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往树丛一钻,一时间竟没瞧见她人。我信步晃了两圈,绕到一颗大树之后,看看她人还是不在,刚想往回去,忽闻背后传来低语声:
“后面的都收拾干净了么?”一个男人低声问道。有几人
“一个不留。”第二个男人沉声道。四个。三女一男。
“哼,到底哪个才是公主?”第三个咬牙道:“管不了那么多。机不可失,干脆全杀了。”
我惊呆,一颗心怦怦狂跳。是谁?是谁要杀夏瑶?
正在此时,庭芳转了出来:“沈姐姐。。。”
我暗叫不妙,大喝一声:“庭芳快跑!”话音未落,就瞥见林子里银光一闪。
“小心!”我迅速扑向庭芳,就地一滚,箭翎从我们头顶飞过,直直插上身后树干,入木五分。
我心一沉。好劲的力道!
那边,夏瑶和翰鹰已闻风而至。我一边拽起庭芳狂奔,一边朝他们大呼:“上马!”
夏瑶、翰鹰见状,当下不迟疑,松开缰绳。我们四人攀上马背,往回路疾驰。
耳边传来风声,我回头,瞧见一支箭羽破空而来,正对庭芳背心。
我手中早已扣了飞镖,正待此刻激射而出,怎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比我抢先一步。
只见眼前人形一晃,一条影子凭空跃起,从背后护住庭芳。
我愣了半秒,抬起的手不由一滞。瞬间,耳边传来钝器入肉的声音和庭芳紧接而来的惊呼。
这才看清,翰鹰已跳到庭芳马上,肩头中箭,没入半截,衣裳血湿了一大片。他身子一震,翻下马来。“翰鹰!”庭芳急忙勒住缰绳,跳下马奔到翰鹰身边,将他抱住。
夏瑶大惊失色,也立刻扑了过去。
翰鹰脸如白纸,双唇已无半分血色,两眼却慌乱地看向庭芳:“你。。。没事吧?”
庭芳一怔,随即哭起来:“你这个傻瓜。。。”
我攥着飞镖,好生懊恼,猛一侧头,惊见不远处丛内似有黑影掠过。
糟了,眼下翰鹰受了伤,庭芳又不谙骑术,如何甩得掉追兵?我当机立断翻身下马,喝道:“你们先走!”
夏瑶一呆,随即回神叫道:“不!要走一起走!”庭芳亦是泪眼婆娑,不住摇头。
背后风声渐近。“愣着干么?”我厉声道:“还不快跑!”说罢,我立刻强行扶起翰鹰,将三人推上马,手挥鞭送,朝她们的坐骑奋力抽去。
马儿吃痛,驮着三人急速奔驰。
我站在原地,看他们愈行愈远。只隔数秒,面前‘嗖嗖嗖’从天而降三个蒙面人。
我瞪着那三人,凛然发威道:“本宫在此,何方妖孽胆敢行刺?!”
“你就是公主?”其中一人踏前一步,将信将疑道。
“哼,你们这群恶贼当我突厥是好欺负的么?”我把头抬地高高地,斜睨他,傲道:“冒犯本宫,伤我胞弟,当诛九族!”蒙面人闻言,目露凶光。
我鼓足勇气逼视他们,‘啪’一记抖响鞭子,冷冷道:“谁是幕后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17、脱险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颇令我生出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赴难豪情,即使方圆百米的空气已如冰雹如雪霜般叫人战栗不已。
眼前形势比人强:三对一。
但听得其中一个蒙面人恨恨道:“都是你,害了图拉王子!”说罢,掏出一样东西摔在我面前。
我一呆。图拉王子?谁家的阿?再低头拾起那蒙面人扔过来的东西一看,竟是一只绣工精美的鸳鸯如意结荷包。
荷包右下角,绣了一个‘瑶’字。
未及思索,但听得另一蒙面人喝道:“跟她废话什么!先杀了她,图拉王子的仇就算报了一半!” 话音未落,手中剑出鞘,顿时杀气迎面扑来。
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刹那,他仿佛化身为死神,他手中的剑便是那镰刀,只等轻轻一挥,便要勾下我的头颅。
念头如飞轮般急转。论地形,这儿是平原,就几根竹子,挡也挡不了多少刀剑。马匹没了,用跑的?本小姐轻功虽还不错,但人家一看就是专业杀手,腿脚一定比我更快。下毒?亦非上策。如今主动权在对方手上,要是临死前还被折磨一番——不划算。
绞尽脑汁左思右想都没有出路。怎么办?难不成只有。。。
我咬咬牙,甩掉鞭子,蓦地‘啊’大叫一声,拔腿就向蒙面人迎头冲去!
