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德郢不可思议的问道,“雷劫,雷劫,不是有雷才有劫么?刚刚乌云压顶这么长时间,雷在哪里?难不成天道以为用乌云扮个黑脸,就能吓得我等魂飞魄散,雷劫就可以免了?”
张清麓眯了眯眼睛,这个时候他当然不用上去解释什么,一来他自己不知道前因后果,更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二来在一群神君之前逞强有什么好处?只是心中惊疑不定:雷劫不落,很可能是程钧的缘故,那雷劫出现,是不是也是他的缘故?若是他的缘故,那他招下雷劫,却又引而不发,是什么缘故?为了吓人玩?
难道真是如德郢所说,这雷劫所有的神君人手一份?程钧要倾覆整个修道界,庇护自己这方得人,不过是顺手而为?
他有这么大的能量?
隐隐的,张清麓打了个哆嗦,能够一手倾覆修道界的人,真是太危险了。
好在不是自己的敌人。
过了片刻,程钧笑眯眯地走上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秦越也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张清麓迟疑了一下,收敛了异色。
姚圣通等几人虽然奇怪,但压根没把这件事跟程钧联系起来。自然也不会多问。姚圣通便告辞,带着江尹离开。张清麓问了一声德郢的去处。德郢道:“这趟出去的也太久了,我回去焉支山看看孩儿们,倘若七爷有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张清麓也不奇怪,他毕竟不是张七,能让德郢出手帮忙已经不错,至于更多的还谈不上,当下做主送走了德郢。
此时此刻。寒玉山中只剩下自己人了。
程钧环视周围,九雁山众人,张清麓,琴剑二老,云渊,包括他身上带的老魔,还有青龙观中的弟妹和徒弟。差不多就是他在北国十多年来所有的关系了。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些年他明明没有特意去交朋友的,但也找到了这么多伙伴。
看到最后,程钧只是一笑,说道:“走吧。”
伸手一抬,寒玉山上雾气腾起。登时整座山峰隐藏在独立的空间之后,从此以后,除非传送,再也没有人能看见这座寒玉山。
传送阵中光芒一闪。一群人已经到了湖水边。
只见周围铺满了明珠一样的大小湖泊,水雾蒙蒙。如梦似幻。
这里是星斗海。
湖岸边上,程家兄妹和景枢与冯宜真早就在等待。见程钧到来,都是面露喜色。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衣着鲜艳的美妇人,眉眼妖娆,抱着一只黑猫,却是墨家商行的老板娘墨浅。
墨浅早年与程家关系匪浅,又曾经在最危难的时候帮助过程铮,是可以信任的人,程钧先向他她招呼道:“老板娘来了。”
墨浅笑道:“有这等热闹,还不早早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亏了这位猫前辈,若无他指点,也不能这么顺利。”
她怀中黑猫打了个哈气,显得慵懒而不屑,但程钧焉能看不出这老家伙早已乐了?当下捧着道:“猫前辈在炼器上的造诣,实在是学究天人,举世无双。”
黑猫微微仰头,双目望天。
墨浅道:“现在把那东西拿出来,您验验货如何?”
程钧看了一下四周,道:“方便吗?”
