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有本事。”慕宸殇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一声怒骂。
屋子里的声音顿时消失了,两个女人都扭过头来看慕宸殇。
“算帐的来了,你出去吧。”苏染染挑挑眉,把小瓶子仔细地收进了箱子里。
素执给窗外的慕宸殇行了个礼,把熟睡中的阡陌抱起来,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准备怎么处置我?”苏染染这才转过头来,走到窗边,和他对望着。
“苏染染,你还真放肆!明天去给皇后道歉。”
“不去!再说了,你敢给我穿篱鸟裙,还怕别人恨我啊?”苏染染嗤笑一声,双手撑在窗上,盯着他的双眼,“怎么,她们都怎么说我的?下|流、无耻、不要脸?”
“你这张嘴,恨不能给你撕了。”他突然伸手,拧住了她嫣红的樱唇。
她刚刚制过香水,身上的香味正浓,他的手指立刻沾上了这香,指尖传来的饱满柔软的触感,让他轻吸了口气。
屋里只有一盏油灯。
苏染染把他赏的东西全收在箱子里,一副随时会带着财宝逃走的架势。她这屋子里,永远只会点一盏油灯,小气巴拉得让他愤怒。
油灯昏暗的光填充在小屋里,她仰着头,双手撑在窗上,柔软的发丝贴在了额上,脸颊上,妩媚的眼睛轻轻一眨,便是波澜轻泛,让他不由自主地沉进去。
他比苏染染先动了情!
若她真是自己的妹妹,他要怎么办?
“苏染染……”他缩回了手指,盯着她的眼睛看着,低声说:“陪我去走走。”“不去,皇后不是病了吗,你去陪她吧。”苏染染偏过脸。
“出来!”慕宸殇一拎她的肩,居然强行把她从窗子里给拖了出来。
苏染染的腿在窗子上磕了一下,痛得尖叫起来,“慕宸殇,你干什么?”
“苏染染,你可以冲撞别人,但你要记着,冲撞朕就得自己受着。”他抓着她的手腕,拖她出去。
“你讲不讲道理?我累了,要睡觉。”苏染染的手腕被他掐得快断了。
“从这里走到佛塔,和那本书坐上一个时辰再回来,苏染染,你今晚若不陪朕走满两个时辰,休想合眼睡觉。”慕宸殇连声冷笑。
苏染染语结,硬生生被他强行拖了出来。
这两个月来,冷宫外的园林不知不觉被打理得顺眼多了,新栽了许多梅树,碧叶葱翠,月光轻染。
两个人的影子是手牵着手的,只是,一个用力抓着,一个不时挣扎几下。拉拉扯扯的,与冷宫渐行渐远。
值更的宫奴们见了二人,忙不迭地下跪行礼。
“走不动了。”苏染染见渐渐要到他的帝宫了,索性往地上一蹲。
慕宸殇转头看她,能撒泼,能耍赖,苏染染还真是运用得灵活自如,需要那本密术吗?简直无师自通!
他松开了手,在一边坐下,树影迅速湮没了他高大的身影。
苏染染这才发现,这是白日众嫔妃们踢毽子的地方,还有一只羽毽落在花丛里,这是用鹅羽做的,洁白的细羽在风中轻轻晃动。
“坐这里,给朕说说,你白日里说了些什么话!”
慕宸殇拿了那只毽子,往她怀里一丢,摁她坐到了石凳上。
苏染染捏着毽子,抬头一笑,“你平常给我说什么,我就对她们说了什么,她们心里都想呢。”
慕宸殇深吸了口气,抬手指了指她,“两个选择,踢一个千个毽子,或者明天去给皇后磕头请罪。”
“两个都不选。”苏染染气恼地把毽子往他身上丢,一千个?想让她腿断么?
“那就做你说的……榻上椅上桌上!别无选择!”慕宸殇冷笑。
苏染染恨得牙痒痒,大步过去,抓起了毽子,瞪他一眼,退到空地上开始踢。这什么破玩艺儿?没踢几下,铜钱就重重打在脚踝上,痛得她连忙抬起了脚,用力揉着。
“笨蛋。”慕宸殇嘴角勾勾,走了过去。
“你会踢?”苏染染几时踢过这玩艺儿?而且在现代,很多毽子都是用松软的纤维线做成的,不像这样竖着三根羽毛。
“看着。”慕宸殇拿过毽子,往上一抛,抬腿就是一脚……
白色的羽在月色下划过一道弧,往远方飞去……不见了!