只有。。。拼了!
那三人见状,均不由一愣,脚步顿住。想是见过怕死的,但还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更没见过这样赶着上来送死的。
很好!只需你们放松一秒,我便夺得先机!
三枚飞镖即时脱手,激射而出,正对各人面门,口中喝道:“有剧毒!”蒙面人一听,哪敢贸然来接,阵形立时散开。趁着他们被飞镖分神的当儿,我提气纵身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未落地,匕首已挥向为首那人,一刀挑掉他背上的弓囊,继而毫不迟疑地朝他背心刺去。
我这一刺,乃是有来路有章法经过修炼地,可谓又快又狠又准又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来得及微侧身,便听得‘嘶’一下,我的刀锋已将他的手臂划开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之下,至少入肉四分。他闷哼一记,手中长弓应声落地。
此时,另两人已回过身,挥剑袭来。我忙低头,就地一滚,躲开剑锋,并顺势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弓和弓囊,急步往后一跃。他们扑个空,只略微一滞,便又提剑追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抄起箭羽搭弓上架,箭离弦,朝他们破空而去。
就你们精射箭?嘿,我也行。
一箭未毕,手下不停,我又连搭三箭,齐射而出,皆对准要害。
蒙面人不料我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惊怒之下手忙脚乱,只顾挡箭。
我偷笑,正欲乘胜追击,孰料突然摸了个空,低头一看,不禁大骇——箭这么快就用完了?我还没放倒他们呐!我暗叫不妙,步子连连倒退,慌乱之际,对方已围上前,三个人三柄剑,齐刷刷向我刺来。
我急掷出烟雾弹,刹那漫天白雾蒙蒙,迷障重重,三个蒙面人被烟熏咳,挥袖间跃开数丈。趁此,我毫不迟疑拔腿就往林子里冲去。
我头也不回,只管发动所有体育神经,看见树丛就钻,遇到坑洼就掠,途中跌了好几跤也顾不得痛立马爬起来再跑,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抬头见前方有一矮木灌,便翻身躲在下面。
我很明了,那些蒙面人必是久经训练的杀手,论武功论体能皆胜我十万八千里,更何况我现在已气力透支,连脚腕也一并隐隐作痛使不出劲,就算给我时间让我逃命,恐怕我也爬不了多远。
唉,阿弥陀佛佛祖在上,千万保佑我能拖延至援军赶来。
‘悉悉嗦嗦悉悉嗦嗦’,没过一会儿,我隐约听见一阵靴子踩在草丛上的声音。
我强按住心跳,偷眼从木灌缝隙中望去,果然,那三个刺客已追来,此刻正徘徊在木灌前十米处,四下搜索我的踪迹。
他们渐渐向这边走近,渐渐往木灌处靠拢。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手中利刃上的划痕,以及那些划痕在日光下所反射出的森冷寒芒。
随着距离一点点缩短,我的心跳地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不得已,我用手紧捂住嘴巴,强抑恐惧,保持镇定。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靠去,忽然触及一堆软软的东西。我回头一看,险些惊呼出声。
身后,一步之遥处,竟铺满了一具具尸体。有的颈项中剑;有的心口遇刺;有的腹部被一刀捅穿。。。看他们衣着打扮,分明就是跟在我们后头的那队相府侍卫。
亲眼见到这么多死人躺在我面前,死状又如此可怖凄惨,我顿时魂飞魄散,整个人如秋风落叶般颤抖不已。
我尽全力撑住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孰料两手一滑,差点失衡。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来,怎料双掌竟满是鲜血,再低头一看,尸身之下,一道道血流正如蜿蜒小溪般涌向我的脚边,垂首之间,我的鞋子我的裙摆已染上殷红。
我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往后挪去。忽然 ‘咔嚓’一记脆响,身后一根枯枝,已然被我压断。
刹那,脑后一阵呼呼剑风袭来,避无可避。
难道,我真要就此变为孤魂野鬼?
我还没有找到能源,我还没完成博士论文,我连婚,还没来得及结一次。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却要在今朝,命丧于此?
