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内宅的管家急忙含笑走了过来,过转角门时遇到了王妃,赶快笑着退到了一旁。听了王妃漫不经心随口带笑问了一句:“象是有什么事情这样急匆匆的?”
管家笑回了道:“三夫人的娘家人到了前门了,三爷让人送了信回来对于三夫人说一声。老侯爷与太夫人在房里候着他们来呢。”
沈玉妙也为申氏高兴了一下,但是多问了一句:“家里来了几个人?”申氏最想看到的是董姨娘。管家却不知道,笑道:“三爷跟的小子回来了只说报一声,上午就到了,别的却没有说。”
“那你去吧。”说完了继续慢慢往书房里去了。果然到了中午,太夫人那里让人过来说话了:“三夫人的娘家人到了,请王爷王妃太夫人房里一起用饭去。”
朱宣携了妙姐儿往太夫人房里来,路上闻了梅香说了一句:“光禄大夫家里梅花京里是出了名的,咱们家里也快这样了。”今年一进了京,是块空地儿就种上了。
身边妙姐儿笑道:“回封地去,我也这么着。”低了头看了那扫过的残雪堆在树根底下,不再晶莹洁白,嘀咕了一句:“雪不扫才好看呢,扫过了乌黑黑的,看了真是难过。”
啼笑皆非的朱宣道:“不扫用脚踩了,更不好看。滑倒了你,还掉眼泪呢。”最好是白茫茫一片大雪地,妙姐儿看了最高兴。
进了太夫人院子门,就看到有人先揭了帘子进去报信了,廊下朱宣去了外面的斗篷,丫头们高打了帘子,看了王爷带了王妃进来了,这才解了王妃的披风,如音接了去。
里间的锦帘已经高打了,看了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房里先站了起来两个人,先行了官礼:“下官申贤明见过王爷。”然后行礼的是夫人。
朱宣半侧了身子道:“申大人请起,夫人请起,在家里一切随意。”三弟的这位岳父在当地学里挂了一个职位,却是在朱宣的治下。老侯爷也大乐了,取笑了道:“你是长辈,不用这么着。”看了儿子还是只是笑。
亲家来了半上午,两个男人之间谈的还是官场上,谈来谈去的还是王爷。
端慧小郡主依了母亲身边,笑道:“昨儿我和祖父逛去呢,给母亲买了一个好胭脂盒子,让人送给你,母亲喜欢吗?”
沈玉妙含笑拉了端慧坐了下来,笑道:“喜欢着呢。早上我送了一个手炉来给端慧,端慧喜不喜欢?”端慧郡主笑嘻嘻的从太夫人坐着的榻上抱了过来道:“喜欢呢,一上午都跟了我。”
然后去给父亲看:“端慧的新手炉,给父亲抱一会儿。”
一个房里的人都乐了,看了王爷也大乐了,抱了端慧郡主膝上坐了,一脸笑容地问她:“父亲给母亲买猫,端慧要什么样的?”
太夫人插了一句笑道:“端慧一会儿喜欢那只白,一会儿又是黑的。你问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沈玉妙这才看了申氏的父母,自从自己进了来就象是有一些拘谨了,申大人却是一身的官服进了来,想来是第一次见表哥的原因,难怪刚才在行礼。
申夫人也正规的穿着衣服,眼睛不经意地也是从自己身上扫过去。却是没有看到那位董姨娘。申氏是要失望了。
太夫人满面笑容的对了申夫人在说话:“第一胎不知道生个什么,王妃有的时候,我是备双份的衣服,也给三夫人备双份的,男孩子女孩子的都有。”太夫人的拿手强项就是备双份的衣服,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老侯爷在和申大人说话,笑道:“一会儿吃中饭,咱们现在是亲家了,行李已经送了进来的吧,请亲家老爷去换了衣服一会儿好入席。”眼睛看了朱辉。
朱辉忙笑道:“岳父是第一次见大哥,所以才这样。行李一送进来,我就让他们打开收拾了,请岳父母都去换了衣服吧。”
朱宣在对了端慧说话:“要什么,对父亲说端慧要什么?珊瑚珠子母亲不是给了你,还想要什么?”