“真会踢!”苏染染撇撇嘴角,冷笑着讽刺。
慕宸殇转头看她,良久,才沉声说:“苏染染,什么时候才把刺都拔掉,好好和我说话?”
“不知道。”苏染染快速说了一句,到石凳边坐下,褪下袜子看被铜钱打到的地方,已经红了,明儿就能成青紫的颜色了吧?
自打成了苏沫篱,她这身上的伤似乎就没断过。就这样,他还想她和他好好说话?
他在她身边坐下,拉起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拇指抚过她碰伤的地方,轻轻往上捋,两根长指从她的小腿肚子一路往上,舒服得她直想睡。
两个人都不说话,他的影子包容了她的身影,分不出彼此。这样的沉默,却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各想各的心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染染隐隐听到了小孩的哭声,猛地抬头……
“阡陌哭了。”
“嗯……”
慕宸殇被她撞到了下颚,痛得直皱眉。
二人再仔细听,不过是风穿过树洞的声响罢了。
慕宸殇伸手揽过了苏染染,苏染染没动,任他抱了会儿,才轻声说:
“慕宸殇,我们怎么办?”
“嗯?”慕宸殇疑惑地低头。
“没什么,回去了。”苏染染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办,慕宸殇太强势,非要用他的手,一点一点撕开她心上的锁。
“染染。”慕宸殇勾住了她的手指,低低地叫了一声。
“干什么?”苏染染扭过头来看他。
“陪我喝几杯吧。”
“半夜三更你干吗喝酒?要是真为我和皇后的事烦,我明天去道歉就好了,不会让你难做。”苏染染冷笑一声,要抽回手指。
“我看看,你舌头上是不是有刺。”慕宸殇恼了,把她拖回了怀里,掐开她的嘴就拧舌头。
“你手好脏,刚摸了我的脚。”苏染染急了,大声抗议着,和他怀里揉蹭不停,生怕他真把手指伸出去。
他的手掌落在她的短发上,宠溺地揉了揉,“苏九儿,苏染染……记不起以前的事也好,以后也不要记起来了。”
“什么意思?”苏染染狐疑地看着他。
“我说,以后好好的跟在我身后,只听我的,信我的,知道吗?”慕宸殇抬着她的下颚,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苏染染刚嗤笑一声,就被他用吻给堵住了红唇,唇齿胶缠了好半天,慕宸殇才低声问:
“千瑟是吸引你的书,我是什么书?”
苏染染眨了眨眼睛,脱口而出,“黄|书。”
“嗯?”慕宸殇不解地看着她。
“嘻嘻……哈哈……”苏染染笑了起来。
慕宸殇却没笑,只沉静地看着她。
苏染染笑了半天,甚觉无趣,眉目间又浮起些不耐烦的神情,“困了,我回去睡觉……唔……”
他突然把她紧紧地抱住,这次的吻比刚刚那个吻更加火热,他居然还闭上了眼睛,舌尖在她的嘴里肆意掠夺游动,一手在她的背上用力摁着、揉着,似是要把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
苏染染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
她哪里知道此时慕宸殇心情的复杂,他隐隐恐惧,怕最后她真会是他的妹妹……人伦之理,他还能强行占着她吗?
可是,他的血液又因此而隐隐产生了莫名兴奋的沸腾,像煮开的水,在他的血管里奔流,涨满他每一寸肌骨。
这种强烈的占有的心态,让他在此刻抛却一切,只想侵吞掉她的每一寸美好。榻上椅上窗上……染染,你想不想以后和我双宿双飞?”
