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搁在椅子扶手上,慢慢悠悠地摇晃。
苏染染扭头看他,没好气地说:“知道你不想。”
“以后把自己当我的女人看,你就不会这样成天竖着刺了。”慕宸殇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又没疯没傻……”
苏染染脱口而出。当他的女人?和皇后那等女人,成天娇滴滴缠着他?拜托,她失去阡陌可能活不过今年,若现在把自己当成他的女人,估计活不过今晚!
慕宸殇的呼吸沉了沉,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冷冷地说:“苏染染,我真想掐死你。”
苏染染抿抿唇,别开脸。
慕宸殇蹭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
☆、【118】就爱你的娇模样……
“苏染染,不管你是谁,你和我已经是夫妻,你再不满,再想跑,也得忍着。”
他捏着她的下颚,用了点力,有点恶狠狠的味道。
也对,像他这样的大男人,刚刚才被别的女人奉承到了天上,偏一来她这里,就顿时跌成了一团泥,她还不屑地抬脚狠狠踩下来,怎么可能不生气?
“那你就给我额头上写王字?”苏染染冷笑一声,扳开他的手指,“不如封我为篱王,那我就做你的女人。”
慕宸殇盯着她看了半晌,苏染染总有千奇百怪的念头,总能让他猝不及防。
“你不如当虎王吧,母的更凶悍。”他讥笑起她来。
每回和她斗嘴,总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就好像豹子捉到了一只刺猬,却找不着下嘴的地方,那种心痒难耐,让人愈加兴奋。
真想就这样把她掀到身下,让她求饶!
这是渴望征服的快|感,远胜一个女人主动匍匐在他脚下渴求承|欢。
“拿去。”他把手里的楠木盒子往桌子上一丢,正要继续刺她几句时,突然身躯一震,猛地低头看那盒子。
“万安,千瑟走了多久了?”突然,他扭头冲着外面问。
“三个时辰。”万安在院门外小声说。
慕宸殇没心思再和苏染染继续杠下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急于去证实。若他能证实此事,阡陌就找着了!
“你到底用不用姜芸仪换阡陌啊,给个准话啊!”苏染染不甘心地追出了冷宫,在他身后喊。
“不换,劝你洗洗干净,准备好好伺侯高兴朕,明儿再和朕横,朕让你这一世都张不得嘴。”
慕宸殇头也不回地赏了她几句,脚步又大又快,不一会儿,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疯子。”苏染染怒骂一句。
“娘娘你刚刚怎么不说几句好话呢?”素执埋怨她一句。
“你以为我不想,我在御书房里守了他一整天,饭也没吃,结果他和皇后在院子里吃吃喝喝,搂搂抱抱,见鬼!该死!”
苏染染坐下,用力蹬了一下摇椅。
他若不肯换个,姜华翎誓必不会放过阡陌。对于慕宸殇来说,死个儿子跟死个小猫小狗一样,晚上再加几回班,又能让女人给他生上一堆。
“这是什么?”素执拿起小桌上的楠木盒,好像是慕宸殇放在这里的。
苏染染打开,拿出佛经,人往后一靠,月光投在她的身前,影子微微晃了几下,接着便无力地缩成了一团。
苏染染哪里不明白慕宸殇的意思呢?他是想和她缓和关系,苏染染也想过缓和,人总要往前走,朝前看,要懂得顺应变化,走最有利于自己的路。
若放在一个月前,苏染染可能还真的就顺服了,可现在隐隐的心里全是尖刺,叶皇后是刺,夏柳是刺,燕十三是刺,妙妃是刺……
苏染染更懂得这刺的意思,她开始在意慕宸殇对她的态度,更在意慕宸殇对别的女人的态度。
苏染染觉得悲哀,她大约是被古代的风吹坏了脑袋,才会动了这样的心思,天下没男人了吗?守住自己的心,然后寻找真正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心,有那么难吗?她不是那个最不怕苦不怕难的苏染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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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染又没睡成,在院子里坐了一整晚。
眼看要天亮了,佛钟敲响,是叶皇后在带领后宫焚香祷告,祭旗献酒。
苏染染被勒令不得前去,可她也不能呆在冷宫里傻等,刚换了衣裳出来,就见万安公公带着人匆匆来了。
“皇上请篱妃娘娘一共为叶将军壮行,篱妃娘娘请更衣。”他看了一眼苏染染,亲手捧上了一身新衣。
纯白的颜色,却绣着色彩斑斓的篱鸟,每一片羽都精细华丽,眼珠更是用五彩晶石制成。衣裳的款式是苏染染第一回出冷宫的时候穿的九曲裾。想不到慕宸殇还记得那身衣裳,换上这种绢质,绣上斑斓篱鸟,更显得她艳光四射。
这是让她更去招人恨啊?苏染染抚了抚衣裳,秀眉轻拧。
万安又上前来,亲手为她戴上了一双彩玉耳环,然后一招手,让人抬进一张小辇,请她上去。
“可娘娘还未梳妆。”素执一瞧,连忙过来说,苏染染还未施脂粉呢!
