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碧游又将我抱紧了些,回道:“苗青青,我从来没有碰过你,你先去弄清楚你肚子里的种是怎么来的再来说别人。”
然后他看我一眼说:“我终于想通了,我也决定了。就算夕颜肚子里真有了别人的孩子,我也一样要她,一样疼她。”
最后他又转向苗青青,冷冷说道:“而你,永远不行。”
夜雨听箫(3)
温碧游始终不肯放下我,而且我能感觉到他抱得我非常紧,每当苗青青说我和白云瑞怎样怎样的时候,他的双臂就经意不经意的收得更紧。
我想,是男人就在意这样的事情吧?就算我并没有被白云瑞得逞,可是不该走的光都走完了,不该丢的人也丢大发了。何况这是在古代呢,这里有读着《列女传》长大的女人,还有对贞操观念无比看重的男人,我虽然没失贞,但是单纯的“肌肤之亲”还是“失”了的。
温碧游虽然口口声声地说“想通了决定了”,还有什么“一样要我一样疼我”,可是我心里是很明白的。
他是一个谦谦君子,行为内敛,何时酩酊大醉人事不省过?何时剑拔弩张反唇相讥一个女子过?他用相当伤害女人自尊的话去反讥苗青青,只能说明一点,就是苗青青的话让他勃然大怒失去理智。
想明白了,我自然是断断不会跟他去的。
于是,我特镇定冷静带着坚决的口吻对他说:“碧游哥哥,请你放下我。”
“夕颜,我不放。”他低头对我说,眉梢眼角溢出一丝温柔,“夕颜,我再也不放了,就从现在开始,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好不好?”
我侧头去看苗青青,见她呆愣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我看她,她忽然对我笑了一笑说:“夕颜……”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叫过我的名字,我心里原本升腾着那么剧烈的怒气,可是她这么叫我,我还真是发不上来。
我从喉咙里支吾了一声,算是回应,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万没想到,她居然轻声问我:“夕颜,你说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记得,我真的清清楚楚地记得就是温大哥的啊!不是他,还会有谁,绝不可能是别人的,我怎么会允许!啊?夕颜,你是相信的,你是知道的,是吗?”
我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精神又面临崩溃的边缘了,她的意识和思维有的时候好混乱,估计还会出现幻象,我想或许就是她这个样子才被坏人占了便宜去,只是这茫茫人海,线索全无,这时代也没什么DNA鉴定,再说她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一门心思认定这是温碧游的孩子,这让我怎么说啊!若不是温碧游斩钉截铁地否认,连我也要相信她了。
虽然我不知道她肚子里究竟是谁的孩子,但是我却知道温碧游是真的不爱她。如果她这么和温碧游纠缠下去,是没用的。只是不知道假如我如她所愿狠狠地伤害温碧游之后,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我看向温碧游,不知道是不是该去伤害自己的恩人。
他见我看他,温柔地笑起来,他真的挺好看的,即使大雨淋湿了他的衣袍,即使醉酒遮掩了他的神采。
他说:“夕颜,我带你走。”
我心里蓦地一震,想起那日我被桃木钉钉伤之后,想起我晕倒之后,想起我手心里的那块微微凸起的伤疤。
是啊,他虽然曾经让我失望。但是他终于还是来履行他的承诺了。
一时之间,我有点左右为难。
我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看到过无数因为彼此的怀疑和隔阂而成陌路的例子,就算他知道我是清白的,可是难保他不会总想起我和白云瑞衣衫不整几乎□相对的那一幕,万一这还是他心里隐忍的刺,那么形如那日的失望将会不时地到来。
可是他为了我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不计较地要来带我走,温柔地笑着说着很久之前的承诺,我真的还有点不忍心起来。
我在心里问自己,沈夕颜啊沈夕颜,你究竟爱谁啊?
我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出来。
展鹏飞已经在门口静悄悄地站了很久。
他似乎是在等着我给出个答案。
忽然,我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转向苗青青说:“青青姐,外面的人中了什么毒?你给解了可好?”
她不动。
我大声说:“你快去解毒,要不然你的温大哥要跟我成亲啦!”