末了,他的唇轻抵在她的额上,小声问她。
苏染染挣扎了两辈子,这是她头一次听男人对她说这样情谊绵绵的话,有点儿求婚的意思。
“后为妻,妃为妾,你想和我双宿双飞,难不成还想立我为后,我可没有父兄为你打拼江山,浴血奋战。你现在这样对我,朝臣暂时会忍,过段时间你且看他们如何做。”苏染染沉默了一会儿,推开他的手,“困了,回去睡觉。”
“苏染染。”慕宸殇叫了她一声。
苏染染的脚步愈加地快了,裙角被风吹着,紧贴在了腿上。
慕宸殇越和她亲近,她就越想逃离。爱上慕宸殇,于她来说,不亚于慢性自杀,那是种漫长的折磨,苏染染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抵抗来自后宫和朝堂上的各种打压,以及慕宸殇先爱后弃的残酷。
在爱情面前,很多人都想当逃兵,害怕受伤害,于是装傻,于是远离……
苏染染想,她可是这些逃兵里的杰出代表呵,拼一拼,说不定真争了个皇后当当……
满园子的花香,月色下,慕宸殇孤单地坐着,小染从树上窜下来,趴到了他的腿边,尾巴轻轻摇动,似是在替它的主子安抚着这个同样在爱情面前彷徨无奈的男人。
慕宸殇活了二十多年,只有这段时间,在苏染染面前,真实得像个人。他贪恋这种感觉,有血有肉的感觉。就算这样在园子里和她斗几句嘴,互相掐一会称,抱着她一会儿,他都觉得满足,这一晚上,便能安枕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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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一天,只有燕十三的宫里最安静。
小公主早早睡了,燕十三一身金蝶长裙,长发未梳、未施脂粉,独自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这段时间,她瘦了起码一圈不止,纤腰盈盈一握,双瞳水波潋潋,楚楚动人。
回廊处响起了脚步声,她抬眼看,只见她的贴身宫婢蓉儿带着皇后身边的一个丫头过来了。宫灯照在她的脸上,赫然是白天里替皇后娘娘出头的那丫头。
“燕妃娘娘,奴婢已按着娘娘的意思办了,今儿在园子里,皇后和篱妃吵得不可开交呢。皇上又责骂了妙妃等人,现在各宫的主子对篱妃是恨之入骨。”
那丫头匆匆过来,跪于她的脚边,细细地说着今日发生的事,以及慕宸殇的处置结果。
燕十三冷笑几声,从宫婢手里接来了茶,抿了一口,懒懒地说:
“你辛苦了。”
皇后家族势力正健,而苏沫篱正受宠,不管是谁,这时候一头冲出去,勇气可嘉,下场很惨。妙妃沉不住气,又容易受挑拨,前儿来她这里说话解闷,被她一席轻飘飘的话挑得两晚没睡着,今儿若不找苏沫篱的麻烦,那才叫奇怪!
“还是娘娘聪慧。”
丫头巴结地说着,过来给她锤腿捏脚。
“你这小蹄子,这么手巧,干脆本妃把你讨来,然后给你引荐一下皇上,让你也尝尝当主子的滋味?”
燕十三调笑了一句,用脚尖去挑那宫婢的下巴。
“奴婢不敢,奴婢若有娘娘万分之一的姿色,才会有这样的非分之想。”
宫婢连忙表达着忠心,换来燕十三的脆声笑语。
“小蹄子,就你嘴甜,赏你十金,去吧。”
宫婢捧着十两金子,激动得满脸红光,千恩万谢地出去了。百越国富庶,燕十三动辄就是十两金子的大手笔,这宫里还没人能比。她已经在这里得了数百两黄金了,她已经悄悄托人送出宫,给哥哥置办田地,娶媳妇,孝敬老娘。若她有机会出宫,也嫁个如意郎君,好过天天给这些人磕头讨好。
看着她远去了,蓉儿才撇撇嘴,不屑地说:“她贪心,迟早有一天死在这事上。”
“所以做人不可贪心。”燕十三拢了拢长,仰头看着月亮。
“娘娘,皇后身边的宫婢是买通了,可是苏沫篱那里很难下手,素执可是油盐不进的人物,奴婢和她接触好几回,她都不太理睬奴婢。”蓉儿沏了新茶过来,递到她手里,小声说。
“急什么,阡陌不可能总住在那废园子里,总要迁出来,到了新地方,自然会有新的宫婢太监,到时候再找机灵的。素执那丫头,脾气极固执,以前只听太子哥哥的,现在也只听那贱婢的,她又有武功,你耐何不了她。忍得一时,才会有一世。若这点道理都不懂,早晚死在这宫里。”
燕十三吹开茶沫,抿了一口,歪了歪头,靠在了秋千绳上。宫灯在风里静悬,纱笼上绣着的金蝶,在地上印出蝴蝶纷飞的影子。
“那个夏柳,阴阳怪气的,居然敢称‘我’,很讨厌。”蓉儿拧起了眉,
“夏柳自以为是江湖侠女,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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