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件事情太过冒险,一个不慎便会偷鸡不成屎把米,如此没把握的事情谁会做?
在场之人谁也不会有这个胆子敢给宁瑞远带绿帽子,谁叫那新娘子是陆家大小姐,众人阿谀奉承还不来及,谁会去惹一身腥。
可宁瑞远不同,他不可能叫陆湘屏真的出事,更不会叫人抓住任何把柄,一但他被抓住,便指证凌都督,一切都水到渠成,因为凌都督与他结怨已深,谁也不会对此怀疑。
宁子衿垂眸,掩去眼底深深的讥诮,宁瑞远为了报仇,可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想必那个黑衣人他也不会留下活口,留下他的命就等于放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在身边,宁瑞远既然敢拿陆湘屏的清白玩,就敢杀人灭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向来就是宁瑞远的手段。
到时候死无对证,凌家吃定了这个哑吧亏。
113 庵堂杀人
次日清早,天只是蒙蒙亮,老夫人刚起床,便听到丫环在屋外的禀报声:“老夫人,夫人来给你请安了。”
老夫人微微一怔,错愕的看着伺候自己更衣的刘妈妈:“现在才卯时半刻,我原以为她要到辰时才会来请安,不曾想这么早。”
刘妈妈扬唇一笑,道:“这是老夫人您的福气呀,夫人孝顺,所以才想着早早来给你敬茶请安呢。”
“恩,还真是,她是信国公府大小姐,身份尊贵,我还怕她进了门太骄纵,不好相处,现在想想是我想多了,到底是高门世家出来的,很懂礼数。”老夫人对陆湘屏很满意,连眼底都不由自主的流出淡淡的笑意。
娶个高门媳妇本就不容易,在能替自家儿子仕途上有帮助之外,还得顾虑对方的小姐脾气,自古以来没有婆婆喜欢太过嚣张跋扈的媳妇,这无疑是挑战自己的权威。
老夫人虽然仁厚,但到底跟天下大多婆婆一个心态,若是当初姚氏性格骄纵蛮橫,她如今也不会对宁子衿宠爱有加了。
只是老夫人明白信国公府的家势跟地位,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决定娶陆湘屏了,她就对这内宅的事情能避就避,尽量不与她产生冲突。
然而陆湘屏如此识大体,还真是叫老夫人吃惊了一把。
不敢叫陆湘屏久等,老夫人连忙催促刘妈妈赶紧替她梳洗。
“母亲,早。”一见老夫人出来,陆湘屏忙站起身,对着老夫人福身,行礼唤道。
老夫人微笑的点头:“早,早,你怎么不多睡会?”
宁瑞远站在陆湘屏身侧,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扶着她的手臂,春光满面的对老夫人说道:“娘,我也劝湘屏多睡会儿,可她总惦记着成亲第一日要给您早早来敬茶,若晚来了实在有失礼数,我也拗不过她。”
说罢,宁瑞远低头,含笑的目光看了陆湘屏一眼,说不出的浓情蜜意,惹得陆湘屏脸上红霞满面。
她的心里泛起无数个甜蜜,只觉得自己这一回选的夫君,真是选对了。
“老爷说什么呢,给母亲请安本是大事,怎可耽搁。”
陆湘屏娇嗔的剜了宁瑞远一眼,羞涩的道。
很快,刘妈妈将准备好的托盘端了过来,陆湘屏提起裙摆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接过托盘中的茶杯。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请喝茶。”
她双手端着杯子,高举过头,递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笑着接过,一口饮下,然后将准备好的红包给陆湘屏:“虽然不多,也算是我这个当娘的一点心意。”
跟陆家百年世家比起来,老夫人给的红包的确是不多,而陆湘屏也不在乎这么些银子,只是形式,大家都得走这一遍。
陆湘屏抬起黑眸,温婉动人:“谢母亲。”
“快起来吧。”
老夫人这么一说,宁瑞远忙将陆湘屏扶了起来,温柔而又小心翼翼的呵护,仿佛她是珍贵的宝贝。
陆湘屏的一颗心瞬间像是被浸以了蜜罐里似的,既然选择宁瑞远,她就不会小看了宁家,老夫人是宁瑞远最尊敬的母亲,爱屋及乌,陆湘屏明白要得到宁瑞远的长情,只有努力讨老夫人的欢心。
陆湘屏一坐下,老夫人又说道:“从今往后,这府中大小事情可都要烦你操心了。”
“这是儿媳应该做的,母亲放心,我一定尽心管理好内宅,辅佐好老爷。”
“好,如此甚好。”
陆湘屏进门,身为主母,掌家的权力自然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宁子衿从一开始便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情绪,然孙清然在偿过当家主母该有的执掌权后,便不那么淡定了。虽然当初只是协助宁子衿,但也是真真正正的拥有过权力,如今乍一被陆湘屏收回去,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然而心中再嫉妒,她也不敢说什么。
