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的悸动。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烦躁的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而再次醒来,她却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颦着眉头,雁雪烦躁的捂了捂被子,可耳边的吵杂还是不停……
忍无可忍,她翻身下床,直接打开房门,冲着外头一声厉吼:“吵什么吵?再吵全部毒哑。”
空气霎时安静了,雁雪蹙紧了眉,看小角楼外没有人,有人的是下面的小坝子,她走到栏边,往下一看,却正好对上一双稍显错愕的绚烂黑眸。
“宋……宋暮白?”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喊出,可不知为何,在看到那张以前对她来说没有半分吸引了的俊脸时,她却兀的手指一紧,脸上有些慌乱。
该死,都是那个奇怪的梦。
她心底咒骂一声,强逼着将视线调到另一个稚嫩幼小的身影上,口气依旧恶狠狠的道:“沈晴天,你要死是不是?你娘我重伤初愈,连个安稳觉都不让我睡是不是?”
小晴天被娘骂得可怜兮兮,吸吸鼻子,嘟着小嘴,委屈的说:“娘,你的伤不重……”一点点毒烟而已,他针灸两下就搞定了,虽然针灸的时候毒气已经进入了五脏六腑,可是因为那种毒太初级了,所以他还是没任何压力的就给化解了。
“……”雁雪哑然,她当然知道自己身体已经无恙了,可她还是眯起眼:“所以不是重伤就不能睡觉是不是?”
小晴天苦着脸,一脸憋屈的摇摇头,伸出短小的手指指向一边的宋暮白,不甘心的告状:“是他先吵的。”
雁雪视线一转,又看向了宋暮白,可这次宋暮白却没看她,反而冷冷的别开眼,连个侧脸都没留给她。
冷下脸,她也淡漠以对,只平静的道:“小紫是说过玥王纡尊降贵,为在下当了一回人肉轿子,嗯,晴天,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权当给玥王的报酬了。”
“五十两?”小晴天扁着嘴,显然觉得多了。
雁雪不再说什么,转身便打算回房,却听下面宋暮白轻飘飘的丢来一句:“沈姑娘可真慷慨啊。”
沈姑娘?
这个称呼,让雁雪不禁皱起了眉,但她没回头,只同样冷冰冰的回他一句:“嫌多那就二十两。”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而楼下,小晴天看娘关了房门,立刻换下天真表情,转头继续声色严厉的对宋暮白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体内的毒素挤压已久,如果你再这样讳疾忌医,早晚溃烂而死,所以现在,立刻回房去躺着。”
“不用了,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何必非要留我?”他淡漠的道。
小晴天面上一怒,很想大吼,可又想到娘亲在楼上,唯有隐忍着压低声音,却还是不改疾言厉色:“是,我讨厌你,所以我偏不让你死,要你活着让我继续讨厌……”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宋暮白微诧,狐疑的看着小家伙,试探的问:“我记得你只接受花一寒在你视线范围之内,莫非知道我与你的关系后,你对我改观了?”UPv5。
“谁对你改观?”小家伙炸毛似的跳起来,大眸一瞪:“我是看臣的面子……明知道你要回你后娘那儿去,明知是送死,你干嘛还这么笨?”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眼神一敛,声色微冷。
“谁有空管你,不过是觉得你这样的傻子稀奇而已,我想趁机研究一下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能长得这么死心眼也不容易啊……”明知道是送死,哪有这么傻的人还偏往枪口上撞,分明是找死,找死……
宋暮白还想说什么,可对上小晴天那红鼓鼓的小脸,他愣了一下,忍不住放软了口气,叹了口气,反问道:“你和你娘生活得开心吗?”
没料到他突然这么一问,小晴天怔了一下,白了他一眼,却还是道:“开心,开心得不得了,有没有爹这回事,我从来没担心过,我有娘就够了。”话外音还不忘讽刺某人一下。
宋暮白淡若的笑了一下,声音突然有些脆弱:“嗯,很开心,就算没有爹也会很开心,或许正因为没有爹,所以你们更珍惜彼此,更爱彼此。晴天能为娘做的事很多,比有爹的孩子所做的更多,这就是你对你娘爱的表现,像个男子汉一样用自己的方法保护她,对不对?”
