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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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花开-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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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向前几步将你扶起的时候,你将手臂搭在我的臂弯,看了我一眼。那是怎样的目光啊!那怎么可能是一个九岁孩子能有的目光呢。那里面有着那么深刻的无奈,那么浓郁的心酸,那么苦涩的无助,那么明显的了然,那么沉痛的悲凉,这许许多多复杂深刻的情感,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的眼睛里,我震惊了……

然后,你满脸雨水,或许还和着泪水,紧紧握着我的胳膊,对我说:“求你……带我走……”

其实,温碧游就算不拜托我,我也会的,只是你当时晕过去了,没有听到我不由自主就豪情万丈地应了一声“好”。

就是从这一声不由自主地“好”将我们的后来丝丝缕缕地牵扯到了一起。

……

你再次在集虚庵里醒过来的时候,性情神色就都变了。

初见你时,你两个哥哥在身旁,其中还有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看得出他们喜爱你,宠溺你,关心你,你与他们说话的时候笑容明亮,神采飞扬,你看到灾民的时候眉头紧蹙,忧心着急,这些都是你真实的性情。可是,当你再次醒过来就不是了,你忽然更多了不同于你年龄的成熟冷静,客气疏远,略略自闭。

还记得那天带你去泉边,你煮野菜鱼汤给我吃,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这是用来还债的,我笑不可抑。

然后我留下个个楼给你,还有大笔的银子,还有个随侍丫头。结果回来的时候,你一身不合体的青布道袍,脂粉不施荆钗没有,鞋子都不合脚,疤痕倒是不少,你居然把银子都捐给了灾民,然后一个九岁的小丫头和一个十二岁的大丫头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而所谓的丫头也成了姐妹。

当你那碧游哥哥略略气愤地质问我的时候,你可知道,我也想过去揪住你耳朵,好好地质问质问你。

是的,那一刻,心酸中,隐隐夹杂着莫名的心疼。

然后看着你跟我们显摆攒下来的银子,唯一一身穿的出去的衣服,我看着巧笑嫣然的你,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丝丝缕缕的心疼。然后你的碧游哥哥看着你发了呆你烫了手,在我意识到之前,自己已经蹿了出去,抱着你撞破窗户将手摁进雪堆里。

那一刻,我明白地知道,确实心疼了。心,确实疼了,为了你……

而你的碧游哥哥,在那时就已经比我看得更明白了。于是,两个大男人明里暗里地开始较劲,而你这个傻丫头,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喜欢听你哼哼那些曲调都奇怪的歌,想来喜欢的不只是我,还有你的碧游哥哥,甚至那个躲在窗外偷听的苗青青……

然后你居然跟着清灵跑掉了。而且一跑就是四年。

知道清灵为何提早出山陪着你下山游历么?一呢的确是跟你投缘,二呢其实那丫头看上了你那碧游哥哥……那么一个大美人,你那碧游哥哥竟然不动心,还守在你这个当时还没张开的小萝卜头身边……

其实,我是满希望清灵跟你那碧游哥哥在一起的,要不苗青青也行啊,只要不是你就行。

后来,发生了不愉快的山洞事件,你居然狠心烫伤了自己解下了我的信物,看到绿月给我的那根抽抽巴巴的天蚕丝,你可知道,我又好气又好笑,又着急又担心,又无奈又心疼。

我以为这件事情必须费力解释才可以真相大白,没想到,才一开口,你就神色释然了,你相信我,你只是怀疑,然后没有办法证实,所以不免心痛,这才还了我的信物,我立刻惴惴不安地将重新穿好的信物给你系脖子上,你没躲开,夕颜啊夕颜,你可知道那时候我心里的欢喜和豪情,只觉得那被冤枉啊,劳碌啊奔波啊,一切一切啊,全都值了!