她立刻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洒向窗外。
她走到温碧游身边说:“你放下她,带我走吧。你带不走她了,外面的人都好了。”
温碧游自然是无动于衷。
她看了我一眼接着建议道:“你娶我,娶了我之后,我来帮你把她弄到月亮谷。”
苗青青是退步了,要和我分享温碧游,她先进门。
我想或许温碧游的答案可以帮我做出决定,于是不光是苗青青,我也看着他,看他怎么说。
他仍旧低着头,慢慢地说:“青青,你走吧,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她。”
苗青青没有放弃,她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说:“你看这是什么?”
她手上拿着的赫然就是那个系着“月亮谷温家印”印鉴的手链。
她威胁道:“我只要下道命令再摁上这个印鉴,到时候怕是会天下大乱,看你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温碧游没有着急,他温和地劝她说:“青青,你还记得那个后来吗?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去爱,你爱我就必须要跟我在一起才算吗?”
苗青青这时候头脑反应迅速地反击说:“那你爱她就非要跟她在一起才算吗?”
温碧游说:“你想跟我在一起,我不愿意;可是我要跟夕颜在一起,她是同意的。”
我晕,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果然,苗青青说:“她要同意为什么不跟你走?”
温碧游居然不走了,抱着我向室内走去,将我放到大床上,回头跟展鹏飞说:“麻烦你请个郎中,夕颜扭伤了脚。”
展鹏飞愣在那里,半晌后才挥手叫人过来,吩咐下去。
温碧游从怀里掏出一个尾端系着红丝线的桃木钉来说:“我当初掰开夕颜的手拿出它来,就说了要带夕颜走,夕颜松了手,所以她是同意的。”
苗青青跟上来几步,倚着门说:“你真的不在乎温家的人了吗?就为了她自己?”
温碧游抬眼看了一眼印鉴说:“你用用试试就知道了。”
“这印鉴难道是假的?”苗青青惊诧地问,接着又说,“不可能,不可能。”
温碧游说:“那印鉴的确是真的,只不过如果想发生效用,还需要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在我爹爹身上,我们温家每次发函都需要经过最少两道手续,wrshǚ。сōm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苗青青在犹疑,显然她已经相信了温碧游的说法,只是有点不甘心。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有人来到了门外,我听到展鹏飞说了句:“郎中到了。”
然后一个背着药箱穿着青布衣衫的老者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温碧游让开几步,他拿着药箱坐到我床边。
忽然听到苗青青哎呀一声,我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温碧游借着起身给郎中让位置的时机,出其不意地抢下了苗青青手中的印鉴。
苗青青凤目圆瞪,喝问道:“这印鉴是真,你刚才话是骗我的,对不对?”
温碧游收好印鉴,冷冷看她,并不回答。
这边厢,郎中已经查看我的脚踝了,一阵疼痛将我的视线拉回了,我发现脚腕红肿了一片。
郎中叹息着摇摇头对我说:“夕颜,你怎么搞的?又受伤?!”
我疑惑地仔细看了郎中一眼,然后“啊”地一声尖叫就缩像床里面。
温碧游要冲过来却被郎中拦下了。
这“老者”回身站直了腰,扯下了胡子,出掌逼退了温碧游。
“白云瑞,你来得正好!”温碧游语含激愤。
白云瑞慢悠悠地把外面的青布外衫也脱下去,不知从哪里摸出把折扇来,大下雨天的象征性地摇了两摇,一字一句地说:“温碧游,你且慢动手!那天山洞里你看到的人,可不是我。”
一句话说完,我和温碧游同时愣住了。
温碧游果然就收住了进攻的势子。
白云瑞继续臭屁地摇了摇折扇说:“那个易容高手我带来了。真假你们一见便知。”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唉,别怕了,夕颜。我是那人么?”
说完扔给我一个药瓶说:“给,自己擦!”
他坐到床边后,又跟展鹏飞道了谢说:“展兄,我家夕颜麻烦你了!”
接着跟温碧游说:“温大哥,没办法,夕颜呢毕竟是因为我险些失了名节,于情于理呢,我都得带她回云南做我白家的媳妇!”
温碧游显然是被这一切弄得有点头晕脑胀,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白某人忽然很生气地对着苗青青说:“都是你带来的麻烦!那采花贼就是跟着你来的,你孩子的爹恐怕也是他!”