小晴天没说话,红嫩的小唇紧紧的抿着,却是默认了。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爹,他也问过娘很多次,只是娘的回答总是答了等于没答,渐渐了他也不问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内心的那点小失落,娘对他比以前更好了,娘不喜欢他残虐小动物,把他送到庄师傅那里治病,虽然他觉得那并不是病,可是娘不喜欢,他就努力的改正,娘对他好,他就对娘好,他们只有两个人,跟普通的家庭不一样,所以除了彼此他们就一无所有了,就是这种硕果仅存的感觉,让他们越发的珍惜彼此,即便他们都不会说出口,可那种感觉却是清清楚楚的,彼此都能感受到。
舅舅说没爹的孩子就是早熟,可能他真的早熟吧,但是他不是孩子,他是男子汉,能保护娘的男子汉。
见他垂着头不说话,宋暮白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在小家伙诧异的目光中,他继续问:“在这种地方,我们竟然很像……晴天,我再问你,如果在你过了六年与娘相依为命,彼此珍惜,彼此互爱的日子后,你娘突然疯了,而你明知道她是被人伤害,受了刺激,丧失本性,你该怎么做?”
小晴天目光一厉,当即就说:“那还用说,当然杀了欺负娘的人,然后一辈子保护娘,就算她疯了,我也要陪着她。”
“如果她打你骂你呢?你会走吗?”
“不会,她杀了我我也不会走。”小家伙坚定的说,豪迈的语气配上那稚嫩红润的小脸,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可笑。
“对,不会。”宋暮白收回手,淡淡的看着他。
“啊?”小晴天蹙眉,对上宋暮白柔软含煦的视线时,不觉心神一震,猛地想通了些什么,他小眉头越皱越紧,末了,垂下头,有些别扭的嘟哝着:“这样看来……我们,可能真的是父子……”虽然这个父亲对他来说非常不理想。
宋暮白一笑,没有说话。
小家伙又抬起头,牢牢的盯着他,一脸严肃的道:“如果你这么像我,那你应该也算个好男人,好,从今以后,我允许你追求我娘,不过现在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没有花叔叔高。”
这下换宋暮白发愣了,眨了眨眼,他苦笑:“第一,不是我像你,而是你像我……”这是原则问题,不能马虎。“第二,我并没说要追求你娘。”事实上七年前只是一场意外,况且,如今雁雪已经惹了太妃的眼,尽管他对雁雪有些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可如果不希望她出事,这种感觉就不能再加深了,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离他们母子俩越远越好。
“你不喜欢我娘吗?”小家伙错愕的张着嘴,满脸不解。
脑中不禁想到那女人曾今说过一席话,宋暮白菲薄的唇瓣掀出一丝苦涩,他有些迷茫的道:“应该……不喜欢吧。”至少那女人说过,他看她的眼神里并未含情,所以,应该是不喜欢的……吧?
他这个答案似乎让小晴天很受伤,小家伙捏了捏拳,须臾,却还是固执的仰起头,凶神恶煞的道:“不管怎么样,你必须留下来,你身上的毒积压已久,那些蛇毒乱七八糟,有些甚至相生相克,全灌在你身体里,就算现在被你用内力强行按压,但到底有爆发的时候,我这不是关心你,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臣既然让我看着你,我也答应了,你就别想走。”说着,就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眼神笃定极了。
“你拦不住我。”他苦笑,只要他想走,谁也拦不住他。
“那好啊,打死我啊,我知道你厉害,那就打死我啊……”说完,小家伙还料定他不会动手似的高傲的抬高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胡搅蛮缠……
这孩子,真是他生的吗?宋暮白突然有些怀疑了。
如果有人说鬼皇是个心软的人,那应该会被天蚕楼的人围殴致死,可是要说宋暮白是个心软的人,那就没人反对了。
没有那张面具,他就是宋暮白,做事会遵从本心,不会蛮横的要求自己达到一个木偶的境界。
面具上的鬼皇,是个忠心的傀儡,面具下的宋暮白,是个真实的人类,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区别,或者,区别的不是一张薄薄的面具,而是他为自己所设下的规定,严格遵守这项规定,这是他八岁开始就为自己定下的目标。
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的晴天一样执拗。
这算愚孝吗?嗯,应该是吧,可是,既然宋暮白是个心软的人,那谁又能要求他必须对自己的生母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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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雪吃饱睡足之后,继续开始自己闲散悠然的生活,只是如果不要经常看到那个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家伙,她的日子应该可以过得更舒服……
嗯,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转移视线的事,至少不要总糊里糊涂的想着那个奇怪的梦。
对了,接两个任务应该不错……
“四娘,一会儿让人去将仇老板叫来。”路过大厅,她顺口对花四娘吩咐一句。
花四娘愣了一下,迷茫的眨眨眼:“老板忘了,仇老板带着弯弯离开京城了,说是四月才回来。”
“嗯?”雁雪敛眉,眼眸一眯:“把弯弯带走了?”
