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隐？”她怔了一下，站了起来。
真的是庄墨隐！
他就站在对面的屋角处，和她对望着。青蓝色的长袍，黑色的披风，手里拿着斗笠，风尘赴赴的模样。
有马蹄声急促地响起来，是几个官宦子弟策马而过，后面还跟着挑着礼盒的家丁，想来是赶去叶国丈家里道贺。
苏染染再看对面时，庄墨隐已经不见了。
“看什么？”素执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我好像看到庄墨隐了。”苏染染压低了声音，给她指刚庄墨隐站的地方。
“看花眼了吧？他和琴雅公主不知道逃去了哪里，姜太后这一死，姜华翎和他又不合拍，只怕容不下他，他也不知道在哪里藏身。”素执小声说。
苏染染没出声。
庄墨隐于她来说，是一个极特别的存在，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守在她身边的只有庄墨隐。虽然总觉得有什么事梗在她和庄墨隐之间，可是庄墨隐对她的好，她一直记在心里。
可既然走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是，他一直就藏在城里？
苏染染在人群里寻找着他的身影，可就像刚刚是幻觉一样，她再没看到庄墨隐的身影。
“娘，老虎。”阡陌突然叫了起来。
苏染染走到戏台的窗口去看，果然，那台上多了只铁笼，笼中关着一只威猛的老虎。
“小心点，别摔下去，素执你怎么不看着他。”
苏染染把阡陌拖下来，让他坐好，又埋怨素执，
素执已经看出来了，下面的人虽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可全是会武功的人，只怕都是慕宸殇安排好的侍卫，连刚刚那位小厮都是手脚极快的高手。
素执没点穿眼前这事。
慕宸殇对苏染染的心意，只怕只有苏染染自己不愿意去想了。宫里其他的女人嫉妒得要死，这个却是全不在乎。
可越这样，越怄人，怄到了慕宸殇，也怄到了那些女人。
戏台上的锣鼓敲响了，驯虎师进了笼子，表演了一会儿钻火圈之类的，又有人上去表演魔术，变出一些花儿草儿之类的玩艺儿。
阡陌看得极兴奋，苏染染却心乱起来，她又站回窗口，看庄墨隐刚刚站的地方。既然走了，还回来干什么呢？庄家上下几百口，可没什么人了呀。
呆站了许外，扭头一看，只见慕宸殇居然坐到了桌边，抱着阡陌，和他一起看下面的杂耍素执静静地站在一边。
她现在想事情是越来越入神，居然连他进来也不知道。可素执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她瞪了素执一眼，看向父子两个的背影，不知道应该过去，还是继续装成不知道。
突然，阡陌扭过头来，冲她一笑，“娘。”
“奴婢先出去。”素执这才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我和阡陌打赌，你要在那里站多久，输的那个人，就亲你一下。”慕宸殇这才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她。
“无聊。”苏染染轻轻地说了一句，脸却发起了烫，莫名其妙的，因为他的出现有了些小喜悦。
☆、【124】冰与火的碰撞
“今天可是国丈的寿辰，你赶紧去。”
苏染染走过来，想把阡陌从慕宸殇怀里抱过来。
慕宸殇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父皇带我来过这里一次，这是这辈子的第二次。”
苏染染怔住，只见慕宸殇又看向了下面的舞台，一手紧揽着小阡陌，一手探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苏染染想挣开，他却用力一抓，把她往他身边拉近了一些。台下正响起阵阵掌声、欢呼声。阡陌也看得高兴，挣开了慕宸殇的手，趴到了窗子上，一个人去欢呼了。
慕宸殇端起茶碗，轻品了一口，才低低地说：
“这是从昨天才百越来的戏班子，老班主的样子我还记得，他还会驯鱼。当时我非常喜欢看，就恳求父皇把这些人和兽都带回宫里，天天为我表演。
父皇却发怒了，下令让戏班子立刻离开京城，不许再踏进京城半步。他告诉我，不管多好玩、多好看的东西，只要迷惑住了我，就应该铲除掉，身为帝王，要懂得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的道理。
