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这些东西她不要了,而且也不用再去赎回来了。
老夫人不免诧异,当她看到里面还有芸妃赏赐的东西时,瞳孔猛的一缩,只是微微一叹,并没有多说什么。
宁子衿将芸妃送的都死当,无一不说明她不屑于芸妃的赏赐,也不需要。
宁子衿死当,从另一方面也说明宁子衿在为宁家省银子,到时候赎回这些东西就要花银子。
“你这孩子——”老夫人无耐的昵了宁子衿一眼,眼底满是怜爱之色。
宁子衿微微一笑,柔声细语的对老夫人说道:“只要有祖母的疼爱,子衿便心满意足。”
她的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真情,不是作假,真叫老夫人看得连心窝都暖了,脸上的笑容越加的深遂,那一道道褶皱此时瞧来也格外的柔和。
宁子衿可以对旁人虚与委蛇,说话真一半假一半,但对老夫人却是完完全全的情真意切。
虽然宁子衿将东西当了拿回来四万多两银子,但这一个年,宁府依然过的很简单,老夫人竟可能的将每一笔钱都花在刃口上,不过却没有亏待了府里的下人,该他们得的,一样也不会少了,只是委屈了府里的主子而已。
只是老夫人都以身作则,其余人又怎敢多说一个字。
因为宁玉纤闯的祸,大年初一的宁府门口,凋零萧条,若是以往,忙着讨好攀附的人是不计其数,隔三差五总会拎着礼物来拜访宁瑞远,只是如今,人人都对她避如蛇蝎,就怕一不留神自己被连累了。
何况,云城的不少官员对宁瑞远从一个穷乡县令靠着芸妃的恩宠一下子坐到了云城刺史的位置多有不满,经此一事之后,大家心里都明白芸妃在宫中的形势堪忧,自然不乐意再去拍他马屁,而这中间又有凌都督挑拔着,众人的心自然就更倾向于凌都督那边。
所以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宁瑞远的脸就臭到了极点。
之前被他们排挤也就算了,想着自己好歹是一州刺史,这么重要的日子总该有人来拜访一下,拜个年才是,哪知从早等到中午,愣是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连那些商户们都不登门,这无疑是不将他这个刺史放在眼里。
“老爷,奴才打听了一下,不少官员一早就去了都督府,到现在还未离开,似乎凌都督要在府中大摆宴席,宴请他们,还将云城的大商户也一并留了下来。”
周本半弯着腰,站在宁瑞远的面前叙述着他打听得来的消息。
他惯是会看人脸色的,起初以为许姨娘会成为这府里一手遮天的人,于是便尽心讨好于她,也的确受到过一段时间的重用,但是好景不长,如今许姨娘被软禁在梅院无人问津,就连老爷都快忘记有这个人物的存在了,于是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倚仗。
想着如今整个宁府老夫人交给了二小姐掌管,于是要仰仗二小姐,但二小姐并不待见于他,反而对忠叔很信任。
周本合计了许久,觉得投靠宁瑞远宠爱的姨娘或是宁子衿都不如直接投靠宁瑞远,好在如今宁瑞远的身边并没有特别得力信任之人,只要他能取得老爷的信任,那在这府中的地位不会差到哪去。
宁瑞远听了周本的禀报,双拳捏的死紧,额间隐隐暴突出青筋,明显是被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给气到不行。
周本垂着头安静的站在一旁,虽然宁瑞远没有发怒,但他周身隐隐散发出来的怒火足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宁瑞远做了几个深呼吸,霍然起身,大步走出正厅,眼中充斥着浓浓的阴霾。
好,很好,一个一个竟敢这般轻看我,给他等着,待他迎取信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看看谁还敢给他这般脸色看。
宁瑞远在心中,愤愤不平的想道。
才出门口,便见不远处有名小厮领着一名少女款款而来。
