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大营,叶皇后的腿一软,紧紧地扶着夏柳的手,急喘着说:
“夏柳,你不是说她必死吗?可你看看她的样子,明明好好的!我看她来者不善,一定会找我的麻烦,皇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们叶家因为我而失宠,我只怕会连累了父兄……”
“皇后不要着急,事情总还有转圜的余地。”
夏柳小声安慰道,可脸上也是掩饰不了的焦灼。
“怎可能不急?父亲已被架空,麾下将军们都被皇上抽走,派去了边关御敌,哥哥还是精神不济……我这腹中的孩儿,只怕也是苏染染的眼中钉……”
叶皇后越加着急,攥着锦帕的手不停地颤抖。
夏柳看她一眼,不由得升起满心厌恶,若是燕十三在此,或者是苏锦衣,都定不会像叶皇后这样窝囊无用!叶家选错了女儿,送了这么一个没有权谋胆量的女子,叶家也会跟着一起葬送了!
她松开了叶皇后的手,假意回头去看,故意隔开了和叶皇后的距离。
她向苏染染下手,已经违背了庄墨隐之令,庄墨隐不知道还好,一旦知晓内情,她麻烦就大了。
夏家药庄,在她父亲之时,已经成了庄墨隐麾下的一颗棋。
夏老爷子为人不贪钱财,偏偏贪世间难得之药方,难取之药材,中了庄墨隐的计,不得不替庄墨隐去做事,传至她这里时,她一介女子,要背负起夏家之重担,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走家串户,为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治病,不知道为庄墨隐搜集了多少消息,就连遇上慕宸殇,都是故意之计。只是慕宸殇太吸引她,让她放缓了搜集消息的脚步,还多次给了庄墨隐假消息,早就让他不满,若知道她向他的心上人下手,她可真无处可逃了。
夏柳紧锁眉头,满腹心事地跟着叶皇后往前走。
事到如今,慕宸殇是绝不可能接受她了,既然爱情无望,她只能选择保命。她抬起头,眼中全是冷漠无情的光,直直地刺在叶皇后的背上。
既然是无用的人,不如推出去,换她性命无忧!
主意一定,夏柳的脚步便沉稳多了。她和叶皇后不同,叶皇后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听父亲的安排,可夏柳两年前就开始独自承担夏家的重担,走南闯北,翻山越岭,周|旋在两个国家之中了。
她甚至想,若是她坐在皇后这个位置,那应该是多么的不同啊,她会辅佐慕宸殇,横扫天下……可惜了,遇上叶皇后这样的废物,还有苏染染这样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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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叶皇后和夏柳在泠镇上办完了事,回到了大营。泠镇已刮成了一片废墟,她二人不可能住在那里,况且叶皇后本身就是来找慕宸殇的她受不了宠,还指望慕宸殇看到她的肚子,能缓和一下和她的关系,将叶老将军父子重新调回身边,委以重任。
如今这些全都破灭了。
她坐在大帐里,桌上的油灯闪着豆大光,照在她布满愁容的脸上。
突然,帐帘掀起来,她扭头一看,苏染染端着一盅茶进来了!
“皇后娘娘,我熬了些花茶,对保胎极好。”
苏染染把茶往桌上一放,笑吟吟地看着叶皇后。
叶皇后紧张得直冒汗,她哪里敢喝苏染染的茶呢?盯着苏染染笑意满满的脸,她一时之间,居然连说话也不敢了。
“啧啧,皇后娘娘你很热吗?怎么出这么多的汗?”
苏染染笑得愈加开心了,看到有人这样怕她,还是害她的人这样怕她,这感觉太好了,真比一刀杀了这女人要强一百倍。
她们让她受了罪,她要把这个一百倍地还回去!