“皇上说,篱妃娘娘勿需涂那些已经美艳无双。”万安抬了抬眼皮子,不热不冷地说了句。
可苏染染才不信这是慕宸殇说的话,大约就是万安懒得再等,自己编出来的话吧。不过她也没心思涂脂抹粉,挂上了自己做好的香袋,上了辇,催着抬辇的太监快走。
太监脚程快,很快就赶上了前方的大队伍,那是叶皇后的人。她们已经在佛堂那里念完了经,做完了仪式,赶去宫门口送叶将军他们。
叶皇后穿着凤袍,凤冠耀目,坐在辇上端庄威仪,温婉大方。
夏柳穿着女官制|服,难得的把头发挽了上去,露出脸颊上的褐色胎记。
再往前看,燕十三和妙妃也到了,众人向皇后行了礼,便看向苏染染。阡陌是慕宸殇唯一的儿子,他的生死,这些女人全在看着,盼着……
燕十三削瘦了一些,圆润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抹了胭脂也没能让她看上去精神好一些。
“姐姐。”她懒懒地和苏染染打了声招呼,又用帕子掩唇轻咳了起来。
“妹妹若身子不爽,便不要去了吧。”叶皇后扭过头来,看着她关切地说。
“无妨,是篱妃姐姐的事,妹妹得去壮壮威才对,等下就站在城楼下面,不上去丢脸就好了。”燕十三笑笑,接过丫头递来的药丸,含了,又闭目休息。
看上去姐妹们都细心多温柔,可是苏染染知道,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巴不得阡陌死掉!
她忍着烦躁,向众女子的关心道谢,再在众女的神色中小心观察辨认,谁是给她报信的人。一名小太监匆匆过来,跪到众女面前磕头,一一请了安,这才大声说:
“皇后娘娘,皇上要稍晚才到,请皇后前去主持大仪,送大将军出征,其余的主子在此等侯便可。”叶皇后点头,转头看了一眼众女,温和地说:
“各位妹妹今日辛苦了,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本宫再请妹妹们过来。”
“恭送皇后。”女子们娇声齐呼。
城门处开始响起牛角号声,苏染染抬眼看,宫门口已经侯着许多人了。人群分开,表情复杂地看着叶皇后的金辇前去。当了皇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仪,是众女子梦寐以求的荣耀!
苏染染勉强跪在众人中,等叶皇后走远了,众人才纷纷起身,议论纷纷地转身往回走。
“姐姐。”燕十三靠近来,轻轻地拉住她的手,小声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苏染染愕然转头,不解地看着燕十三。燕十三瘦下来,艳色清减了,倒有种楚楚可怜的韵味。她又用帕子掩唇咳了几声,这才小声说道:
“依宫里的规矩,公主要送去教养嬷嬷那里,姐姐帮我向皇上求个情,别让汐缳离开我,姐姐也是作娘亲的人,应该理解我这心情。”
“你自己给皇上说呀。”苏染染有些奇怪,这些和她说有什么用?