宁瑞远的脚步微微停顿,视线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天寒地冻下,少女身披银色的狐裘披风,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的抱裹在里面,手上戴着毛绒绒的护套,墨发随风轻扬,头上只别简单的珠钗,容貌不算美丽动人,却也是个清秀佳人,脸色有点苍白,虽然用妆容很好的掩饰住,却依旧能隐约看出她的病态。
少女的身后,跟着一名青衣小丫环,脸上写满了紧张跟担忧。
宁瑞远紧紧的蹙眉,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哪家的小姐。
“周本,这位是谁?”他侧目,悄声问身旁的周本。
周本即为管家,又油滑,早将云城大户人家的情况摸了个透。
听到宁瑞远问话,他抬眸细细观察了少女一会,然后道:“回老爷,是柳知府家的大小姐。”
周本的话音刚落,柳倩屏玲珑的身姿便已站在宁瑞远的身前,只见她嘴角扯起一抹淡笑,对着宁瑞远福身行礼:“倩屏给宁伯父拜年。”
宁瑞远也知道柳倩屏不是特地来给他拜年的,但在一大早就空无一人前来的宁府,柳倩屏的拜年叫宁瑞远冰冷的眼底泛起一丝暖色。
“柳侄女这一大早来宁府,是有什么事吗?”宁瑞远出声问道,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声音却透着一点温和。
柳倩屏盈盈一笑,道:“我是来找宁二小姐的。”
“恩,去吧。”
宁瑞远点点头,柳倩屏又行了个礼,这才随着小厮往行云阁走去。
望着柳倩屏离去的方向,宁瑞远若有所思。
子衿何时跟柳知府家的小姐这般要好,初一大早连他都没有等来谁上门,倒是有个人亲自登门来见她了。
从柳倩屏,宁瑞远不免想到了知府柳方,柳方虽然没有像旁人那样对他排斥明显,但也是见着他就扭头就走,明显是想跟他划清界线,如今怎会同意自己的女儿上宁府呢?
就在宁瑞远百思不得其解当中,柳倩屏在小厮的指引下站到了行云阁门口。
男仆不得随意进入小姐的院子,将人带到后便离开了。
行云阁内,采依,兰轩跟阿蛮正在打扫院子。
采依自恃三等丫环,对着阿蛮指手划脚,更多的时候是自己拿了把扫帚杵在那里。
阿蛮看着盛气凌人的采依,不满的嘟着嘴,嘴里念念有词,却没有将不满表露出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三人的脚下来回穿梭,直将她们刚清扫干的尘灰扑的满地都是。
采依就是因为铃铛的捣乱,弄的耐心全无,而院子里就只有她们三人,她又觉得自己是三等丫环,便理所应当的指使着阿蛮。
铃铛身上的毛色乌黑发亮,灵活的身子蹦跶的时候,尾巴欢快的晃动着,两只尖尖的耳朵也随着它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直叫柳倩屏看得一颗心都要化了。
“盈袖,你看,铃铛许久未见,变大了好多。”柳倩屏目光专注的落在铃铛身上,头也不回的对自己的婢女说道。
“可不是,还变胖了很多呢。”香盈笑着回道。
两人的说话声引起了院子三人的注意,采依回头一见门外站着的柳倩屏,忙扔开扫帚走了过来:“原来是柳大小姐,是来见我们二小姐的吗,外面天冷,您快请厅里坐,奴婢立即去书房禀告二小姐。”
因为柳倩屏先前到过行云阁,所以没有人是不认识她的。
柳倩屏望着眼前热情过头的丫环,浅笑着点点头,跟着采依进了花厅,然后采依咚咚的跑去书房。
采依太想得到宁子衿的重用,所以只要有机会表现的时候绝不会放过。
“红妆姐,柳府大小姐来了,正在花厅坐着呢。”
开门的人是红妆,采依一见红妆,便立即扬着笑脸,说道。
红妆是宁子衿身边最信任的丫环,说白些是这行云阁的第二个主人也不为过,所以采依对她格外客气,明明人比红妆还要大上一岁,却整天一口一个红妆姐的叫着。
“好,知道了。”
红妆面无表情的应道,然后转身进了屋里。
第099章
采依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候,红妆走到宁子衿身旁,眼角的余光不期然的看见了门口伫立着采依,眉头不由得深深一蹙,随即她收回视线,对宁子衿说道:“小姐,柳小姐来了,在花厅等候。”
“恩?”
