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钧啼笑皆非,其实他倒是不抵触这种安排,作为一个炼阵修士,替人修建阵法是个好赚的伙计。炼阵何等的消耗,尤其是对于散修来说,光凭自己那些身家,能有什么作为?替人修阵,既能练手,又能赚取报酬,何乐而不为?
程钧前世就是散修,虽然来钱的大路是抢劫,但也没少替人修建阵法,别说这小山头,就是那些上古势力的护派大阵,他也不是没做过。
不但做,而且黑心,故意留后门,作假坑材料种种缺德事,他也没少干。
既然这两人不屑于帮琴剑宗炼阵,程钧自然也没有不能接手的道理,唯一可虑的是,这炼阵一事,相当耗费功夫,不再心要数日,用心的话,护山大阵这种级别的阵法,布置几年都不嫌多。耽误了他听讲道法还在其次,若误了回去的时辰,怕九雁山那边要生变故。
转念一想,程钧突然灵机一动,暗道:这可好了,整个山头归我布置。我这里还有从湖底切下来的传送阵法,正找不到地方安置。这次不就是个好机会?将阵法藏在护山大阵当中,让两个元神神君替我看着,哪里还找得到更安全的所在?等到我在其他地方建立了**的落脚处,到时候再迁移不迟,何况到时候我可以另寻材料,制造新的接引阵法,这个老的阵法就让它永远的埋在此处,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
如果有个子一,这里不也是一处退路?
想到这里,程钧满面笑容道:“既然如此,多谢两位提携。”
蒋徽龙随意一拱手,道:“那我们告辞了。”和赵徽静一起乘着金云飞走。
蒋赵二人离开山头,一路往北飞去,眼见离开琴剑宗数百里,突然,热风四起。就见眼前一团火光横在路当中,火焰之中有人笑道:“两位道友这就离开么?”
蒋徽龙喝道:“你是谁,敢拦我们的路?你知道我们是哪里的人么?”
只见火焰中跳出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童子,头上扎了个小辫子,项上带了一个明晃晃的项圈,笑道:“你们是奇门的两个不开眼的小辈弟子。怎么,听了计划,为什么不合作,反而离开?难道是条件不好?”
蒋微龙傲然道:“你们打错了主意,我们堂堂奇门弟子,会掺和到你们鬼蜮伎俩之中?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赵徽静冷冷道:“想要对姓商的下手,尽管去好了。把我们从万里迢迢之外叫过来,难道就为了他那一点点龌龊的想法?这是把我们当猴耍么?你回去告诉姓高的,今日之事,等我们回到门中,禀明师长,将来还要找机会讲理呢。”
那童子歪着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属于不上道的那一类。”说着,他露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如此,留你们何用?”
他手中一掐法决,项上的项圈陡然脱出,带着明艳的火焰,疯狂的扑向两人。
二四三 背后
程钧接受了任务之后,找到了这里的负责人,当然就是商君柳,言明自己代替奇门为此地修建阵法之事。
商君柳听了程钧的叙述,先是愣住,紧接着脸色变得苍白,低声道:“果然是胡闹,果然是胡闹。”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程道友,实在抱歉,这护山大阵,我不建了。您请回去吧。劳烦您白跑一趟,给您添了许多麻烦。”说着再次一福。
程钧心中讶异,但这种事对他倒也无关紧要,她既然说了不建,难道自己还强迫人家建不成?当下拱手道:“道友言重了。既然道友不需要再建阵法,那么在下告辞了。”
刚走出不远,就听商君柳道:“等等。”
程钧转过头,商君柳面上显出挣扎之色,终于道:“程道友,这件事我也十分犹豫。你与叔公投缘,不知能否以这样的立场,帮我做个判断?”
程钧点头道:“道友吩咐,敢不从命?”
商君柳轻声道:“如此,请程道友到舍下用茶。”
程钧跟着商君柳来到山腰一处洞府,只见洞府门前好大一片花海,香气清幽,因为无俗人打搅,显得仙境一般。洞府就建在一条通幽小径尽头,洞口花影峰障,设计的十分雅致,内中格局布置,不落俗流,显然出自情趣高雅之士的手笔。
商君柳端上茶点,请程钧先用。程钧也不客气,不得不承认,没有琴剑二老佐餐这点心的滋味确实令人赞叹。
商君柳寒暄了几句这才问道:“程道友,你觉得我两位叔公如何?”