我从心底为温碧游惋惜,因为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你终于选择了和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就像此刻,你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揽着满怀的莲蓬,红着脸笑着向我跑过来。

番外之碧游篇

南下途中,在一个黄昏时分,路过一个寂静的村庄,在一座破败的屋舍前,看到长长一排墨绿的藤类植物,上面点缀着点点的白色小花儿,丝毫不以周围的环境为许,自顾自在那里恣意的开放,幽静中自有一股惹人怜爱的美丽。

于是纵马走过去仔细看看,一个摇着蒲扇的老妇人坐在花架前,见我来瞧,便笑着告诉我说,这是葫芦花,又叫做夕颜花,是黄昏开花清晨凋谢的,现在正是刚开的时候。

夕颜,夕颜,我轻抚着白色稚嫩的花瓣,原来这就是夕颜,是在个个楼上的时候,夕颜和绿月制作的一系列家纺用品上的主角。

想起夕颜告诉过我的,这种花非常软弱娇嫩,不能用轻易用手触碰,要用纸扇托了细看,否则被碰触的花瓣就会失色变形。还记得夕颜曾经停下针线,蹙着眉头不剩惋惜地叹息这么柔弱娇嫩的花儿的花语居然是复仇的样子。

是啊,这么柔弱娇嫩的花儿自然是应该留在扇面上,落在山水中,写进诗书里,不应该与那些仇恨和龌龊沾边。

……

夕颜,还记得你来到这里,刚睁开眼那一瞬间。多少岁月流年,我一直感谢苍天送你到我身边。

如今,我自己走远,甘愿做那托着你的纸扇,尽量让你远离这世上的黑暗。

……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离情如野草,春风吹又生。

嗟余只影系人间,世上惟有情难死。莫道相思了无意,人生自是有情痴。

……

夕颜花依旧娇艳,不见你莞尔笑颜,落寞在我眼眸一点。

过千山细雨连绵,回首朦朦已渐远。手中剑飞酒醉间,仍未参透浮生缘。

犹记那夜流光寒,怀抱你纵跃挪闪,你困倦,轻轻靠我的肩。

原来姻缘一尺间,不等握紧又飞散。未曾许下诺言,徒留一生惘然。

往事种种,似一场旧梦难圆,覆水难还。

番外之苗青青篇

碧游哥哥,你知道的,从那么小的时候,从我跟着父亲来到月亮谷的时候,我就那么那么地喜欢你。

那时候,你对我还是很好的。

你在山岩上发现了大片大片的红羽毛一般的小草,特意叫了我去看。虽然,同去的还有木南风和木习习兄妹,可我还是高兴的。

木南风说:“是碧游发现的这里,就以碧游的名字命名吧,叫碧游草怎么样啊?”

大家都点头,你却说:“游字颇多灵动,倒也恰当,不过碧字就相去甚远了,嗯,不当。”

于是我高兴地建议说:“碧游哥哥,那用我的名字命名好不好啊?叫青青草。”

你摇头道:“还是不好,青字与碧字一样,都与眼前的景象相去甚远,不妥。”

于是木南风嘿嘿笑道:“那叫南风草吧?南风草,随风倒,呵呵。”

你笑着用扇背敲敲他的头说:“本来前面一句还算可以,可是后面一句就太煞风景了,不行。”

尚在淌着鼻涕的习习此刻拽住了你的衣摆道:“碧游哥哥,碧游哥哥,那用我的名字吧,好么?”

你沉吟半晌,喃喃念着:“习习草,习习草。南风摇曳习习草,夕阳浸染寸寸红。嗯,不错呢,好了,就叫习习草了。”

木南风点点头故作高深地说:“这里也当得上谷中一大胜景了。以后若是带了心爱的姑娘来瞧,她定是十分欢喜。”

犹记当时,你好生笑他。

可是而今,你终究是带了心爱的姑娘回来看习习草。

她叫夕颜。想来你的那句诗可以改成:南风摇曳习习草,夕颜浸染寸寸红了。

心,好痛。

却不得不说,她是个好女孩子。心慈貌美,以德报怨,性子柔弱中藏着刚强。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不知道报恩了……难道她不知道你为她付出了多少吗?这付出若是有万分之一用在我的身上,哪怕叫我立刻死了,亦能含笑九泉了。

但是我还是要努力的,用尽一切办法,为了能和你在一起。

我父亲医好夫人,是对谷中有恩的,所以我们才不用在十岁的时候出谷,磨砺到将一门技艺掌握到十成十才可再度入谷久居。

虽然不用出谷,可是在我十岁的时候,你还是告诉我说:“以后不要叫碧游哥哥了,叫少谷主,十岁已经不小了,要守规矩,免得他人闲话。”

我不肯叫“少谷主”,执拗地改喊“温大哥”。可是,沈夕颜她却能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随心所欲、高高兴兴地一声声一喊着你“碧游哥哥,碧游哥哥”,而你每次听了她叫,嘴角就会暗中弯上一弯。

这些,这些,其实我都是知道的,叫我如何能不妒不恨?

