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夏将军!你这浑小子,将军的名讳岂是你能信口说的。”
“。。。。。。大哥教训的是。”琥珀低头道。
大牛抽下琥珀腰间的军牌,一双牛眼在上面看了看,又塞还与她,“问你名儿还未说呢,大哥我也不认字,你到底叫啥?日后也好称呼。”
琥珀看着手上的军牌,估计这上头是刻着士兵名字的,她连蒙带猜看着那几个字,“大概。。。。。。”军牌上面的她只识得两个字,一个像是羊头,还有一个是两横两竖的#,她只好道:“额,大哥叫我阿井便是。”
远处响起集合的鼓声,周围的士兵迅速列队,大牛往那边走去,边道:“阿井兄弟,快过来!傻站着做什么!”
“就来!”琥珀小跑着追上去。她决定了,现下只有继续扮作士兵与他们同行,否则她怕是永远也到不了朝歌城。
。。。。。。
夜间,帐篷外风声赫赫,像是鬼怪的尖叫,帐篷里士兵们都睡下了,此起彼伏响着入梦的鼾声。
琥珀抱着身子再一次从梦中冷醒,她实在是太冷了,这样低的温度让她难以入睡。琥珀坐起身,用手捂着脚丫子,脚指头已经冰的像是冰块了,她左右张望一下,见别人都睡深了,才悄悄穿起鞋子,从帐篷里出去。
守夜的士兵不时在雪地里穿梭而过,琥珀抬头仰望天空,雪不知何时止了,天空隐隐透着暗红色,怕是还有几场大雪要下。
琥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存放粮草的帐篷边,若说她是无意的,倒不尽然。她满心一直在想着能为朝歌帮上什么忙,哪怕只是一点点绵薄的力量。
于是,她想到了烧粮草。。。。。。
看管粮草的两位守卫都半靠在帐篷上,显然是困倦极了。一旁的火把明明灭灭,照着二人迷蒙的睡颜。琥珀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拿住那火把,看着这汹汹的火光,她心里念佛之际便一把将火把扔进帐篷里。手方脱离火把她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往回一路狂跑,头也不敢回。
回到帐篷里,琥珀在自己的睡位上躺下,心里“咚咚咚”敲着鼓,也不知火烧起来没有,她因此张着眼睛留意帐外的动静。不知是紧张还是运动过后的原因,她身上出了层汗,整个人都热乎乎的。
朦朦胧胧的琥珀快睡着了,突然这容纳了十多个士兵的小帐篷变得灯火通明。士兵们不适的眯起眼,慢慢坐起来,百夫长正站在帐篷的正中央,他生的极为恶煞,面相凶恶,琥珀不禁抖了抖。
那百夫长气势汹汹的环视着一众士兵道:“粮草被人烧了!我寻着脚印一路至此,你们当中定是混入了商军的细作!”
琥珀心里咯噔一声,脚印!她竟把脚印这茬給忘记了,雪天,真是见鬼的雪天。琥珀瞄了眼自己的鞋子,这双鞋是原先那人的,现在鞋子上还粘着她出去放火时未融化的雪块,她忙不动声色把自己的鞋子踢到旁边那人脚边,又把那人鞋子勾到自己脚下。做完后,她无限歉疚的望着那个犹在昏昏沉沉打着哈气的士兵——对不起,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十八年后你还是一条好汉。。。。。。
百夫长果然就道:“都把鞋子排好!”
众人一阵悉悉索索的摆放,大气也不敢出,琥珀又瞄了眼旁边的人,他还在某种瞌睡状态,他十分的淡定。
最后百夫长在帐篷里抓走了七八个人,理由分别为脚印与外面的脚印相吻合,鞋子上粘着雪水,鞋子太干净了!
琥珀看着那些“嫌疑犯”被带走,她叹了口气,也不知他们会被怎么处置,说到底他们谁能向百夫长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呢。
第二天,百夫长由于不能确定那些人中谁是细作,一怒之下他便将他们全降为伙夫。琥珀听说后,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心安理得的吃着碗里的薄粥,真的是薄粥,琥珀昨夜烧了泰半的粮食,眼下他们营全体人员只得勒紧裤腰带度日,加速前行争取早日到达牧野,否则不是战死沙场而是饿死雪堆。
身为军人的话,这样的死法确实很残忍,
大牛也是个有官职的,他是伍长,他手下掌管着。。。。。。五个人。
他总是显得春风得意,这一点琥珀一直看不分明。就像现在,大牛捧着粥碗挨着琥珀坐下,喝粥喝得呼噜呼噜直响,他喝完那点子粥汤又用舌头把碗边沿都舔了个遍,大抵是没吃饱,他骂道:“他奶奶的,不知是哪个竖子!别让爷知道是哪个,烧啥不行烧咱粮草,这点米粮不正是要爷爷饿肚子!”