“不热,篱妃娘娘大病初愈,这些粗活还是不要做,早点去歇着吧。”
叶皇后终于定下神来,拿着帕子擦汗,强自镇定地看着她。
苏染染抿抿唇,端起了茶壶,往她的茶碗里倒茶。
“我本就出身低微,倒茶不算粗活,更何况是给叶皇后您倒茶。”
茶水倾倒在茶碗里,那碧色的水连成晶莹的水柱,激打起碧茶四溅。叶皇后听着这声音,又开始涌汗,快步往帐外走,大声说:
“来人……”
苏染染转过身,慢吞吞地放下了茶壶,清脆地说:
“皇后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吧,我进来的时候,让外面的人去帮我拿披风了,皇上说要带我去后面的泉里泡泡,水很清凉,很舒服的。皇后要不要一起去?”
叶皇后的魂都要飞了,苏染染把人支开,这是要下手了吗?她猛地转过身,指点苏染染厉声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快出去,本宫可是皇后,你只是小小嫔妃,休得在本宫面前无礼冲撞。”
苏染染笑笑,轻轻掸了掸衣袖,缓缓地走进了叶皇后,盯着她的眼睛说:
“叶皇后怎么怕成这样?我能对皇后怎么样?皇后腹中怀着龙子,我腹中的孩子却没了,也不知是托了谁的福呢……叶皇后,你说,是谁?”
“本宫怎么知道?篱妃既然要去陪皇上,那就赶紧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叶皇后转过了身,慌乱地回她,这身子抖得像要散架了。
“皇后娘娘胆子这么小,何必学别人害人。”
苏染染嘻嘻笑了几声,打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
叶皇后一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今日的苏染染,和以前相比,让她觉得大不相同了。她的眼神、腔调、气势,都不是那个为了慕宸殇在隐忍的苏染染,而是凌厉得让她无法招架。
她跌坐在桌边,强迫开始想对策。苏染染绝不能活着,一定有办法杀了她!
苏染染走远了,夏柳才从一边绕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染染的背影。这样的苏染染确实难以对付一些,可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啊,她拧拧眉,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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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染独自回到大帐,素执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木桶和热水,服侍她泡|澡。
对于素执,苏染染不排斥,也不怎么喜欢。这时候的她,似乎除了千瑟,谁也得不到她的欢心。
她想千瑟了!若千瑟在这里,一定帮她杀了那两个可恶的女人!
路怎么还没修好?千瑟怎么还不来接她?
她褪去衣衫,有些郁闷地泡进了木桶里。微烫的水包裹着她的肌肤,让她渐渐放松下来。素执替她按了会儿肩,便被她打发了出去。
她要好好想想,怎么让叶皇后更加害怕,像老鼠一样躲着她跑,最后跪到她的面前,向她请罪。还有那个夏柳,心计一向很深,还挺得慕宸殇的信任,如何让她露出真面目?
灯油耗尽,灯蕊灭了,大帐里陷入一阵黑寂,她闭着眼睛,掬了水,轻轻浇在身上。
这黑暗,她并不怕,现在甚至没什么好怕的事。
她没让人进来重新添油掌灯,大军很快就要开拔了,庄墨隐的军队已被慕宸殇的铁骑击退了八百里,他们要乘胜追击,继续把庄墨隐的人往天祈边境赶。
大风袭击了这里,同样没让庄墨隐的人舒坦。
昨天,黑骑云的人一战大捷,将在大风后有些无措的和宁大军击溃,今天,慕宸殇又亲自带人去偷袭元帅大帐去了。
苏染染并不在乎谁输谁赢,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想早点儿回大华寺,和千瑟一起过清静日子去。
哦,不对,她还想早点让那两个女人趴下去。
热水太舒服,这里又太安静,她想着想着,睡意来了。
慕宸殇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她还泡在水里,而水已经凉了。他轻轻卸下盔甲,过来把她从水里抱了起来,放到了榻上。
月色从帐帘漏进来,轻柔地抚摸在苏染染的脸上。
慕宸殇拿过帕子,给她擦干了身上的水,又给她轻轻汲着发上的水珠。
她如此的美,身体如同洁白的莲花一样,轻柔地舒展着,腰线玲珑,臀像饱满成熟的水蜜桃,形状美得令人呼吸急促,胸前的那朵绯艳,又在召唤着他的爱|抚。
慕宸殇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去,在花瓣上轻轻地摩挲。
“嗯……千瑟……你又冲|动了吗……”
苏染染轻拉住他的手指,翻了个身,喃喃地念了一句千瑟的名字,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他,那眼中的温暖又渐渐消失了。
慕宸殇的手指僵住,好半天才慢慢收回来,在心里不停地劝告自己,这是因为千瑟控制了她的缘故……
他僵站在榻边,看着如月下小妖一般的她曲着身体,把最美的模样展现在他的眼中。
“染染,怎么样你才能好起来?”
