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阴沉了脸,看了这三个人。睐娘先看到了淮王,忙转了脸笑了一下:“王爷回来了。”欲从淮阳郡主手里抽出了手来行礼,抽了一下,却抽不动。
淮王一脸阴沉走过去坐了,淮阳郡主这才松了手。淮王看了睐娘冷冷道:“进去吧,不是没事让你不要出来。”
睐娘进府里这些日子,一向是淮王面前百依百顺了,难得看了他对了自己生气,忙笑着分辨道:“原以为是王爷回来了。。。。。。”
话没有说完,淮王看也没有看她,劈脸一个巴掌,是喝斥了一声:“滚回房里去。还敢分辨。”这也是睐娘自来了以后第一次听到的喝斥话,又当了别人的面挨了打。
睐娘忙低了头,垂了泪匆匆走到房里去了。香夭听了睐娘挨打,心里刚高兴了,看了淮王又看了自己:“你出去。”香夭也出去了。
淮王这才阴沉了脸看了呆若木鸡的淮阳郡主,看了她那一脸的表情也知道她是看出来了。淮王站起了身,慢慢走了过来,忽然伸出了手,紧紧捏住了淮阳郡主的手臂,声音放低了,但是更阴森森了,悄声问了:“你看到了什么?”
淮阳郡主觉得自己的手象被钢钳夹住了一样生痛,就算刚才还有侥幸的心觉得自己是猜错了,这一会儿也明白了自己猜对了。
她战战兢兢的,有些发抖了,眼睛也不敢看了淮王,忍痛轻声回答了:“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淮王慢慢哼了一声,恶狠狠说了一句:“你敢乱说话,我要你的命。”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自己回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淮阳郡主揉了手臂忍了痛忍了眼泪,却忍不住心里的心惊。
过了一会儿,听了淮王又恢复了平时的语调,安详的问了:“亲事选好了没有?”淮阳郡主心里怒气满胸了,却只能低了头轻声回答了:“还要再挑选一下。”
淮王有些不耐烦了道:“快选一家,我停两天要出门去了,出门前你没有选好,我就为你指一家去。”然后站了起来拂袖了:“回去吧。”
淮王转身进了房里,看了睐娘还坐了哭泣,看了她微笑了道:“快擦干了眼睛过来。最不喜欢看你哭。”
睐娘忙忍泪转了笑脸答应了,去镜前照了一下擦眼泪,看了自己这突然变成了笑脸的泪眼实在是不好看,更不好看的是脸颊上五个手指印子。
睐娘忙用手帕子擦了眼泪,又在脸上揉了揉手指印子,听了淮王唤自己,忙走了过去,淮王手托了她下巴,微微偏了一下她的脸颊,看了她的眼波,笑道:“我最喜欢看你的眼睛。”
这个睐娘长的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并没有过人的姿色,那这稍偏了脸的眼波却是让淮王看不够。
淮王进去了,淮阳郡主才走了出来,香夭在房外扶了她,欢天喜地的:“她生的不好,才吓到了郡主是不是,因为吓到了郡主,王爷才发落了她。。。。。。”
淮阳郡主一心里苦水不知道何处倾诉,听了香夭还在一心的欢喜说着话,只能木了脸听着。好在是晚上,香夭没有看到淮阳郡主发白的脸色,就是看到了,也当是受了惊吓了,被那个狐狸精吓到了。
香夭决定明天一早就把睐娘挨打的事情说给灵秀和琴心听去,让她们也解解气去。
送了郡主回房里,因郡主刚才受了惊吓了,香夭弄了水来,服侍了淮阳郡主睡了下来,自己才出来梳洗了。
房里睡下来的淮阳郡主已经没有流眼泪的心情了,心情郁结得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安稳,索性披衣坐了起来,脸上是气愤莫名的表情。
上一次为自己订亲,族兄为的是讨好南平王;这一次催了自己选人,族兄却为的是讨好。。。。。。淮阳郡主气得不行了,那几个字在心里吞吐了好久才出来。
今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睐娘,淮王族兄新宠的丫头,姿色是没什么出色的,不过那一双眼睛,稍偏了头时,眼波一抬,十足十的让人想起来了一个人。
