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显然已是累极,睡得很沉,过一会儿便翻了个身,找了个及其舒服的姿势,缩在李夙尧臂弯里继续睡。李夙尧看着她的睡颜,挑唇一笑,轻骂:“小东西,竟是睡得这般死,将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一点戒心都没有!”
不过想了想,觉得婉娘确实不该操心很多的,她有他在就够了,他会护着她!
窗外忽然有黑影闪动一下,李夙尧警觉性很高,原本还温柔的眼神立即变得犀利,目光如刀子一般向窗外的黑影扫了过去。他一只手抱着婉娘,另一只手已是摸上腰间别着的暗器。
直到窗外的影子倒挂成一个十字,李夙尧才挑眉释然,知道是自己人找来了。
将婉娘轻轻抱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凑唇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这才不依不舍地离开。
客栈房间外面院子里的一颗大槐树下,两名身姿挺拔的少年静静站着,一人穿着玄色劲装,一人穿着赤红色劲装。
李夙尧双手背着,冷着脸走过去,冷言冷语道:“玄七赤九,你们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过来的?”
两人对望一眼,玄衣少年抱拳说:“是主公不放心少主,叫属下两人暗中跟着少主的。”
李夙尧就知道是他爹,尽来坏他好事,让两根木头跟着,睇了他们一眼,又问:“暗中跟着就暗中跟着,又跳出来找我做什么?”
赤九额上开始滴冷汗,抱拳道:“少主,刚进金陵城时,属下便发现有人跟踪少主您与云三小姐,可见他们没有做什么,属下便也没有动手!只是,刚刚才发现,之前跟踪您的,竟是客栈里的伙计跟厨娘……属下不明他们意图,所以特意来提醒少主。”
李夙尧黑袍着身,气势凌人,月光下,他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蹙眉道:“怕是已经迟了,我好似中了毒。”见玄七赤九两人面面相觑,一脸菜色,他又说,“不过没事,云三小姐是医女,她看得医书多,会替我解毒的。你们也暗中给我去查,看到底是谁想要爷的命!”玄七赤九两人点头称是。
玄七抬眸看李夙尧,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说:“属下有一事不明白,明明少主上战场打仗的时候,是威风凛凛的英雄样,可为什么对着云三小姐时,却是……”却是一副无赖样呢?他不敢说。
李夙尧轻哼,伸腿便一脚踹在玄七屁股上:“你懂个屁!爷就这么一个女人,可不得好好哄着?你们也得跟爷学,以后若是遇着心仪的女子,断不能心猿意马,否则爷一鞭子抽死你们!”
两个少年一抖,忙向李夙尧告别,红着脸撒开蹄子就跑了。
李夙尧手忽然紧紧捂着心口,他觉得那里疼,隐隐的,一阵一阵的,却是像无数蚂蚁啃咬一般……婉娘!他忽然想得起来,如果有人要害他,他又怎能将婉娘一人留在房间内了?遇到歹人,岂不是羊入虎口!
疾步往房内走去,推开门,床上空无一人,房间里也空无一人……他忽然觉得失了阵脚,四年来第一次手足无措的感觉,头也嗡一下炸开了!手紧紧攥起,指甲划破了掌心,一拳捶在门框上,眼神凶狠,此番下了决心,若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劫走了肉丸子,他来日必是将他大卸八块。
婉娘此时却轻轻松松地走了进来,见着一脸抓狂样的李夙尧,她莫名其妙。见李夙尧的表情先是惊讶,又是狂喜,再转为愤怒,婉娘心里暗骂他神经病,不想搭理他,打着哈欠便又坐在桌边打算继续看医书。
李夙尧此时显然肺都气炸了,他担心她,她知不知道?他简直要吓死了,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又是个什么表情?李夙尧强忍着心头一口气,脸色很不好,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便将婉娘打横反抱过来,铁砂掌毫不留情地在她屁股上就狠狠拍了三下!
