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饶有趣味地审视着她的变化,如此生动,又可爱,就像冰川的倒塌,声势浩大却没溅起半点水花,沉默地在他的心湖里打着转,飘飘忽忽,一圈一圈,逐渐在扩大。
“都能同住一个房子了,为何不能同用一个帐篷?”他低声开口,大约是想试探莫赴晚的底线。
如果四百平米能和四平方米画等线的话,那易千森的脸皮已经约等于万里长城了。
莫赴晚知道她不擅长和人理论,以前吵架能把自己率先讲哭的她,就是同事们眼中的面瘫美人。
外壳有多坚硬,心里就有多不安。索性一开始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好,没有深入接触,才没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她转身,不想跟易千森理论下去,耳垂已在微微发烫,距离举白旗也不远了。
“那我自己去找酒店。”
语气很冷然,却很坚定,她走出不过两步,就被人生生拉住,力道太大,导致她步伐不稳,直接撞进他的胸口,耳边传来一声喟叹,“莫医生还真是难以交流呢,要什么直说不就好了,我去帮你找个睡袋。”
莫赴晚推开了他的手,转身审视着他。
易千森一脸正色,好像刚才那个又在语言上挤兑她又开着玩笑的人不是他一样。
她没有想到另外三个公子哥带来的女伴如此娇弱,将肉块和蔬菜往铁签串着,做了没多久,也能俏生生地撒个娇。
易千森在负责掌握碳火,和在一边吃瓜。
被溪水泡过整个西瓜,切开温度正凉,很是消暑。莫赴晚负责起了大半厨房的工作,还要拒绝不时贴上来要喂她一口的易千森。
一个女伴趁易千森去抽烟的时候,占据了他的位置,好奇地问低头翻着肉串的莫赴晚,“莫医生啊,你跟易少爷怎么认识的啊?”
“孽缘。”
“……那你跟他熟悉吗?”
“不熟。”
“易少爷好像只有每周末才会出现,工作日约他都完全找不到人。”
她拿起辣椒粉,话语和粉末一起流淌,“哦。”
“那你知道吗,这次易少爷带你来……”
“不想知道。”
终于呛走了那位女伴,莫赴晚松了口气,身后伸出一只手,翻烤着她顾及不到的那几串。
有浓厚的烟草气息跟着飘了过来,莫赴晚不动声色朝左边挪动了一步,“你喜欢烤肉的话,右边这一片留给你。”
约莫明白她在嫌弃什么,易千森却将她一把拽到自己身边,“今晚的主厨可不能跑,不然那边几个就只能喝风了。”
指导易千森学会掌控调料的多少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不过她还是达成了这一成就。最后易少爷的杰作,都让没有出力的吃瓜群众分享吃光了。
观察了下他们四处找水喝的表情,也能猜出徒弟并没有学到师傅的三分精细熟练。
莫赴晚终于有了一点好心情,用自己的好手艺将胃填得满满当当。当然也没有逃过被抢食的下场,她喝着柠檬水,将盘子全部推到易千森面前,“都给你了。”
语气和神情,满满的嫌弃。
易大少爷在她眼中俨然成了一条随时发情且到处要食的狗狗。
惦记着晚上的牌局,易千森不动声色扫光了她烤的东西。
收拾残局的事自然也交给了那三位从开始嫌苦不肯动手的女伴。
莫赴晚惬意地跟着易千森到了大帐篷里。
她并不精通麻将这种全民参与的娱乐活动,都是贺舟教会他的,在他那教了不少学会,也没学到一半成就。所以只打算瞄几眼就回去睡觉。
易千森却赶在众人到来之前,轻描淡写地诱惑她,“我先打四轮,换你上,可以加码,赢了的钱都算在你工资里。”
她为难地拧起了眉头,熬夜和金钱总是不能兼得的。
孰轻孰重,还是显而易见。
于是点点头,给他先打一计预防针,“输了的话,算在易先生头上可好?”