这眼波活脱脱象极了南平王妃,偏偏只有那一点儿角度相似,就那一点儿角度,只要是对南平王妃熟悉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淮王族兄宠了这样一个丫头,淮阳郡主想了睐娘刚才在自己面前蹲了身子先抬了头,自然的把脸稍偏了一下,抬了眼波看自己。可见这角度分寸是一直就拿捏了不止一天的,也不象是自然生成的,有人天生就喜欢见人稍偏了一点儿脸看人吗。
再有了淮王后面那句恶狠狠的话:“敢乱说话,我要你的命。”淮阳郡主知道自己没有看错,睐娘受宠,就是因为她这道眼波。
淮阳郡主怎么能不气,我的亲事就是用来讨好南平王妃,族兄是想看了南平王妃原汁原味的给他一道眼风吧。
对南平王妃一直嫉恨的淮阳郡主把沈玉妙时时放在心里想了,所以一眼也看了出来睐娘与南平王妃的相似之处了,只有这一点儿象,别的地方全然不象。
气得不行了,淮阳郡主披了衣下了床,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才觉得气稍平一些。推开了窗子看远处夜空上的星星,我,偏不挑选人。怎么也不让南平王妃趁了心去。
享受了南平王的宠爱还不行,族兄淮王现在看了,也对她神不守舍了,作为一个出色的女人,淮阳郡主更是嫉恨了。。。。。。。
一丛素馨花后面走出来了方氏,午睡起来的方氏,一个人也不带,漫步在园子里,这园子景致四时皆有,什么时候都能逛得开心。
在杉树林里,脚踩了地下厚厚的落叶,仰面看了高大笔直的树端,自言自语赞叹了:“怎么长的这么高?”
随意穿了林子出来,不管前面是哪里,一面心里又猜测了,申氏弟妹说这里有好绣球花,数百株有如玉屏一座,却是遍寻不到。
然后方氏哑然失笑了,这园子不过走了数分之一,哪里就这么容易找到了。可就是这么慢慢寻来,才有意趣。
前面一座小院,却是百般精致盆景,再过一道小山石,后面一转,又看到了上午石姨娘、易姨娘陪了自己看到的园子门。
园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园门外有一座青砖院子,院子门也是开着的,也象是无人守着,可是方氏止了步。
那是王爷的书房,姨娘们上午告诉了自己,微笑了带了自己在这里止步了。此时方氏手扶了园子门,一只手漫打了团扇,还是意味盎然的往王爷书房里看了。
可见几块奇异的太湖石,或浑穆古朴或凝重深沉了,方氏注目看了一会儿,失笑了,不就是个书房吗,里面想来一堆书与笔砚,不见得有什么好看处。
这样想了,正要转头往回走,却看到书房院门衣角一闪,象是有人走出来。书房里出来的要么是王爷,要么是王爷的小厮,方氏退后了避到了一棵忍冬树后面。
听到脚步声是往园子门里了,却是朱宣带了妙姐儿过来了。方氏微笑了看了大嫂依了王爷,一身大红色的束腰骑马装,又是薄底小皮靴,贴了朱宣有如依人小鸟,就象方氏以前评论过的,大嫂见了大哥,足的小了十岁去。
后面是跟的人,也都悠然自在离开了几步跟在了后面,一面看了周围园子景色,一面再看了前面的王爷王妃几眼。
方氏起了好奇心,看了不象是回房里去,又有什么好玩的,我也跟了后面看看去。方氏更不着急,慢慢分花拂柳,有奇巧亭榭就流连一二,就是跟丢了也不过是玩自己的。
听了前面有笑声,这是大嫂的声音。几株老槐树挡了视线,方氏在老槐树后掩了身子看过去。还是那片黄土垫就的演武场,方氏跟了大嫂来玩过的那一个。四角种了槐树柳树各样树木,朱宣手里提了一张轻弓,随意拉了拉,递给妙姐儿,对她道:“玩去吧。”自己在一角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妙姐儿接了过来嘻笑了,又看了看朱宣,娇笑道:“我yao*了。”朱宣端坐了,声音里也是带了笑意:“放平,又高了,好,用力再拉满一些。”
箭离弦而去,轻轻“咚”地一声碰到了箭跺子就摔了下来。就这也足够大嫂高兴了,她回身又取了一支箭放在弓上,再来一次,这次飘飘乎乎了,没有多远就掉了下来。
方氏看了大嫂回头对了大哥嬉皮笑脸的:“怎么这一次就飞不远。”站在槐树后的方氏愣住了,一向温柔可亲,和蔼关切的大嫂,居然还有这样的笑容,看起来,浑然一个小无赖。
