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天翻了个白眼,索性钻到娘亲怀里,不甘心的闭上眼睛,装睡觉。
沐白悠闲的在旁看着,唇边的笑意始终不减:“在下前往北江国,若是同路,自是可以送三位一程的,因此,也无需劳烦刑头儿的官车,转来转去不是麻烦么。”嘴上说是劳烦,可他看那破烂官车时的表情,分明是不屑,是轻蔑。
“……”淡定的黑衣少年看都没看已经暴走的女子一眼,幽幽的架起轻功,咻一下,不见了。
雁雪一阵惊悚,心里不禁胆颤的回忆起两年前晴天第一次见到这他师弟时的表情,那个表情,就像猫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生梦寐以求的,最肥瘦合宜,最软硬适中的老鼠,而现在……那只老鼠自由了,因为那只审美畸形的猫,找到了另一只更倒霉的老鼠,所以,他笑了,真心畅快淋漓,开心灿烂的笑了。
只是雁雪想问……你这个笑容,敢不敢不要这么诡异?
ps:本来打算写一万,不过还是写了一万二,亲们,爱你们哦。
生玉环
更新时间:2012…11…22 8:33:58 本章字数:11145
在自己这便宜徒弟住进客栈的第二天,雁雪终于迟钝的知道他的名字——宋元均。
“砰……”茶杯的碎裂声从身后响起。
雁雪回头,便看到房间外,红柔端着托盘,一脸惊惧的看着地上的碎片,脸色苍白如纸。
“不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毫无顾忌的说:“我家就在北江,既然已经来了,怎么的也要回去住几天。”说着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眼含媚光,唇带绮丽的看着宋暮白:“若你还对我家中两位姐姐有兴趣,有空可以下个拜帖到沈府验验货,虽然她们年纪是有点大了,不过年纪大的女人比较懂事,嗯,就是城东沈丞相那个沈府。”
“元均那孩子小时候便黏我,虽说因为皇兄的关系,我与他不常见面,但有什么小玩意儿,我也总忘不了带给他,久了,他对我也不若别的叔伯一般见外,你虽跟我五年,但我进宫时,你多数未陪,因此你自然见不到我与小侄子的相处,两年前他早夭时,哎……那时他才六岁,还那么小,那么可爱……”说着说着,叹息声越来越沉,就像压着心脏的喘息,令听着忍不住也跟着悲恸。
那小厮并没说生玉环的下落,不过小菊在府中只有一个常伯一个亲人,加之那天常伯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雁雪很快便猜到了,生玉环必定在常伯身上。
可宋暮白却话锋一转,眼中的慵懒轻佻之色再次升起:“行了,你出去吧,这孩子是沈姑娘的徒弟,往后也别总盯着他瞧了,惹怒了沈姑娘,将咱们撵走,本王又该上哪儿去找这天大的乐子?”
只是,玥王尚且在此,玥王是太子的叔叔,虽说皇上与诸位兄弟不亲,太子也甚少与王爷们来往,但到底是叔侄,自不会陌生到相见不像是的地步吧。而如今,玥王面色平淡,神色如常,好像真的不认识这个“宋元均”……唔,那么,这孩子真的不是元均太子。
白天她特地去驿站打探了消息,沈炝估计明日便能回国,而今晚,她必须拿到那个东西。
看他那孺子不可教的摸样,宋暮白眼底的责备更重了。可转而对上雁雪时,他却收起了厉色,只苦涩的支起嘴角,勉笑了一下:“元均这孩子从小身子不好,两年前他父亲便送到他到一位高人那儿去拜师学艺,竟不想就是沈姑娘,沈姑娘,看来咱们还真有缘分。”
手中捏着生玉环,沁凉的冰玉并没因为她手心的温度而开始变暖,反而是它崎凛的边角,扎疼了她的手。
宋暮白收起了斥责的嘴脸,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愉悦,温润如玉的眼眸里一缕柔情闪过,他笑得很欢畅:“没什么,只是用你套套交情,一个叔叔,一个师父,呵,这下我与她可不算陌生人了,你说若我一会儿提议一下,她会不会以后都直呼我名讳,叫我‘暮白’?”