这个时候总算知道乖巧一点了。
仰着头,乖乖看他,水汪汪的猫眼里光彩点点。
易千森瞬间有种全身身家都交付她的冲动,轻咳了声,摩挲着手中的象牙麻将,心里思索着这赔本的生意到底做不做得。
余光里看到莫赴晚搬了一根板凳,坐在他身侧,长发滑落下来,用手轻挽起,束在了耳侧,抿唇不说话。
简单的动作,被她刻上了莫式韵味,直接打消了易千森心里的踌躇。
输就输了。千金一掷美人笑。
这种难得的追人心情,已经许久没有了。和喜欢不喜欢并没有太大联系,只是男人骨子里对美好事物的征服欲。
易千森的那四局打得十分好,将另三家收拾得妥帖服气又屁滚尿流。
她吃着水果,在一边闲来无事数筹码。
这都是她下一盘的资本,毫无疑问,易千森为她搭建了上好的阶梯。
换人的时候,两人错身而过,易千森右手在她裸露的肩头停留了片刻,是和空气截然不同的温度,“随便打。”
三个字引来了围观女伴的惊叹。
莫赴晚也回了三个字,面无表情,“我尽力。”
放在桌下的小拳头却激动攥起了片刻,她马上就要为自己的工资和幸福而战斗了。在脑袋里回想了下贺舟教她的那些诀窍,莫赴晚点点头,“开始吧。”
尽管对面坐着她一个女人,三位被易千森压迫了许久的公子哥终于摩拳擦掌要反击了,彼此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开始新的一局。
莫赴晚垂头,发挥着理科女的认真,记牌,算牌,倒也跟得上其他人的节奏,一点也没有处于下风的迹象。
尽管没有学到贺舟的一半成就,但赌王的徒弟怎么会是泛泛之流。传闻中,SPTC就是贺舟在牌桌上向贺家老爷子要来的。
她支着头,眉眼弯弯地等着一家出牌。
看到其他三位女伴都在喂战场上的自家男人吃东西,十指纤纤,声音温软。
有些尴尬,莫赴晚回头,想看看易千森在干什么。
他对上她的视线,递来了一杯蓝色液体,“提提神。”
服务这样的小事,他也信手拈来,看莫赴晚徐徐喝了半杯后,悄无声息地微扬唇角,低头剥起了葡萄。
和脸颊一起热起来的,是莫赴晚的胜负欲。
她撑着头,眼神炯炯,盯着被她突然爆发的杀气压得死死的三位下家,“继续?”
疑问的语气,有些沙哑,呵出的气息间带着淡淡酒味。
易千森起身,站在她身后,审视了下牌局,这位医生看来已经赢了年工资的N倍了。
“不打了。”
他代替另外三人说出了心声,伸出手将莫赴晚提起,搂在了怀中,笑眯眯地开口,“该睡觉了。”
双脚悬空的瞬间,她才后知后觉地头昏脑涨,轻点在他胸口,嘟囔了一句,“易先生,酒怎么能当兴奋剂来用……”
易千森低头,将她搂高了些,方便他看清那双迷蒙着水汽的眼,还有红润的嘴唇。
他低头,凑在她耳边,轻轻呵气,“怎么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焉坏的易三哥哥呀 迟早要被打死的╭(╯^╰)╮
☆、她对这条大狗是真的没辙了
莫赴晚知道她沾酒之后的状态,跟被气坏了差不多。
所以她平时滴酒不沾,又波澜不惊。
易千森偏偏使坏地看尽了她不想示人的两个模样,眼下,她被他半牵半拉着回到了帐篷。
睡袋被扔出去的瞬间,她还花了一分钟那思考那个东西是谁要来的。
虽然是露宿,背下的感觉却极软,她满足嘤咛了一声,抬手放在了眼前,想遮住亮起的灯光。
易千森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衣袖口的纽扣,回头看了看已经将自己盖住的那一团。他半跪在垫子上,伸手去拉开裹住了莫赴晚的凉被,又被灯光刺激到,她皱了皱眉,悠悠掀开眼,“灯……”
一个字简直要了他的命。
多了些平时没有的软糯,尾音仍然沙沙刮过心口。
易千森站起身,关掉了头顶的小灯盏,嘴里盘旋的气息灼热,却又迟迟不发。他犹豫了半响,才慢慢叫出了早就想改口的两个字,“晚晚。”
整天莫医生莫医生的,他也并不想把自己有病的事情昭告天下。
虽然乔秘书没有告诉他到底是什么病状。
比起冷面医生,他还是想把莫赴晚当做追逐的女人。
莫赴晚嗯了声,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小腿猛地被人拉了一把,随即一个身影覆了上来,易千森将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低头审视着她。
那杯酒的后劲,困顿大于兴奋。她两眼半开半闭,似乎想看看现在的情况,挣扎了半响还是渐渐归于了一条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那层水光慢慢即将消失。
低头捏了捏她的眉心,易千森就手肘支撑着整个躯体,不至于直接全部交付在她身上,试图唤醒莫赴晚,“晚晚,醒醒。”
她有些恼怒,忽闪了下睫毛,清凌凌地瞪着他,没什么好气,“易先生这又是干什么,终于要借酒逞凶了?”