“夫人,奴婢看过了,这些账册都没有问题,一笔一笔都记得很清楚。”丁嬷嬷将几本厚厚的账册捧了过来,只是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这宁家也真够穷的,过个年还要卖首饰,啧啧……”
因为陆湘屏如今的身份是宁夫人,于是丁嬷嬷便也跟着改了称呼。
“嬷嬷,我敬你是奶娘,所以刚刚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但你记住,如今我已是宁家的主母。”陆湘屏忽然冷着眸望着丁嬷嬷,厉声道。
丁嬷嬷身子猛然一震,瞬间反应过来,忙垂头应道:“夫人恕罪,是奴婢的错。”
夫人的言外之意,她既然已经是宁家的人,如果自己不屑宁家,那便是对夫人的不屑。
“将这些东西都赎回来还给孙姨娘,至于二小姐那里……”说到这里,陆湘屏顿了一顿,脑子里不由得浮出宁子衿那张清美夺艳的脸庞来,一双如深潭般清幽的黑眸总是闪烁着琉璃般的光泽,冷静,稳重,气质如兰,一点也不比高门公侯世家出来的小姐差,甚至更胜一筹。
陆湘屏想着,以宁子衿此等出色的容貌,又是嫡女,就是嫁入公侯之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这门婚事,必须得帮助老爷获得最大的收益。
在她进门以前,府中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宁子衿管,宁家虽然不大,但是能做到账册上一丝不漏可见其聪慧,这样的女子,定要好好利用起来才是。
“丁嬷嬷,去将我那套红宝石珍珠首饰给二小姐送去。”宁子衿当的是死当,那些东西是赎不回来的,陆湘屏初掌家,必须要向整个宁府施恩,而宁子衿在陆湘屏的心里又有着极大的利用价值,于是格外重视。
丁嬷嬷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夫人,那可是你最喜欢的一套门面,价值千金,您怎么就这样送给二小姐了。”
那一套首饰从头饰,项链,手镯到戒指,一应俱全,整套门面看起来璀璨夺目,做工更是巧夺天工,陆湘屏对此一直爱不释手,除非进宫等重要宴会,一般情况下她可不舍得佩戴,就这样送给二小姐,丁嬷嬷想想都肉疼。
陆湘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一套首饰而已,我若喜欢再请人打造就是,嬷嬷就替我送去吧。”
丁嬷嬷动了动嘴皮子,最终应了下来:“是,夫人。”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真是便宜了那二小姐。
“另外,你再挑些好东西分别给三小姐和孙姨娘送去,还有把我一部分的嫁妆记到宁家账册上。”
“是,奴婢遵命。”
丁嬷嬷虽然错愕,但没有开口再问一句,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就是。
按说夫人带来的嫁妆是属于她私人的,没有必要填补宁家,如今拿一半嫁妆出来,宁家立即翻身成了富户,实在是赚翻了。
但谁叫她们夫人如今是宁家主母呢,宁家好,便代表她持家有功,如果宁家不好,她又岂有好日子过。
“对了……”陆湘屏顿了一顿,忽然又道:“立即给我准备笔墨,我要给父亲写信。”
丁嬷嬷闻言,立即转身准备笔墨纸砚,她很明白陆湘屏要做什么。
昨夜陆湘屏从宁瑞远那里知道了黑衣人会出现在喜房的事情真相,对于凌都督自然是恨之入骨,不仅害她清白差点受毁,更企图加害宁瑞远叫他带绿帽子,这两件事情足以叫陆湘屏对凌府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昨夜新婚之夜,她怕是会连夜写信给信国公。
凌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宁家书房,大白天的便是大门紧闭,黑衣人垂手站在书案前,双手交握,时不时的搓两下:“大人,小人都按照您的吩咐照办了,是不是该……”
话到一半,黑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瑞远慵懒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狭长的眸中布满阴鸷,面上却带着满意的笑容:“这一次做的很好,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少,只是你也得向我保证走的远远的,不能叫凌家人找到你。”
黑衣人听到这话,连连点头:“大人放心,小人懂得的,一定走的远远的,去个谁也不认识小人的地方隐姓埋名,决不透露半个字。”