那一瞬,剑尖离心口只差分毫,不用一秒,明晃晃的长剑就将贯穿我的胸膛。
照说事已至此,本无悬念,然而,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结局为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响彻天际的清啸,穿透了整座山林。
我顿时心神俱荡,难以自抑,不由掩耳闭目,缩成一团。
我从来不曾听过这样的啸声。
初闻犹如来自云端山颠之美妙天籁,扣人心弦令人神往不已,但再深听一层,却又觉清澈灵净之下竟隐藏着可致人命的滔天巨浪,仿若银河奔流,倾泻而下,飞扬不止,连绵不绝。
蓦然间,林内鸟兽齐飞,枯叶纷扬,冷风阵阵,吹起一地残枝落叶。
那三人本欲取我性命,然关键时刻,受啸吟所扰,掌中剑为之一震,竟落不下来。
我惊呆。是谁?竟有如此深厚的修为?
未及思忖,已见一白一紫两条人影闪身而至,紫色人影窜到我身旁,将我一把抱起。
“司马烈?”我大喜。司马烈望住我,脸色难看至极,神情仓惶失措。
耳边传来兵刃相交之声。我转头,只见眼前一阵白光闪烁,司马容手持一柄七尺长剑,已与三个蒙面人纠缠起来。
我忙对司马烈道:“我没事,你快去帮他。”
司马烈斜睨一眼那三个蒙面人,冷笑道:“就凭他们也能伤他?哼,最多三十招罢了。”
我一怔,又向司马容望去。果然,他虽以寡敌众,却丝毫不落下风。
我虽曾见过他在庭中舞剑,却从未见过他与人对敌。此刻,他的姿态依然轻松如故,但于从容潇洒之中,又渗入一股平日不显的逼人气势。
这世上,竟有如此凌厉又恣意的剑法。
那柄七尺长剑似生了翅膀般在空中来去自如地飞舞,恍若惊鸿游龙,势如洪水出闸,剑锋所及之处,连空气都变得凛冽无比。
而它的主人,招招式式挽剑如云,剑花如雨,其锋芒之犀利手法之快准势如破竹锐不可挡,其虚中带实实中带虚的飘渺身形又让对方连他一片衣角都沾不到。
当下,方才差点要我命的三剑,竟被逼地手忙脚乱节节败退!
我张大嘴,震惊不已。
从来不知道,司马容的武功竟然这么好,他年纪轻轻,内力竟然如此浑厚——千里传音,以内力慑人,至少也需三四十载的功力!
我更没想到,平日谦谦君子温和如风的他,出手竟如此寒气凌厉,光气势就足以骇人于三丈之外。
这个司马容,我还真小觑了他。
耳边,司马烈道:“一共二十九招。”话音未落,司马容已收剑入鞘。
三个蒙面人齐齐兵器脱手瘫倒在地。他们的腿部,已各中一剑。他们的穴道,也已被制住。
司马烈厉声喝道:“你们究竟是谁?!”
可那三个蒙面人却毫无反应,依旧瘫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好!”司马容警觉,迅速上前扯去其中一人的面巾,只见那人面色漆黑,已然毙命。
“毒药藏在舀齿之中”,司马容皱眉道:“好剧的药性。”
我不由一颤,司马烈察觉,将我搂得更紧。司马容走了过来,看着我,面色不悦。
“沈姑娘,你今日着实不该如此冒险,万一我们未能及时赶到。。。”他的目光闪了闪,沉声道:“幸好有个侍卫诈死,拼了最后一口气回府报讯,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夏瑶公主和翰鹰王子怎样了?还有庭芳呢?你们可遇上了?”我不理他的数落,连番发问。司马容和司马烈既然赶了来,想必他们已平安回府。
果然,司马烈道:“夏瑶公主和庭芳都无恙,只受了点惊吓。翰鹰王子箭伤颇深,但所幸也非伤在要害。”
我松口气,安了心。这一定神,方才发现自己已在司马烈怀中逗留许久,不禁脸上一热,忙道:“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司马烈皱眉,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依言放开了我。
熟料,我的左脚甫一着地,便有一股钻心的疼痛涌了上来,痛地我几乎落泪。我身子一晃,失去平衡,慌忙间伸手一抓,正攀住了司马容的肩头。
“沈姑娘?怎么了?”司马容一把揽住我,惊呼道。
“我的左脚。。。”,我冷汗连连,咬唇道:“可能是逃跑的时候扭到了。”
司马烈急道:“就说叫你别乱动嘛!你看你。。。”说罢又伸手过来。
可他还未触及我的衣袖,我已被司马容打横抱起。
“看样子伤到筋骨了。”司马容转身就往外走:“得快些诊治才行。”司马烈跺脚,黑着脸追上来。我朝他看了一眼,他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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