在茅山竹林里,第一次见她,年纪虽小,一眼瞅去,已隐约可见必是个美人胚子,你还将那么辛苦制得的九灵玉露送了她一滴,他日,她必可倾国倾城无疑。

而且最最让我接受不了的,居然是后来知道你是怕他喝药苦得难受,给她当糖吃的!

那可是世上千金难求一滴的九灵玉露啊,几百年才收集得几滴,你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给了她当糖吃,一点都不心疼,仿佛就应该如此一般,她凭什么她配吗?

在她离开茅山的那段时间,我看到了幻想了多少遍的碧游哥哥的沉思,碧游哥哥的温柔,碧游哥哥的浅笑,碧游哥哥的疼惜,碧游哥哥的维护,碧游哥哥的深情,只是这些统统不是给我的。你在想她!你那么地思念她!尽管她不在你的身边!!!

你派了高手随时保护她还不算,居然还派了画师,将她每日里做了什么,一颦一笑悄然画下,夜里秉烛观看,时而嘴角含笑,时而沉思不语……你还为了她明确地跟谷主表态把我当妹妹看,断然不肯结亲,甚至不顾谷里的规矩,还得罪了郡王府。

你不是最重规矩的吗?你在我十岁的那天明确告诉我不得再叫你碧游哥哥,可你现在为了他违背了多少条规矩了,你可还记得??

叫我如何不心碎神伤,难以自抑?

于是,我不敢再暗中跟着你,我怕我受不了。

可是,我还是受不了了,回到谷里,我日日醉酒,不是去看习习草,就是枯坐月亮崖。

那天,夜里,月亮崖上,花开得正好,你来了。

你开始冷冰冰的并不言语,但是在我哭着抱着你的时候,你终于给我擦眼泪了,满是怜惜地轻叹。

我抱住你,倚在你的怀里,那一刻,我觉得此生足矣。

但是,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低头吻了我的额头。

我颤抖着去寻你的唇,你似乎要躲,但终究没有,终于被我吻住。

你抱着我倒下去的时候,我看着你解我衣衫的手,叫了一声:“碧游哥哥。”

你身子一震,忽然明白过来似的,要离开我。

我怎能放你走?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是喜欢我的,假如没有她,你是能跟我在一起的。

于是,我自己飞快脱去外衣,在夜风里颤抖着扑进你怀里。

你抱住我不再逃避,你还对我说:“明月为证花为媒,鸳鸯被里成双对。”

……

第二天,我问遍了谷里的人,都说少谷主没有回来过。只有木南风看着我半晌,最终说似乎是看到了你,但是不确定。

于是,我出谷下山,再次寻你。

而时光如梭不等人,我找到你的时候,发现你高兴的很,似乎是日日可见笑颜,没过几天之后,我就知道了原因。

她回来了,她长大了,回到了茅山。

你难道忘记了已经跟我……还是你根本就是……逢场作戏……

天可怜见,我肚子争气,初夜得喜,可是,可是,你说你没碰过我,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叫我如何受得了……

你居然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听到她喊你碧游哥哥的第一声,就嘴角含笑飞速地将谷里最重要的信物印鉴戴到了她腕上,用的还是天蚕丝……

我心思错乱,浑浑噩噩不知所谓,而你始终铁石心肠。

其实,我本不讨厌她的,还不由自主地偷听她唱奇怪好听的曲子,可是,你这般对她,我却只能恨她,恨得痛入骨髓,于是,我知道木南风一直跟着我,于是我便要求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我原本以为他不会愿意的,谁知道,他一口答应了下来,说只要我和你能在一起,他愿意去做这个坏人。

我们搜集了很长时间的情报,就为了装扮的天衣无缝。

一切都按着计划顺利的进行,我的心血没有白费,但是我唯一没有料到的是,那么恪守孤立,循规蹈矩认死扣的你,居然在她不贞之后仍然想要跟她在一起。

在驿馆里,你抱着她,死不放手。那姓展的那么高的身手,是白云瑞的姐夫和师兄,你竟然宁可受伤也不放开她。

我只好出手帮你。

可是白云瑞居然来了,说出了真相,还说绑来了南风。

我怕事情败露,只能先去救他。可是白云瑞居然说了一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南风的。而你始终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终于开始怀疑。

木南风不是守口如瓶的人,我一问,他就承认了,然后跪在我面前,任我处置。

我能怎么处置?再怎么处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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