拍完训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你离开我半步!”见肉丸子扭着屁股扭着腰扭着脑袋扭着肩在他怀里使劲挣扎,他早就不生气了,此时将她一个翻身翻过来面对着自己,还是紧紧抱着,语气却软了不少,“肉丸子,你是要气死我吗?你三更半夜地跑出去干什么?你就是成心想气死我,气死我你就好改嫁了!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哇哇哇哇哇,我也想加快节奏,可塑为毛写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写到我想要写的情节呢?咳,下章继续吧…困爆掉,睡觉去…内什么,妹纸们看完随手撒花哟,谢谢谢谢哈~~~~瞧我星星眼!!
第53章
婉娘平日里话不多,面对李夙尧时她更不想多言语,此番见他如此无礼,气得要死,拿起他的手就狠狠咬下去,隔着厚厚的袍服,李夙尧一点不觉得疼,只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将婉娘放下,李夙尧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几分苦涩道,“婉娘,我太大意了,我中毒了。”伸手在自己身上几个部位按了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些疼,但也不是很疼,就是觉得不舒服!”
婉娘抬眸,小心翼翼瞧着他的脸色,见他脸色沉沉的,倒也信了几分。她轻轻执起他的手,指尖搭在他的脉上,渐渐地,眉头蹙起。他的脉相,真的是十分紊乱,李夙尧中毒了。
“你除了身上有些疼以外,还有没有其它症状?因为……只是根据你目前所说,以我的医术,还不能够确定你所中何毒。”婉娘静静站着,一脸平静地看着李夙尧,“你中毒了,我却没有,是什么人会想要害了你?”
李夙尧抓了抓头发,拉着婉娘的手一起坐下,难得地正经:“是谁想要害我,我目前还不知道,你也别担心,我福大命大死不了。”垂了眸子,声音低了些,几分可怜,“再说了,还没将你娶过门呢,我可舍不得死。”
说实话,婉娘不是不担心李夙尧,只是,她不是十分在意,因为她跟他相处的日子太少,亲不起来。若是此时中毒的是九王,婉娘想,她肯定就不会这般平静了,她必是会急得跳起来,会立即翻找医书,会想尽一切办法医治好他。
她一直在躲避李夙尧,他战胜归来,三天两头往自己府上跑,名义上说是教穆郎耍枪,其实他的真正用意,她也知道……只是一直以来,她还一直抱有一丝希望,纵使她知道自己的婚姻由不得自己,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嫁与九王。
临来江南的前一天,他的父亲母亲都明确跟她说了,她是必须要嫁给英武将军的,必须要嫁入唐国公府。她作为寒门之首安璟侯的嫡千金,婚姻早已不是自己一人的事情了,她必须要嫁给眼前这个人。
此番才好好打量他,国公世子,英武将军,名门望族,战功赫赫。这样的少年,偏偏对自己情深意重,婉娘想,如果当初在杭州时没有遇到九王,或许她也会庆幸自己得了个好夫婿……
只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父母之命固然重要,但她更想要自己的幸福。嫁与九王,照顾秦太妃,看书弹琴,平静一生,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况且,九王也说了,此次江南一案,只要他抓出作案之首,他们,便就可结为夫妻……她不是不期待的。
想到此处,婉娘依旧对李夙尧恭恭敬敬,敬而远之,声音淡淡:“我虽不是博览群书,但这四年来,也看了不少医书,我会尽心解了你的毒。或者,你可以派你的人查出害你的凶手,向他们索要解药。如果都不行,还有薛神医呢,他云游去了,九王写信给他,他应该会回来……”
李夙尧心像是被刀剜了一样,九王,又是九王!她到底明不明白,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唐国公府,安璟侯府,包括二圣,都希望他们可以结为夫妻,她还天真地以为可以嫁于旁人吗?
她这样算不算是不守妇道?公然在自己未婚夫君面前提及其他男子,这算什么?李夙尧急火攻心,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咳了咳,李夙尧郑重瞧着婉娘,脸色是婉娘从未见过的沉重,他说:“婉娘,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心思。你脾气扭,我脾气也扭,我想要娶你,即便是双方父母都反对,我也不会妥协的!就像之前在杭州,我若坚持不想娶你,即便是将我捆了,我也不会娶!我的意思明确,态度坚决,所以你现在与其想着别的,倒不如关心关心我!”