琥珀只得讪讪的笑,“是是是。。。。。。牛大哥您消消气。”她捂着肚子,她其实也饿呀,她终究是做了件蠢事。
大牛把碗放在地上,他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怪香的。”
“什么味道?”琥珀也学着大牛东嗅嗅西嗅嗅,她无语道:“大哥,您鼻子莫非出了问题,这地儿哪里会香,我倒是闻见一股子。。。。。。”臭男人味道。琥珀扁扁嘴,继续喝着稀粥。
可是大牛居然把脸都凑到她碗边了,琥珀忙一口喝完了,赶紧放地上,睁着骨碌碌的眼睛瞅着他。
但是大牛还是翕动着他的鼻孔,琥珀不得已向后退,“大哥,小弟真的没有吃的了。。。。。。”
大牛摇摇头道:“谁问你要吃的!你。。。就没有闻见女人的味道?”大牛迟疑着,像狗鼻子一样在琥珀周边搜索。
“女人还有味道?”琥珀惊道,她怀疑地看着大牛,不一会儿大牛居然盯住琥珀看了。
大牛坐下来,“兄弟,我瞧着这一股子的女儿香是从你这儿散出来的。”
琥珀一惊,但她到底显得镇定,面色如常道:“大哥说什么笑话,小弟我怎么会有什么女儿家的香气,您别跟我开玩笑。”
“不对,”大牛严肃起面容,招来几个兄弟,“你们都闻闻,阿井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那几个人就对着琥珀嗅啊嗅的,脸上现出享受的表情,琥珀僵着脸孔往后又缩了缩,这时一个士兵就坏笑着对琥珀道:“阿井,你身上藏了什么?”
“啊?”
几个人相视都默默笑了,一人说道:“阿井,别瞒着大伙了,二狗子身上也是这味儿,后来大伙儿从他身上翻出件。。。。。。”他笑嘻嘻环顾众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琥珀也笑,她嘴角半抽,“敢问,你们翻到了什么。。。?”
“他媳妇儿的肚兜啊!哈哈哈哈——”
众人又笑起来,显得热闹极了,琥珀却笑不出来。
大牛问道:“阿井兄弟,你不是也把媳妇儿的肚兜藏身上了罢?方便給兄弟们瞧瞧?哈哈哈哈!”
这群粗人。。。。。。
琥珀早已红了脸,还好脸上污脏无人看出,众人都期待地看着琥珀,她只好道:“我还没娶媳妇儿。。。。。。”
“没娶媳妇儿身上咋的香香的,快拿出来罢,藏了什么好东西,大家又不贪墨你的!”
“就是,阿井小兄弟,快拿出来給大伙儿瞧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琥珀尴尬非常,想到将来的一些日子还要仰仗他们照顾,便只得把手伸进怀里掏阿掏,别说,她还真就掏出个帕子,但帕子里明显裹着什么物事。她的神色就暗沉下来。
但这些士兵怎会发现,他们好奇的看着那方棉白的素色方帕,帕子边上滚着一圈金线,看上去精致极了。
一个士兵从怔仲的琥珀手里拿过帕子,帕子抖开来,只瞧见里头是一只色泽温润的玉镯子。琥珀一惊,一把将那羊脂玉手镯拿回来抓在手里,眼圈已红了。这是纣王送给绾娽的手镯。
“这是。。。。。。?”那士兵讪讪的,搞不清情况,须臾他脸上显出怒意来,“不过是看看罢了!”
琥珀捏紧手镯不说话,只紧紧看着。大牛见情况不妙忙打圆场道:“阿斗你别生气啊,我看这手镯子是阿井他小情人赠与的。。。。。。大家离乡背井的出来都不容易,别太计较罢。”大牛说着叹了口气。
阿斗坐下,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也委了,一时间众人都默默的不言语了。
是啊,有谁是想要打仗的呢。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除了高位权重者得其好处,小老百姓和征用来的士兵又有什么?离乡背井,把脑袋拴在裤腰带子上,今夕何夕兮,谁知还有命回去家乡,回去见见家里的老母亲,回去见见家里的俏媳妇。。。。。。
古来征战几人回?