沈王妃在一旁插话:“表哥,你又惯着她。”一抱了端慧就是要什么,要什么对父亲说。
朱辉陪了申大人夫妻站了起来正要走,房外丫头们笑容满面的说话了:“小王爷们来了。”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了三个孩子,都是一样的衣服,一进了来,太夫人就呵呵笑了:“今儿有客,快到祖母这里来会客人。”
朱睿领了弟弟们给祖父母行了礼,再给父母亲行了礼,这才站了看了客人。老侯爷笑着让孙子们行了礼,申大人很是不安了,侧了身子不敢行礼,反而对了世子朱睿行了礼:“世子长的这么高了。”
朱辉笑着又请了岳父母去换了衣服,临出门时,申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世子端坐在了王妃身边,另外两个小王爷一左一右的趴在了王妃膝前,正在磨着问她:“前儿煮的汤好喝,什么时候还做去?”
妙姐儿安抚了两个儿子,答应了:“明天再做了。”这才有时间问了母亲:“见过三弟妹了?”太夫人笑道:“她上午说不舒服,说吃饭的时候再来见。我让她躺着了。”看了妙姐儿又问了一句:“亲家老爷只来了两个人?”
“哪里第三个人去,跟了两个家人一听说了有了身孕,也是着急慌忙的来看呢。”太夫人回答了话,这才让人去请申氏去:“我们花厅上摆酒呢,三夫人要是身子方便了,还是来吧。多跟了人,外面化雪路滑,走慢一些儿,多穿一件。”
刘妈妈自己进来笑了道:“我带了人去接去。”太夫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又重新看了妙姐儿道:“你今天倒象是穿得不多。”看了不是往日的臃肿。
妙姐儿看了身上的衣服笑道:“象是今年不觉得怎么冷一样,丝绵衣服也不显着厚。”房外丫头又进了来请了去入席:“席面摆好了,可以入席了。”
太夫人站了起来,犹吩咐了:“让三爷三夫人各自去花厅上去吧,再去请了二爷二夫人来,怎么还没有过来。”一行人慢慢先到了花厅,路上遇到了方氏和朱明也是各自来的,花厅倒是离太夫人房里不远,看了厅上早就插好了大枝大枝的梅花,红的有似胭脂,白的有若梨花。
一行人坐定了下来,朱辉才陪了申大人夫妻来了,申大人换了一身黑色府绸的衣服,申夫人是一件老姜色团花的绸衣,进了来正在夸花香。申氏慢慢从外面扶了人走了上来。
父女相见,并不显得很是高兴了。也是一件与大嫂同样的红色披风,解了去,里面是一件莲花满身绣的兰色锦袄,先给太夫人老侯爷行了礼,再给大哥大嫂行了礼,与方氏互相拉了手问候了。
申氏这才转了过来,对申大人夫妻行礼。申大人看了女儿,也是端正坐了,板着脸教训了:“说你有了喜信儿,我和你母亲急着赶来了看你,这是你的福气,你要好好爱惜了,把你嫁到这样的人家,要好好孝敬公婆,恭敬了王爷和王妃,与妯娌们和气,我听了才高兴。”
倒是申夫人说了几句中听一点儿的话,她站了起来扶了申氏的手,满面笑容了:“我们一收到了信,第二天就赶来了,现在身子好不好,平时想什么吃,给你带了点儿家里的吃的,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
看了申氏并不怎么亲热的样子,只是垂了头说了一声:“谢谢母亲。”方氏看了看大嫂,妙姐儿看了看方氏,都不说话了。
“席面有了,是分两桌坐,还是坐一桌?”刘妈妈笑着问了太夫人。太夫人看了申大人夫妻,笑着沉吟了道:“我们平时都是一桌儿坐,这样热闹,亲家不是外人,小王爷们单独坐了,我们坐在一起吧。”加上小王爷们就十四个了,坐是坐得开,只是要大桌面了。
申氏一边坐了朱辉,一边坐了申夫人,申夫人倒是一脸的笑,亲热的不行的样子,帮了申氏挟菜,只是看了申氏那个难过劲儿,象是食不下咽的样子。
朱宣闲闲的问了一句:“亲家老爷那里,今年报了几个贞节,一向是知礼之乡。就是皇上看了,也说了各地都要学着点儿才好,有礼有廉,是个榜样儿。”不大点儿地方,一年能报五、六个节妇请封,一个弹丸之地。