花四娘背脊一寒,忍不住提醒:“老板,这可是您同意的……”数天前仇老板带着弯弯离开,说是要走几个月时,她就立刻通知了老板,老板也一口答应了,她当时还觉得奇怪,正想多问两句,老板却嫌烦的将她打发走了,于是,她就被打发走了,然后现在老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忘记了吧?
“我同意的?”雁雪脸色更难看了。
“是啊,就是六天前,老板在花厅看话本的时候……”虽然她当时很奇怪老板为什么看了一刻钟,还在看话本的同一页,但是她又不敢多问,毕竟老板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私事。
六天前?在花厅看话本的时候?
想了半晌,雁雪突然脸色一变……那天中午,天气不错,她随便捡了本话本就躺在花厅躺椅上悠然的喝茶看书,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外头响起儿子的追逐声,还有夹杂着宋暮白不满的抗拒声,什么“我死也不会喝这个”“如果这是解药,我宁愿一辈子中毒”,她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就看到自家儿子捧着一碗黑漆漆,跟泥浆似的玩意儿追着疾步快走的白衣男子,直到两条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垂首继续看话本,可不知怎么的,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然后花四娘好像真的来过,似乎也当真说了点什么,她也随口应了两声……难道,当时说的就是这件事?
想到这儿,雁雪咬咬牙,对宋暮白的憎恨又上升了一档次。
花四娘看老板脸色青黑,她哆嗦着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却在发沭。
“好了,我知道了。”看到花四娘胆怯的目光,雁雪冷下脸,转身欲走。
可刚一回头,就对上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某张脸……
“沈姑娘。”宋暮白一袭白衣飘飘,彬彬有礼的走进大厅,看到她,很有礼貌的唤了一声。
雁雪却毫不领情,别开眼冷哼一声,大喇喇的从他身边走过,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他。
宋暮白似乎也不在意,他没说什么,只径直走出大厅,朝着花四娘问道:“凝芳姑娘回来了吗?”
花四娘暧昧的笑了一声,突然揶揄似的道:“宋公子对咱们凝芳很上心呢,也是,凝芳虽说只是个丫头,可摸样灵巧,看着也讨喜,最重要的是她人是干干净净的,宋公子若是喜欢凝芳,凭着您与小少爷的关系,相信老板定会同意的……”
他只是问了一句,这花四娘就能说这么多,不愧是青楼里的人,联想力总朝一个方向。也懒得解释,宋暮白只笑笑,又道:“若是她回来了,让她到我房里来一趟。”
“嘻嘻。”花四娘古怪的笑了两声:“好,好,宋公子很着急呢……呵呵呵……”
宋暮白满头黑线,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后院……
而他走了后,花四娘也继续低头盘算着自己的账目,可算盘珠子没拨两下,眼前的光突然给人挡了,她不悦的抬起头,刚想斥两句,却见自家老板正一脸阴郁的冷眼盯着她,老板说的视线凌厉清冷,盯得她背脊一寒,忙问:“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雁雪不语,只紧紧的看着花四娘,花四娘只觉得冷汗直冒,手心都积满了汗渍,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老板锋利的视线盯出两个窟窿时,老板终于说话了:“也一年没查过帐了,一会儿将近一年的账目,还有新入门的窑姐儿、护院、龟奴、丫头的资料全送到我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