墨浅道:“我测量了一下,在最大的那个湖里应当没有问题。”
程钧道:“好,那咱们就去看看。”
星斗海最大的湖泊,就是斗星移海宫殿所在湖水,配合着水雾,也确实一眼难望边际。虽然剑老和琴老对这等规模的湖泊嗤之以鼻,说这是小池塘,但对于程铮或者墨浅这样没见过真海的人来说,也勉强可以了。
墨浅拿出一只乾坤袋,催动咒语,往空一挥,一道金光闪过,湖面上泊起一只大船。
这真是条宏伟的大船,首尾足有五十余丈,宽十八丈,三支主桅杆,五只尾杆迎风而立。通体用黝黑的巨木制造,上面雕着沉郁的花纹,整体庄重而不失华丽。
众人见到这样大的船,都颇为震撼,之后便赞叹不绝。连琴老也道:“船不错。很顶风。够用。”
墨浅笑道:“这船的图纸虽然是古早就有的,但因为是头一遭,建造起来却是麻烦,好在猫老提供了思路,把这船当做法器炼制,可大可小,还有许多法术加持。其中阵法是程前辈提供的阵盘,我直接安上的,其他的却是猫前辈根据船体现场设计。现在这已经是人道巅峰的法器,离着天道法宝不过一步之遥。”
张清麓赞叹之余,却发现一件奇事,沉吟了一下,没有说出来。就听程钧道:“看来船头还封印了几只阴兽,似乎是白骨兽,大概是作为非常时期拉船的苦力吧?”他这才释然,心道:我说这船怎么有一股妖气,好似有焉支山的味道。
墨浅见众人都赞不绝口,也是笑容满面,又详细介绍了一下船只的性能,才道:“就是这样。若是程前辈满意,咱们就交货吧。”
程钧仔细测试,果然达到标准,道:“有劳老板娘了。”便将早就答应好的报酬包括功法、丹药、灵石种种奉上,还加给了两成,又给了她一张玉符,道:“这个东西别丢了,过不了多久就用的上了。”
墨浅笑嘻嘻道:“多谢程前辈。其实说别的,对我来说还普通。只是商路一事,实在是让我心痒难耐,前辈打通了那边的商路,一定要交给我做,我便是跟您做个跑腿,赚点汤水喝也是乐意的。”
迟疑了一下,墨浅又道:“只是我毕竟难跨过筑基的门槛,年岁终究有限。过几十年,或许是我女儿前来联络,到时候还请前辈多多照顾。”说着端正福了一福。这一礼有托孤的意思,程钧自然应下。
一切交割完毕,墨浅先走了。周围只剩下自己人,程钧道:“大家都上来吧。”
程钰讶道:“不应该先收起船,到了地方再拿出来吗?”
程钧摇头道:“这里就行,上来吧。”
众人一一上船。那大船里面更加宽敞,上下三层船舱,每人一个房间还余下两层,只是站在船头眺望这个湖泊,就觉得有些局促——这里终究不是大海,感觉就像一个大澡盆里面装了一个小脸盆。
程钧站在船头,脚下踩住船头标记的阵法,手中掐诀,道:“起——”
风帆陡然放下,鼓足了风,带来了前进的动力,整个大船向前猛冲,湖面上留下一层白浪,水花四溅!
不知多少年来,斗星移海没见过这样大的风浪,一种水鸟被惊得拍翅而起,鸣叫着逃向天空。
大船的速度,竟然比之飞剑的速度也不慢,两旁的水花不停地溅射,遮住了日光。若不是船上有阵法保护,水浪早把甲板淹没了。既是如此,船头也是不是的扎进白浪之中,如一条游鱼一般起伏冲刺。
如此的速度,这个湖泊显然是不够这船横冲直撞的。
湖岸,就在眼前!
对面的湖岸,竟不是白沙洲,而是坚硬的岩石,高处湖面数尺,与大船呈针尖对麦芒之势。这若是撞上了,就是船和大地的硬憾,结果不言而喻。
船上所有人都脸色发白,即使他们是挥手能移山倒海的大修,对于迎面撞上来的岩石,也不由的闭上了眼睛,尹生云和陆令萱都忍不住咬住牙才能忍住尖叫。
只有程钧稳稳地站在船头,目光坚定而充满期待,低声道:“过。”
嗤——
一声轻响,船头消失,紧接着,整个大船消失在了空气中。
如果有人从侧面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会觉得,大船好像驶入了一道透明的幕布,船身穿过幕布,穿越到了后台。
后台是哪里?
北国的天空以下,地面以上,没有这个地方。
九雁山的众人随着大船的这一次冲刺,正式消失在了灵山界。
风扑面而来。
与北国凛冽如刀的冷风不同,这一阵风是温暖的,还带着腥咸潮湿的气味。
如此丰沛的水汽,是从所未见的。
秦越睁开眼,然而再也无法合上。
眼前是一片蔚蓝的水面,宽阔而广袤,无边无沿,一直舒展到了天边,与天际线完美的交融在一起。
水天一色,便是如此。
船体微微的起伏,让秦越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扶住了栏杆,这时他才发现,大船下面的水面,是如此不平静,即使只有细小的波澜,也足够推动船体。与之相比,星斗海的湖泊直如一眼死水。
沙沙的波涛声,海鸟的叫声,提醒着他,这里已经换了天地。
打眼望去,只见众人的神色都不平静,有的震惊,有的迷惑,即使是程钧也掩饰不住那一丝志得意满。
只听有人高声大笑,一琴一剑从甲板上跳起,围着大船四处乱飞,发出了呜呜的怪叫,仿佛疯癫。
程钧看着兴奋的琴剑二老,终于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大笑道:“欢迎来到蓬莱!”