程钧正色道:“自煞是前辈高人。”
商君柳叹了口气,道:“你果真是如此想的?程道友的见识真是……独具一格。”
程钧讶道:“怎么,连商道友都觉得两位前辈川商君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不怕道友笑话,小女也是俗人一流。我只是无处可去。恩师去世之后,我如无根浮萍一般漂流如无两位叔公救命,怕是早就身死道消。除了两位老叔公这里,我还去哪里?他两位也只是脾气古怪些,我总替他们周全些也就是了。两位老人家除了吃喝之外;唯一的兴趣就是争执,难得起了讲道的心思——这也算是正经事,是不是?我就替他们两人办了这个道场,只希望他们高兴。”
程钧点头,为这两个老儿周全,说得轻松其实不知多么苦闷,难得商君柳竟能一力承担,道:“辛苦道友了。道友能主持如此讲道立派的大事,确实不易。”
商君柳轻声道:“立派,立派,程道友你告诉我,你觉得如今是立派的好时机么?”
程钧摇摇头,道:“我觉得就人手来说,怕是差得远了。”
昆仑界对于立派固然没有那许多讲究,但是就“琴剑宗”两老带一小的格局来说,立派不是说准备不足根本就是个笑话,最多也就是个自娱自乐的等级。
商君柳道:“是啊;根本就是不行的。程道友,你觉得我是不是蠢了些?我本来知道不行的;建立门派哪里是我们弄得起的?但有人一鼓动,我便信了。我花了许多钱财,做了许多准备,便如傻子一般白日做梦,以为时候到了,就能水到渠成。我真是被人愚弄了。若不是道友今日告知,叫我知道旁人已把我看成了自不量力的傻瓜,我还犹在梦中。真蠢,真蠢……”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程钧心中一动,道:“有人劝说道友强行立派,是哪位?”
商君柳欲言又止,道:“那是……总是我愚蠢,旁人说什么便信什么。”
程钧见她不说,也就不问,旁人不愿说,再追问只有无趣,道:“既煞如此,这护山大阵便就此作罢了?”
商君柳揉着额头,道:“道友的意思呢?”
程钧讶道:“道友还在犹豫是否立派吗?”
商君柳摇手道:“不,派是没办法立的。我只是在犹豫,这护山大阵建是不建,……建了的话……能让我们更安全吗?”她双手交在一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着,显得惴惴不安。
程钧见她面带忧容,心中诧异,道:“道友如此不安,在下看着也是同情。但道友若不为我解说其中深意,在下怕是没办法提出见解。
商君柳低头道:“抱歉,小女并非有意要为难道友,只是乱了方寸……请等我片刻,我想想从何说起……”
程钧点头,静静的等着她。
商君柳沉吟良久,终于道:“道友恕罪。容我从头说吧,其实打从一开始,两位叔公提出讲道,我是没想别的。两位平时也没个章法,突然提起一件正事,我只有高兴,当下张罗了法坛道场,将这件事通知远近同道。第一次讲道,吸引了远近几十位同道来听讲,但是大多数没隔了半个时辰,就纷纷散去了。第二次又来了几位同道,但也没有能坚持到最后的。”
她苦笑了两声,道:“如此三五次,人越来越少。我也不知怎么了,就出去在道场中听讲。果然发现,两位老叔公讲的实在是……唉。不过这么出去一次,我却发现,当场有两三位道友听了讲之后,居然第二次又回来了。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我后来想明白了,或许是我的缘故。为了能让人多一些,以后我每次都出去露面,这才把人数稳住。”
程钧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明知道那些无聊修士是为了你才来的,还要主动出去?”商君柳道:“不然如何呢?两位叔公讲道,若是底下一个人都没有,岂不伤了二老之心。若是只要我出去,就有人肯留下来,我便出去又有何不可?”