宁子衿手捧着一本书籍,冬日的阳光透过花菱木窗洒进来,在她白皙的脸上洒下点点金辉,美的宛如仙女下凡。
闻言,宁子衿抬起眸来,挑眉望向红妆,露出诧异之色。
不说她性子冷漠很少与人有交集,自来了云城,也就柳倩屏来找过她与她说过几句话,平日里也不见得有半个人上门找她,更别说如今的宁家因为受宁玉纤的连累,各各避之唯恐不及,柳倩屏又怎会登门造访呢。
看着红妆茫然的神情,显然采依并没有说明柳倩屏前来是为了什么。
宁子衿将手中的书籍放到一旁,站起身道:“柳小姐到访,不能让她久等了。”
采依一见宁子衿走出书房,忙笑着行礼:“二小姐。”
宁子衿昵了采依一眼,淡淡的点头,往花厅走去。
论细心,稳重,她不及芳华,轮踏实纯朴,她不及兰轩,论能力用处,她不及阿蛮,明明已经是三等丫环,却还是心有不满,一味的嫉妒埋怨,这样的丫头,实在毫无用处,看来是得找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去了。
对宁子衿来说,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如何,不用听别人说,相处这几个月下来,她也将行云阁里的丫环性子摸得八九不离十,除非特别善于隐藏,或许她会看错。
可是采依表露的实在是太明白,相信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帘子掀起,柳倩屏一见宁子衿,立即站起身迎了上来。
“子衿。”
亲切热情的叫唤,配上那张如春天般明媚的笑容,叫人见了心里忽地一暖。
宁子衿温柔一笑:“柳小姐。”
柳倩屏欢喜的拉着宁子衿的手,将她带到桌旁,只见梨花木的圆桌上面放着一只漂亮的方形食盒,柳倩屏将食盒的盖子打开,献宝似的拿出里面的吃食跟点心,一边端一边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子衿,这是我新学做的梅花糕,盈袖说味道可香了,还有这饺子,也是我自己亲手包的……”
柳倩屏望着宁子衿,双眼透着晶亮的光芒,比星星还要璀璨,苍白的脸上明明带着病态,然而介绍起这些东西来却抑不住的欣喜。
宁子衿看着一下子摆了大半张桌的点心跟饺子,清眸蓦然一瞠:“你来找我,就是给我送吃的?”
柳倩屏闻言,重重的点头,笑容犹如缓缓盛开的芙蓉花开:“恩,每一年都是我一个人在屋里吃,今年我可以跟你一起分享吗?”
她怀满期待的看着宁子衿,眼中的热情跟真挚,叫人无法拒绝。
柳倩屏很少与人接触,她也不知道为何,偏偏对这个冷淡的少女一见如顾,明明对方客气疏离,她还是义无返顾,厚着脸皮想要跟她亲近。
宁子衿心中一动,有种莫名的温暖从心底流出。
前世的她没有朋友,重生一世,她带着仇恨归来,除了红妆,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怀疑,这样的她更不会交到朋友。
“恕我不明白,如今整个云城的达官显贵都对宁家避如蛇蝎,恨不得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柳小姐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柳家因此受累,柳小姐又如何跟知府大人交待,怕是日后也难在其他千金小姐之间立足吧。”宁子衿浅声说道。
她不想因为宁家,而叫柳倩屏难做,柳知府虽然不是奸险小人,但也不是两袖清风,官场之中多的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如果柳知府没有与宁家保持距离的心,那么便不会在太后降罪宁玉纤后一次也没有登门造访过。
想必柳倩屏此次前来,柳知府也不知道,柳倩屏回去怕是要被柳知府一顿责罚了。
柳倩屏煞白的小脸因为宁子衿的话而微微泛红,是羞愧的。
她微垂着头,红唇轻咬,像是在做着天人交战。
如果柳倩屏此时转身离去,宁子衿也不会心生责怪,不管怎么样,在每个人都避开宁家的时候,她却在大年初一登门而来,更带来了她亲手做的点心跟饺子,单这份心意,就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正当宁子衿这般想时,只见柳倩屏霍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十分的坚定:“我从小便是体弱多病,一直很少与其他千金小姐们接触,更别提我这副病弱的身子能被心高气气傲的她们所接受,那天宁家设宴,我一见到你便喜欢,你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株睡莲,清高,娴静,优雅,明知你性子冷漠,却还是想要靠近你,我没有特别的目地,只想跟你做朋友,也不怕别的小姐排挤我,因为我压根就不屑要她们接受我,至于我父亲,如果我怕他责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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