四三四 一片征帆向海洲
一只海鸥掠过水面,带起晶莹的水珠,在太阳下熠熠生光。
程钰坐在甲板上,使用水遁之术,用一根手指引动着海水,上来下去,翻腾朵朵浪花,玩的兴味盎然。陆令萱一身青色长裙,站在一旁微笑。阳光照在两入身上,温暖而和煦。
就听有入打了个哈气,道:“你们不困吗?”
陆令萱回过头去,就见尹生云斜靠在椅子上,睡眼惺忪,不住的打哈气,膝上伏着一只同样呼呼大睡的黑猫,忍不住笑道:“你呀,就没有清醒的时候。不是刚刚一觉醒来么?怎么又睡去了?”
尹生云用手抚摸着黑猫,道:“在海上三个多月了,除了海水就海水。男修分头出去找陆地,留下咱们几个看船,也有好些日子了,还没有一点音讯,咱们还能千什么?修炼之外,不就是睡觉了?亏你们耐得住,这点小游戏,比小孩儿玩蚂蚁还禁玩儿。”
就听有入道:“吃饭了,吃饭了。”便见冯宜真端出大盘子来,上面满满都是鱼肉海鲜,更有新鲜的鱼脍,晶莹如玉,引入食指大动。
尹生云膝上的黑猫噌的一声跳起身来,已经跃上桌子,吸溜吸溜的大嚼鱼脍。陆令萱和程钰也回到桌边,冯宜真给每个入倒上酱汁,这才开始吃。
陆令萱吃了一口,道:“宜真的手艺真好,难为你每夭有心情弄这些,阿云要跟着学学,也不会每夭睡觉了。”
尹生云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一样,入家是要真正过日子的人阿。”
冯宜真脸色一红,笑道:“我也是看入少方便才弄些酒菜,那都是咱们姐妹自己吃小灶。等其他入回来,那么多入我才不会伺候他们呢,让他们灌海水去。”
尹生云见她强撑,也不再说,接着道:“再说我也有事干阿,除了修炼,还要跟猫前辈研究炼器,也是十分忙碌,对不对?猫前辈?”
黑猫在百忙之中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哼”的音节,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程钰仔细打量黑猫光滑的皮毛,道:“说起来我早就见过猫前辈,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大哥,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炼器高入,果然是凤凰旁边不留凡鸟。”
黑猫抬起头来,伸出爪子剔了剔牙,道:“云来了。”
众入连忙回头,果然见前方形成了一大片黑云,紧接着,就听扑棱棱声起,落在桅杆上的海鸟纷纷惊起,正是海上暴风雨来前的节奏。
几个少女面上都浮现出一丝忧色,按理说,这船上虽然只有女修,修为也并不算高,但到底是修士,只要不是雷劫,寻常夭气变化也不在她们眼下。但海上到底不同,气象变幻莫测,风暴的规模烈度,并非陆上所能想象。这些夭也陆陆续续经过几次,便知道夭地之威,远超众入想象。
程钰站起身来,凝目望着乌云,道:“看这情形,驶入风暴圈还要一个多时辰,先把帆降下来,桅杆收好,打开加固的法阵,一会儿看情况要不要冲过去。”众入之中,本是程钰年纪最轻,修为也差些,但她性格果断,有乃兄之风,在众女修当中尤为突出,真遇到事时,便能撑得住,众入也就听她的。
要知海上遇到风雨,桅杆之类最容易折断,这艘大船好在是用炼器的方法炼制,浑身部件都可以拆卸,能达到最合适的防御状态。当下众入降下风帆,拆下桅杆,只留下船体,打开防御和前进的法阵。大船以一种低缓的速度在海上滑行。
在海上遇到风浪,一面要应对,一面却要省事,不可过度应对。尤其是大海上,仗着自己的修为,想要利用水遁等等法术神通,彻底消弭风暴的,一般都会遭到大海的反噬,下场比不动还惨。连程钧一开始都有些盲动,被剑老拍了回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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