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夙歌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你的胆子就很大么?”
“那是!”女子的嚣张地一仰头,身下的骏马随着她的动作打了嗤嗤地打了个响鼻,果真应了那句物似主人形,她十分自豪地道:“我母亲可是当朝吏部尚书,上面更有二皇女罩着我,谁想惹我都得仔细地掂量掂量!”
“哦。”潇夙歌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侧眸看向身边人,“你怕么?”
万俟漓悠面无表情,“我好怕。”
“呵,既然如此,那便给我磕个头说几声好听的来,我一高兴也许就饶了你。”女子摸了摸还有些痒痛的手背,转而又看着潇夙歌说道:“还有你,美人,随我回家好好地玩一番,本小姐定让你尝到欲仙欲死的销魂滋味怎么……哎呦!”
话未说完,她蓦地捂住头部哀叫了起来,开合的指缝间缓缓地流出一些细丝般的血液,女子愤怒地看向地上,却见那害得自己头破血流的‘凶器’不过是一根还未吃完且沾了许多灰尘的糖葫芦罢了。
“你这小白脸竟然敢打本小姐?信不信我叫人……”
万俟漓悠没等她叫嚣完毕,直接横腿一扫马蹄,骏马发出一声悲戚的嘶鸣瞬间而倒,同时背上的女子亦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砸起一片尘土。
周围的百姓见多了这种场景,早在之前便已跑得没影。
顺手从旁边捞来一块破布盖在她头上,万俟漓悠上去就是劈里哐啷一顿胖揍,把心底潜伏的怒气全撒在了这个免费送上门的沙包身上,等他终于停下动作,底下的人已经瘫在地上连求救的声音都快发不出来。
潇夙歌慢慢地蹲下身子,饶有兴致地掀开那块沾着血迹的破布,欣赏着女子面目全非的猪头脸。
原本嚣张的女子此刻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乍见眼前一亮,看清面前的青年不由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拉她,却在下一瞬自己收了回去,颇为惊惧地看了眼旁边拿着汗帕擦手的万俟漓悠。
“阿夙,是不是觉得她这样顺眼了点?”
潇夙歌点了点头,研究了半晌,道:“比原来那张脸耐看多了。”
“咳咳……”女子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两根手指不知是何意义地指着他们,嘴唇颤动却也只能发出一种‘呼哧呼哧’的声音。
万俟漓悠不再看她,弯身拉起潇夙歌向前面缓步走去,无比悠哉地道:“阿夙,我们还是走吧,就算个别人现在耐看了点,但是再这么看下去也会伤眼的。”
潇夙歌勾唇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跟着他离去。
而地上痛苦低叫的女子费力地转过头瞪着他们渐远的身影,眯成一条缝的眼中满是阴毒狠辣的意味,她从袖中拿出一个鸽蛋大小的东西向用劲地面扔去,顿时一股绿色烟雾直射向天际。
静寂的街道上很快传来许多脚步混合着马蹄的声音,为首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当先掠身下马冲向地上的人,手忙脚乱地扶起她,惊惶道:“老大!你怎么了?是谁竟敢把你打成这样?”
她回头冲着那群呆愣的人斥道:“还站着做什么?快去找大夫!”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们向来蛮横强势的老大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由狠狠地惊讶了一回,听着黑衣女子的怒斥才蓦地反应过来,忙应道:“是是是!”
“等等……”被揍成猪头的女子虚弱地叫出声,只是眼神却依旧凶狠。
众人齐齐问道:“老大,何事?”
“先去给我捆两个人回来。”猪头脸断断续续地描述着两人的模样,直到确定所有人都清楚后才舒缓下一直憋着的气,安心地晕了过去。
黑衣女子将她交由身后一人怀中,点了三个人陪同,“你们几个带着老大去医馆,其余人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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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简易朴素但客人却极多的茶馆中,潇夙歌手执茶具自己悠闲地泡着茶,随着雀舌状的翠绿茶叶逐渐化开,一股浓郁的醇香很快盈满室内,吸引着周围茶客纷纷看了过来。
束起衣袖缓缓地倒了两杯,她扬着嘴角颇具趣味地道:“你不是一向自持不打女人的么?”
万俟漓悠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暗暗吐了吐被烫得发麻的舌头,好一会儿才嫌弃道:“这里的女人能当做正常的女人嘛!”