在我之后，父亲还有几个儿子，都早早夭折，只有楠夙和几个年纪的弟弟活了下来。我虽一直承受头疼之苦，却因为谨慎小心，得以走到今日。”
苏染染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她还记得第一次清醒地侍奉他的那晚，她的手脚是被缚住的，他的小心，甚至延续到了床上，不燃烛，不掌灯，不许女子碰到他……
突然，他转过头来，凝望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
“可现在，我有了你。”
有了你，我愿意情深意切，宁可情深不寿……
苏染染装傻，飞快地转开了脸，轻声说：“什么，阡陌你别站太高了……”
慕宸殇没管她的装傻，拉起她的手，强行摁到了胸口上。
“苏染染，你的心思我明白，做我慕宸殇的女人是要受些委屈，皇后之位，我不可能给你，可我这里的位置给你，只要你点头，它就是你的。”
苏染染想讽刺他几句，比如说，你的心值几个钱呀？我不稀罕之类的……
可这些话在嘴边，怎么都出不去。她的掌心覆在他滚烫的胸口上，他心跳的节奏，她居然如此熟悉，扑嗵、扑嗵……
她突然想到了在普慈庵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幕，他站在枫树下，火红的枫叶漫山遍野。那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湖畔覆雪，却偏又有火枫满山。
这就是一个充满了茅盾的地方，她遇上了这么多充满茅盾的人。他们想要权，还想要爱。他们想要人，还想要心。他们有时候非常可恶，可偏有时候还没忘了善字如何写。
苏染染也倍感茅盾。
她该怎么办呢？
他的这颗心，她要还是不要？
后宫那么多女人，她只要一脚踏进去……她害怕那是万劫不复啊！
“真的不肯点头？”他久久地凝望着她的脸，把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都收纳入眼中。
突然，他叫过了阡陌，“阡陌，想驯那只老虎吗？”
“你干吗？”苏染染吓了一跳，那老虎可不是小染，它有兽｜性的！
“去，按着你娘亲的头。”他一抬手，指苏染染，“让她点头，父皇教你骑虎。”
“你疯了。”苏染染想跳起来，可慕宸殇却迅速摁住了她的肩，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成了一截木头，栽在了原地。
小阡陌从椅子上爬下来，迈着小短腿，屁颠颠地跑到她的身边，又开始往她身上爬。
“阡陌，娘会生气。”她恼火地低斥。
“嘻嘻……老虎……”阡陌却觉得好玩，小胖手捧住了她的脸，上下摇了起来。
慕宸殇的低笑声就在一边响了起来，父子两个一样恶劣，气得苏染染说不出话来。
“阡陌，帮父皇亲亲你娘。”慕宸殇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握了拳，抵在唇上开始强忍笑意。
阡陌立刻在苏染染的脸上叭地亲了一口……
“好了，让黑云带你骑老虎去。”慕宸殇突然觉得有些不爽，苏染染那白皙的脸上，沾上了阡陌亮晶晶的口水。
他把阡陌交给黑云和素执，关紧了门窗，转头过来，给她擦去脸上的口水。
“无聊。”苏染染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嗯。”他却不生气，还应了一声。
“你还真不要脸呵！”苏染染又骂。
“呵……”他还是笑，把像木头一样的她抱起来，环到腿上坐着，亲吻着她的脸颊，低声说：“我这几日都呆在御书房里，想你想得睡不着，可去了你那里，你又不肯给我一点好脸色。苏染染，要讨你一笑，还真费力。”
苏染染有些脸红，他会有那样好？还想得睡不着觉了？不就是欲｜望难平吗？
“我知道你想什么……”
他的舌尖突然就抵在了她的耳廓上，往里面吹着热汽，一丝一丝地，攻进她的心里。
“你给我解开穴道。”
苏染染被他弄得忍不住地急喘，耳朵很痒，又没法子躲。
“不解，折腾死你，反正你是要恨我的……我们一起爽死了得了……”他又往她耳中低语。
苏染染目瞪口呆，慕宸殇他这到底在说什么混帐话？只听他几声低笑，继续他的连篇秽｜语。
“知道吗，你的身子让我舒服得一碰就不想出来，就留在你身子里，狠狠地弄你……”
“你给我闭嘴。”苏染染羞得差点要尖叫了。
“听听，就是这样的叫声，还有这里的叫声，都媚得入骨……”
他轻轻掀开了她的裙子，轻抚那芳香地带。
苏染染觉得自己要被疯涌的鲜血冲得晕过去了，她怎么会遇上他这样的男人？