婉娘静静听完,平静地对上他的眸子:“若是此时唐国公府已是向我安璟侯府下了聘礼,你我关系定了,我自是会好好呆在京城,绣着嫁妆等着嫁给你,也不会跑到江南来。可现在,你我之间有的,只是双方父母口头上的承诺,我也只是安璟侯府的三小姐罢了。”
李夙尧显然气得不行,频频点头:“好,原只是为的这个,我现在就书信一封,命我李家人去你云府上提亲!等回头这里的事办妥了,即刻回京完婚!”
婉娘惊道:“你不可以这样做!”也不敢再激怒他,只别过头说,“凡事,等回了京城再说。”
两人都是彻夜无眠,静静坐着,婉娘一向不多言,李夙尧想着心事,此番也安静很多。第二天天一亮,两人便收拾了行礼,搭船渡江,刚下了船,便见九王与张笙在渡口候着。
张笙身着褐色长袍,看见了李夙尧跟婉娘,上前一步,屈身请礼:“下官恭候将军与郡主多时了。”
九王双眼上还蒙着白布条,微微扬唇笑说:“夙尧,四年没见,你怕是又长得壮实了不少。你的英雄事迹,可谓传遍了大江南北,我在江南这些时日,百姓们没少念叨你。”虽是赞美之词,可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客气疏离,再不似小时候那般了。
李夙尧笑说:“侄儿只是莽夫一个,哪算什么英雄,倒是九王叔你,竟是只身一人前往江南,勇气可嘉。”
九王笑容不变,没再接话,只转头看向婉娘:“你这次给我配的药好似管用,前两天方定给我拆布时,我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了。”伸手摸了摸眼睛上的白布条,“今天晚上拆了布,或许就可以复明。”
婉娘心里高兴,面上却平静道:“如此,甚好。”
张笙见几人间气氛异常怪异,咳了声,引手道:“世子,郡主,下官已于府上备好酒席,两位请。”侧过身子,给两人让出一条路。
巳时时分,扬州城的集市十分热闹,这个抓着那个的肩膀说:“张三,上次吃我包子那十文钱什么时候还?”张三见状,撒腿就跑。
男的去青楼听雅妓唱小曲儿,被妻子抓到了,拧着耳朵往回扯。男的好面子,可偏偏又怕这个母老虎,于是将脏水往同伴身上泼:“李四,以后出来混不要再拉我!”这边又转头,嬉皮笑脸哄妻子,“朋友嘛,他拉我过来的,夫人,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为夫保证!”他竖起两根手指戳天发誓。
李四不干了:“王二他媳妇,你家王二在外面可养了好几个相好的!”
王二暗叫不妙,也是撒腿就跑。
李四正得意地奸笑,却被人拧了耳朵。他转过头去,见是自家那奇丑无比的婆娘,硬是挤出一个笑:“麻子,为夫这就随你回去,为夫任你欺负!”
麻子媳妇不干,操起擀面棍就要下毒手。李四见状,又是撒腿就跑!
婉娘有些好奇地左右瞧,街市上很热闹,虽及不上京城与杭州,可也算有其独特的韵味……
张笙是松阳县县令,此处往松阳县去,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张笙早就备好了马车。
到了松阳县县衙时,已是午饭时间,张笙领着一众人往府内走去。
长宁郡主布衣荆钗,妇人装扮,带着一个奴仆迎了出来,先是向李夙尧寒暄几句,便来瞧婉娘。
惠安郡主云润婉,她也早就想见见是个什么模样的女子了。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女子,竟然能令当朝康王殿下与英武将军同时挂心。这不瞧还好,一瞧,长宁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豆蔻年华,身形纤而不弱,容颜娇而不媚,既有南方女子的灵气,又有北方女子的端庄,叫人一旦瞧上,便再也移不开眼。惠安郡主有个姐姐,之前是与自己夫君有婚约的,长宁想,妹妹长得如此,姐姐一定不会差。
长宁生来貌丑,因此,很是羡慕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子,笑着对婉娘说:“妹妹长得真好看,叫姐姐一瞧,便移不开眼睛了。”
婉娘笑着,恭恭敬敬地向长宁鞠了一礼,没多言。
此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女孩过来,向着长宁道:“夫人,小姐闹着要母亲,奴婢带着她来找夫人。”
婉娘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小女孩年纪虽还小,可依稀看得出,貌随父,异常清秀,长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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