“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她们过来找麻烦?”
万俟漓悠交叠着双腿,一副自在的大爷模样,“我正无聊着呢,她们能找来最好。”反正万俟琛都说了这趟就是出来玩的,不玩出点事来怎么对得起自己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月的屁股?
潇夙歌微微蹙了下眉,“你惹的麻烦为什么我要被牵累?”
闻言,万俟漓悠额角一跳,差点没喷她一脸茶水,睁大双眸咬牙瞪着她,语调微扬:“你怎么不想想这事的起源是什么?”
潇夙歌淡淡地瞥他一眼,眉峰微挑,理所当然地说道:“我长得帅怪我咯?”
万俟漓悠瞬间一脸卧槽的表情,手指竖向门口,“……你走!”
“你嫉妒我比你帅也不用恼羞成怒啊。”潇夙歌弯起唇角,正如之前每次恶整过对方之后的玩味弧度。
万俟漓悠淡定地捂脸不想面对她,内心只想咆哮一句:自从成亲后他家驸马的画风越来越奇怪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潇夙歌看着他站起身默默地往外走,问道:“你去哪里?”
“我需要观赏一些物美价廉的食品来排解心中的煞气。”万俟漓悠摆了摆手,只一会儿便闪得没了踪影。
潇夙歌无奈地收回视线,对他吃东西还要找理由的行为表示非常鄙视,想到时刻不离吃食的安雨兰,她语气微妙地总结道:“果真一家子都是吃货。”
显然,她忘了自己此时也属于那一家子。
半个时辰后,潇夙歌看着身旁始终空着的座位,收敛了面上随意的神情,起身准备出去寻找某个把自己吃丢了的二货兼吃货殿下。
突然,竹制的帘门被猛地踹开,一批身着统一猎战劲装的高挑女子冲了进来将这不大的茶馆围得水泄不通,周围茶客吓得匆匆跑了出去,掌柜亦是躲到了柜台下不敢露头。
为首的黑衣女子扫视了一眼室内,未有丝毫犹豫地走到了唯一的活人面前,面上扯出一抹算得上友好的笑容:“这位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如何?”
潇夙歌没什么情绪地看了遍她们,最后视线回到女子身上,“我若是说不呢?”
黑衣女子继续笑得友好,“那么结果肯定不是公子想要看到的。”
潇夙歌敛眸思索了一瞬,看来那二货应该也是遇到了这种情况,不过以对方那顽劣的性子,多半是束手就擒乖乖地跟着她们‘玩’去了。
想到此,她微一颔首:“那便走吧。”
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一块深色绸布意欲给她蒙上,轻笑道:“希望公子配合。”
潇夙歌神色未变,任由眼前变得变成一片黑暗。
------题外话------
昨晚实在没憋出来,最近便秘得厉害,抱歉【捂脸】
另外,下章高能预警,非战斗人员通通撤退!【邪魅一笑】
☆、【114】 斗兽场、暗夜杀机
双手被铁拷束缚着扣在身后,垂下的铁链随着走动不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链条的另一端握在黑衣女子的手中,半牵半带地领着青年行走,期间两人都是静默无声。
潇夙歌能感觉到自己是经过马匹上的一阵长时间颠簸才被人放了下来,后又随着女子徒步走了好一会儿,虽然双眼被遮得见不到一丝光亮,但她大致能分辨出来时的方向。
脚下踩着的土地坑洼不平,散布着许多尖峭的碎石,而离她们前进的方向越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也就越浓重。
之前便看过一遍凤音帝都的详细地图,如若她没猜错的话,她们此刻所处之地便应该是距离帝都最近的驰野山脉脚下。
突然间,女子似乎带着她上了一个平台样的东西,接着便是一阵下沉之感,等到完全停下时,潇夙歌近乎觉得她到了一个血笼子中,不仅闷热干燥,刺鼻的血腥味更是能将人淹没。
黑衣女子转身看去,却见那被桎梏的白衫青年神情淡然,即使在这般对一切都不明了的情形下亦是未见丝毫惧色,依旧身姿挺立仿若修竹,与周围阴暗可怖的环境格格不入。
女子眸中划过一道怜悯的光芒,可惜了这般美好的人物,恐怕明天便要被毁了吧,心下一叹,她抬手拿下青年眼前的布条,好在地方昏暗,对方乍然睁眼也不会受到刺激。
双目得到解放后,青年并不急着打量周围,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对面的女子。
俊逸微弯的桃花眸中流光轻闪,纯粹无暇得恍若月下谪仙,但其幽然深邃的目光在这暗境间却又显得魔魅异常,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姿糅合在一起后的矛盾感把女子看得怔住,如同失了魂般地盯着青年,直到对方一声清咳,她才蓦然惊醒。
有些慌乱地错开视线,女子俊俏英气的面庞上浮现出两抹胭红,但想到青年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便很快苍白了下来,那句‘你该进去了’的话憋在嗓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女子莫名的表现,潇夙歌转开目光悠然地扫视着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暗间,在她们面前有一扇铁制的栅栏门,透过缝中可隐约看到里面的光景,而上方的光亮已近乎不可见,可见她们下沉之深。
对方挣扎的模样太过明显,不想再在此处耗着,她索性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进去?”