一提了这个,一直对了朱宣是拘谨的申大人这一会儿全然忘了朱宣是上司的上司了,象是提起了自己那里一件得意事,说话还是奏对的口吻了,笑着道:“下官负责的就是学里,平时我们都是多多宣讲了礼义廉耻,民风一直是好的。”
朱宣一直是想问一下,他们报上来节妇要表彰请封挂匾额,朱宣顺手就呈了上来了,可是年年都报,就象是全天下的节妇都出在这一处了。难道那里有节妇贞妇的风水。
身后站了丫头斟了酒,老侯爷呵呵笑了道:“请,请。”然后看了小王爷们那一桌子笑道:“今儿化雪天冷,小王爷们用些蜜酒也就是了。”再看了太夫人笑了:“夫人也请陪了亲家太太吃一杯儿。”
丫头们过来了,把热水烫的杯子重新换了,给太夫人和申夫人也倒了酒,太夫人笑容满面端了杯子看了申夫人笑道:“亲家太太难得来一次,还是上一次成亲的时候,可惜了没有住几天,这一次要多几天了。请饮了这杯酒。”
朱宣朱明朱辉陪了父亲和申大人饮了杯中酒,听了申大人又喝了一杯,更是话多了,满面红光的看了朱宣笑道:“下个月还有一个节妇,是出在小任乡里,也是小地方,却是有大德行大教化的地方。
这位节妇的妇人姓王,父亲是下官的门生,节妇的丈夫是本月去世了的,节妇年青,今年却才十四岁,公婆喊了我的门生去,说任其自便,愿意守着公婆也养得起,不愿意守着再嫁就由父母领了去。”
满面红光的申大人笑了一声道:“下官的门生当然是久读了圣人书的,当然是要守节。可是妇人天性呀。。。。。。”说得高兴的申大人全然不管亲母太夫人,还有亲家府上几位女眷都在面前。
只是自顾自对了王爷炫耀功劳:“是以下官的门生对了他的女儿劝说了,晓以大义,劝说了几天,说动了节妇绝食守节。就来的前一天,我还让人去探问了,已经是绝食了六天,水米不进。这又是我们一乡的表率了。”
申氏低了头,恨得不行了,从小儿就这样,就会教导了:“妇人天性,都是靠不住的,天生就水性杨花。”想想父亲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娶小老婆,小老婆的生的女儿更是靠不住的天性了。
觉得丢尽了人的申氏赶快抬了头看了太夫人,满面笑容的还在和申夫人谈了家常里短,再看看大嫂,微笑了挟了面前的一盘子黄瓜,这样的天气黄瓜是难得的,大嫂又爱吃凉的,也不象听进了父亲的话一样。
只有方氏带了同情的目光看了申氏一眼,方氏家里是秀才出身,又略认识几个字,会读女儿经,也不是象这样,丈夫一死就要绝食守节的。
微笑着吃自己菜的沈玉妙安然应付了申氏投来的眼光,这才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朱宣,表哥天天说念书不要念糊涂,才不会喜欢这样的话呢。丈夫一死,十四岁的女儿劝了绝食守节,养大一个孩子容易吗?申大人的门生真是糊涂,就是眼前这个申大人也是糊涂的。
朱宣听了心里也是一股子火上来了,这样的糊涂的事情,我以前居然都报上去了。想想平时比这重要的事情也多,接妙姐儿以前,经常是十天半个月的在外面游历了不在家。
自从接了妙姐儿,心事只放在自己的亲事上面了,就出去也是走不远,成了亲以后更是没怎么走动过,这样的混帐事情居然就出在自己家里了。
看了对面的申大人满面红光的,朱明朱辉却没有觉出来,也没有这样的见识,听了只是笑,还在劝酒:“又出了一位节妇,亲家老爷请再饮一杯。”
申大人笑着站了起来,奉了朱宣的酒:“这都是王爷治下有方,地方上频频出了节妇,请王爷满饮了此杯才是。”
朱宣面无表情喝了这杯酒,频频出了节妇,看来都是逼死的,逼人去死与逼良为娼区别有多大?
沈玉妙依然微笑了,忍住了心里的好笑,表哥要是耐性差一点儿,早就发脾气了。这样想了,筷子又伸到了面前去挟那一盘拌得爽脆可口的鲜嫩黄瓜。
筷子刚伸到了盘子里,就听朱宣不悦地“哼”了一声:“什么天气,只是吃冷的?又想生病了。”看了妙姐儿笑着把筷子换到别的盘子里去了,又回头看了同哥哥们坐在一起的端慧,交待了:“端慧也少吃。”
朱睿赶快站了起来回了父亲的话:“我看着妹妹呢。”然后看了母亲一眼,道:“请母亲少吃。”
站在申氏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