牙尖嘴利,却双颊通红,就像刚出生的小奶狗嗷嗷叫了两声,对他并没有任何威胁。
完全包围住两人的帐篷就像一个屏障,隔离了外界和这里,只有轻微的风声送了进来,还有易千森浅浅呼吸声,灼热的气息落在她脖子附近,洒落就是一片战栗。
这种境界给人的感觉太危险,她在心里乌拉乌拉高亮地拉起了警报,微微抬起了点头,本意是从易千森的桎梏中脱离出来,实际上却像是把自己头顶送给他的下巴,天雷地火地重重碰撞一下。
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齐刷刷地抽了一口气,易千森捂住了下巴,低头看她,黑漆漆的眼睛里涂满了幽怨,就是那种还什么都没做就被一竿子打死的埋怨。
逞凶的人还有理了,易大少的世界观永远刷新在莫赴晚前头,还是光速加倍的那种。她坐直了身子,脑袋还有点胀,懵懵地低头,想挽救一点清醒的神智来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任何事。
战斗状态还没激发出来,就直接宣告阵亡了。
这次她直接被易千森抓住了双手,背部又重归大地,还好床垫够软,挡住了两个人同时扑下去的冲击力。
莫赴晚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
掌心灼热的温度刺着她的眼皮,下一刻,嘴唇就被轻轻咬住。
她对这条大狗是真的没辙了。
压得死死的,根本没办法起身,不胜酒力的身体软得跟水一样,和唇齿辗转间的那些声音极其相似。
易千森睁着眼,漆黑的瞳孔终于晕出了光线,渐渐扩大,视线只有她那半张白皙的脸,掌心被睫毛轻轻刮过,痒,那种感觉无限扩大,逼得他动作重了不少,直接闯进她口中,扫过舌尖,利齿,继而缠在一起。
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酒的好处,如此甜腻,不自觉就想要更多。
莫赴晚等了半晌,还是被堵得说不出话。
还有越来越热烈的趋势,舌尖被含住,重重吮吸,根本没有出气的份,窒息的快感从尾椎骨一节节蔓延上,冲刷着整个心房和混沌的大脑。
晕晕乎乎的,她抬起了右腿,想如法炮制再给易千森一脚,全身被被抽光了力气,袭击半途被他发现,轻松伸出右手,按下了她准备作恶的腿。
却方便了他耍流氓。
热烫的手从裙摆下探了进去,在大腿根处反复摩挲,也没有其他动作,就是盘旋不去,肌肤和肌肤相贴的威力太大,瞬间燃起了一场大火。
两人躯体几乎已毫无缝隙,莫赴晚感觉到了易千森的变化,舌尖更汹涌的动作,还有紧紧抵住她的火热。
她瞬间被吓醒了。
酝酿了几秒,双手挣脱出他的束缚,用了很大力气,终于将他推开,捂住了被吻得红肿的唇,“易千森你想做什么?”
莫赴晚眼睛瞪大,气呼呼看他,这种感觉……就像下一秒就会被就地正法一样。
氧气和神智一点一滴回来了。
她坐直了点身子,也不管病患友好了,抬脚狠狠踹向易千森,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到了一米。
突然低笑了一声,易千森盘腿,坐在她对面,眉眼舒畅,“不会的,晚晚。”
“这里人多,我才舍不得让那群小犊子听墙角。”
话语的重点完全跑远了,她的指责就像一支支离弦的箭,全部偏离了靶心,轻飘飘落在地上,出发时的气势荡然无存。
扭头就走和拳打脚踢都不太现实。
她垂眸,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唇瓣上水光潋滟,一看就被欺负得很惨。
“不逗你了,睡觉吧,晚晚。”
易千森已经很满足了,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命却差点在这场纠缠中去了大半,也乖乖不再惹她炸毛了。他才向她靠近了一点,莫赴晚就如临大敌,“滚,自己去把睡袋捡回来。”
听她第一次爆粗口,易千森也觉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