“皇上已经许久未去我那里了,只有姐姐每天能看到皇上,姐姐就当发发善心,帮帮我吧。”
燕十三又咳,这回咳得厉害,宫婢连忙过来,扶着她就走。
“什么规矩要把孩子和母亲分开。”苏染染不解地问。
“燕妃娘娘病了有大半月了,依照祖制,病七日未见好转者,便会让皇子和公主暂时由皇后代为抚养,由教养嬷嬷照顾。”
夏柳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轻声细语地为她解释。
苏染染转过身来,凝望着这个女人。
宫里所有女人的心思加起来,可能都抵不过一个夏柳。这就是她对夏柳所有的感受。她不知道皇后会不会有这种感觉,又怎么放心让夏柳留在身边,难道就是因为夏柳脸上的胎记,觉得她貌丑?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可不会因为这点瑕疵而退怯,何况夏柳除了这胎记,实在多才多艺,又擅长医术,心思巧慧,足能吸引慕宸殇这种不肯屈服于世俗的男人。否则他怎么会对夏柳高看一眼,又怎会允许夏柳在宫中还自称……我?
在宫里,只有夏柳和苏染染如此大胆,又怎么不让苏染染怀疑,在慕宸殇的心里,是给夏柳切了一半地方的?
“皇上还真爱娘娘。”夏柳抿唇一笑,看着她裙上的篱鸟。
苏染染没出声,又听夏柳继续说道:
“娘娘昨儿晚上让皇上封你为篱王,想不到皇上早上就办了这事。娘娘不是男人,自然做不得王,不过篱鸟是神中之王,皇上让娘娘做后宫真正的王,难道还不能满足娘娘您?娘娘要铭记,皇上喜欢谁,谁才是王后,和那顶凤冠没关系。”
“啥?明明凤凰才是……”苏染染突然怔住,猛地低头。
五彩篱鸟,是天祈传说中的神鸟,能化身为美貌少女,化戾为祥,化风为雨,它也能化身为威武男儿,平定天下暴气。不过它通常以少女的形象示人,掌控着诸神之生死,稳坐西方极乐世界的头把交椅。
凤凰是鸟中之王,叶皇后是凤凰。
可慕宸殇居然光明正大往她身上加了身斑斓篱鸟裙,让她做神鸟之王。
叶皇后还不对她更恨之入骨?难怪刚刚嫔妃们的脸色那样古怪,叶皇后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这个慕宸殇,他要做什么事,还真是猖狂高调!
“娘娘不必埋怨皇上如此做,你在外没有家族支撑,在内没有同族相伴,满天下只皇上一人护你。这是皇上在敬告后宫,你是皇上看中的女人,谁也不许碰你,说到底,是篱妃娘娘好福气。”
“夏柳姑娘,有话不如直说。”苏染染转头看着她,直接问道。
“不敢。”夏柳笑笑,又说:“不过,娘娘要珍惜现在。”
苏染染不露声色地看着夏柳,看样子这条篱鸟裙刺痛了不少人的心呢。
“娘娘也不必顾忌我和皇上的关系,皇上与夏柳,乃生死至交,夏柳所做一切,都是因为和皇上在宫外相遇,一同经历了些风波,夏柳钦佩皇上仁侠仗义,更蒙皇上有救命之恩,定会相报,所以娘娘不必对夏柳有敌对之心。”
夏柳的话是滴水不漏,就算万安转述给慕宸殇,他也不会动摇对这红颜知已的信任。
不过,又有谁知道,他们两个是至交,还是那什么交呢?
“告退。”夏柳趁她走神,福了福身子,姗姗走开。
苏染染理理裙摆,准备回去换下来。此时又有一名小太监匆匆过来,对苏染染说:
“篱妃娘娘,请随奴才过来。”
苏染染怔了一下,赶紧跟着太监过去。
远远的,只听城门处呼声震天,有一只木笼正升上去。
姜太后就被关在木笼中,还是那身破烂的凤袍,白发披散,虽狼狈,却不失威严。这老太后还真是镇定!
苏染染随着太监走到了城门口,往外看,叶岩骑着高头大马,正接过叶皇后递上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慕宸殇登基之后打的第一场仗,是他必赢的一场仗!
苏染染在人群里搜索着慕宸殇的身影,这种重要的场合,却只有皇后一人,不见他的踪影。
“皇上呢?”苏染染问那小太监。
不仅是她,只怕将士们都有在等,若慕宸殇再不回来,这次出征之事,只怕还没出城去,士气就跌了一半。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几声惊呼,只见前方大军往两边散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苏染染心一紧,拔腿就往宫门外跑去。
“娘娘,您不能出去。”
素执和小太监一急,拔腿就追。
苏染染可不管这么多,她的心跳,快得能从嗓子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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