那一瞬间,我不忍心地看到,苗青青失魂落魄。
白某人回过头来往我脖子里挂了个东西说:“夕颜,你可真狠。就让绿月给我一个天蚕丝的残体就这么走了,我不捉住他我都不敢来见你!”
然后揪起我的胳膊说:“看看这个糊巴巴的凤凰!难看死了!”
我终于回过味来这是真的。
我看着白云瑞笑了,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眼泪流下来了。
割袍断义
“看这傻丫头啊!哭什么啊?”说着白云瑞掏出个手帕递给我。
我抹抹眼泪,看着他。
他说:“这样才对嘛,好戏在后头呢!你得参与呢!”
说完故意皱着眉头跟门口的展鹏飞说:“老展,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就让我这娇滴滴的娘子你未来的弟媳妇住在这四面透风的破屋子里不管啦?”
展鹏飞无奈地摇头笑笑,招呼手下进来收拾残局。
然后将温碧游和苗青青都请到了他那边屋子里去。
他们并没有抗拒,显然是希望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白云瑞说:“你们先过去那边,我随后就到。”
白云瑞替我放下脚那边的半边帐子,将枕头竖放在我床头扶我倚好,手抓过我带出来的包袱翻出狐皮短披风给我围上,然后麻利地接过我手中的瓶子倒出点药油到自己手里,给我揉脚去了。
药油揉脚其实是挺疼的,他一使劲揉我脚就不由自主地往回缩。
他笑嘻嘻地抬头说:“你别动了,忍忍,我给你擦上药油,洗干净手,咱就去那屋夜审采花贼去,给你报仇!”
他这么说显然是很有效的,我马上强忍着疼痛让他擦完了药油。
“你什么时候成游方郎中了啊?”我问他。
“你再这么动不动就这里伤那里伤的啊,我成神医都有可能!”他一本正经地说,然后站起身来迅速地洗了手,回头问,“过去吧。抱还是背啊,你选!”
我略动了动脚踝,抹了药油后凉丝丝的,不那么难受了,于是回答说:“我选择扶!”
白云瑞轻轻将我扶下床,立刻就蹲下去拿绣花鞋。
我看着他低头细心地绕过我扭伤的脚踝给我套鞋,忽然就生出一种细细的感动。
跟着他瘸着走了没两步,就被他腾空抱起来,他笑嘻嘻地说:“到他门口我就放下来啊,别怕。”
在经过这件事情之前,我心里似乎对于白云瑞还没有如此的依恋,似乎也没有如此的听话,我又摸了摸他套在我颈中的扳指,不像上次有那种愤怒不被尊重的情绪,心里有些暖暖的。
正想着,白云瑞轻轻将我放了下来,已经到了隔壁门前。
我正要伸手敲门,白云瑞拉住了我,我疑惑地回头,发现白云瑞放大号的灿烂笑脸,他在我耳边说:“夕颜啊夕颜,我真想啥也不管了,现在就带你走,不理这些烦人的事情了!”
不可否认,哪个女孩子不爱听甜言蜜语呢,我心里高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白云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说:“你这么问,就是答应跟我走了啊,不许反悔!哈哈,我真是因祸得福!”
我脸红了。
门从里面打开了,温碧游站在门里冷冷地说:“你们还准不准备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感觉,脸更红了,尴尬中忘记了自己的脚上,抬腿就往里走。
迈的还正是那个扭伤的脚。
可以想象,根本就吃不住力,我向前栽倒。
温碧游稳稳地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是抓,不是扶,不是拉,也不是拽。
他的身体歪都没歪,就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愣是将我已经完全倾斜的身体死死拉住了。
但是我也直不起身来。
一个身体加上下倒的重量都支撑在胳膊上的一个点上,他的手像是钳子一般牢牢禁锢着我,我感觉他抓住的不是胳膊,而是臂骨。
我回头看他。
发现他眼中几种神色复杂地结合在了一起。
心痛,不舍,受伤,怒火,不甘,气愤,执拗,脆弱……
我并没有与他对视很久,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可是那时间仿佛就是静止了一般,让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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