听了朱宣笑道:“你用心就远了。”又抽了一支箭给她,笑道:“这一次再碰到箭跺子,表哥赏你。”
妙姐儿接了箭,笑眯眯地道:“要衣服。”看了表哥脸色立即晴转阴,忙讨好了他:“不给就算了,为什么又拉了脸?”只等了晋王来了回去了,就可以跟了表哥出去新城里玩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为别的事情得罪他。
听了朱宣果然就是一句:“还想不想跟了我出去?”沈玉妙赶快息事宁人:“我这就射了,表哥看着。”这一次更糟,还不如前一支远。
朱宣看了妙姐儿站了说了一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笑了一下,道:“你是过来坐一会儿,还是继续玩。”
射了三支箭,支支未中,沈玉妙丢了弓,过来坐了磨了朱宣:“表哥赏什么?”方氏看了大哥在她头上拍了拍:“新送来一批香扇,精巧的很,让人拿了来给你。”日头底下看得清楚,大哥看了大嫂,居然是一脸疼爱。
方氏这一次看得清楚,一直想弄明白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答案,大哥只当大嫂是个孩子,就象沈玉妙自己说了亦父亦兄一样,一点儿也没有说错。
听了大嫂嘀咕了:“还不都是我的,还赏给我。赏点别的吧,晚上出去逛去。”然后没有听到回音,就觑了眼睛看了看大哥的脸色,又十足十的象了一个孩子。
看了朱宣没理会,这才笑嘻嘻站了起来:“我再射箭去。”拿了弓在手里,犹未射时,回头问了一句:“军中有神射手是吗?”
朱宣嗯了一声:“带你见识一下去,免得是个井底之蛙。”沈玉妙立即大喜了,道:“打猎去吗?带了帐篷出去玩几天去。”然后装作不在意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给我小子衣服吧。再不给我做,走的时候就赶不出来衣服了。”
曾经误导了沁兰的妙姐儿,又把树后的方氏也误导了一下,原来衣服首饰是这样跟了后面磨着要来的。
朱宣依然是没有听到,自顾自从石桌子上倒了茶,自己喝了一口。看了妙姐儿磨蹭了对了箭跺子又是三箭,然后叹了气:“唉。”真是没面子。
一头小鹿慢慢从树后探了头出来,沈玉妙看了大喜,急急抽了一只箭慌里慌张的射过去,当然不中。
身后朱宣取笑她:“妙姐儿,你比睿儿还要淘气,这会子射它做什么。”沈玉妙分辨了:“活的比死的不动的要有趣。”
树后的方氏看了朱宣一本正经的点了头:“那你慢慢射吧。”沈玉妙格格笑了道:“被我吓跑了。”可怜的小鹿。
折腾了一会儿,磨了香扇到手里,这才丢了弓箭离去。方氏看了他们走远了,这才笑着从树后走过来,用手抚摸了一下放在兵器架子上的弓箭,又来射箭了。
因为要去新城,话题时时就是新城,进了房里,妙姐儿又搬了新城的地图来,这个是昨天送来的最新的,比上一个又添了好些街道。
沈玉妙心花怒放的手指了自己的住处:“我的房子还是我自己去收拾了。”
朱宣道:“你将就了吧。只让人运了摆设去,是不是都合你心意还不知道。就是现买,城里铁匠木匠金银匠是不是齐全也还不知道。”
沈玉妙一点儿也不介意,笑道:“那就先用一下,以后我自己慢慢收拾。带了我的马和乌珍去,给我一把小刀吗?”
听了没有回应,侧了头看了看朱宣,连哼一声都懒得哼了,亚似没有听到。沈玉妙知趣的重新看了城图,一面自己计划了去玩什么。
妙姐儿盘算了一个下午,就是玩。朱宣盘算了一个下午,这新城池会有多少税金。看看到了晚饭时,妙姐儿犹自对了城图吃晚饭,兴犹未尽:“下个月我就在这里坐了,陪了表哥吃晚饭了。”
朱宣嗯了一声:“你吃了饭,不会还要对了这图再坐一晚上吧?”沈玉妙笑道:“我吃了饭有时间,正好想一想种什么树去。
马上要桂花飘香了,种上桂花正好,只是等我们去到了,花期就过了,未必有得赏。”
“园子里桂花都没有开,花期还有时呢。”朱宣往房外看了一眼,这院子外面就有两棵老桂树,也没有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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