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总是胡思乱想,老是想些有的没的。
定了下神从这恭王府福晋的缨络鞋再往上看到墨竹绣花夹袍再到她精致的容颜……她今日过来不仅仅是为了和我聊天吧,呵……就像有人要说个什么重点的事,却总是先拉扯一堆别的,最后再来个“对了,我还有件事……”人之常情啊,最后说的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这衣裳你还合身吧。”
听到这个“对了”不仅莞尔一笑,果然,人之常情啊,古今皆然。
施然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拉了□上这里袭秾纤合度的藕色旗袍,笑道:“多谢福晋,衣裳鞋子茉儿都领情,可这碧玺珍珠攒宝石花,还有这两只翠簪太是贵重,茉儿实在是不敢收的。”
“呵……想宫里有多少稀罕物事,这朵花儿恐怕宛仪还入不了眼吧。”她似笑还嗔的说道:“这朵花本也是宫内物事,是上月中秋太妃赏我的,我这岁数带这花儿算是糟蹋,放着也是放着,现在倒是来了个配它的人儿了,这也总算找着主子了吧。”
“太妃?”
“宁寿宫的安太妃,是我本家姑姑,她知道你现在在我们府里特叫人从宫里送来不少东西。”她浅笑吟吟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声。
只见四名衣着翠色的侍女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有捧盒。待这几个丫头走到跟前站定,恭亲王福晋轻拍手掌,随即揭开了这托盘上捧盒的盖子。
呵……看这架势,福晋又要送我东西?这几日的遭遇让我从天堂跌落到地狱,貌似在地狱的门口打了个滚儿,这就又要滚回来过好日子?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无功不受禄,我起码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受用的资格吧。
斜斜地向那几只盒子里的物事觑了一眼,却发现我眼睛,这就陷了进去……饶是在乾清宫见过不少大内珍奇,一般东西还入不了眼的我,心下不由霍地一跳。
“太妃这个大礼茉儿万万受之不起,不知道太妃和福晋为何如此厚礼?”再不与她虚委,我实言相告:“另外,自打从蒙古回来的时候我生了场大病,可能福晋也听宫里有人说起。”我瞅她一眼:“从那时候起,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怎么起,恐怕您要茉儿做什么事,或说什么话,现在这样子已是有心但使不上什么力。”
她听我说得如此直白,却并无不悦,眼睛眯缝着笑意更深:“早就听闻宛仪大病了一场似被不干净的东西魔镇了,我先前就有对太妃说,这宫里定是有小人施法镇你,才会让你那晚迷失了心智……以至烧了乾清宫的暖阁。”
嘿……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叶茉儿纵火的谣言又变了版本啦?
到底有没有被所谓的“魔镇”、“中邪”我比谁都清楚,进内务府牢狱的确是我失职之过,但是转去那慎行司却是她安太妃的懿旨,如果不转,那张贵人就没机会下手,那我……也不会出现在这恭王府。
呵呵,仿佛一夜之间,正义又全部站到了我这边,原来我是被“小人”魔镇而迷失了心智……这又是谁想出来的这能帮我洗脱一切罪名的绝妙藉口。在现代社会精神病患者一般犯罪都会从轻判罪或者免罚,那在这古代我这个被“魔镇”的人也就是疑似精神病……呵呵,换言之,也就是说我这就没事了?
“唉……实话告诉你把,就因为那段时间那个神智……呃,不清,我把身边的人都给忘了,甚至包括……皇上。”
“啊!”她顿然变色惊呼出声。
心下轻叹,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绕来绕去还是因为“他”……安太妃的这礼我还真受用不起,不知道我和他有着怎么样的关系,那都是过去。我只记得那人当时负气而走,留给我的仅是那一巴掌的惨痛记忆。
“再说,皇上还在北巡,什么时候还朝无法得知,我现在……”
“皇上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刚王爷从宫里传回府里来的消息,漠北八百里加急,御驾三日后抵京。”她已恢复了神气,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御驾三日后抵京!!!