程钧不知该怎么说,若商君柳是他亲近晚辈,他早就破口大骂了,现在也只能喟然一叹,暗道:那两个老儿何等何能,竟得到这位商姑娘照看。
商君柳道:“三个月前,我正在坛下听讲道,唉,其实我只是坐在那里。有人找到了我,跟我说:‘商道友’讲道不是这样的。,我当时愣住,问他是讲道应当是怎样的?他当即坐在我身边,源源不断的讲讲道这一盛事的来历,规矩和排场。他又拿出发出霞光的法器,跟我说:要想让人知道此处有道场,必须有这个。果然霞光一出,周围千里来听道的人络绎不绝,我这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连忙向他请教,得到了许多知识。唉,那时我……我真的十分信任他。”
程钧道:“是高枫道友么?”
商君柳一怔,道:“你精到了?”
程钧啼笑皆非,暗道:这有什么可猜的?这位商姑娘心思单纯,也不在两个老儿之下。
他们三个能在昆仑界这么久不曾出事一一还不需要暴露两位元神神君的威能,还真是走运。
商君柳见程钧猜到了,道:“是啊,就是高道友。他见多识广,很多事情都知道。这几个月来,听道的人数虽然起起伏伏,但比之之前是多了些。我心中也很感念。只是后来,也许是叔公讲道实在不出色,人又渐渐少了。我问高道友怎么办,他跟我说,与其劝人来听,不如立派。”
程钧很想脱口问:“你信了?”但是考虑到两人并不熟捻,只是道:“那是为什么?”
商君柳道:“高道友言道,似这种来去自由的讲道,实在不是我叔公可以驾驭的。不如直接立派,定下师徒名分,有这一层稳固关系,那些弟子怎敢不听叔公讲道?到时候在自己门中立下法坛,日日讲道,听者云集比现在强上百倍。”
程钧道:“那……那倒也……。他实在没办法说“那倒也有些道理。”哪怕是客气,都说不出口。
商君柳道:“当时我问他,讲道那些人都不听,我们怎么能把他们收做弟子呢?他跟我说,讲道全凭道法的高深,但是立派吸引弟子,却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比如说,用真传、丹药、法器种种好处吸引弟子。比如说将山门规划的富丽恢弘,让人心生敬仰。他说他有经验,只要把立派这件事办得漂亮,让其他人觉得跟着这个门派有前途,不怕没有人加广、。”
程钧只得道:“那你是这样做的?”
商君柳道:“不瞒道友,其实我……还有老叔公颇有积蓄。”
程钧忙道:“这话你怎能对外人说?”那不是让人见财起意么?
商君柳愕然,似乎要问:“为什么不能说?”程钧摇手道:“算了,你说吧。”
商君柳道:“我按照他说的,先搭建山门,把许多地方都建造起来,采办了丹药灵玉,煞后请人炼制法器,搭建护山大阵。再准备四处送贺贴。开山立派要用什么东西,都是他说的,我去一一买来,这一准备也准备了好几个月了。如今除了护山大阵,也建造了五六成。”
程钧“哦”了一声,无言以对。
商君柳道:“今天之前,我都相信,立派一定会成功的。今天早上,我见到了奇门两个人,我好言好语向他们请教护山大阵的事,他两人只是不言不语。最后草草结束。我刚刚听你说,才知道他们不愿意替我建护山大阵。”她喃喃道“我真傻,他们两个是我花了好些报酬从外面请来,犹自看我不起,那些普通的修士,哪里会把我们的门派放在眼里?就算我勉强立派,只怕也只是沦为笑柄,这样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想不到呢?”
她突然抬头,道:“我刚才想到,高道友是不是在骗我?他先骗取我的信任,然后一点点引诱我花费许多钱财,四处找人,只为了从中获利,他怕是早就将我的积蓄一点点转走了。”
程钧不知是该赞她终于反应过来,还是该一声叹息,只道:“他若是只要钱,那还算是便宜。他不是还四处找人了吗?”
商君柳道:“是啊,他还找了一些朋友过来,他说若是没有人观礼,那立派大典未免寒酸。所以他联络了许多朋友,让他们给我捧场……”她脸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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