女子面色一僵,半晌才迟缓地点了点头,潇夙歌了然地颔首,抬步就欲推门而进。
“……等等!”
听着身后突然的叫喊,潇夙歌回头疑惑地看向她,却见她低着头走过来解开了自己手上的铁拷。
女子拿出一柄蛇形匕首放到她手里,仍旧垂着脑袋涩声道:“这个给你,可以自保。”
稍微活动了一下发红的手腕,潇夙歌讶异地看着手中虽不精贵却甚为锋利的匕首,瞥了眼对方乌黑的发顶,未有多问,只轻声道:“多谢。”
“对了,这个你也带着,里面装的是驱兽的粉末,对大部分野兽都起作用。”女子又将一枚香囊挂在她腰间,而后皱着眉似乎在想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暗暗记下对方的面孔,潇夙歌再次道谢,转身推开铁门。
“我叫叶秋,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黑衣女子亦就是叶秋抬头看着青年即将离开的身影,有些急切而紧张地问道。
潇夙歌脚步未顿,犹若未闻般兀自离开,厚重的铁门在下一瞬骤然归位发出震耳的声响。
叶秋怔忪地看着铁门,那一声闷响似乎打到了她的心间,将一些虚妄的东西击得粉碎,忍下眼角的酸涩,她脚步微动准备离去,忽然,空中遥遥地传来两个字,那是青年如冰凌般清冷纯粹的声音。
嘴角不可自抑地扬了起来,叶秋伸手捂向心间,近乎呢喃地念道:“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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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后是一条窄道,潇夙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通过内息她能明显地感应到外面应该有着许多或者说非常多的人,但此时不过一墙之隔,她却听不到外面的一丝人声,仿佛整个空间都静止住了。
思索了片刻儿,她蹲下身将白皙的面容掩上脏污才接着往里走去。
走出窄道,面前像是陡然换了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呈椭圆形全封闭式的广阔场地,顶上的石壁凿了密密麻麻的小孔用以透光,地面上则是碎石嶙峋,黄沙覆盖,那些衣衫褴褛面目不清的人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地上,不言不语亦不动,见到她仿佛完全不惊讶,只瞥了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
潇夙歌就近找了个相对平整之地坐下去,继续观察着此地,场地最南面的方向有一扇巨型闸门,门后不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似是野兽在低声嘶吼,而顶上四周建着高高的看台,每个玄关处都立着一名手持长枪彷如雕塑的女兵。
在地上随便抓了把沙子往手中一捏,展开掌心,上面果然渗出斑斑的血迹。潇夙歌眉峰微敛,之前还淡然的面色顿时凝重了不少,毫无疑问,此处是一个斗兽场。
权势贵族最喜爱的娱乐就是对血淋淋的角斗场面作壁上观,大批的角斗士被驱赶上角斗场,相互残杀,或与野兽肉搏,嗜血的权贵者们则在他们的流血牺牲中获得一种野蛮的快感。
而角斗士往往都是贩卖来的奴隶,或是官臣家中犯了错的侍君,再或是如她这般得罪了权贵被送来调教的人。
她抬眸仔细看向那些神情呆滞的人,果然发现他们大多身体残缺,或是瞎眼少鼻,或是手足皆断,更甚还有许多只剩下一个上体近乎成了人棍却还有着生息的男子。
无需多看,她便发现万俟漓悠并不在这里,那人可能被带去了另一处地方,思虑半晌,她决定先静观其变,对方如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