这就要见到他了,居然发现听到这个消息心下有那么一丝欣喜。
难道我……NO,叶茉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不过是我初恢复神智第一个见到的人而已,就像……就像那刚从蛋壳里孵出的雏鸟,就算第一眼见到的是鸭子也会认它作为自己的母亲。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捧着脸我轻声呢喃着。
噫……顷刻间却不见这福晋和她侍女的身影,唉,最近真是“魔镇”得厉害,常常发呆,不过此“魔”非彼“魔”,镇我的是那该死的魔王,用的是一种叫心魔的巫术。
窗外,月残如勾,清冷冷的月光怎么也抹不掉桌上那几只盒子里的光华……璀璨到极至的珠光宝气。
*
康熙二十九年,秋。
九月初十,寒露。
“寒露不摘棉,霜打莫怨天”。
古代把露作为天气转凉变冷的表征。每年的农历9月间视太阳到达黄经195°时为寒露。仲秋白露节气“露凝而白”,至季秋寒露时已是“露气寒冷,将凝结为霜”了。说是秋天,其实俨然已是初冬的天气。
冬儿已是醒了,不过身体还太虚弱,陈太医不让她和我多说话,开了几副养身的帖子保证最多半月就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丫头出现在我跟前了。呵,心里暗道要不是手中有那一瓶黑衣公公给的解毒灵药想这太医断不敢如此大话。不过见冬儿能康复心里也跟着宽慰,本来,该躺在这床上脸白如纸的人……不是她。
离开时见这“别苑”里王府的人也没少用心。这屋里头侍侯冬儿的有一名管事老嬷子,一熬药的和一端茶送水的丫头各一,另还配得有两名粗使杂役。恭亲王福晋果真有着一颗玲珑般剔透的心啊,待我们这般,唉,也没得说了。
*
踩着满地落叶的小道,偏西的太阳已经褪去了热度的阳光那样的懒洋洋,竟没有融尽这落叶上的白霜,我鞋底子打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在这寂静的花园小径中听来倒也有趣。
这条卵石铺地的□尽头就是我暂居的地方——提香苑了。
“怎么如烟、如画两位姐姐来这儿了。”
英子指着正站在提香苑门口的两名翠衣丫头,天……只见那俩丫头手里又各捧着两个大托盘,禁不住连翻两个白眼。我虽爱财,但这样无缘无故就送我的东西,她虽不说,但是底下的意思却让我十分反感。
“拿回去吧,还有屋里书架上垒着的四个盒子一并带回去,麻烦两位待会儿回你们家福晋,说这情我心领了,但这东西却是受之有愧。”
“主子叫奴婢们是来给宛仪梳妆打扮的。”那说话的女孩一笑一个酒涡甚是讨喜可爱。
另外一个高点的丫头手一掀,果然……又是一套“行头”,不过这次的袍子褂子的绣花显得更为精致,那旗鞋底也高了一寸,缎子面上钉着几排缨络流苏。
我不是穿得好好的么?还需要什么打扮?我犹疑的看下自己,再看向她们。
如果说我穿在身上的这套旗装已算是满清贵族的打扮了,那现在这套怎么看都是宫中能穿的规格,准备如此盛装,让我不解。
“要抓紧点时间呢,不然我们都得挨福晋责罚,因为皇上马上就要到了。”那有着酒涡的丫头一脸喜色,拉着我进屋手脚飞快地重新给我打散了头发梳了起来,这嘴里也没有闲着。
“你说什么?皇上马上来恭王府?皇上北巡回来了?”我的手紧紧扣住了梳妆案几,泛白的手指却止不住地微颤。
“啊,您还不知道么,中午御驾就进了神武门,刚王爷急急派了人回府里传话,皇上晚宴准备来咱们王府,圣驾亲临这可是我们王府天大的喜事啊。福晋正忙准备迎驾的东西和布置晚膳,特派奴婢过来侍侯宛仪梳洗打扮。”
“可是你们王府迎驾,关我什么事啊?”
“因为……传王爷话的那名侍卫说啊,皇上点名叫你晚宴出席。”
“啊!”