等到了春天,村头的桃花都开了,他们的亲人站在树下望眼欲穿。
然而花落满地成冢,凋零无声。
☆、牧野之战 朝歌雪中飘零
地点:孟津。
天寒冷的似乎要滴水成冰了,人说话呼出的气都是飘渺的白雾,放眼茫茫。
琥珀站在帐篷外,用力搓着手,她看到眼前那些连绵不绝的帐篷,各个帐篷外都有士兵们来来回回,或端着热汤大锅进帐篷里去,那个帐篷里就会飘出浩大的暖雾来;或是一队士兵冒着严寒在雪地里练兵,他们练兵时雄壮的声音直飘进琥珀耳朵里;或是在河边擦拭盔甲的,河水被凿出大大的冰窟窿,河岸边有条长长的横杆子挂在那儿,上头挂满了在寒风中鼓动的衣服。。。。。。
琥珀转身坐回帐篷里,她缩在角落,看见大牛他们在擦拭青铜器制成的矛,那些矛的尖头明明已经闪出刺目的寒光了,可他们仍旧在擦,仿佛怎么也擦不够。琥珀就看自己的武器,是一个短小的弩弓。原先她也发到了像他们那样的长矛,可是后来由于琥珀拿不动,大牛就做主給她换了个弩弓。这个当然不是诸葛亮的连弩,只是一般的小弓,琥珀没试过,不过她除了小时候玩过弹弓。。。。。。这个她怕是弄不来的。
外头响起集合的鼓声,众人迅速穿戴整齐,拿好武器出去列队。
岸边高大骏马上坐着一人,他身着铠甲,肩披雪毡,腰际别着柄长剑,眉眼若风霜。
又一人打马而来,口中道:“二哥!”
“阿鲜,”姬发道,眼睛望向浩淼的河水,“各部诸侯来到齐了么。”
“都来了!”姬鲜显得很兴奋,“军队已集结完毕,只要二哥一声令下,定能直取朝歌!”现今纣王精锐之师尽出,皆在东夷未归,无力援手,朝歌已如他们囊中之物。
姬发闻言朝姬鲜看了看,不置可否道:“不,还需得一试。”
。。。。。。
琥珀站在乌鸦鸦的士兵中间,却怎么也看不到姬发的身影。但是他的嗓音若影若现的随着风声飘来,听在琥珀耳里,当真是万种滋味在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人都很激动的样子,琥珀便学着他们举起右手,她不敢乱动,她心里的紧张让她的思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迟缓。别人做什么她便只有跟着做什么。
军队正前方,姬发面对滔滔的黄河,他说罢誓师之言便下令渡河,顿时千舟争渡,浪花飞溅。琥珀站在舟山,看着水面上漂浮的冰块,河水清晰,因道此时的黄河之水还是清澈见人的。
姬发望见少数诸侯按兵不动,并不与大军一同渡河。他挑了挑嘴角,眼里露出讽刺的笑意,待到大军破冰渡到对岸,他便下令大军再原途返回。
“这是做什么?”大牛摸着脑袋望向姬发所在的大船,“都到了还回去?”
琥珀亦是惊疑,突而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好像记起一些凌乱的文字,牧野。。。牧野之战,到底是什么呢。。。。。。!
大军必是到达牧野的,琥珀看着那些按兵不动的诸侯,一瞬间心下了然,眼下姬发不过是在试探。
他真是个多疑到细致的男人,为什么不从天而降一块陨石把他砸成傻瓜,琥珀恶毒地想。
主帅帐篷。
“二哥,今日为何不直接攻去朝歌,一鼓作气才好!”姬鲜道。
“你总是急躁。成大事者,需占天时地利人和,而今我们等的是时机。”姬发慢悠悠擦拭着手中的长剑,又道:“再者,借此机会。权当渡河演习了,也正好探出诸侯国的虚实。”
姬鲜迟疑着:“那。。。而今如何?”
“尚可。”姬发收剑入削,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夏何隐自帐外进来,他在炭火盆前坐下暖着手。“侯爷,有件好笑事,你有兴趣没有?”他弯着眉眼笑道。
姬发瞥他一眼。夏何隐便道:“前日我手下的校尉禀与我,说是捉住了商朝的子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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