纷纷需要走出的是,横亘了五年的那道魔障。
☆、恶人自有天收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冷然。
丁纷纷在沉默,在听到莫赴晚的一席话之后,眉头高高皱起,不难看出思绪惘然。
她顺势坐在了凳子上,一瞬不瞬看着丁纷纷,低头,却到了微信消息,来自易小二,“我可以来找你玩吗(对手指)……”
莫赴晚:……………………
这位小屁孩卖萌的水准和频率也越发高了。
想到上次他陪丁纷纷看海贼王的时候,满屋子的欢声笑语,莫赴晚果断回复。
“SPTC住院部三楼318,风紧,扯呼。”
“收到,sir!”
“纷纷,我找了一个小学弟来……”
转了话题,莫赴晚深谙一步一脚印,特别是人格分裂患者的后期治疗,本就极其需要医生的配合和耐心。她因为一时着急而失了医德,不由在心里谴责自己。
一边暗自期待易千森快来。
丁纷纷果然扬了眉,略显八卦地笑了笑,“晚晚,你不要你的贺舟师兄了吗?”
她愣,“贺舟?”
“看来贺舟师兄还没有告白啊,养一只小白兔这么久了,还舍不得下手,果然是真爱啊……”
低头看着淡粉色的指甲,莫赴晚在心里梳理丁纷纷的话。
她是站在大三的丁纷纷记忆和角度打趣莫赴晚,话题是她丢失的那些回忆。
所以……
当年她跟贺舟是真的有什么不可言的过往?让他现在都还是一副不想放手的模样。
自我检讨中,门被推开。
心心念念的易小二终于来了,仍然是亮眼的装扮,学生气的刘海。
“嗯,小学弟来了。”莫赴晚带着笑,朝他招招手。
丁纷纷顺了下刘海,调整了下靠枕的位置,坐直了一些,打量着易千森。
这位穿的倒是很……青春。
只是眉眼间的细节,怎么也不像能当得起学弟两个字的人啊。
望向了莫赴晚,她唇角弧度很和煦,就如一个亲切的学姐。
耸肩,个人各扫门前雪,个人各瞎眼前人。丁纷纷友好地say了一句hi。
“这位姐姐,还看海贼王吗?今天我下载了银魂,空知猩猩又更新了漫画,要看吗?”
很自来熟坐在了莫赴晚身边的空椅上,易千森低头掏出了ipad,晃了晃,小虎牙熠熠闪光。
大病初愈的丁纷纷:这个学弟好生活泼啊,也许别人就真的只是长得显老呢?
莫赴晚抱着包在一旁围观,体贴地朝右边挪了点。让易千森能顺利地跟丁纷纷分享自己的视角。
在跟他低声说话询问剧情的丁纷纷确实是以前的模样,温和无害,和谁都能说得上话。
三人居然就真的这么消磨了一上午的时间,丁纷纷被易千森哄得头头是道,两个毛绒绒的脑袋凑在了一堆,好像骤然从那段阴霾中被拉出,沐浴着的,却不是盛夏的烈阳,是从雪山上滚落的旭光,有温度,却不烫人。
莫赴晚托腮,盯着易千森的后脑勺,觉得他实在是可爱得冒泡了。
忍不住出声提醒,“你们不饿吗?”
“啊……”
他摸了摸脑袋,“好像是有点……”
丁纷纷忍俊不禁,挥挥手,“你们去吃吧,我有病人餐的……”
莫赴晚也不扭捏,和她打了声招呼,领着易千森小朋友出了病房。
他一八几的个子,仍然很乖,跟在她身后,一步一脚印。
在走廊拐弯处,莫赴晚停下,困惑地转身,“你跟丁纷纷很聊得来?”
伸了个懒腰,差点露出可爱的小肚脐,果断伸手护住,易千森有些无奈地靠在墙上,和莫赴晚面对面,“替你解忧还不开心?”
她挑了挑眉,很是风情。
“你不是跟那个女生关系不错吗,病人恢复,需要的就是一个开心的氛围,小爷我做的还不错吧?”
昂起了下巴,是讨赏的姿势。
可惜莫赴晚看到隐约胡茬,太不搭调。
心里却阔然开朗,这个小屁孩啊……
她点点头,沉思后顺了顺他的毛,“对,很不错。”
“真的吗?”
“嗯。”
“有什么奖励吗?”
“……”
眼看莫赴晚有扭头就走的意味,易千森伸手拉住了她。本是看她心情不错,才敢向她讨赏,结果还是这么不近人情啊。
陪笑的易小二觉得很委屈。
下一刻,她踮起了脚,认真地,用清澈的眼对着他,伸手极为虔诚地呼噜了下他的头毛,然后歪头反问,“可以了吗?”
神经酥麻得已经不像是属于这具身体了。一边唾弃自己的立场动摇如此之快,一边真心实意地满足眯眼,从喉咙里滚出一声类似于喟叹的应声。
太像一只在主人手里化成一滩水的小奶猫了。
明明给他人奖赏,自己却被意外取悦了。掌心似乎还停留着那毛绒绒的触感,低头不由得细看了下错综复杂的纹路。
好像还是很难走的人生啊。
莫赴晚背着手,越过了易千森,准备下楼,撞上了拾级而上的贺舟,他仍然是挺恬的白大褂,眉眼温和,对她笑言,“师妹。”
“师兄工作辛苦啊。”她弯了弯眼,作为回应。
心里琢磨的,是丁纷纷话中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