那笑颜甜美的丫头被我的怪叫吓得敛起了笑,手中的羊角玉柄梳“吧嗒“一声滑落在澄色的地砖上,摔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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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快乐;今天写了3000字尽力了呀。男猪只能下章出来了;因为俺又困了~明天挤出时间码97~
☆、家宴
铁狮子胡同,恭亲王府。
银安殿前院。
在现代,我们把住所都统称为住宅,可是在清朝住所的称呼却是不能随便乱叫。
《大清会典?工部》记载:‘凡亲王、郡王的住宅称为王府;世子、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的住所,均称为府。’至于那些不是凤子龙孙的达官显贵,尽管有封爵或有尚书、大学士、军机大臣的头衔,他们的住所也不能称‘府’,只能称‘宅’,称‘第’。连房子的名号在这个时代都等级森严丝毫不能僭越更别说这人了。
“府”和 “王府”的产权都属于“皇产”,主人一朝犯了大错触犯了“龙颜”,被削掉爵位的同时也得相应地撤府。王府则被内务府收回。据说多年以前,恭亲王常宁的封号是荣亲王,而他的王府也不在今天铁狮子胡同里这处美丽的宅院,呵呵,想当今深受圣宠的皇帝的亲弟弟也会变封号换宅院……这下面有着怎么样的秘辛?难道他曾经也触犯过那张天颜?
我如今就在康熙年里最有权势的据说也最漂亮的其中一个亲王府……恭亲王府绿色琉璃瓦的银安殿前,脸朝着洞开的王府大门,跪在香案的后面……“迎驾”。
恭亲王府目前第一女主人——侧福晋晋敏的旁边稍微偏后的地方就是我目前的位置。微一侧眼就能看到那几位着盛装佩珠翠打扮得雍容华贵的恭亲王的大小老婆们。听说恭亲王正妃玉福晋几年前病逝后,和玉福晋青梅竹马的恭亲王就没想再立,让那正室虚设了近十年。
院里已焚起了宫制檀香熏香,雾一般的轻烟被徐徐吹来的风儿袅绕纠缠半会儿,在天空盘旋几圈后终究化去,唯留一股淡淡的余香。
晋敏穿着金香色的朝服领头跪在那放了几盘吉祥果物香案前,身后跟着几名一身香色旗装的庶福晋。(王爷的妾不同与明媒正娶的福晋或者侧福晋,是没有资格着朝服的。)
远处的西山没去了半张夕阳的脸,这深秋的天气就如同冬天了。晋敏戴着镶了一圈的熏貂毛冬冠,着金香色片金加海龙缘绣袍,披领后垂着的金黄丝绦被风吹了起来,在身后轻轻飘荡。她摒息敛声,侧面看起来高贵而又端庄。
王府的亲卫早早地在府外步下了禁岗,从门内往去,街两边用黄帷立起的“敬布” (一种约三尺高的黄色布幔)后摆着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在自家门口设置的“香案”,铁狮子胡同一片阒静。只听得整齐的静鞭声刷刷响起,一声比一声近。
一着黄马褂的侍卫单骑“嗒嗒”而来,在门口道了声:“御驾到!”
我此刻心跳声大得就快要盖过府外想起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橐橐靴声和有节奏的马蹄声。空中仿佛有根无形的弦越绷越紧,这一切都提醒着我一个事实。
他……来了。
眼皮都不用抬,我就是知道。有的人的气场真的很强,让人不需要眼睛就能觉察到他的荏临。
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的公公特有的嗓子,在安静的空中飚着完美的高音,宣告着皇帝的驾临。如同信号般,一时,训练有序的“万岁”声在王府里响彻一片。
“起喀!”待行完君臣之礼,一声清冷又带着点疏离的嗓音淡淡响起
唔……他来人家家里蹭饭,还这么拽,听那声气儿实在冷淡得可以。这人一如既往的嚣张就像那日对我一般,咬着唇缓缓站起已经跪的酸麻的腿。
哎……又麻又痒,手却不敢去揉。穿着这么高的旗鞋跪在这里等这个大人物已经半个时辰,深秋的风打在脸上又冻又疼。这院里黑压压跪着这么些人,这个人还没出场就要先让人难受么!哼!这些罪都得算到他头上,没好气的朝他瞪去。
不期然地正对上那双朝我这边探逡的黑眸……吓,一眨眼,我赶紧错开了视线,假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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