————
第二天,落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难得露出来的一丝暖阳,雁雪笑着眯起眼睛,那倦怠恣意的摸样,犹如一只最高贵典雅的波斯猫。
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放下茶杯,宋暮白头也没抬,便淡淡的说:“不是他。”顿了一下,他垂下眸,眼神中似思,似念:“我也以为是他,所以刚才特地问了问,毕竟他们的年纪太像了。”
小角屋非常朴素,虽说没破没烂,但大概是因为地势不好,因此人一走进去,便感到一股寒凉涌上心头,房间里没点炉子,徒然的四面墙看来更显孤寂,老人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碧绿的玉佩,怜惜的抚摸了一阵后,方才恢复神色,回身递向雁雪,表情里却是一阵不舍:“三小姐,物归原主。”
而她们最后一次欺凌,是七年前,两姐妹因为害怕沈雁雪这个野种嫁给她们的心上人方骞,便用卑鄙的方法,将她迷晕掳走……
冷冷的掀起眼皮,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她闲淡的勾勾唇:“你与他不一样,若是沐公子愿意,你我大可做个普通朋友,但是……我沈雁雪的朋友,是不会偷偷摸摸藏在我背后,不知在算计什么的。”
她惊诧的回头,盯着他淡笑自得的面庞,迷了眯眼。
红柔楞着一张脸,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迟疑的看了已经掀盖饮茶的王爷,心中的疑惑不知该不该说。
拉拉杂杂的,一折腾就是整整七年。
而如今,他被遣到小角屋,虽在别人的眼里是凄凉,可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打扫神楼的奴仆,比打扫茅房的还不如,但至少这里安静,他苟延残喘的这么多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更遑论在他进棺材之前,还能完成了孙女临终前的托付,将“生玉环”亲手交回到三小姐手中,如今的他,即便今晚就死也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什么值得继续熬下去的了。
“你……”宋暮白有些滞气,当时发生凶杀案,未免沾染麻烦,他的确不愿透露自己与张老大有仇怨,最重要的是,他也想趁此捉弄一下她,玩味的感觉很好,只是这女人居然这么记仇,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宋暮白敛眉,上前两步,走到她跟前,眼角似笑非笑:“你就这么讨厌我?因为我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但花一寒不也这么跟着你,怎么不见你对他这般冷清?”
“雁雪,这么叫你好像有点普通……不如,雁儿?”狭长的墨眸弯出一个开心弧度,见到对方脸上明显的冰冷,他摊摊手,无辜的说:“你不是说随便我怎么样?”
“我会的。”宋暮白唇瓣一勾,笑着有些邪魅。
“大哥哥……”晴天幽怨的呢南一声,咬住自己的小唇瓣,转头立刻对娘亲道:“娘,我要去跟大哥哥告别,我要告诉他,不管我离他多远,我心里都会想着他的……”说完小家伙也不等娘亲答应,风一般的跟着冲上了二楼。
挑了挑眉,对于这种自信心过于膨胀的物种,雁雪向来都秉持着不理解,不理会的态度:“随便你怎么说。”她敛下眉宇,绕开他,径直往外走……
沈炝没再多问,也完全不想问,反正他不在乎,对他来说这个女儿只是个吃闲饭的……
套关系就是玩弄?
“不带你。”淡漠稳健的三个字,明明白白的拒绝之意。
雁雪清亮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嘴角有些抽搐,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道:“真没想到你们是亲戚。”不过他们亲人重聚,为何要把她叫进房来?
