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王妃不自在的笑笑:“你什么时候来的?母亲正和你媳妇说呢,明儿叫她……”
“王妃不用世子妃照顾了。”赵煦冷不丁的扔了这么几句给郭王妃。郭王妃一怔,结结巴巴道:“什,什么?”等郭王妃意识到儿子在说什么的时候,她嘶哑的低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煦很淡定的冲跟出来的凝萱招了招手,将其唤到身边,“王妃久居涪原,不喜欢京城里的氛围,又没什么亲戚往来,不如早些回涪原去。我会一并捎了信去郭将军那里,请郭将军代为照顾王妃。”
郭王妃睚眦俱裂,“你难道不再管你的母亲了?你别忘了你是从谁的肠子里爬出去的”
赵煦没理会郭王妃,拉了凝萱转身就走。郭王妃气急败坏在后面喊道:“你就不怕我对外面的人说魏凝萱虐待婆婆?”
赵煦顿了顿,却头也不回:“那我就让郭家二百一十口人为王妃的鲁莽做补偿。”
凝萱几乎跟不上赵煦疾行的步子,等走到凉亭的时候,凝萱甩开了赵煦的钳制就要往回走。赵煦一双铁臂将凝萱环在其中,任凭凝萱怎么捶打都不松开。
“你快叫我走,婆婆肯定是生气了,我还要去立规矩呢”
赵煦板住了妻子的脸,却不敢用力,定定的看着凝萱:“你一点不气?”
她都要气死了,刚才自己在郭王妃面前差点没破功,恨不得上前用长指甲挠花那一张假惺惺的嘴脸。凝萱翻了个白眼:“我就算生气又有什么用那是你的亲娘。”
第三零八章 待客
凝萱一时口快,倒也是大实话,她清清白白一小姑娘嫁到王府,说是高攀,但自己的陪嫁可一点不比王府给的聘礼少。她也就是没什么嫂子、弟妹这些可比的,即便是有,也只高不低。
赵煦心里清楚,凝萱敬重王妃,无非就是一个原因,她是自己的妻子,凝萱在以妻子的身份替自己尽孝道。可惜郭王妃并不能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这才叫一个人口单薄,人际关系理应不复杂的家庭充满了勾心斗角。
凝萱见赵煦的情绪有些低沉,以为是哪些话说重了,忙描补道:“王妃是个急脾气,又经某些人的挑拨,这才误会了我,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就不信王妃对我掏出来的一颗真心会视而不见。”凝萱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暗暗骂自己傻,这张嘴可真敢胡说,经历了这些事儿,难道郭王妃是什么样的人她还看不出来吗?就算用匕首开膛破肚,亲手掏心出来,郭王妃还要嫌弃那心怎么不如想象中的热乎。
想是这样想,但好听的话凝萱还是要多说几句的。赵煦没再搭话,可脚步却凝重了几分。
没过两三日,朝廷中果然颁布了旨意,钦点赵煦出任御林军大都统,虽然有人表示质疑,但诸多老臣都提前得了消息,知道德宗心意已决,出言反驳只能自找没趣,索性卖乖不吭声,一些小虾米蹦跳了两日,也觉得没趣,不免讪讪的撕掉了想要上表的奏章。
赵煦一上任,新婚后的闲散生活瞬间被打散,早出晚归,有时还要夜宿在御林军大营。凝萱虽然感到委屈,却也不能拦着赵煦不去赴任,还要贤惠的收拾了大毛的衣裳、贴身的软甲给赵煦送到军营去。隔三差五的就做些熟食送到御林军大营,王府的小厮们去的勤,那些老将们也就隐约听说了恪亲王府的世子妃很是贤淑,且治家有方,将恪亲王府里外打点的滴水不漏。
王府是不吝惜钱财的,凝萱每每做新鲜的熟食过去,一者料足量大,二者那熟食几乎口口是肉,辛辣驱寒,正合了初冬时节将士们的口味。赵煦凭借妻子的美食迅速融入到了同僚中去,加上恪亲王世子这个特殊的身份,所以并没什么排挤现象出现。
有来就有往,御林军中想要和赵煦交好的军官们不知多少,他们受了世子爷的小恩惠,自然要礼尚往来还了回去。这日午时刚过,凝萱正和大公主派来打听情况的桂嬷嬷说话,外面管事娘子就来报,说御林军左都统、右都统的家的夫人们来给世子妃请安。
桂嬷嬷笑道:“主子常有一句话,叫女人的政治,老奴年少的时候还不大懂,就看着那些人呼呼啦啦,对主子是百般讨好,今时今日看来,那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远的不说,如今很得陛下重用的鸿胪寺少卿张大人,他家太太年轻的时候恨不得住在咱们公主府,把主子逗得眉开眼笑,一日都离不得张太太的笑话。谁知没两三年,张大人官升三极,公主府可就再也看不见那位张太太的身影喽。”