“苏染染，你就这么点出息？”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样子，慕宸殇终于收回了手，笑个不停，“这不是你的密术里写的东西吗？你不是研习了很久吗？我说出来，你就不记得出自哪里了？原话是什么……我喜欢你留在我的身子里……”
“你……闭嘴啊！”苏染染紧咬了下唇，双眼忍不住地泛了红。若非走投无路，她才不会看那本东西！
慕宸殇捧住她的脸，唇在她的额上轻轻碰了碰，低声说：“不闹你了，叶将军大捷，燕海渊亲自领兵，在百越边境拦截姜华翎，他下月初七登基，我要去为他道贺，你要不要与我同行？”这是变相旅游么？
苏染染很是心动，她扭了扭腰，心里快速盘算着，那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
“燕十三和小公主也要去，你和阡陌也有个伴，路上说说话。”慕宸殇又说。
是了，他还有宠妃、女儿，家国天下……
苏染染苦笑了下，站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给我解了穴道？”她愕然地看着他。
“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太紧张了。”慕宸殇抬眼看她，满脸的温柔。
苏染染快速扭过头，开门出去，“我去找阡陌。”
她又逃了！轮到慕宸殇苦笑了。苏染染就像一只鸵鸟，每次都只差一点点的时候，她都会迅速警醒，抬起双翅，掩住她的脑袋，抱头跑开。
慕宸殇不知道这样你追我逐还要继续多久，明明那丫头的神情已经开始犹豫，还有她那动情的眼神……慕宸殇有些无计可施了，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不得要领。
苏染染此时已经下了楼，这时候的她才觉得大厅里气氛有些怪，这些人中虽然有男有女，可是这鼓掌声也太整齐了吧？还有，怎么可能没有男人朝她看？
她故意从一桌前挤过，桌边的人居然立刻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双手垂着，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她扭头看向楼上，慕宸殇就站在窗口，凝望着她。
慕宸殇到底在做什么？是在讨好她吗？苏染染的心砰砰急跳几下，又乱了。
可她有底限，她无法做到和人共享他的爱情。若不是唯一，她便不要。
她快步过去，叫过素执和阡陌，要离开戏楼。
阡陌很生气，抱着黑云不肯松手，瞪着她的眼神，活脱脱是个小慕宸殇。
苏染染不知道这辈子和慕宸殇还能不能分清楚，有了这个小活祖宗在……
“娘，你吃，骑老虎。”
阡陌见她也拉下了脸，不情不愿地从黑云怀里下来，到了她身边，小手一抬，掌心里有两颗圆滚滚的花生米。
他踮着脚，竭力要喂她。
苏染染真是受不了这两父子，瞪她的时候，不遗余力。讨好她的时候，又作出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
到底是要闹哪样？
她只有退到桌边坐下，看着黑云带阡陌去骑斑斓大虎。
看着看着，苏染染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现代有些家庭，明明夫妻两个打得头破血流了，还要拼命维持着婚姻……孩子才是最有能耐的魔术师，不知道让多少夫妻回头是岸。
苏染染不知道她的岸会不会是慕宸殇，可她现在又不得不带着阡陌，停泊在这岸边，以母亲的姿态，小心翼翼地保护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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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已是亥时。
阡陌手里还抓着一个大风车，可人早就靠在慕宸殇的肩头睡着了，风一吹，那风车就咕噜咕地转动。
一行人沿着青石的小道走了会儿，慕宸殇把阡陌给了素执和黑云，让他们先送阡陌回宫。
“我也困了。”苏染染也想上马车，却被他拉住。
“我每回让你陪我，你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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