他弯下腰,轻吻住她的眉心,声音颤抖起来。
☆、【177】我好,你不好
“我很好……你不好……”
苏染染慢吞吞地说了一句,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受伤了,衣袖被血染透,散发着浓腥的血腥味儿。
慕宸殇的眼中燃起几分期待,若她还会关心,那就太好了。
可惜,苏染染只拉起了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
“你出去吧,我闻不得这血腥味儿,反胃得很。”
慕宸殇眼中的光又黯淡了,盯着她冷漠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大步往帐篷外走去。素执和伍烁他们就守在大帐外,见他出来了,便替他先包扎处理伤口。
几人就站在帐外,伍烁搬了张椅子过来,慕宸殇褪了外衫,露出沾满血的胳膊。伤口很深,那些死士的战斗力太强悍,刀剑也十分精良,居然是每一把都能削铁如泥,更别提他身上的轻甲了。
千瑟的能耐,真的不容小觑。
慕宸殇轻锁眉头,想着那些死士撕杀时的样子,完全不像正常人,就像失去魂灵的木偶,不知疼痛。
千瑟不会把染染也变成这样吧?
他深深地担忧,转头看向帐内,苏染染表现得对一切都非常漠然,尤其是对他。
“皇上受伤了?”
叶皇后从帐中出来,一眼看到他染血的模样,赶紧走了过来,和素执一起帮他处理伤口。
慕宸殇看她一眼,淡淡地说:
“皇后今日不去泠镇?”
叶皇后此次出京,也并未得旨,可慕宸殇也没计较,叶皇后心中虽不安,也只能硬着头皮迎着他的视线。
“皇上即将开拔,臣妾准备返京……”
她嗫嚅了一句,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僵了半天,放下了手里的药,退到一边,看着伍烁和素执给慕宸殇处理伤口。
叶皇后心里隐隐明白,她大势已去……生死,不过是在慕宸殇的一念之间!他暂时不动手,只怕心里正在做着谋算,如何杀她,又不让叶家军伤筋动骨!
她抬手轻抚着小腹,心里一片灰败,她这一生,也算是悲哀了,身为皇后,却无皇后之尊,就连腹中孩儿的身世,也不敢说出来,那是灭族的大罪。
她转过身,慢慢地走回了大帐,开始思考夏柳的建议……是不是真的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不、她不能那样做,一旦走了那条路,稍有偏差,她便是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
慕宸殇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收回了视线,转脸对伍烁说:
“你去吧。”
伍烁抱拳行礼,快步退开。
素执给慕宸殇包扎好手臂,正要走开,只听慕宸殇说:
“素执,高陵云延和那位婆婆在哪里?”
“嗯?奴婢不知!”
素执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慕宸殇披好衣衫,站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
“不是他们让你故意现身,让朕找到你的吗?你去找她们,今夜亥时三刻,到后山小泉边一见。事关染染,朕不会对他们如何。”
素执犹豫半晌,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眼看着他,小声问:
“皇上此话当真?云延和婆婆都是好人,奴婢也关心娘娘,不想娘娘受伤,希望皇上能说到做到。”
“朕一言九鼎,为了染染,朕会付出一切代价。”
慕宸殇看着她,缓缓出声,坚定的语气让素执终于点了头。
看着素执骑马离开,慕宸殇转身回了大营,苏染染已经起来了,正坐在榻上梳头,发才及肩,已然让她更添风情。
“路修通了吗?”苏染染看她一眼,懒洋洋地问。
“还未修通,你稍安勿躁。”慕宸殇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
苏染染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你用了什么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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