桂嬷嬷看着凝萱,语重心长道:“世子妃,主子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戏,即便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主子是想告诉您,别得罪她们,却也别说掏心窝子的话。逢场作戏罢了。”
凝萱不敢不将这种经验之谈放在心上,亲自送了桂嬷嬷去他房休息,并请宋嬷嬷作陪,自己则转身去迎几位客人。
右都统夫人年纪稍长,四十挂零的样子,穿着很是朴素,一身深棕的袄子,下摆缀了圈狐狸毛,眉眼深邃,但相貌平平。左都统夫人年轻许多,也就三十出头,相貌甜美,未语先笑,抱着个小粉团子似的福娃娃,看着就叫人觉得舒服。
“妾身见过世子妃。”左右两位都统夫人刚刚走近,就要行大礼。凝萱一手拉住一位,连连道:“二位夫人切莫多礼。”凝萱的眼睛就看向了右都统夫人身后的两个小姑娘。
右都统夫人笑着将两个女儿们往前一推:“这是我家二丫头,那是三丫头,打小在乡下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世子妃别笑话。”
两个小姑娘相貌上随了母亲,性子里却都了几分腼腆,见凝萱瞧她们,羞涩的低着头,脸颊一片绯红。凝萱笑道:“这样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她松了两位夫人的手转而拉住右都统家的俩小姐,众人进了正堂,这儿是凝萱在内宅待客的房舍,三间打通成了一间,甚是郎阔,屋中烧了火龙,并不觉得冰寒,反倒处处透着暖香,窗台上的水仙花开的格外柔雅。
笑槐亲自端了茶,左都统夫人见这丫头一身不凡,普通人家的小姐也没这样体面,便知这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忙站起身笑道:“怎好劳烦姑娘给我们倒茶。”
凝萱笑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她又嗔笑槐,“好糊涂,夫人们大约爱品香茗,你却很该准备些果子给小姐们用,把刚刚得的凤梨切一只送来给小姐们尝尝鲜。”
右都统夫人不安的说道:“这怎么当得起,我们本就是来给世子妃道谢的,我家老爷在军中多蒙得世子爷的照拂,老爷嘱咐我们一定来亲自给世子妃道谢。”右都统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一只瓷坛子:“妾身腌了些酱瓜,很是下饭,世子妃若不嫌弃就留着,也算是尝尝我们的手艺。”
左都统夫人忙笑道:“世子妃可别小瞧这坛子酱瓜,钟姐姐的手艺极好,每年上门去求的不知多少,连我家老爷都常撺了我去姐姐家打秋风。”左都统夫人一顿,冲凝萱神秘一笑:“世子妃别笑话,我怀孕的那会儿,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钟姐姐做的酱瓜,果然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小锦被里的粉团子叫他娘拍了拍肥嘟嘟的小屁股,不耐烦的哼了哼,很快就沉浸在甜美的梦想中,模样可爱极了。凝萱喜欢的不得了,碧潭心领神会,捧着托盘来到左都统夫人面前。
凝萱笑道:“一点小玩意儿,姑娘们和哥儿留着把玩吧。”两位都统夫人面面相觑,并不敢接。说是玩意儿,但在她们眼中却已经是贵器,收了恐怕叫各自的丈夫为难。
凝萱送右都统家两位小姐的是每人一红麝香珠子的手串儿,另有新书四匣,左都统家的粉团子是一块观音玉牌。凝萱无意扫过两位小姐,见她二位虽然羞赧,但眼神并不往礼物上盯,便知她们家教不错。
凝萱不由分说将手串儿戴在二人手上,这才笑与左右都统夫人道:“世子在家常夸赞两位两位都统果敢勇武,他初来乍到,多亏了两位都统帮衬,这才能顺利接受事务。我本早该请二位夫人来小坐,只是我婆婆的身子骨总也不好,这才……”
她小心留意着二人的表情变化,见左右都统夫人一脸的平静,心中暗松口气,看来王爷果然封锁了消息,没叫郭王妃的行径暴露出去。这厢两位夫人信以为真,急切道:“怎么,王妃病了?”