而陈建宝作为沈丞相最疼惜的外甥,自然不能让他枉死,于是日理万机的沈丞相便带着妹妹,亲自前去南宁讨个说法,使节遇害可大可小,直接关系着两国的邦交,是否兵戎相见,也仅考虑在须臾之间。
深夜的北江国首城比白日更冷,细碎的雪花到了晚上,在黑夜的点缀下,白花花的雪点格外明显,一出客栈,扑面而来的寒风令雁雪打了个颤,她赶紧将衣领拢紧了些,叹了口气,还是冒着满城的寒气,在这孤冷的深夜大街上,踩着微薄的雪地,一步一步的往城东那栋既陌生又熟悉的府邸而去。
雁雪敷衍的扬了扬唇,脸色却有些不自在。咳咳,宋暮白说的高人是她那便宜师父,但是阴差阳错,她就对号入座了,其实真的不关她的事,她是冤枉的。
这时,出府买货的常伯听见了,却轻飘飘的丢了一句“三小姐是个好人”,说完他就走了。
“是。”红柔立刻应允,退出房间。
沈府后门,雁雪裹了裹脖裘,轻轻敲了敲后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神态庸老,瘦骨嶙峋的老人家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视线却并未停留太久,叹了口气,他兀自转过身,佝偻着背脊,动作缓慢的朝内走去……
“沐公子与元均多时不见,两位还是好好叙旧,在下还是不打扰了。”说着,她急切的起身离开,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刘氏的话其实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但是因为她是主母,而且后面有老爷的默许,所以这番说辞成了最官方,也是最正确的一套。不过有些碎嘴的下人们,偶尔还是会传阅出真实的“真相”,就如这次,雁雪找到了个话多的小厮,一两银子,就让对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感受到这婢子眼中的窥视,宋元均霍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但是有些事是没得选择的,比如上次看到方骞带着沈云雪和沈安雪出现在天蚕酒楼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当下的心情,不,那不是她的心情,是以前的沈雁雪的心情,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将那两个女人宰了,心里那股不能忽视,充斥得就快溢出来的仇恨感,让心绪强硬,杀惯了人的她都有些发沭。那种恨到骨髓,又悲哀又痛苦的感觉,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不可否认眼前这女人长了张很美的脸,不似他们府中大小姐那种冶艳妖娆的张扬之美,也不似二小姐那粉黛含羞,内敛沉静的温软之美,她的美与别不同,明明若拆开五官来看,也就算的上清秀,却不知为何,五官拼凑在一起,却让人不禁有一种神若仙灵,恍如梦魂的错觉,一声雪色的长衫被黛色的皮裘遮住了一大半,但两名守卫相信,若卸下皮裘,她一身雪衣在这皑皑冬日,必定如雪中仙子般,让人迷醉神往,她是一种气质,让人会将她错认为雪仙的气质。
宋暮白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画面,雪后的阳光格外温柔,打在她凝脂如玉般的脸颊上,腮边两抹红云敛去了她一贯的清冷,取而代之的竟是难得的可爱……
是啊,她对花一寒虽然也冷冷淡淡的,但是不难看出,与之相比,她看花一寒的眼神里多了些纵容,即便花一寒总是三天两头的唤她“娘子”,初时她也只是反抗警告,并不动手,而现在,她似乎也习惯了那个称呼,心情好时甚至还会随口应一声。
丞相府外今日路人格外多,时不时的就有人探头探脑,眼珠子往大门口里滴流,门口的守卫见那些百姓虽一脸好奇,却也只敢隔老大远的张望,因此也就没说吭声,只是若有人靠近,他们还是会立刻执行他们的职责。
北江国的百姓大抵是知道那陈建宝的秉性的,好色成性,纨绔狂妄,在北江国还能靠着爹娘,叔伯的身份耀武扬威,欺压良民,但是到了南宁国,可就没这么多靠山给他依傍了,说不定他就是在南宁国好色得罪了人物,才被人给杀的。若要北江国的人民说,这样的人渣,死一个是一个,死两个也就凑一双。
接过玉佩,雁雪捏在手里摩挲一阵,抬眸看着眼前这位早已满是皱纹,眼神混沌的老人,犹豫了一下,才说:“小菊不能白死,常伯,我知道这块玉佩是小菊留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但是这也是……”
宋暮白一愣,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开口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多好啊,那样就能看到她最自然,最纯真的笑,哪像现在,又被疏远了。
宋暮白苦笑了一下,手指无节奏的轻敲着桌面,这像是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可红柔知道,王爷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才会有这个下意识的举动。
花一寒的脸瞬间白了。
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晦涩不明,但她却还是捂着心口,仿似自言自语的道:“好吧,如果真的这么恨,那就做个交易吧,我替你报仇,从此以后,你退出我的生命,这具躯壳,我要完全占有,而你,必须消失殆尽,一缕执念都不准留。”
淡淡的收回视线,再回头时,纤细的身影已经往门口走去了,他嗤笑一声,忍不住喊道:“急什么,是我打扰你的雅兴了吗?”
雁雪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不要把她当成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好不好?虽然她不排斥男男相恋,但是早恋可不可以