“很好,这是一千两银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你跟着周总管出府就是。”
宁瑞远说罢,拿出几张银票,黑衣人见状,眼底立即迸射出贪婪的神色,他上前两步接过银票,手指粘着唾沫数了起来,也因此他没有看到宁瑞远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
凌家自昨夜参加喜宴反被泼了一盆脏水回来后便折腾了一夜,凌都督待平静下来后也懊恼自己当初的冲动,如果他只是静观其变,不动声色,便不会这么快落于下方,如今他们处于被动状态,唯一的突破就是那个黑衣人。
“这一切都是宁瑞远设的计,那黑衣人一定是他收买的,事成之后宁瑞远必会放他离开,你们赶紧加派人手守住云城各个出口,不管宁瑞远有没有起灭口之心,都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那男子给我带回来,否则凌家势必不保。”
凌都督冷静下来后连忙对自己的几个儿子下命令。
凌夫人坐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我早就叫你们不要去赴喜宴,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被人算计了,咱们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叫什么事啊。”
凌都督的心里本就心绪不宁,一听凌夫人这话,更是烦燥:“哭哭哭,就知道哭,现在哭有什么用,我哪里知道宁瑞远为了害我连陆湘屏都敢利用。”
如果说懊恼,没有人比凌都督更懊恼了。
但他现在更怕信国公府的报复,不行,一定要找到那个被宁瑞远买通的男子,这样他们才有翻身的机会。
“瑶儿的清白还未洗清,如今你又被宁家给诬蔑,冠上了欺辱陆家大小姐的罪名,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吧,要不……要不你立即起身去邺城,找安远侯想想办法?”凌夫人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凌都督,提议道。
凌都督说:“你说的我又何偿不知道,昨夜我就写信给安远侯了。”
只是就不知道安远侯看了信的中的来胧去脉,肯不肯对他们施以援手。
就在这时,凌子然匆匆走了进来,英俊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幽深如潭的眸子仿佛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浓重的神情叫凌都督心头蓦然一跳。
“怎么样,人抓住了吗?”凌都督问。
凌子然看了凌都督与凌夫人一眼,半晌,摇摇头:“我是在乱葬岗找到人的,人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凌都督整个人都懵了,高大的身子晃了一晃,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目光涣散,嘴里喃喃道:“死了……他死了……”
凌夫人先是一怔,随即暴发出更响的哭声:“天哪,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凌子然皱眉,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宁瑞远的手脚够快的,他本以为宁瑞远为谨慎怎么也该选在出城后动手,谁知他竟然在人一出宁府就灭了口,直接扔去了乱葬岗,现在真正的死无对证,父亲该如何证明清楚。
饶是最冷静的凌子然,此时也变得烦燥不堪,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出来。
“父亲,这件事情牵到到信国公府的大小姐,咱们亲自去邺城向安远侯求助,希望他能看到当年父亲对他的恩情上还能帮咱们一把,小妹短时间内也不宜留在别院,不如先将他送到山上庵里躲着,待过了这阵风声再将她接回来。”
凌都督虚弱的目光看了凌子然一眼,茫然的点头:“好,好,就按你说的办。”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一点主意,唯有听儿子的死马当活马医,只是找安远侯帮忙,这样的希望也是何等的渺茫。
安远侯虽为功勋之家,但哪里能及信国公百年世家的势力。
凌都督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只是站到一半,忽然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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