“老毛病了,一入冬就犯咳疾,吃了太医院开的几剂药也没见好转,听王爷的意思是想送我婆婆回南边养病,开春再回来。”
凝萱一点请她们去探病的意思都没表示,两位夫人都不笨,都察觉到里面另有乾坤,更可能涉及到王府内中的辛秘。左都统夫人笑道:“其实,我和钟姐姐今日来……嗨,有些难以启齿。”左都统夫人为难的向旁边的钟姐姐求救。
钟夫人处事更加的腼腆,今儿要不是被丈夫催促来,她根本不愿意拉着女儿们来登门。钟夫人将头稍稍往右一偏,没敢再看左都统夫人。
凝萱笑道:“是为了这次宫中练兵一事吧?”
左都统夫人啄米似的频频点头:“世子妃也听说了?”说完就有些后悔,懊恼道:“瞧妾身说的,世子爷怎么可能不和世子妃讲这些我,我们家老爷为了这次练兵的事儿劳心劳力,可听人说,这次练兵并不是人人都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我们老爷的意思是……”
“原来就为这个”凝萱忍不住笑道:“夫人且放心,据我所知,两位都统一人擅长骑术,一人擅长布军,都是世子爷难得的干将,这样的盛事,说什么也少不了二人都统大人。”
左都统夫人已经喜得站了起来,抱着儿子一直盯着凝萱看:“世子妃不是在和我们说笑?”丈夫的本事她最清楚,多年来早就该往上升一级半级,可时运不济,没有贵人相助,左都统就只能垂头和这些兄弟们喝闷酒。乍得知恪亲王世子进了御林军,左都统就明白高升的机会来了,恪亲王世子赵煦就是那个贵人。
钟夫人和两个女儿也眼巴巴的看着凝萱,唯恐从世子妃嘴里吐出的是别的答案。凝萱笑道:“这有什么好诓骗的,你们不了解世子的为人,他重才,不重财,说老实话,今儿钟姐姐送的是坛子酱瓜我才收,若换了别的……”凝萱淡淡一笑,“只怕二位夫人就难再踏进我们家大门了。”
第三零九章 皆为利往
钟夫人是乡绅的女儿,只因丈夫靠一身勇武得了前程,自身却见识有限。她为人有些懦弱,相貌又平平,所以在那些太太们前面难免有些露怯。钟夫人也和寻常百姓一样,惯以为有钱才能使鬼推磨,所以对丈夫交代自己只送酱瓜一说很是费解。
她做酱瓜虽然拿手,可怎比王府里的精致佳肴,丈夫想要升官,若只靠这一坛子东西,钟夫人是绝难置信的。然而此刻听世子妃这么一说,她又有些动摇不定,拿不准世子妃这话是暗暗的在点拨自己不识趣,没送重礼;亦或者真的是大实话?
无奈之下,钟夫人只好望向左都统夫人。
左都统夫人年轻貌美,和左都统相差十岁有余,进门至今丈夫也没纳过妾,军中有什么大事小情都愿意和这朵解语花说道说道。左都统夫人见识显然更广些,两相对比下,钟夫人立即成了左都统夫人的陪衬。
左都统夫人盈盈一笑:“王府一门高洁,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儿,只是妾身有几句话不知该将不该讲?”
凝萱会意,叫了笑槐领几位两位小姐去园中转转,她自己则亲自抱了左都统夫人怀里的那个大胖小子。屋内伺候的人只剩下碧潭,屋外守门的是从公主府带出来的两个陪房妈妈,都是大公主精挑细选,查了三四代身家的,绝对贴心信得过。
“左都统夫人但讲无妨。”
“不晓得世子妃可知御林军中共有几位掌权人?”左都统夫人不答反问,话音落毕就只全神看着凝萱。
凝萱沉吟道:“原御林军大都统陈淮安大人回乡丁忧,已经卸职有了近三个月,据我所知,除左右两位都统大人外,另有前后都统二位。一个姓寇,是如今兵部尚书大人的女婿,另一个姓陈,正是那位陈淮安陈大人的长子。陛下恐陈大人走后,御林军军中生变,便夺情允了陈都统仍旧留在京城就职。”
钟夫人和左都统夫人暗暗吃了一惊,后者更甚。她只不过那么一问,虽然有卖弄的意思,但却确实不乏考校的心理。她们知道不奇怪,谁叫自家老爷就是干这行的呢可世子妃却不一样,恪亲王世子接手御林军大都统一职不过几天的功夫,难为这世子妃怎么背的一清二楚?
左都统夫人心思跟敏捷一些,她见凝萱只说四人的身份,却不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便猜出了几分深意。左都统夫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